青草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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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的文章1:仰望春天

文/汪亭

青草还没苏醒,北雁未曾南归。是谁闻到了初春的清香,让院里的枯枝点染了绿意?

一场春雨,不期而至,抵达灵魂的彼岸,使思念轻轻颤动,纷纷而飞,款款而落,一起缠绵,紧紧拥抱,轻吻了春天,沐浴一次禅的洗礼。

春天的细雨总会打湿南归大雁的翅膀。水洗的天空,行行书信变化如烟,萦绕云霞。所有的往事,因一场春雨,开出清新、淡雅与芬芳。

屋檐下的雏燕按捺不住了,呢喃私语。只等多情的东风,喊绿柳条,吻红桃花。

青灰瓦上,油亮的春雨若隐若现,露出笑靥,仿佛年轻的歌手在演奏,优美的旋律唱入每寸泥土,软化了大地的肌肤。

一对白鸽子从屋顶天窗探出脑袋,张望春天。一会儿,一只缩了回去,守候巢中宝宝;一只冲向蓝天,打破了平静。

藏掖一冬的相思,随着春雨,绽放出昙花旧事,如烟似梦。和煦的春风中,春意渐浓。

春天的脚步走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圣洁的雨,覆盖在城市与故乡之间。寒梅零落,如一颗颗感恩的心,在枝头守候。

没有一个故乡,不藏有一个动人的春天;没有一位游子,不在胸间别一枚乡愁。

故乡的田野垄上,麦子抽出新芽。躲在土壤里的蚯蚓开始活动了。屋檐下,几吊玉米,几串红辣椒,成了春燕的口粮。

村前村后,破冰的流水,如母亲的乳汁,甘甜温暖。浣纱女,探春的丝巾被鱼虾嬉戏。河床的卵石,静静躺着,目送一个春天,又一个春天,走过……

天空与河流把春天互让。山涧的杏花在人们的视野外,被春风逗笑了。

春夜里,微风酡醉。月亮和柳芽儿窃窃私语,缠绵似情人。蜜蜂与梨花偷偷相爱,将所有心事含苞待放。

鹭鸶成对,在湖心芦苇深处放歌。我撑一支长篙——寻找遗留在去年春天,有关鳜鱼的传说……

春天里,去赴一场桃花雨,醉倒在江南阡陌,斜风细雨阅尽多少春色。

春天里,需要一把绿色的火苗,将生命燃烧,在灰烬中摇曳重生。

春天里,有十个海子。一个用诗歌在天堂喂养上帝,还有九个走失于麦地——喂马,劈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走入春风沉醉的晚上,粉红如蝶的桃花,在一瞥间被笑开了。她们躲闪在春天背后,咯咯地欢笑。

满园的欲望一朵挤一朵,把月光赶到草地上。

桃花儿,裹青草为裳,月光朦胧两颊。星星在睫毛上神采飞扬。唠唠叨叨的除了采花的蜜蜂,就剩下她们挂在枝头的心事。

我说春夜如酒杯,好把往事沉醉;她说不是所有的柳絮都愿意纷飞。我说酡红的花瓣相映你月华的美;她说他乡异地总有相思的疲惫。

几株桃树沉默了,对黑夜绽开笑容——笑这个游园诗人。

青草的文章2:去个青草更青的地方

文/老点

人这一辈子,谁和谁能相遇也真有些奇妙。

如果不是因为文字,不是因为鲁迅文学院,两个相距万里,又在各自的命运里活了半生的人怎会相识?

秦湄毳与我不仅是鲁迅文学院高研班的同学,还是同桌。又知她和我姨母竟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小区居住。这次去,顺便探望她。听说她出了新书,便向其讨要,几次三番,她才从僻静处掏出一本书搁在桌上,嘴里嘟囔着:“这哪能算文学,都是些拿不出手的小东西,简直就是大孩子的作文。”

其实,这个已届中年的女子就像个好奇的孩子,有一颗青葱的心,普通的生活在她的心中已长出上千篇文字。

读她的书,总忍不住惊叹,寻常的日子里怎么有那么独特的感受,那么细密的心思,那么深情的关怀。

她敏感的心,就像一泓清泉,映出生活的面容,这面容里有温暖,有微笑,有苦涩,也有凄清。比如,她写“小时候,一家人团团围坐,长方形的餐桌旁,爸爸总是坐在最远的地方,什么样的好菜佳肴,都搁置在我们兄妹的眼皮底下脸跟前。”她想起,当年他们从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后来哥哥长大,曾和爸爸争最远的位置,总还是争不过。就这样,爸爸总是以胳膊长为理由坐在餐桌上最远的位置。在这样的发现和感触里,她写出了《爸爸的胳膊长》一文,再现了埋在亲人们心底那无私绵长的爱。

她还从儿子的一句话里,发现了一根草是一把开启大地的钥匙;从贫寒同学信守承诺还给她的五分钱里,发现了人性的高贵;又从邻居大婶、门卫师傅等人的温暖行为中发现——善良是一朵美丽的花。其实,她的发现源于对生活的珍爱,源于她的悲悯。她曾坦言过自己的“多情”,在骑电瓶车经过修车摊时,正吃午饭的修车老人放下碗筷,似乎是迎着她站起来。她不忍心让老人家失望,赶紧下车,为本不缺气的车胎充气。也正是这份不忍和慈悲,才让她对世道人心多了份体悟。

她的散文里写得都是平常的人,平淡的事。她写打扫公厕的人,残障者,老人和狗,孤独的孩子,煤矿工人等,以平常的人事,呈现人世间的善意美好。即使悲哀与痛楚,也都在她的笔下散发出温暖的光泽。

《会跳舞的合欢树》《开在讲台上的油菜花》《挂满铃铛的春天》《母爱是一滴桃花水》《种一群干净的云朵》,这样的文章标题,和书名《去个青草更青的地方》一样,看起来赏心悦目,读起来更是唇齿留香。

她原本是老师,业余写作,写着写着,文字就汇成了一条生命的河流,柔软,朴素,流到读者的心窝,相信会生出很多美好和感动。

青草的文章3:水塘笛音

文/暮云合璧

一场柔雨,青草更青。我们的展望也这样,当更好的思想注入其中,它便光明起来。 ——梭罗

春寒悄然藏身。

看不见塘边裸露的泥土,淡绿色的波纹在风中超越,涌向生命的岸头,将我沉睡一季的心湖摇醒。我的视线干净而明亮,延伸进季节的花园。一直行走在城市中心的我,皮肤内吸纳进大自然的气息,每个感官都充盈着喜悦。

梅花盛开,蜜蜂们在三月的暖阳中幸福地采集花粉,它们酿出甜蜜,并无私地奉献给人类。我的眼睛微微湿润,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干净的世界而感到富足。

天空,浅蓝色的一大片,倒映在水塘里,太阳的光芒在水面上碎成无数的鳞片,风一动,水带着光漫过开着细花的青草,打湿了我的鞋底。我的记忆就这样轻轻划来,走上时间的岸头。

家乡的水塘一到春天,就醒了。它是热闹的。就像一片解冻的土地,被村里强壮的男人用铁铲子挖掘开来,里面冒着潮湿的热气,连同人们的汗腥味一起融入春天的脏腑。

我常常喜欢一个人面向水塘,望进去。抽芽的枝桠影影绰绰,隔年的干草漂浮在角落里,小鱼儿穿梭其间,我把手伸进水里,它们便向远处或深处游去。

某个星期天的清晨,我在场院上背诵课文,忽闻水塘那边传来一阵笛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的鸣叫。我不由得走过去,只见一个少年,身穿天蓝色的毛衣,站在一棵老柳树下,尽情地吹着。

我不敢近前,静静的,仿佛树上巢内的幼鸟,伸出脑袋,打量阳光下的世间万物。他神情专注,整个人好像不是在地上,而是在云上,离我很远,那里是一个人间天堂。

当他停下来,转身欲离开时,发现了躲在一丛瘦竹旁的我。

我看到他的眼珠像黑葡萄一样明亮,皮肤是干净的白。心想,一定是城里人。

他微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用普通话说:“我是昨天来的,住在大伯家,以后我们就是伙伴啦。”说着,向我伸出一只手,我迟疑地不敢看他,把手藏进衣兜里。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会一起上学,他高我一级。走在小路上,告诉我是一个退休老师教他吹笛的,他一直在放学后去老师家里做作业和吹笛,他们住在上海大城市里。他没有提过他的父母,似乎他的生活中只有老师和笛子,因为老师生病了,无人照顾,他便只能寄居到乡下大伯家。

每个晴天,他都会在清晨去水塘边吹笛。我记得他没有放声笑过,给我看到的就是露出虎牙的笑了。我在美妙的音乐里幻想,水面如镜子般,让我内心的一些光影游走,那种愿望像岸上开着蓝花的野草,密密的,呈现荒凉的美。它是一个梦,少年的梦。

又是一个春天到来之后,他在水塘边和我道别。他要回上海了。这一刻,才告诉我,他的父母是科学家,前几年被蒙冤囚禁,现在终于平反。他放声笑了。

他给我吹了一首我从未听到他吹过的曲子。这一次,我离他很近。远处油菜花在徐徐开放,他还是穿着天蓝色毛衣,眸子清亮,我们的倒影映在浅绿的水中,笛音如细雨飘落水面,它们瞬间碰触,汇成一股水流,汩汩地顺着水塘的缺口,流向田野。

年少的我能感觉到这是真实的。也是第一次体味向往和失望这两个词的内涵,它们如同两根绳子缠绕在一起,捆绑着我的小小身躯,眼睁睁看他走出村庄,背影消失在一条狭窄的乡村泥路上。在麦苗的青香当中,在金色的光芒照射下,我一个人茫然地迎着风,奔跑。我也无法明白自己为何在他临行时终究没伸出我的手,即便他一样露着两颗可爱的虎牙。

多年后,我还是清晰地回忆起他最后一次吹的曲子,也才知道它便是古典名曲《梁祝》。一遍遍地聆听,少年岁月当中的印象如同青砖缝隙间的苔藓,葱绿着,蔓延着,从现实陷入梦幻,直至每个夜深的梦里。而这些永远是洁净的,美好的,湿润眼眸的。

在我内心,水塘有远的,也有近的,而每个水塘都是活的,活在我的生命里。我觉得自己还沉浸在那缥缈的笛音中,身体飞扬,轻如尘埃,那种纯粹的愿望就是长成一棵开花的树,在水边,在生命的拐弯处。

一个水塘是一个世界。水色弥漫,它和所有植物、动物融合成一体,流转不息,奏响生命的乐章,世界因此光亮,生辉。

青草的文章4:乡村的味道

文/私塾先生

是青草的味道。成堆成捆的青草,从田间或沟坡上割来,再铡成牲口可口的小段儿。在这个时候,那味道沁人心脾,清香、清纯得似乎比绿茶更宜人。在城里,想故乡的时侯,我就会去草坪上闻它们,尤其是园艺工开着嗡嗡的割草机刚刚走过之后。我在那草地上驴一样打个滚儿,躺一会儿,有时还会掐个草尖儿尝尝。

是炊烟的味道。从小瓦房顶上冒出,袅袅的蒸腾、萦绕、飘散。如果你仔细闻,在那里面你能分辨出刚蒸好的馒头的味道、芝麻叶汤面条的味道、荠荠菜饺子的味道。当然,再抽象和文绉一点儿说,还会有母爱的味道、思念的味道、想家的味道。现在我闭上眼,就能看见炊烟,闻到那炊烟,闻着闻着我就会轻轻地飘起来,掠过湿漉漉的小路、纵横的阡陌、流淌的水渠和虚掩的柴门,狗汪汪地叫,鹅伸着脖子,鸭掌在小水坑里扑嚓扑嚓作响……

是骡马粪的味道。那味道一点儿也令让人讨厌,相反,它们像金子一样在村头、道路上闪光。老人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一点儿不假。有它们做肥料,再加上一些阳光、一场透墒雨,庄稼就青枝绿叶,茁壮极了。小时候我曾背过粪筐,但那“金子”大多被早起的勤快人拾去了,我只能背着空粪筐到处转悠。有一次我生气极了,照一只白胡子山羊的屁股上跺了一脚,那山羊站起来就拉了一串。

其实乡村的味道最突出和根本的,是苦。

那苦不是艾蒿那种苦。艾蒿的苦只在舌尖、鼻尖,且苦里有种甘冽。艾蒿的苦只能让昆虫望而却步。在北方,五月端午,人们把它制成香囊,或弄一束插在门缝儿里,说是避邪,其实只能熏熏昆虫,尤其是那些带毒的昆虫。

也不是黄连那种苦。黄连我没见过长啥样,但作为药,我吃过。吃的时候我哇哇大哭,死活不往肚里咽,母亲赶紧给我挖勺儿白糖,填到我嘴里,我就不哭了,咽了。那是小时候的事儿。

乡村的苦不知要比黄连苦多少倍。因为乡村的苦在村里人的心里。关于这一点儿,城里人,特别是那些幸福着的城里人,无论如何是想像不出来的。

你看吧,旱、涝、冰雹、蝗虫;房子、儿女、媳妇;生老病死、人情世故……哪一件不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哪一件不一拳将人击倒?哪一件不让人活生生地蜕几层皮?

乡村的苦只能熬。

熬,得慢慢地熬,拼命地熬,希望夹杂着绝望熬。熬熬就过去了,但有时却不能。在熬的过程中,孩子成了老头,媳妇变了婆婆,老头和老太太成了地里的一堆新土……

在这里我想起一个叫日子的词。它给人的感觉是很漫长,犹如老妇人纺花时抽出的线。熬与之类似。而且,乡村的苦就附着在这日子上。日子一天天,苦也没完。

青草的文章5:青草依依

文/吴安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电视机里传出一阵熟悉的旋律。母亲坐在沙发上,埋头捧着iPad浏览网页,突然抬头看了一会儿电视里的节目,对我说:你小时候呀,老是唱这首《小草》。”“思索半刻,我微微一笑。那个年代,《小草》正红遍大江南北。走在大街上,随处可以听到《小草》那脍炙人口的旋律。而今的年轻人追求张扬的个性,偏爱节奏明快、形式新颖的乐曲,对这样充满乡土气息的歌曲大多是不屑一顾的吧!

青草与大树相比,显之渺小;与花朵相比,显之单调。默默地伫立在无人留意的僻静之处,却并不因此而自暴自弃。即便它没有惊鸿之颜色,依旧不卑不亢地享受和煦的阳光和厚实的黄土赠予的生机;即便它没有挺拔之身姿,依旧不屈不挠地抗衡狂暴的风雨和冰寒的霜冻重重的侵袭。没有树的高大,就不用畏惧伐木人的电锯;没有花的娇艳,就不用担心摘花者的觊觎。“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世间的万物原本就是祸福相依。小小的青草自有它的自在,欣欣然,陶陶然。不羡慕那些闪着危险的光耀,只愿自得其乐地摇曳在自己的小小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静谧在自己的小小的快乐里。谁的生活,就由谁来品茗其中的滋味,清甜或是苦涩,都须用时间去感受。旁观者的眼中看到的荣耀或者卑贱,都是海市蜃楼,缥缈得无影无形,内中的酸甜苦辣又能辨出几份真假?前世的轮回注定了今世成为一棵默默无闻的青草,那么就无怨无悔,在寂静里散发自己的馨香。怡然自得里,谁能否认那正是千年佛龛求不来的岁月静好?

依依的青草,扎根于黄土,生长于黄土,风干于黄土,终究化为黄土里的尘埃,呵护着另一片青葱的恣意生长。当它破土时,无人知晓;当它湮灭时,依旧不带走尘世间的一丝喧杂。它太普通,生与死,都未能在频繁过往的人们心底,弹拨出些许轻微的音调。在它之前,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小草,曾在这寸土地里萌芽;在它之后,还将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小草,会在这寸土地里枯萎——而它,只是众多青草中微乎其微的一棵。这世界上,绚丽缤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没有人能顾及得到这么一棵小小的青草。在日新月异里,它永远成不了故事的主角,甚至连配角都轮不上。但是,它依然没有错过飘飘洒洒的春雨,没有错过轻轻细细的春风,没有错过朦朦胧胧的春雾。那样平凡的绿色里,照样能绽放出葱茏蓬勃的笑容。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一茬又一茬的小草行色匆匆地流淌着自己的生命和活力——流淌在阳光的瀑布下,流淌在潺潺的溪水中,流淌在时光的江河里,无声无息……

青草的文章6:青草时光 幸福摸样

文/木木

下午,伴着暖暖的阳光,挥霍着冬日的周末,和m席坐在草坪上,看着巍巍的婺州江水,粼粼泛着光,樟树叶稀稀落落的掉落在草坪上,像极了优雅的蝶

好久没有那么放松,有点小幸福,和m聊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有一种一毛钱两颗的糖“思考琪,还有那个粘牙的花生糖,说出来的时候貌似回忆已经慢慢变成蜜糖在咀嚼,

还有就是小时候每天差不多都会有1块钱的零花,那时候这个数字很满足,会去小店买那个一根根的萝卜丝,据说现在的包装还是白色和棕色的搭配,

m说我们那盛产甘蔗,每次去他们学校的同学都会带很多,然后他们会咬到嘴角有出血,还说盛产咪咪虾条,于是拜托同学买了大袋里的大袋,据说很好吃,可惜,我至今不知道是我们这的特产

我拾起了块鹅卵石给m,她说草坪上为什么会有这个石头,我说,大概是为了欢迎我的到来,给了m,回来后她和我说傻傻的把那块石头带回了寝室,然后我嘱咐她要好好对待石头,算是今天的纪念

坐在草坪上,居然可以听到很远的亭子里那些个爷爷奶奶的婺剧高亢声,眼前,是好多好多的家庭,都散在草坪上,摊了桌布,晒在暖暖的阳光里,孩子们在草坪那个上跑来跑去,年轻的家长们则是拿着单反相机绕着孩子捕捉瞬间的天真与快乐,还有的和爸爸妈妈一起捧着书躺在草上,额。这就是所谓的晒幸福吧!!着实羡慕了一把

我和m沉浸在冬日的温暖中,看这平静而壮丽的婺江,吹暖和的江风,听着熙熙攘攘的闹腾,着实幸福了一把

光合作用结束了,和m去恒大百货,挤着拥挤的人群,看来看去,一楼——六楼一层都不放过……琳琅满目,人声鼎沸,没有了那份两个人的舒适,却也将就着人潮的吵嚷!记得在某个大厦门口买了两瓶酷儿,结果回来的时候两瓶都放在了m买鞋的袋袋里,回来后她和我说,分不清谁是谁的了,我说:那你两瓶都喝了吧!!她说留着明天喝,呵呵,

晚些时候,我说去吃个饭,于是在德克士驻足,我点了个鸡排饭套餐,给m买了汉堡和蛋挞,糟糕的是,那个可乐不是原来的那个大杯的了,那个饭的量也少了些许,哎,晚饭加午饭就这么多了,吃的很慢,还不忘拣几根薯条,当我吃完的时候m才刚刚把蛋挞解决掉,结果他的汉堡居然吃了一个多小时,我敢肯定!天色黯淡下来,外面的霓虹映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我讲述这我毕业后的规划,我说:不要打工,我说,如果替别人干活,那自己的事业应该是在下班后!我说的自信满满,m也没打击我的狂想,还说再见我的人中,我是志向最大的,呵呵,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只燕雀罢了

夜色拖着黑幕来了,我们在灯光里穿梭在夜市中,看看这,喵喵那得,真的是来逛街的,我肯定,来回走了圈,今天的行程满满,归巢归巢!

我也是比较路痴的,被m说的是绕紧了她说的圈,到站牌20米的时候,26路正好来了,m急匆匆的赶了上去,居然狠心的吧我落在了后面,呵呵,上车的时候,只剩两块零钱,我半开玩笑的时候说,刚刚我就说不该花零钱的么,吹着夜里的凉风,伴着昏昏的路灯,穿过红灯酒绿的市中心……m真的和我很聊得来,我说,我忘了收被子,现在恐怕在吸收水分了,m说教同学收下,我说都黑了天,都一样,回来的时候,居然是我收了自己的,顺便帮同学的也收了。

事后,m 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因为今天我都不用自己拿东西,然后,过马路,也不用自己在那看啊看啊!听到这些话真的很开心,当然这些都是一个男生应该做的,不是么?

很感谢m陪我的这半天,很充实,很满足,谢谢m

今天,幸福的小日子。

青草的文章7:春天里

文/汪亭

青草还没苏醒,北雁未曾南归。是谁闻到了初春的清香,让院里的枯枝点染了绿意?

一场春雨,不期而至,抵达灵魂的彼岸,使思念轻轻颤动。纷纷而飞,款款而落,一起缠绵,紧紧拥抱。轻吻了春天,沐浴一次禅的洗礼。

春天的细雨总会打湿南归大雁的翅膀。水洗的天空,行行书信变化如烟,萦绕云霞。所有的往事,因一场春雨,开出清新、淡雅与芬芳。

屋檐下的雏燕按捺不住了,呢喃私语。只等多情的东风,喊绿柳条,吻红桃花。

青灰瓦上,油亮的春雨若隐若现,露出笑靥,仿佛年轻的歌手在演奏。优美的旋律唱入每寸泥土,软化了大地的肌肤。

一对白鸽子从屋顶天窗探出脑袋,张望春天。一只缩了回去,守候巢中宝宝;一只冲向蓝天,打破了平静。

藏掖一冬的相思,随着春雨,绽放出昙花旧事,如烟似梦。和煦的春风中,春意渐浓。

春天的脚步走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圣洁的雨,覆盖在城市与故乡之间。寒梅零落,如一颗颗感恩的心,在枝头守候。

没有一个故乡,不藏有一个动人的春天;没有一位游子,不在胸间别一枚乡愁。

故乡的田野垄上,小草抽出新芽。村前村后,破冰的流水,如母亲的乳汁,甘甜温暖。浣纱女,探春的丝巾被鱼虾嬉戏。

山涧的杏花在人们的视野外,被春风逗笑了。

春夜里,微风酡醉。月亮和柳芽儿窃窃私语,缠绵似情人。蜜蜂与梨花偷偷相爱,将所有心事含苞待放。

春天里,去赴一场桃花雨,醉倒在江南阡陌,斜风细雨阅尽多少春色。

春天里,需要一把绿色的火苗,将生命燃烧,在灰烬中摇曳重生。

春天里,有十个海子。一个用诗歌在天堂喂养上帝,还有九个走失于麦地——喂马,劈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走入春风沉醉的晚上,粉红如蝶的桃花,在一瞥间被笑开了。她们躲闪在春天背后,咯咯地欢笑。

满园的欲望一朵挤一朵,把月光赶到草地上。

桃花儿,裹青草为裳,月光朦胧两颊。星星在睫毛上神采飞扬。唠唠叨叨的除了采花的蜜蜂,就剩下她们挂在枝头的心事。

我说春夜如酒杯,好把往事沉醉;她说不是所有的柳絮都愿意纷飞。我说酡红的花瓣相映你月华的美;她说他乡异地总有相思的疲惫。

几株桃树沉默了,对黑夜绽开了笑容。

青草的文章8:烟雨清明

文/冯哲琪

烟雨朦朦,青草离离,何事最伤情?清明雨中行。“古墓花影白杨树,尽是生死别离处”,曾记否?清明对于年少的我是一片绿意,一抹春光,是那花影芳菲,雨意纷纷……可直到亲人逝去,夏花凋落,我才真切地体会到生死离别的苦痛。那童年的幻想如同美丽的气球,破了,不再会恢复原样……

烟雾蒙青山,薄雨湿衣衫,烟朦朦,雨纷纷,香火之烟,行人之泪,哀思悠悠,君问何事可哀?烟雨清明。

少年不识愁滋味

往年的清明,爷爷都会带我们去扫墓,幼时不懂,只知那里住着没见过几面的老爷爷,所以只记得那淅淅沥沥的小雨,泥泞不堪的小路,以及那被截断的玉米杆和远处雾蒙蒙的青山。爷爷和爸爸在前面走着,我拉着妹妹的手,躲过一段段的玉米杆,走过一条条小路,终于到了老爷爷的坟头,捧一抷坟土,燃三根陈香,祭五样供品,洒一壶好酒,爷爷说那是老爷爷最爱喝的酒……

现在的清明不似往年,本以为不见那“憔悴坟头土”,就不会再睹物思亲人。可古人尚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又岂能遗忘?绵绵思念,带着阵阵凉意涌上心头。又有什么比清明独自走在雨中更伤情呢?母亲在电话那头关切地问候,我却只记得一句:鬼不走旱路,所以清明和七月十五都要下雨。一念头在心中忽闪:鬼不走旱路,那爷爷是否就在我身边陪着我呢?时过境迁,今时最懂“欲断魂”。清明独自雨中行,可怜春半不归家,路人何止欲断魂。亲人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心头,虽不是时时忆起,可总会有那样的时刻,独自一人时,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思念突然冲破记忆,泪水喷涌而出。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爷爷的手很巧,总喜欢修修补补。

爷爷的脾气很怪 ,是一个倔强的小老头。

爷爷的字写的很好看,每年的春联都是爷爷写的。

爷爷喜欢喝点小酒,就一碟小菜,看着我和妹妹,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爷爷有一头不用染的黑发,总有人说爷爷长的年轻,年轻到,我以为爷爷不会走……

爷爷喜欢骗人,明明前一晚上还在嘱咐我要好好学习,说他的病一定会好……爷爷走了,没有人再教我写字,没有人再用筷子点一滴白酒辣我,书柜坏了也不会再有人帮我修……子欲养而亲不待,只有失去后才知道后悔。只有亲人故去,才体会到“欲断魂”,才知道什么叫“不思量,自难忘”……

还有那如玻璃般易碎的年轻生命啊,生如夏花之烂漫,死如秋叶之静美,你的离去是我们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往事如风,犹言在耳。下辈子我们还做亲人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愿你的新生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不再有烦恼的干扰,愿你喜乐安康。

仿佛又走到了那条乡间小道,爸爸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玉米杆不再阻挡前行的道路,那一条条小路也变得越来越短,又到了爷爷的坟头,捧一抷坟土,燃三根陈香,祭五样供品,洒一壶好酒,我知道,那是爷爷最爱喝的酒……

青草的文章9:青草香

文/王举芳

“草原夜色美/月光洒吉祥/睡在你的怀抱里/梦里青草香……”优美的旋律,动听的歌声,让我的心回到故乡。走到窗口,望向故乡的方向,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飘荡着丝丝缕缕泥土的香味,深呼吸,我仿佛闻道了一种特别的芬芳,哦,那是青草香。

老家的夏天是绿浓红稀的,各种树都撒开了欢似地生长着,浓荫中有几处红若隐若现,那是晚开的石榴,也或是开得起劲的合欢花。村子中间那条贯穿全村的路,整个夏天都是清凉的,因为路两边的树都拉起了手,为出门或者归家的人们遮挡一段烈日炎炎。

路两边是老人和孩子们纳凉的天堂。我们这些十三四岁的毛丫头,自有好去处。

那是村东的一片果园,果园四周生长着青青密密的草儿,无人来割,怕果园喷洒果树的农药残留,给畜禽吃了会有毒害。这片青草地,成了我们几个女孩的“秘密据点”。

春寒料峭、东风微暖的初春,草色遥看近却无,放学后的我们,便相约来到草地写作业、背课文,叽叽喳喳地说着一天的趣闻,也说着心里的烦忧。此时的我们是不忍心去踩踏草地的。草儿不言不语,像一位绝佳的倾听者,用一抹微笑陪伴我们的喜怒哀乐。

春风几度,浅草便能没马蹄了。我们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软绵绵的,任何质地的地毯也比不了这纯天然的青草地毯。

夏日来临,草地已是厚厚的了。躺在草地上,天是那样蓝,草是那样绿,温暖的阳光照在草叶上,草叶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世界仿佛静止了,微风吹拂,晃动了心绪,才发觉一切都是真实的。

年少的我们是那样快活而自由。扯一棵青草,在清清的河水里冲洗干净,含在嘴里细嚼,淡淡的青草香穿行于口鼻间,甜美,青涩,温润……

小伙伴里有一个叫“香草”的女孩,很文静,样貌平常,似一株草儿不惹人注意,可我记住了她的笑容。她不爱说话,我们叽叽喳喳倾吐的时候,她是沉默的。那一天,有一个男孩坐在离草地不远的地方吹口哨,不成调、不成曲的口哨声随风悠悠的飘荡,我们毫不在意。不经意,我看到了香草的微笑,微微扬起的嘴角,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她看到我的那一瞬,眼神一刹那慌乱,那一抹微笑因一丝慌乱,胜莲花的娇羞,定格在了我的心里,连同那青草味的青春,还有青草味的悸动。

去城里上学、工作,一年里难得回老家几次,也就没了时间再去青草地上躺一躺。晚上或者休息日,我喜欢去公园闲逛。城里的公园有很大的、修剪整齐的草坪,但是不允许踩踏,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望着眼前的大片碧绿,想起故乡的青草香,蹲下身,贴近草地使劲嗅嗅,鼻腔里却怎么也闻不到那熟悉的香味。

坐在阳台读书,偶然读到老舍先生的《草原》,眼前浮现出一幅不用墨线勾勒、只用绿色渲染的中国画,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又想起少年时在家乡的草地上嬉戏、品读的情景,我想那才是真正的物镜合一。

一袭恍惚,我仿佛睡着了,梦里全是青草的香味。

青草的文章10:去个青草更青的地方

文/秦湄毳

眨眼又是一春,想想啥也没做。

先生笑着回答,怎说啥也没做,明明天天坐着——在家,在单位,就连上班途中也是坐着,要么电车,要么公交,要么咱家大卡。

不禁跟他一起傻笑。笑完自己还是内疚,就连远方朋友的新春问讯,也回答得了草,今年啥也没做,天天荒废时光。

朋友却很搞笑,发来一张张牙舞爪的自拍照片,说,既然这样,那就想想我。

笑也笑晕,今天又已过去,看看天边,云朵正在飘过——不禁自己相劝,云飞岂能留住,就让年华似水,流淌,流走,一去不回头……

去开工作总结会,领导宽慰地对大家说,不功利,我们能等,等着大家慢慢写出来——领导说大家的创作。

可是,还是感觉惭愧——除了跟工人一起吃面,实在是成绩荒凉。发表还是杂志小稿,积累一些创作素材,作了几个散文随笔,写的那碗面,在省报,在市台,受到编辑和众多工友的热捧;写的那“理想” 、那“绿萝”还在一家国家级的副刊排队……

这一本一本是什么,家里的小子眼睛犀利,翻腾着我的记录本,采访手记——不要谦虚了嘛,这不都是蛋嘛,春天好好在家待着,别来回跑,抱着电脑做成窝,把它们都孵出来,就会鸡鸭孔雀鹅——不都有了嘛,没准还有一只是天鹅……小家伙说着,好像一只小松鼠,跳着去他的房间。

坐下来想一想,虽不无道理,可还是恍然自己的疏忽与故意——是一个不想较劲的懒家伙,云一晃,就过去了,我的时光,总是这样,好像年年都是这样。

所以我是一个普通的人,平凡又平淡——这不好吗,老妈妈对我开导,老人家七十多岁,她说,我的这几十年,也都是无所事事呢——我讶然,您有我们呀!您还有我们呀!我和孩子们都忙不迭地回答。

老太太说,你还以为人生是什么呢?收获再多,也还是交还给岁月。只要不闲着,只要心安,过得充实—— “不要狠干,只要肯干。 ”这是她嘱咐我最多的话。“该怎样就怎样。 ”

人到中年,我也慨叹,时光荏苒,韶光好,留不住,如云,如花落。花又开,云再来,不一样的你我,不一样的心情与热爱。

微信圈里,谁把当年的毕业照片翻拍了晒出来,定睛找自己,唉,那时还是年轻,脸圆圆,如一滴饱满的水珠,两个小揪揪——我的发辫,揪住的是青春与美好,如今,眼也花,发也白,脸上越来越多的双眼皮。突然明白当年一位老师说的,年轻就要多照相,老了咋看都好看。原来真是这样。

同学冯说,当时有七个人没有去照合影。

七个人。七颗碎裂,七颗回避,七颗缺失——对青春,对岁月,对当时的自己。真的,是一种自我的不能认知,无从寻觅,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是这样吗?自我的缺失,图片也缺失——反正不出现,不出现在自己和别人眼睛里,是对自己的不认同。把自己丢了——

我知道的兰和华,是情感碎裂。我的,也是,初恋碎了。我不知道还有谁,那几个亲爱的男同学,是什么,是哪一样心结,心有千千结,何以让他们放弃与青春合影,与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学放弃合影……

时过多年,我真的数不出来,是哪几个我的同学,不在人群里——他们独自去了哪里?大家合影的时候。

记得那里蜻蜓飞,记得当时阳光好,记得树梢上有白云朵,好看的云——一朵一朵飘着——

云飞,不可留下——我们各自毕业了。带着四年的青春和学业,带着山风,碧水,绿树的呼吸,还有大森林一般的爱恋——各种爱,各人各个样的恋与情……

七个人,七颗心。北斗也是七颗。方向——

经历了重拾方向,走在人群中,走进人群里。

我看到如今的微信群里,大家都到了。每个人,在青春的迷惘与困惑里,怎样求解,找到北斗的方向,找到自己的方向——

一切都是过往,而“那过去了的,都将成为美好的回忆” ——诗人早就说了,我想,他们跟我一样,无论在不在合影里,心都在那里,在青春的队伍里——那里最美好!云飞不可留,留下我们的情,我们的爱,我们的青春,碎裂是一种绽放,如花朵——正是由于碎裂成瓣,才那样美丽,那样芬芳!

我怀念,怀念青春的各种美好,怀念——那种碎与裂,碎里开出成长的花朵,裂里长成力量的深根……

有老师问近来情况,有些惭愧地汇报,在煤矿蹲点,孵点小蛋蛋。老师给予鼓励,在煤矿咋会是小蛋蛋, 800米深处,说不定是恐龙蛋呢!老师充满期待的话语如春风,鼓舞着我的笔下春暖花开。

去个青草更青的地方——新的春天,心生欢喜,安然,安详——一春,一春,又一春。

青草的文章11:牧羊哨

文/高福全

我从小放羊长大,大山、青草以及散发着膻味的羊群,全是我童年的最美记忆。

我的阿爷和阿爸都是牧羊人,他们的放羊技术神秘而又高超,每当羊群漫山遍野开了花,他们的一声哨音就会让羊群从四面八方聚拢到身边来,好像他们的哨音是羊群能够听懂的语言。

我崇拜我的父亲和阿爷,崇拜他们那神奇的哨音。

但是无论我将小手怎样在嘴里摆弄,我那笨拙的小嘴都发不出清脆的哨音。我曾拖着阿爸和阿爷的双手,将他们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用尽全力地吹嘘,但是我仍然没有听到自己渴望的哨音。

由于我的嘴里发不出哨音,所以每次放羊的时候,我就不能像阿爸和阿爷那样悠闲地坐在草坪上,用哨音呼唤羊群,而不得不漫山遍野地追撵羊群。可是羊群仿佛偏偏与我作对,我在它们屁股后面追,它们像和我捉迷藏一样往深厚的丛林里钻。我愤怒极了,就捡起地上的石块儿拼命地打,可是羊群仍然不听话,我就只有一屁股坐在荒山坡上,嚎啕大哭。阿爷和阿爸听见了我的哭声,就会吹响哨音,听见了哨音的羊群顿时像着了迷一样,钻出丛林,从我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气得我的哭声更加响亮。

家乡青青的草坂上留下了我无数的脚印,也留下了我无数次哭泣的泪水。

后来,我终于学会了牧羊哨,我也能像阿爷和阿爸一样将羊群像变戏法一样在山坡上开花,在身边聚拢。学会了牧羊哨的我总结出了一点,吹牧羊哨的时候要有感情,要掌握住哨音的旋律和节奏,要有对羊群的感情。

当我在寨子里算得上一个称职的牧羊人的时候,我的阿爷告别了这个世界。阿爷临走的时候对我说,牧羊就是放牧生活,要对羊群有感情,要对生活有信心。当时的我不懂阿爷的话,全抛在了脑后。

后来,我到了上学的年龄,由于自己在山上野惯了,坐在教室里,脑子里全是开了花的羊群,我无法集中自己的精力,我的学业就像老牛拖着的破车,吱吱嘎嘎地向前走着。

在经历了几次落榜和几次补习过后,我似乎找到了放牧学习的哨音,阿爷临终时的话又在我的耳边响起。于是我学业的破车被整饬一新,居然能够畅然前行了,我考上了大学,并找了一份比较理想的工作。

前些日子,小时候和我一起放羊的一个伙伴邀约我与一帮当地的文人聚会,我们聚会的地点选择在一个散发着酒香和脂粉气息的迪吧。在高脚杯彼此碰撞的清脆声中,在霓虹灯摇曳的绚烂中,在我们为友谊地久天长而高歌声中,一杯又一杯来自内地的啤酒装进了每个人的肚子。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迪吧,我仿佛觉得自己将闪烁的霓虹和脂粉的气息一起和着啤酒装进了肚子,于是我的肚子里开始了热烈的舞蹈和歌唱,我醉了。

酒,酣畅淋漓的酒;歌,呜呜咽咽的歌。谁在歌唱,谁在酒中挣扎。

我们谈论着文学和创作,我们谈论着世态和清高。

酒,在每个人的肚子里开了花;酒,变成了一种点燃火花的语言。

我对文人们说,我是一个牧羊人。

我伙伴凑近我耳朵边说,家丑不要外扬。

我说,你小子忘本了。

他说,你小子不懂世事。

几乎在我们要开始大动干戈的时候,迪吧里的激情音乐响起了,强烈的节奏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强烈的节奏淹没了所有的语言。有一个人吹响了哨音,接着又有许多人吹响了哨音,于是强烈的节奏里有很多哨音在游泳,就像很多不会游泳的人在泅水。

我一把将伙伴别开,手提着酒瓶走上了舞台,在绚烂的灯光中,我看见我的羊群在漫山遍野地开花;我看见我的羊群在拥抱、在接吻、在往肚子里灌酒。

我累了,我瘫坐在舞台上。

音乐的节奏一浪高过一浪,人群在音乐的节奏里拼命地甩着头。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否定生活?还是在否定着什么?

“放牧羊群就是放牧生活,要对羊群有感情,要对生活有信心。”阿爷的话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响了起来。

我抓住了一个音乐的节奏,吹响了童年时的牧羊哨,凄厉、寒心的牧羊哨。我想,如果这个哨音在家乡的山原上响起定然会让羊群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但是,我期待的羊群没有出现,我在旋转的舞灯里看见许多狼一样阴森的眼睛盯着我。

我再次瘫坐在了舞台上,我将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头发,我的脑子里一片乱麻,我的、我们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童年时的羊群到哪里去了?现在吹着牧羊哨的人是我吗?童年时吹着牧羊哨的我又到了哪里?

那晚,我醉得很厉害,醉得很可怕,我仿佛看见了未来的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想,我确实该重返家乡,回到童年时的草坂,去寻找那久违了的牧羊哨了。

青草的文章12:你,是谁的风景

那些在青草地上追逐着打闹的年少,像一阵偶尔经过的风,留下一地的狼藉后,忽然间就老去了。而年少的我们,还没来得及挥一挥手,惆怅着和时光说声再见,就被光怪陆离的现实拉扯着,脱离了最初的航线。而后,剧烈地拉伸成长,化蛹成蝶,长成始料未及的强大模样。

年少是最温暖的橘色云朵,浮过白雾悠悠的青碧色山脉。大风吹一吹,便落下清凉的雨滴,跌进比矿泉水还要清澈的眼睛里,溅起层层微浅的涟漪,细细漾开后,侧映着年少最干净的样子。

我们被唤作少年,清澈的眼睑盛满了年华里最温柔的一池春水,指尖有跃动的白光笼罩着。

我们也还只是贪玩得天黑也不肯回家的孩子,在记忆的往昔里惯性地怀念着,那些曾在指尖轻柔停歇过的微风,和染得色彩斑驳的棉花糖,还有粘在猫咪尾巴上的青草色透明水果糖。年少是少年曾经过的风景,少年在年少里以安静默立的姿势站成不朽的永恒。

吹过盛夏的季风,带着无处不在的闷热温暖,呼啸着,一遍又一遍地吹过荒无人迹的旷野。我们在严寒的冬天里拔节生长,在兵荒马乱的年生里辗转奔走着,最后被迫成长蜕变。那蝉翼般薄而透明的年少,轰然远远逝去了。那些脆弱的,疼痛的,不舍的,统统被现实从身体里剥离,露出鲜血淋淋的伤口。而那些曾被鲜血浸泡过的伤口,最后会结起厚厚的深褐色血痂。齿轮咬合样往复的时间,一点点在岁月里老了过去。那些曾经经过的风景,还等在最开始的地方,执着地等着下一批冠着年少礼帽的少年路过。

年少时雾蔼沉沉的眼眸,如今透出成长后该有锋利,却失去了那些美好的沉淀。时光的深处,还藏着年少时埋下的糖果匣子,没有人来得及将它们挖掘出来。那么,那些藏在糖匣子里的秘密,还会有谁记得么?那些躲在云朵故乡说给月亮听的故事,就这样尘封在墙角的匣子里了么?铁匣子生了厚重的土黄色锈迹,放在匣子里的关于年少的风景画,也被岁月斑驳的颜料染画得更为老旧了。

只是,大片大片的纯白色,依旧干净得动人心魄。时间溯回到被风吹凉的秋季。梧桐叶承载不了整个季节赋予的凉意,早早地从枝头跌落下来,在地上铺满浅密的金黄色。上一个秋季落下的叶子,叶脉的纹路里还纠集着年少时微笑的温度。散落在青石板上的泥土,似乎还是年少时刚经过的模样。

少年的年少,温度还残留在上一季拂过的微风里。我们都是少年,都曾年少,也都曾陪着时光一起,不停打马经过那些流年里的风景。

那些踮起脚尖亲吻过的时光,我颌首。

那些温暖过整个夏季的温度,我回应。

那些拂过指尖然后遗落的风,我浅笑。

那些来不及祭奠的如歌岁月,我莞尔。

少年在年少的岁月中渐渐走失,铅华洗尽后,依旧颌首低吟,巧笑嫣然,将年少画上句点,写下最华丽的完结篇。

青草的文章13:坨子肉

文/杨莉

十月一到,青草始黄,秋风一起,日子就利利索索地奔冬天而去。

抬头望天,无限湛蓝里,渐生的萧索里,又似乎能嗅到爆竹的热闹。忽然很想外爷做的坨子肉了。

记忆中农家的酒席大多在冬月,因为开始杀年猪了,外爷这时也是最繁忙的。

一阵嘹亮的唢呐声后,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青烟席卷而来。看完新娘子,我和小伙伴们就蜂拥跑到离自己最近的席位上坐下,也不管知客叫嚷。其实不需抢的,大人们都还在你推我让客气着呢,空位到处都是,只是我们想要坐到一起。想到那热腾腾的十大品碗,酱黄嫩闪闪的坨子肉,筷子已经在手里敲得梆梆响。

坨子肉,用五花肉,洗尽晾干,抹上豆瓣或者醪糟,皮朝下在油锅里炸过,炸时还要不停地翻动,注意火候的大小,火不能太大,火大易焦;亦不能太小,去油太慢,俗称走油。直到炸成酱红色,油水去掉大半,过滤起来,稍冷后再切成四四方方如婴儿拳头大小,再佐以生姜、大蒜、料酒、花椒粉、盐巴搅拌放置,放置一段时间,有时甚至还要在脆黄的皮上再涂三次醪糟水,整整齐齐码在土巴碗里,每碗八块,不能多也不能少。上面覆盖切得细细的腌菜,上蒸笼,蒸过半个小时,放锅上焖着。要吃时,才拿出一碗来,“啪”的一下倒扣出来,淋上醋汤和葱花,一阵浓郁的肉香就四下散逸开去。金灿灿的黄金甲,用筷子头敲,脆脆的,挑在筷子上会轻轻的微颤,放在嘴里,都不需用牙,用舌头就能舔化。虽是肥肉,夹着两层浅浅的瘦肉,却肥而不腻。外爷是当时做酒席的权威,他做的坨子肉选材特别讲究,非得要肥瘦相间连环重叠至四层的二刀五花肉,说这样才能四季有肥有瘦,日子才能真正的匀称。但是,在那样的年代,若照他这样做下去,哪里还能吃到肉呢,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落寞的吧?

所以,十大碗的酒桌上,坨子肉总是最后一个端上桌,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只听掌盘的一声大喝“坨子肉,来啰……”后面的颤音拖得很长,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肉香风一般地就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这时,小伙伴们全都站了起来,你抢我夺,不消几秒,只留下灰褐的土巴碗底一汪醋色上还荡漾着点点闪烁的油分子,肉香尚来不及散开。再看别桌,尽皆如此。

如今外爷已故,母亲也常做坨子肉给我们吃。抬头,秋风簌簌卷过,又想起外爷,和那些扑棱棱飞走的日子。

青草的文章14:数完草原上的每一根青草

文/汤中华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把生活之难与数完草原上的每一根青草联系起来,缘于自己的生活阅历。

至今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末一个冬天的上午,响晴的天气,和母亲、兄弟们坐在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稻草前,一根一根捡稻的情景。那时候的合肥郊区乡下,还是每年早晚两季水稻。晚稻的品种是一种叫做“农粳稻”的,比较难脱粒,拖拉机或石磙碾压后,稻草上往往残留一些没有脱尽的稻头。那年月这么多稻头白瞎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于是家家户户的妇女儿童在分来的稻草前,一根一根地捡稻。每年冬天都这么捡稻头,唯独这一次的印象特别深。因为那天,比我高一年级的三哥按学校规定要到三孝口光明电影院集体看电影《闪闪的红星》,那在当时可是响当当的大片。母亲没有让三哥像其他小学生一样去看电影,说是趁天好赶紧捡稻。一整天三哥都撅着嘴。受他的情绪感染,山一样的草堆在那天看来就显得尤其雄伟,好像怎么也扳不倒。

长大后进城里工作,周末经常回乡下老家。注视乡下广袤的田野,常常有让人惊诧的变化。春节过后,原本还趴在地里不起眼的油菜,突然就蹿出老高,使整个原野丰盈起来。“正月好过年,二月好赌钱,三月好看戏,四月好做田。”那是传统农耕时代的旧话,如今,正月十五前农民就不再“过烂年”,抓紧晴好天气气温回升,给油菜追肥。人勤地不懒,被追了肥的油菜好像“通人性”似的,撒欢疯长。再过一阵子回乡,已是一地金黄油菜花,和着桃红李白和蚕豆花豌豆花,那是一年中土地呈现给农人的最美的视觉盛宴。

就如孩子在自己身边总看不到长一样,农人自己对地里的奇迹绝不会一惊一乍。而过一两个星期回乡下一次的人,总不免要张大嘴巴。

再回来,满地的金黄陡然不见,代之以一片深绿,那是油菜已然忙着结籽。再回来,田里已是白浪滔天。油菜收割完了,放进水,犁耙妥当。已有三三两两的妇女开始在田里插秧。那么大的一片田野,三两个人匍匐其间,如古人所谓山水画中的人物,“三两粒”而已。

你不能不为这些农人们捏一把汗:这么辽阔的地域,这么一根根地插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别急,不消两个星期,你若再经过这些地方,全部的原野已是绿油油一片,乡下已经欢喜地忙着过端午了。唐布袋和尚诗曰:“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就这样耙齿行(株距)、退步行(行距)地手脚并用,一株株地亲手插下秧苗,一如一棵棵数完草原上的青草,倒着走完如此广袤的区域。

夏去秋来,稻田的深绿经过一夏的暴晒,水稻灌浆饱满,田野仿佛一夜间就全都恢复了金黄。心底深为接下来又将是农人斗天的一场秋收鏖战发怵。然而,国庆黄金周回乡下,大片的田野已全部收割,满眼稻茬的田里只见隔壁大爷赶着几十只麻鸭满地里嘎嘎觅食。想及幼年,此时的稻茬田里,活跃的可不是麻鸭,而是孩童们一根根捡拾稻穗的身影,如法国朱尔·布雷东1863年的着名油画《拾麦穗的女人》。

霜冻到来之前,稻茬田将很快为油菜取代。关于油菜的种植,合肥乡下分“种”和“点”两种。“种”是在整好的地里大把地撒籽,省事但收成低,一般只有劳力不济或少数懒汉这样做。“点”则是在田里用锄头扒出一个个小窝,一窝窝地种下去。来年油菜花开,你可知道,这满地锦绣竟是农民如此一针一线绣就?

一年四季,田野里的色块如电影蒙太奇般地神奇切换。神农氏肇始农耕文化几千年来,华夏大地就这样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正是这些散落于原野,鸟瞰俯视下只呈“三两粒”而已的最平凡的农民。

世事再艰难,我总时常这样安慰自己:再难,也没有难到老天爷要你必须数完草原上的每一根青草,才能活下去的地步吧。上天有好生之德。

青草的文章15:散步的水鸟

文/李新军

它果然嗅到青草的气息,顺畅,自然,清新。这凝露般的气息里,似乎还有久违的湖泊呼吸,缓慢而深沉,自由而博大,伴随着水鸟的唱鸣。它知道湖泊离此不远了,站在城市楼群角落的菜圃里,温暖的鸟巢,正从湖泊深处向它招手。

这是一只倦鸟。城市的稀客,或者从湖泊短暂出走的流浪者。

黎明撕开夜幕,菜圃里开始出现生机。有水鸟,在青绿色的植物间,展现自己洁白的衣裳。高挑个儿,纤细的脖颈,细长的腿,白纱做的裙子上,还有青褐色的裙摆,当然还有女性喜欢的点缀,镶嵌在鸟的脖子上。鸟瞰的地方,不止于这片瘦小零乱的菜地,它夜宿于此,也不仅仅因为有青草和菜蔬气息。

它出现在楼后,是在黎明即将挣脱夜幕前的片刻。有薄雾,在窗外聚集和散落,或许雾霭还曾爬上树梢,好奇地看着这只在楼后散步的鸟。有蹼的鸟,长喙的鸟,腿脚上有苔藓颜色的鸟,不应该走街串巷,它们应该是在湖里生活的。城市边缘的偌大湿地里,也有水鸟的存在,它们偶尔在人类远足到达的地方,寻觅属于自己的食物,在环境相对稳定时,给自己和配偶编织一个眷恋缠绵的避风港。城市不是水鸟的家园,那些在楼宇前匆匆飞过的鸟,都是与人类相邻而居的土鸟,它们野性尚存,但已经不怕在地上行走的人。鸟的飞翔能力救了自己。

城市是人类构造的家园,到处弥漫着钢筋混凝土的生涩气味,即便土鸟,也不喜欢在这里筑巢。夜幕中释放出很多杂乱的气味,太阳烘烤的味,假寐者呼出的味,下水道钻出的味,街道边的树木落下的尘味。水鸟当然不适应这些味道,它的世界里,仅有森林和湖泊交织的清爽气息,而人的气管里,已经充塞了水泥、钢筋、农药和灰尘,并且已经麻木不仁。

可是,楼后菜圃里突然出现一只散步的水鸟,我们立即感知到了。

楼后的空地上,被单位居民们种植了各种青菜,甚至还有数枝莲藕散发出湖泊风韵,让人迷惑这是城市的人造景观,还是乡村家后的在野泥塘。莲藕在湿地上才能蓬勃生长,在湖泊里才能愈加茁壮,而在城市居民开垦的菜畦里,却显得半死不活。犹如无奈出行打工的乡村小伙,在眼花缭乱的城市街道上行走,却显得无精打采,提不起一点精神,这不是炽热太阳的过错。整个夏天,太阳都不依不饶地挂在半空中,将城市街道和角落储存的阴湿之气,化作蒸笼里最后的水珠。暑热弥漫在城市里,楼后的菜园里,不断有人抽水抗旱,莲从湿润的湖泊走到菜圃,完成了它的悲壮的迁徙。莲不该在暑气深重时,到城市里走亲戚,甚至还被栽植在潮湿的菜圃中,成为我们眼前飘逸着湖泊荒风野景的标记之物。

鸟和莲藕,都是走错路的。它们虽然有短暂落脚的地方,但是说不上安居与否,莲藕被那个瞎折腾的人请到楼后,放在菜园里,莲藕看着眼前的景致,就哭了。在乡野僻壤之处,绿色算得了什么。可是,楼后的土地让它踏实安心,毕竟是有土之壤。那个好事的人挥锨挖土,浇水灌溉,内心深处怀有很大希望,为了这个希望,莲必须坚强不屈地活下去。水鸟来栖的意义不同,鸟是我们心目中的歇脚行者,它的过往,只是我们记忆表层某些事物的刹那复活。

我睡醒了。推开阳台,看到散步的水鸟。

它肯定醒得早,在地垅上安详地散步,好像荡漾于山水间的仙女,此时正沉浸在美丽柔和的绿色云彩里。

这只鸟,在我的睡梦里,走错了路。它在夜阑人静时,悄无声息地落进我的梦乡,然后沿着楼宇上关闭的飘窗,降落到湿润的地面。苗圃里,傍晚刚浇过水,水滴在暗夜里散布出晶莹的光,如同繁星撒在楼后,让水鸟感觉到久违的亲切,湖泊或者湿地的气味,从地面直达天际。但是,它滑落到楼后,就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城市的夜,是所有白天潜隐的动物的,它们傍晚开始走动,从洞穴里走出来,把肥硕的身躯融入朦胧夜色之中,夜晚是它们心底的天穹模样,在它们的领地上,一只鸟,是从未来过的稀客。

人在熟睡,植物在熟睡,水鸟的家眷,也在并不遥远的水泽庄台上熟睡。夜晚栖息而睡,是水鸟的天性。

在这个夜晚,它究竟看到了什么。

它在惊恐万状之中,度过这个不眠之夜。很多已经习惯在城市里生活的动物们,都在这个夜晚兴奋起来,它们嗅到异样的气味,自由,浪漫,野性的气味,在建筑材料散发的气味里游走,纤细如丝发,打动着所有城市居住者的心灵。流浪者的背影,掠过菜圃上点缀的繁星,在青菜的抽芽生长声中,水珠颤动着等待它的到来,甚至空气里漫不经心地铺展出孤傲冷僻的气味,撞痛了夜游动物的鼻子。它们不约而同地来到楼后,拜访闯进自己家园的陌生朋友,狗子们和猫眯们,还有土鼠和黄鼠狼,这个前脚刚走,那个后脚接踵而至。树上的麻雀们争吵很长时间,决定是否到菜地上空飞一圈。这在夜晚,是不允许的,可是它们还要争吵。它们晓得有陌生生命体在自己巢穴附近徘徊,令人不安的存在,搅乱了平静的夜晚,这是水鸟不知道的。

水鸟肯定感觉到暗夜的漫长,树是飞翔的隐患,各种或粗或细的电线,也是鸟的隐患,还有在水波里明察秋毫的眼睛,在各种物体闪烁其间的陆地上,竟然于疲惫不堪中显得沉重如铅。它可不想在树木与楼台之间,折断自己美丽的翅膀。它在等待,警觉而无奈地等待。在黎明到来之前,对于一只走错路的鸟,可谓周围是危机四伏的世界。如果把暗夜比作深邃的湖水,它宁可今晚不停地潜进水中,也不想泊在城市的黑暗里。

到了天明,我推开窗子,我的邻居们也不约而同地推开窗子。

大家相互打招呼,然后加入到对这只鸟的议论之中。正在散步的鸟,瘦削的脸上,看不到惊恐神色,它安详地走在菜畦里,从这块巴掌大的地上,踱到另外一块巴掌大的地上,就像从乡村来到城市借宿的亲戚,到稀罕的散发着乡村气息的菜地里,东瞅西看,恋恋不舍地端详水灵灵的菜蔬。

这只鸟,或许是远来寻人的乡野之鸟。它记得自己的亲戚,是在这里的某幢楼中蜗居。它想到沿着楼层逐家敲门,询问那些睡眼朦胧的人们:我的亲戚在哪里。

它肯定敲过门。“咚,咚咚。”轻柔的敲门声,曾经残存在我梦里。现在,被我明显地忽略掉了。

对于它,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在我的祝福中,这只鸟,终于飞走了。

它降落于人间,与我咫尺相邻,是在等待曙光复活,还有我苏醒的灵魂,站上它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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