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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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稼的文章1:深秋的大地

文/谢观荣

草木庄稼是大地的头发,农民是热情的理发师,他们为大地理完发,然后任疲劳的大地沉沉睡去,直到来年的春暖花开。

在我家乡,理发是一件喜事,不管是孩子第一次理发,还是六岁、十岁生日那天的理发,都要舅舅给红包表示庆祝。而老人理发,一般选择晴朗的下午,坐在树荫下或者阳光里,任理发师将乱发剪去,将头皮刮得铮亮,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儿时的理想是做一个理发师,可以在别人的头上用剪刀随意发挥,后来我成了一个农民,在每一年秋天,用镰刀为大地理发,怀着一颗感恩而虔诚的心。

儿时,我在深秋的大地上奔跑,大地坚硬冷漠,没有给我留下哪怕一个小小的脚印,我总是看不清自己走过的路。累了时,我伏在落叶堆里酣睡,闻着菊花幽香入梦,因为有了大地的支撑,我的梦平凡而落到实处,睡着了跟醒着差不多,我没有更多的幻想。深秋的大地比我睡得还要深沉,不知它的梦里,是否有我奔跑的身影,有我灿烂的笑容和断断续续的歌声?我没有亲吻大地的习惯,就像从来没有亲吻过家人,但却不会影响亲人之间的默契和情谊。

深秋的大地开始有了霜粒,就像早生华发的父亲,长辈的辛勤劳碌被我们看在眼里,慢慢成为一种生活的习惯。面对广袤的大地,面对柔软的枯草和抱在一起取暖的落叶,应该回家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回家,这是一幅最为经典的画面,母亲踮脚眺望的身影,永远牵动着四处流浪游子的心。天冷了该加衣,母亲缝制的新衣还带着母亲的体温,带着人世间最温馨的祝福,等待着孩子的回来。此时大地上,千万条回家的路全都平坦坚实,老远就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叩开母亲焦急的心窗。

我在深秋的旅途中,会有意无意留心植物的秸秆,这是农民的习惯。从秸秆可以判断出收成,判断出一个地方的生活是否富庶。秸秆是大地入库的刀枪,深秋时节,一切都归于平淡,万物迎来难得的和平时期,所以大地才能安心入睡,才能酣然入梦。有时候,觉得深秋的大地像孩子,玩累了疯够了,自然不再哭哭闹闹,自然就会沉沉睡去。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睡眠越来越少,实在舍不得把金贵的时间用来睡觉,可醒着又能干什么呢?看大地香甜的入睡,听大地轻微的鼾声,真想伸出手指去刮大地的鼻子,让它在睡梦里可以自由惬意地翻身。

深秋的大地还是那个无私的大地,每一粒尘土都是它的牵挂,即使再细小,也是一份心意。正因为有了悬浮的飞尘,才有了立体的人生,才有了附着的支点,才有了前方的希望。深秋的大地的确很累,千万别笑话北风带来的遍地狼藉,就像母亲给我们做的一桌丰盛饭菜,我们吃过了,散了,而那凌乱的杯盏碗筷,还要等着母亲来收拾。深秋时,我们别再争吵,我们别再嘶斗,就连走路说话都轻声点,让大地母亲睡得踏实些。

庄稼的文章2:到庄稼地里转转

文/程玉宇

把灵魂交给自然。把身体交给土地河流庄稼,你就会发现,原来植物也有它们的语言,原来庄稼也会呼吸。

在县城的法律服务所里,在庄严的法庭上,我是个口若悬河又能言善辩的律师,但是骑上踏板摩托车一回老家,一回我的“拥山庐”,我就成了一位沉默寡言的农夫,成了一位乡村土地上的劳动者。我从未感到劳动是光荣的事,但我也从不觉得在庄稼地里劳作就是一种耻辱。《古诗源》开篇的第一首诗就是《击壤歌》,其中“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两句,包含了我们这个农耕民族纯朴的生存至理。亦因此,我在家乡盖了一幢房子,并且把租出去多年的两亩承包地也收了回来,基本上过起了自给自足的日子,真正把生命融进了乡村。初冬播种小麦、种蔬菜。收麦后种苞谷、点黄豆绿豆,还在几块山坡沙地上种植了花生,栽了红薯。又在门前的小块地上种葱栽蒜,辣子、茄子、黄瓜、西红柿样样俱全。因为勤劳,每一块地里的庄稼和蔬菜都生长得十分旺盛。每每于凌晨和黄昏的时候,趁天气凉爽,我便揣一盒烟,到生我养我的红椿沟里去,到这片苞谷地看看,摘半篓豆角;去那块黄豆地、花生地边转转,将地里疯长的野草拔掉。

这时候,在庄稼地边,我仿佛就是一位将军,正在检阅着一个个扛枪(苞谷棒子)的士兵。看看那被野草拥严实的瘦弱的庄稼,我仿佛听到了玉米和豆角的哭诉:快帮我清理掉杂草吧,我窒息得都喘不过气来了!于是,我急忙弯下腰将拥挤在庄稼周围的杂草三下五除二拔了个干净,还卷成一团,远远扔到一边。这时候,那被清理掉杂草的庄稼们几乎是欢呼了起来:这下好啦!我终于被解放啦!而地当中另外几株庄稼则焦急地呼喊起来:快到我这儿来,我这儿也有草!杂草被一堆一堆拔掉清除,被清除了杂草围困的庄稼,长长叹了一口气,整株或一连几株庄稼都激动得全身颤抖起来,有的还感动得滴下了几颗晶莹圆润的泪滴。我说不清那到底是庄稼的眼泪还是露珠,那么,就姑且当它是庄稼的泪吧。

望着那一株株一棵棵的庄稼,望着那一个个棒槌般大小的嫩苞谷,我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我那长得很帅的儿子一样,心里充满了一种无比欢喜的父子之情。我想说,我爱你儿子!可这样的话,我当着儿子的面是说不出来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一片片生长旺盛丰收在望的庄稼,而且是我自己种植的庄稼,我就像看到我可爱的儿子和他引回家的漂亮女友一样,心里荡漾出了一种无比幸福和自豪的愉悦。

红椿沟两边是两条如长蛇般蜿蜒伸出的沙丘,两山之间是梯田,是庄稼地,和这儿一片那儿一簇的民居。这条沟里的农户,大都是程氏家族的后裔,自然都是我的本家,有我的几位叔叔和众多的叔伯兄弟和侄儿孙子。我清理完沟口一块地里的杂草,又顺着宽阔的水泥路向上行走,沿途和这位叔伯哥打声招呼,抽一支烟,又被叫到另一位叔伯弟弟家里喝茶,兄弟知道我嗜酒,便取出几瓶啤酒来,在门前坐喝,弟媳要去弄菜,被我伸手制止了。于是,勉强喝了一瓶,就又背抄着双手,向沟垴走去。今年夏季雨下得太稠,路两边的庄稼长得齐刷刷的,而两边的苞谷仿佛要互相握手一样,苞谷叶把路都挤得只剩了一条缝隙。勉强挤身过去,若是早晨,便会淋一身的露水。若是下午,那苞谷叶则如锋利的刀刃一样,会把人光胳膊划出一道道伤痕。远远的,山溪边一只野鸡突然嘎嘎叫起来,紧跟在我身后的那只名叫欢欢的小狗,就疯了一样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逮到,只惹得三两只野鸡一片惊呼,扑棱飞过头顶,钻到另一片苞谷地里去了。小狗追不到猎物,便昂首向天,生气得汪汪大叫。

进一条沟,接连看了四五块地里庄稼的长势,也看了一条沟,一个村子庄稼的生长情况,更见到了众多的父老兄弟,返回家的时候,一盒烟只剩下了几支,但心里却一片祥和一片清爽,有着一种如莲的喜悦。那份满足,那份淡泊宁静的心态,使我的心灵充实了许多,连性格也沉稳了许多。我明白,我自己仿佛就是一株庄稼,我的根已深深地扎进了泥土,我的茎我的叶,日夜沐浴着阳光雨露,我的果实也终有一日会饱满起来,壮硕起来的。

庄稼的文章3:感恩粮食

文/葛亚夫

人和庄稼比邻而居,共同遵循着大地的契约:一块土地养一茬庄稼,养一辈人。

生命,对于庄稼,是一季子;对于人,是一辈子;对于土地,是生生世世——人和庄稼的历史与记忆,都融汇在泥土里,如同久别重逢的故人,挨挨挤挤地坐着。

像兄弟,人和庄稼永远不缺话题。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人的事也是庄稼的事。哪怕什么都不说,就默默抽根烟,眼睛和露珠上也一样心有灵犀地星星闪闪。人要回家了,不忘抚摸着庄稼,把脉时光,和他们约定好,待到芒种或秋分,就接他们回去。

祖先造的字、立的规——庄稼,依次念,庄是禾的家,村庄是人的,也是庄稼的。

太爷说,谷与人本是兄弟,被贬黜乡野,但终要归位的!人也一样。于庄稼,这个位是家,在人的村庄里;于人,这个位是冢,在庄稼的乡野里。如同历史上那些兄弟,长大后成了冤家,再难聚首。这是人性,还是自然的属性?抑或是大地契约的附加条款?

庄稼成熟了,也老了,到了回家的时间。和人一样,他们抛弃身外物,换个身份,被亲切地唤作“粮食”:米良,人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终于可以与人相濡以沫了。

爷爷喜欢睡在新收的粮食上,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烟。烟火像星辰,发须像草木,肋骨像山川,随呼吸起伏的胸脯像海洋。父亲也是,一躺良久。他们虔诚、宁静而幸福,恍若去了另一个时空。我也躺过,但很快就跳下来——被粮食硌得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父亲睥睨我一眼:粮食认生!你是城里人,脚底板没一点土,他们当然拿你当外人。

但我打小和他们一块长大的呀!是发小,虽算不上至交,起码也是故交吧!父亲拿筷子敲我的碗:有你这么糟蹋故交的吗?我狡辩:不就撒点剩饭嘛,正好喂蝼蚁、家禽。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你这,是不尊重、不孝顺!你们城里人呀,就是忘本!

像儿时那样,父亲拿过我的碗,把剩饭扒到他碗里。他轻缓地嚼着,神色平静,不像在吃饭,倒像在唠家常。那些粮食恍若也有生命,父亲敬若神明、祖先,容不得丝毫亵渎。

原来,吃饭不只是口舌之快,还是生命与生命的相遇。父亲咀嚼的是粮食,也是时光。

春天,阳光打开胚芽的门栓,粮食比人起得更早,更懂得一年之计在于春。阳光,雨水,露珠,风,虫鸣,黑夜……这些共同的往事,粮食都一粒粒帮人记着。父亲一口口咀嚼,时光一截截后退,从我的童年,到父亲的童年,到爷爷的童年,到人类的童年……

一粒粮食,囊括天地,聚日月精华,采天地灵气。人食用粮食,也传承了其灵性。粮食融入人体,也是阳光、雨露、虫鸣和土香在人生命中的延伸和循环。循着血脉,在灵魂深处,每一粒粮食都是一个行走的人;缘着时光,在大地深处,每一个人都是一粒坐禅的粮食。

与粮食同行。辛苦一生,温暖一生,生生不息;感恩一生,敬畏一生,生生不灭。

庄稼的文章4:爬麦垛

文/樊桂云

“当∕庄稼都被收起∕天空变得高远∕粉翅蚂蚱飞过∕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爬麦垛”

爬麦垛?

往事如锁,说不定哪天就有人用出乎意料的方式给你打开。朋友微信里的一首小诗就像是凌空出现在面前的一把钥匙,哗啦一下将我的记忆大门瞬间打开。

“爬麦垛”,这三个久违的字眼儿,既亲切又陌生,让人爱怜又惹人思念,带着点点惊喜,又伴着丝丝乡愁。

记忆里,大概在八月十五前后,生产队场院开始堆起从田里收回的麦秸,开始堆得像一个个巨型蘑菇,再后来,就变成了高高的麦垛城墙。

麦垛是农家生活的燃料堆,也是农村孩子们的欢乐谷。

男孩子们第一个来到麦场,费劲巴拉爬上麦垛,又把上衣脱下来披在身上当斗篷,模仿《林海雪原》里的战斗英雄。大家齐刷刷地站在麦垛顶,望着远方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的丘陵沉默不语,头顶上一片片奔走的白云把天拉得很高很高,场院里的社员们来来往往忙碌个不停,鸡鸭猪狗在场院的周围闲游乱逛。

后来,大家发现麦垛可以用来滑,于是像蚂蚁一样,从家里扛来一架木梯子,搭在麦垛上。小丫头豆芽小心翼翼扶着梯子,大家按顺序一个个爬上麦垛,再滑下去。麦垛太陡了,男孩儿们像一个个“饺子”,从天而降,砸在场院干硬的地上,“嘭嘭”作响。有时“饺子”砸在“饺子”上,传来欢乐中夹杂着疼痛的大叫声。农村孩子,就是这么摔着玩着长大的。

麦垛里还可以玩捉迷藏。麦垛之间有大小不一的缝隙,像峡谷一样,成了孩子们玩捉迷藏的天然场地,更何况其中充满了惊险和刺激。一次,为了藏得隐蔽些,我被死死卡在两个麦垛狭缝之间,上不去,下不来,抬头看着巴掌大的天空,感觉蓝天正在慢慢缩小;腰间被秸秆扎着,像是用铁刷子刷过一样火辣辣地疼;脚下腾空,整个人似乎悬在万丈深渊,心里万分恐惧,于是大声嚎哭起来。其他人束手无策的时候,最瘦弱的小丫头豆芽出现了,机灵的她找来一根长长的木棒,在大家的合力之下,把我像死狗一样拖了上来。据成年后的豆芽回忆,当时的我裤子脱落套在脚踝上,光光的下身被秸秆扎的全是红色血印,狼狈至极,性感至极!那会儿的男孩子,哪个没有点丢人的经历?

第二天,伙伴们又来找我去麦场玩捉迷藏,我满口答应,仿佛早把身上的伤痛忘得一干二净。麦垛,让我们玩得疯,也让我们学会了坚强。

自从美女救狗熊后,豆芽成了我最好的玩伴。傍晚,炊烟四起,整个村庄笼罩上了梦幻色彩,麦垛变成了童话里的城堡,我和豆芽坐在麦垛上,像王子和公主一样幸福。孩子们的心都是水晶做的,没有一点点杂念,月光下,豆芽眼睛里始终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我和豆芽手牵手,迎着凉凉的秋风,望着西边远去的晚霞,感觉麦垛就像行在陆上的船———啊,《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罗斯算什么!

有时,从家里偷拿月饼或鸭梨,都是双数的,和豆芽坐在麦垛上,专心致志地吃。有时,挨了父母揍就躲在麦垛里呜呜哭,豆芽用温柔的小手为我拭去眼泪。没事时,我们从麦垛里找没有熟透的麦穗,揉碎后,用嘴一吹,手心里剩下饱满的麦粒,然后用手捏着相互喂着吃。那浓郁的麦香啊,和很多美好都存寄在我心里,始终没有离开,而且愈久弥香!

那时的农村,人们都过着清贫的生活,哪里有钱有闲给孩子买玩具?孩子们都是从大自然里自己找玩具,玩什么都会快乐,哪怕是一块胶泥,一截木棒,几块石头,孩子们都会玩得兴高采烈,忘乎所以,生活照样过得无比快乐、美好。爬麦垛,就这样一项乡土而又远去的游戏,让长大成年的我至今仍心驰神往,魂牵梦绕。

“当∕庄稼都被收起∕天空变得高远∕粉翅蚂蚱飞过∕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爬麦垛”。我想,这个麦垛,作为很多同龄人的共同记忆,会始终矗立在他们心里的场院,不会因时代的变化而塌掉。

庄稼的文章5:庄稼都是乖孩子

文/李季

庄稼都是乖孩子,没有一个调皮捣蛋的。

它们一出生就整齐划一,排出一排排好看的队列。它们团结友爱,谁也不会抢占谁的阳光,谁也不会抢占谁的和风。

干净的泥土上长着的庄稼都喜欢干净,它们用露水洗脸,用雨水洗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它们按照我们的想法听话地生长。豆角、黄瓜,给它一根棍,它就自觉地往上攀;红薯、西瓜,打好垄,它就温顺地在垄间爬;卷心菜为了不冻坏身子,在寒风中牢牢抱紧了柔嫩的手臂;甜菜为了积累糖分,在阳光下尽情舒展开宽大的叶子;水稻、麦子,为躲过贪吃的田鼠,把穗儿高高举过头顶;土豆、花生,为避开偷嘴的野兔,把果实深深埋进地下。

每棵庄稼都希望能得到我们的褒奖,谁也不想表现得差。如果有棵辣椒斜着身子,那一定是蚯蚓恶作剧挠它的脚底板,它忍不住笑的;如果有根南瓜撅着嘴,那一定是蚂蚱使坏把它的小脸咬疼了;如果有根萝卜太苗条,那一定是误饮了土里的减肥茶。

棵棵庄稼都是我们从天国领养回来的孩子,我们精心地把它们养大,它们再反过来全身心地养育我们。它们的一生短暂,我们的一生漫长。我们也是庄稼,来自于土,复归于土。

阳光普照,庄稼生长,村庄美好,我在其中。

庄稼的文章6:老爸的绝活之二摇耧

文/无敌丁老头

播种是种庄稼的学名,我们当地叫着耩地。

农村过去播种没有机械,全部使用木制耧。耩地时,一人在后边扶着耧,几个人在前边一起拉着,或者套上一头牛拉着,效益非常低,耩好一块地往往需要大半天。如今耩地不同了,农村普遍有了播种机,别说一家一户几亩地,就是几百亩地,机器一开,“嘟,嘟,嘟”一晌就播种完了,且速度快质量好。

那时不行,一个村好几百亩地,播种全凭几张耧去耩,实在是慢得很。

庄稼苗能否出好,出匀,节省种子,甚至夺取丰收,完全取决于摇耧的水平和技术。

我记得那时村里真正会摇耧的人并不多,充其量就那么几个人。然而,老爸的摇耧本事实在是高,不要说在我们村里,就是在方圆十里八村可以说堪称一绝,无人能及。

老爸的摇耧水平到底能绝到何等程度,恐怕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是,事实的确就是如此。有例为证。譬如说播种小麦,老爸首先问队长,准备一亩地耩多少斤种子,如果队长说十五斤。好了,你就别问了,这时,老爸就会非常细致地定好耧眼。在耩地的过程中,老爸双手一边扶稳扶平耧把,一边左右不停地“喤啷,喤啷,喤啷”地摇着耧,速度快了摇耧快,速度慢了摇耧慢,三个耧眼下得种子一样多。

这块地耩好了,按照多少亩地,多少斤种子,几乎耩得干干净净,连一把种子都剩不下。因此,老爸摇耧播种的小麦出土后,放眼望去,满地的麦苗均匀得如手摆的一样整整齐齐,让人赞叹不已。而其他人摇耧播种的小麦,种子不是不够,就是剩下,麦苗出来一疙瘩一蛋的,稠的稠,稀的稀,很不匀称。

老爸的摇耧绝技还在后面。播种小麦、大豆,这还算不上老爸摇耧的拿手活儿,因为麦子、大豆籽粒大,耧眼好定。播种芝麻、谷子籽粒那么小的农作物,那才真正是老爸的拿手绝活儿。说实在的话儿,这活一般人是绝对干不成的。芝麻、谷子,籽粒太小了,一亩地半斤种子就用不了,耧眼根本定不成,定不好,不像播种小麦、大豆之类的作物,一亩地耩十多斤种子。可是,老爸能。他把手指头插进耧眼里试了又试,接连试了好几遍,才能把耧眼定好、定准,用肉眼看上去的话儿,耧眼小得简直像一道很细很细的缝儿。老爸摇耧播种芝麻、谷子,种子量不但仍然是那么的精确,而且苗子仍然是那么的均匀有致。

这,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生产队那阵子,播种芝麻、谷子这样的庄稼,大都有老爸去摇耧播种。农村到了分田到户以后,一些农户种芝麻、谷子,还请老爸给他们去摇耧。直到后来种地有了播种机,种芝麻、谷子的人也少了,播种也不再使用耧了。至此,老爸的摇耧绝技才失去了用武之地。

一晃三十多年时光过去了,可是,今天回想起来老爸的摇耧绝技,我仍然记忆犹新。

庄稼的文章7:家乡的庄稼地名

文/谭启东

人老了,记忆力差了,昨天的事,今天就忘了,但是,对小时候家乡的人和事,却历历在目,难以忘却。真可谓是新事记不住,老事忘不了,这可能是人进入老年后的普遍现象。

近期,对家乡的庄稼地名,时不时就想起来,可以说是记忆犹新。就连当时村里有多少块地,叫啥名字,都能记得起来。甚至这些地是村南坡的,还是村北坡的,那块地连着那块地,那块地里有眼井,那块地里有座坟,那块地的地头有棵树,都记得清清楚楚。每当默念时,如画幅、如电影呈现在脑海。家乡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在记忆的浪花里翻腾着、跳跃着……家乡的亲切,家乡的可爱,使我这颗久离家乡的游子常常不能忘怀。

我的家乡在淄川区偏西北部,名曰望娘沟。这是个有着神秘色彩的村庄。据说村名是由传说中的“七仙女”在村北一条大沟的石头上登天而得名。我们村是张店、淄川、周村三地交界之处。蜿蜒的“七星河”从村北缓缓向东流去,河水清清,鱼儿畅游,九曲十八弯,汇入孝妇河。清秀、苍翠的峨嵋山、仙鸡岭坐落在村北、村南,为古老的村庄添色增彩。旧时的淄周公路从村中穿过,是淄川至周村的必经之路。交通便利,依山傍水,风景优美。

我村属典型的丘陵地形,平原与山丘交错,平地与山地共存,所以,高低不平,叠嶂起伏。地块不能连片,大小不一,长短不齐,“瘦肥”不均。有平整地,山地,水浇地,旱田地,涝洼地组成。大的地几十亩一块,小的地三五块不及一亩。虽然我们村只有七八百人口,但地却有近百块之多,且大都有地名,有的地名还挺讲究,有来历,有说处。这是因为当时生产队为了便于生产,记录生产情况,所以每块地都有名字。有的地名是沿袭老一辈传下来的,有的是新起的。这些地名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沿用至今。尽管有的地,因开发利用,已经消失,但它原有的方位,地貌,地质情况,还常常被村里年老的村民提起。

我们村的庄稼地名,都起的合情适宜,听起来顺耳温馨,记起来牢靠不易忘却。总起来不外乎有几种起法。一是根据地的方位。如:大路北、南崖头、西北坡、北往地、老石窝。二是根据地的形状。如:两丈布、舍腰地、三角地、棋盘地。三是根据意念。如:顶山地、顺道地、狂家沟。四是根据祖辈的茔地。如:张家墓田、夏家墓田、胡家坟。五是根据地的质量优劣。如:涝洼,孙家糟糠。六是根据用途。如:东官地、西官地。还有的可能是根据地理形态,或其他特殊标志。如:小后、小交界、望娘石、土地庙、处处地等等。总之地名起的多样,起的鲜明,不雷同,有特色。使人印象深刻,不易忘记。

我闲暇时就想,这些地名,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起的,有些什么说法,有什么含意。这也许是先人刻意起名世袭流传,也许是经年日久,人们约定俗成。但都起的恰如其份,不容置疑。例如:棋盘地,此地块,方方正正,平平整整,形状像棋盘,所以称之谓棋盘地。当然这块地也是村里最好的地,平整、肥沃、水浇地,是旱涝保收的优质良田,过去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地。三角地,地形貌似直角三角形,直角,平整,三角,所以起名三角地。两丈布,形状像一块长方形的棉布条,周正狭长,所以称之谓两丈布。舍腰地,因地的中段凹进去一块,像人的瘦腰一样,所以就起名舍腰地,也叫蛇腰地。顶山地,此地在山的拖脚上,西高东低,长方斜坡,样子像门板顶着山,所以就起名顶山地。官地,从字义上说,可能是旧时“官家”的地,且地里没有坟墓。在旧时大的地块,地里没有坟是很少见的。因为过去是谁家的地,埋谁家的人。唯独“官地”里没有坟,可见是“官地”不埋“私人”。当时人民公社划地时,因这块地比较好,邻村就从中间划去一块,这样一来,东边的地就叫“东官地”,西边的地就叫“西官地”,我为什么对我们村的庄家地名产生兴趣呢?这是因为在生产队干农活,你必须牢记地名,如果你忘了,你听错了,你就无法上工,本来是去这块地干活,你却去了那块地,等你知道错了,再返回时,人们早已收工了。那时每个生产队都有记工员,记工员每天要记你干农活的地点,时间,干什么农活及工作量。在农业社干农活,记地名是为了便于生产队统计和社员们日后查询,是生产环节的需要,因而地名在当时是很重要的。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迁,我们村有的地已经消失,现有的地名,其功能也在不断衰退。但发生在这些地上的故事,却永远地留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忘不了在棋盘地里收割小麦,忘不了在北往地里套种玉米,忘不了打夜工从官地里往生产队场院里运送庄稼,更忘不了在顶山地,夜里看管收好的地瓜。也忘不了小伙伴们在地的沟沟边边,打猪草,放猪,放牛羊,嬉戏玩耍快乐成长的场面。这些虽然都是过去的烟云,但毕竟发生过,并且与地名有关。

这些庄稼地名,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产生的,或许将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消失,但它作为一种民间的、通俗的社会文化现象,在社会发展的特定历史时期会留下一些印记,不因岁月的流逝而磨灭。或许它是人类社会历史长河的一朵小小的浪花,伴随着历史的发展,飞溅在逝去的岁月里。尽管如此,它的功能和历史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家乡的庄稼地名,或许是一个符号,或许是一个标志,或许是一个念想,都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它使我回味,使我联想,使我年轻,使我又回到了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它是组成家乡地域文化大家庭的一员,透着浓浓的乡情,散发着甜甜的家乡味道,成为我的乡愁。不管它存在多久,延续多长,作用如何,都将永远是我的怀念和留恋。

记住家乡的庄稼地名,记住家乡的味道,记住我的乡愁。

庄稼的文章8:庄稼的长相

文/高明昌

黄豆大小差不多,很整齐,粒粒圆滚滚,颜色亮晶晶,黄澄澄,像珍贵的珍珠;土豆滚圆的少,椭圆的多,黄颜色,颜色有点重,亮不烦眼,有点像美丽的玉石;花生,剥开壳来,很像抱在襁褓里,或者躺在睡床上的孩子;番茄更是好看,圆墩墩,先前青色,成熟了变红色,单是个颜色的变化,番茄就注定别人喜欢;颜色变得最多的恐怕是水稻了,秧苗的时候,颜色是蓝色的,长到一尺高时,颜色泛绿了,长到齐腰时,变成淡青了,到长出稻穗时,颜色慢慢变黄了,稻穗沉甸甸了,稻秆全部变成了金黄,大气,辉煌,亮眼;那些稻穗呀,抽穗时个个挺着身、昂着头,不知道天高地厚;抽穗成功,个个弯下腰、低下头,一副谦卑温顺的样子。大家特别喜欢稻穗的那个样子,主要是知道稻穗将来就是米,米就是饭,饭可以吃了饱肚,饱肚可以继续种庄稼。所以就是庄稼有点不好也变成好看了,好看的就当然是更加好看了。

其实所有的庄稼都是比较耐看的,想要眼前的庄稼更加楚楚动人,看上去眼睛更加舒服,心里更加舒畅,那是少不得人的关注的。比如把庄稼种在那块土地上,那块地的向阳时间是多少,以前这块土种了什么?都是大有话头的。不看田亩水位高低,不看田亩土质情况,想一劳永逸,到最后,黄豆就会扁的,土豆就会黑的,花生就会小的,番茄就会酸的,谷粒也会瘪的。庄稼们知恩图报,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你没有放它们在心上,它们就对你也是无所谓,从来就是一刮两响,不造作、不作假、不含糊。

庄稼的好看,跟庄稼的比喻说法大有关系。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所有的庄稼都是有个比喻的。南瓜还未成熟时,像个圆盘,颜色是乌青乌青的,很像《地雷战》里的地雷。地雷也是多种形状的,南瓜也就长成了各种样子,所有的样子都是不同,也都是好看的,因为炸的都是日本鬼子。至于高粱,矮矮的身子,粗粗的秆子,活像一根长柄红缨枪,可以放哨,也可以杀敌人。假如你握住了一株高粱,立个正敬个礼,就马上可以找到当一名战士的感觉的,非常曼妙的。

有些好看的庄稼给你看到的是地面上的样子,但这样子就让你知道地底下茎根的样子。比如那些山芋,土地上面的藤蔓颜色碧绿,像翡翠,晶莹欲滴,块茎红绿相间,像红玉,地下的山芋就一定长得很大,长得饱满,绝无歪瓜裂枣的模样,而且一定很甜的。看叶知果不单单是山芋,地上的蚕豆也是。蚕豆的饱满,乡下称“壮”。壮不壮,看啥?看蚕豆花,蚕豆花开得圆圆胖胖,色泽润滑、鲜艳,壳里的蚕豆往往都是双生的,有个别会是三胞的,而且蚕豆粒粒大、粒粒重的。这些都是好吃的庄稼,人眼看得顺的与人的心理需求关系极大,所以大家也都看过三分,最后都接受了它们的模样,赞美起它们的模样。但无论如何,庄稼什么样的出生确实还是蛮重要的,因为出生与长相的关系极为密切。

庄稼的长相与人的后期关注度也是息息相关的。比如棉花,小时候的长相,棉花与番茄的秧苗个子颜色形状差不多,都是淡绿的,都像一棵小草。棉花秧苗移种到花田里后,因为有了大地的滋润,可以一天一个长相,很快就像一棵小树了。小树满是枝、满是叶,满是绿了,像一块堆在地上的草垛了,过分了,就不像树了。这个时候就应该整枝了,整枝是删繁,就是把多余的枝枝襻襻剪掉,留下一些该留的枝条,这样棉花又像树了。像树的棉花,在田里可以透风,可以大胆地长大。到了八月,棉花结了花铃,叫铃子。铃子要大,要圆、要润。这样里面的棉花就多,就白。棉花朵朵白就要看铃子是否个个圆。好看的棉花像一棵树,好看的铃子像一个蛋,庄稼模样就是庄稼的收成,好看是有用的,但它们也是靠了人的修剪功夫的。

庄稼的长相一半是庄稼自己负责,一半是庄稼人来负责的,它们缺一不可。

庄稼的文章9:故乡的庄稼…

文/小小麦子

想起故乡,该是荞麦开花的季节了。

几回回梦里,我在自已的土地上栽培最优质的荞麦,好让我在苦难或幸福的时候,都能够品咂到丰收的喜悦和香甜。

蜜蜂来了,只采得去满坡遍地红的白的荞麦花儿的芳心,却采不去红红白白的纯洁与高尚。

谁都知道,山的走向仍会与季风一致,无论阳光的触角如何敏锐,也无法捕捉一朵荞麦花的思想。

曾经,我是一滴露珠,轻松地领会了色彩的意象,荞麦纠结的热烈只流于表象。母亲说,热烈只是朝分暮合的平淡,而离开了根,再美的花都会在瞬间死去。

那些远离泥土的人,有谁知道,多少季节在运转?多少汗珠的种子,结出丰稔的果实?给我以生命或暖意的母亲呵,给我以生命或暖意的荞麦,用一碗比雪还白的荞面,平息了我红尘滚滚的一生。

我曾经和现在都想做故乡小河里的一尾凉粉鱼,只要母亲给我一汪水,我就能复活……

并将我引入了一个新的高度和境界,使我像一株荞麦一样,很难离开相依相恋的土地。

庄稼的文章10:造物者的庄稼

文/董改正

“可不是,要不是寇老头,你早就死了!”阿吉笑道。阿吉是我的老乡,街头偶遇,我们在大排档上聊天。

寇老头是个怪人,住在村西头的石桥边,瘦瘦长长的,像一棵药草。他穿着竹布长衫,头发永远光滑,胡须永远剃得铁青的,喜欢坐在树荫下喝茶。他不稼不穑,身无余财,却不愁吃。他吃的穿的也大多是人送的。人为什么送他东西呢?有孩子得疳积了,好几天厌食,精神不振,要死要活的了,大人说:“带些鸡蛋,送寇老头家去吧!”

寇老头专治疳积,家里一股子药香。家里陈设简单,但桌椅都洁净,而且有一种肃穆的味道。小病人来了,寇老头让坐下,淡淡微笑着。你不要以为这种微笑是可以搭腔的,你带点阿谀地问候,他还是微笑,并不作答。寇老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几根银针,泡到一个洁净的杯子里,然后拈起一根,轻声说:“伸手。”孩子先还带有侥幸,见无法幸免,就哭出声来,如丧考妣。大人便帮忙抓住孩子的手,那手颤抖着摇摆着,像一面旗帜。寇老头的竹节手指抓住旗帜,旗帜就绝望了,停止了反抗。他从容地持针快刺掌面四缝穴,一击即退,哭声还来不及升级,针就已经和另外几根站在一起,不知哪根是肇事者了,而寇老头这才使劲了,挤出几滴黄水,拿棉球一搽,说:“好了。”

一个孩子得了疳积,要每天去一次寇老头家,差不多要去一个星期。皮实的孩子到后来都不怕了,挤黄水时还看着,我就是其中一个。我皱眉苦脸地问:“寇老爹,你咋知道节节草能治我呢?”寇老头让人痛恨地微笑着,不回答。我回去问我妈,我妈说:“老天爷让人猜谜,就派一个知道谜底的人下来。寇老爹就是一个知道谜底的人。”我再问:“那为什么会有节节草呢?”我妈说:“那是老天爷的庄稼。寇老头也是老天的庄稼,德馨叔也是,我们都是。”我立即就痴痴傻傻在母亲古怪的比喻里。

德馨叔能治跌打损伤。他是猎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推拿、接骨,配制草药。能够治疗德馨叔的是舜水叔,他住在溪头,他捉蛇就像摘豆角一样,但是他不吃蛇,也不卖蛇。他会配制蛇药。周太公会“打课”,我妈一次丢了银耳环,四处寻找不得,就去找周太公。周太公闭眼屈指,五指飞快飞动,良久说道:“在吊罐里。”母亲感谢已毕,径自去地里干活去了。晚上回来,才舀尽吊罐里的水,拿出了银耳环——她居然没有一点怀疑和着急。

我透过三十年的时间回望,事情历历在目,觉得实在可以拍案惊奇。那时候一个山村就是一个世界,许多疑难的事,都是自己消化掉了。就像一片森林绝非一个树种,也绝非一个物种,生态良好的森林必然多样化的,它们之间相互补益,甚至相互治疗。社会也是一样,人绝非一样的,一个和谐的社会一定是多元化的,多元化首先体现在人的禀赋和性情上。这样往宏观上说,我们都是上苍的庄稼,有食物性的庄稼,有药物性的庄稼,有文艺性的庄稼,等等,交错披覆,和谐生美。

阿吉和我当然不是同样的庄稼,但也有相同之处,我们都是为自己的活着而去奉献他人的,也的确为美化别人房子或精神做了一点,没有辜负土地的恩泽。所以这个夜晚,我们这两株庄稼坐在月光下彻的排挡上,享受上苍的浩大,实在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

庄稼的文章11:庄稼院里春秋长

文/段锡民

走遍江南塞北的乡村,农家小院都是亮丽的风景,纵览古今正史野史,小院“文明”都是农作文明重要的一叶。广袤大地上,那些用砖瓦石块垒砌或竹木栅栏圈起的一个个小院,上演了太多的故事篇章,蕴涵了太多的情感纠结,承载了太多的精神寄托,也凝聚了太多的风土人情。

我的家乡在辽西山区,这里的人喜欢称自己的家为“庄稼院”。乡亲们无论贫富都很看重自家小院的建设。手头稍稍宽裕的,就忙着修房子,砌院墙。于是,分布在辽西丘陵大大小小沟沟岔岔里的一个个村庄,家家院墙整齐、座座屋舍宽敞漂亮。的确,修房子是关乎全家声誉名望地位的形象工程嘛,谁有胭脂不抹在脸上呢?

过去,家乡有个风俗,哪家的姑娘大了,要找婆家,除了相亲外,还有一个重要环节是“相门户”,就是姑娘父母或其他至亲到男方家里实地察看。明眼人进了男方的小院转上一遭,就能把这家的底细摸个八九不离十:房子和屋里摆设就看出家底殷不殷实,院里的布局和卫生状况就能看出主人的过日子方式,是否为正经过日子人家。这些直观印象,会成为能否嫁女的重要因素。可见小院直接关系到家庭的婚姻大事,岂能马虎?

盖房砌墙是庄稼院的大事,很多人家开工前都要看看风水、查查日子,倒不是这里的乡亲个个迷信,主要是求个心里踏实。结合地势,选好“向口”,最好是背靠山,面朝水,方向朝阳,还讲究前窄后宽,取越往后走越宽敞之义。当然,忌讳也多:“四鬼抬轿”即周遭的房子都比自家低,不好;院子四面都靠道,不好; “白虎出头”即右边邻居家的屋檐超出自家的屋檐,不好;还有,门正冲长街,不好……

有个小院,其实也是农民家庭过日子的必需,关上门,仿佛就在广阔的大地上割出了专属于自己的一块空间,在喧嚣的世界圈出了容纳自己声音的一片净土。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一家之主俨然有了身为一国之君主的感觉,其他成员也似钻进了坚固的碉堡,心里落底、安宁、踏实、舒心。小院还是了一个封闭的小天地,关住了家庭的兴衰荣辱大事小情以及所有的如意不如意,隐藏了家里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各色情感。因此,小院文明最投农民脾气,最对庄稼人心思,最合老百姓习惯,于是就常有人感慨:“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土窝”。

对于家庭这个最小经济体,庄稼院还是生产和经济活动的重要场所。是家庭果、菜、肉、蛋、奶的基本供应基地。每当走进一个个农家小院,你都不得不惊叹主人对院子的巧妙设计和充分利用。乡亲们的精明和勤劳。使不大的空间派上了太多的用场,只见这边墙跟上垒着牛棚猪圈羊舍狗窝鸡栏鸭架,那边菜园里长着黄瓜辣椒豆角茄子韭菜南瓜,既有吱吱呀呀粗声细气的家禽家畜大合唱,又有花花绿绿蓬蓬勃勃的蔬菜七彩图。

庄稼院里,大多还会栽一些果树,诸如桃树杏树梨树枣树李子树苹果树。果树春天会开出红的黄的粉的白的花朵,把庄稼院打扮的格外俊俏,夏秋会结出香的脆的甜的酸的果实,给小院带来缕缕芬芳,这些果实,乡邻们很少会用来卖钱,除了自家吃外,大多送给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所以长在一家的果树,几乎也成了大家共有的。会过日子的家庭在院子里栽的可都是杨、槐、榆之类的用材树种,因为十年八年之后,它们都成了柁檩梁柱之类的房屋建材或箱柜桌凳之类的家具用材,不像果树那样除了给孩子解馋外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不过用材树种也不能随便栽,“前不栽桑后不栽柳,松树柏树不能有”嘛。老榆树材质坚硬,是打造家具的好材料,而且它还可做“老本”,就是棺材,所以最受家里的老人关注,甚至,有的还活着的老榆树就直接被指定为“老本”专用树。

人越老越眷恋自家的小窝,我们村东头的老合爷爷,快到九十了,可依旧勤快,闲着没事就拿起扫把打扫院子,还动不动就磨叨六十多岁的儿子:屋里墙壁黑了看着闹心是不是刮刮白,院里的砖铺甬道没有隔壁大龙家的水泥道好。每逢春节,更是着急火燎地催促重孙子,赶紧在大门口高高挂上红灯笼,大门屋门牛棚猪圈门都贴上艳艳的红春联,屋檐下门脸上更是贴上一长溜的五彩“挂钱”,好像升起了袖珍的“万国旗”。

庄稼人有充分的理由眷恋自家小小的庄稼院。毕竟这里弥漫过全家人那一缕缕对旱、涝、雹、虫以及一切关于天灾人祸的忧虑,也贮藏过一串串丰收的喜悦;保存了一次次对生老病死的深刻记忆,也记载了一个个平凡的日子。这里,曾兴高采烈地敞开大门,送光鲜鲜的女孩出嫁,接俏生生的媳妇进门;这里,曾喜气洋洋地迎来宾客,为年事已高的老人敬上一盏庆寿酒,为新生小儿送上一句祝福话儿……小院溜平的甬道,层层叠叠印着的是几辈子人的足迹,小院里一草一木,都在几辈子人的汗水浇灌下葳蕤,小院是家族繁衍生息的记录簿,是整个家庭的一部活生生的兴衰史。难怪,闺女已出嫁多年,可回望娘家小院,仍是最温馨的“窝儿”;游子浪迹到天涯海角,神游袅袅升腾着炊烟的老屋,也是最甜美的梦境。

如今时代变了,庄稼院也栓不住年青人驿动的心了,越来越多的姑娘小伙子拂去了头上的高粱花,带着一口浓重的乡音跨出了庄稼院去闯世界。求学、进城工作、打工,腿长的甚至迈出了国门。他们带回了花花绿绿的钞票银行卡,带回了新版手机mp3电脑菠萝榴莲火龙果,也带回了许许多多的新想法新观念,他们已不太在乎谁家的房子更高大更漂亮,找对象不会再忙颠颠地去“相门户”,更不会傻乎乎地盯上哪棵能做“老本”的老榆树。

庄稼的文章12:庄稼的花朵

文/疏泽民

世上开花的植物不少,但没有哪一种,能够像庄稼开花那样,让庄稼人打心眼里喜欢。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滋养庄稼最好的肥,当数绿肥中的紫云英。头年秋天晚稻抽穗后播种,收割了晚稻,田野里留下绿毯似的幼苗。经过一冬的酝酿,春风吹拂,绿油油的紫云英便挤爆了田塍,开出了紫中夹着红白两色的伞状小花。千万朵紫花拥在一起,犹如一片紫色的棕垫,铺在田野里,蔚然壮观。紫云英的盛花期,也是产量最高时,庄稼人手执长柄镰刀,轻轻一扫,倒下一片,等待犁耕沤肥。孩子们喜欢凑热闹,常常把它当床,在上面打滚,翻跟斗,乐此不疲。

与紫云英差不多同时露脸的,还有油菜,开出金黄色的小花。单朵油菜花瘦小,单薄,很不起眼,但千万株连起来,一块田一块田地连起来,集合成强大的方阵,便显得气势磅礴。放眼远望,原野里蒸腾着金黄的烟波,油菜田被田埂分割成块块金泊,一块块金箔连成片,汇成海,将高贵的金黄,恣意洒泼在春天的画板上。世上没有哪一种花儿能够像油菜花这样,铺天盖地地显露出明艳耀眼的金黄,那么纯粹,质朴,圣洁,蓬勃,明亮,纵是丹青高手,也难以描摹。

像油菜花这样热烈奔放的庄稼并不多,大多数庄稼的花都是朴素的,就如它们的主人,朴实做人,低调开花。

在草色青青的垄上行走,阡陌间的麦花、稻花往往被忽视。立夏之后,小麦孕穗,一颗颗钢针般的麦芒颖壳上,旗帜般挑起了浅白色的小花。五月的南风吹过,麦花如小小的飞絮,随风飘扬,将花粉传播到整块麦田,过不了多久,麦穗灌浆,成熟,等待开镰。稻花比麦花更细碎,挂在干瘪的淡绿色颖壳上,极不起眼。虽不起眼,但庄稼人却看得见。走在田埂上,望着田里的稻穗低调而执拗地打开自己,庄稼人就有些激动。“稻花香里说丰年”,稻花飞扬,沉甸甸的收获为期不远,一季的辛劳付出,即将得到丰硕的回报。

不起眼的,还有荞麦和大豆。荞麦壮苗期,开出米粒大小的花朵,粉白,浅紫,或紫红相间,混杂在红秆绿叶间。单株以为是秋蓼,一旦整畦整垄的荞麦连成片,就令人刮目相看,那些细碎的花朵犹如满天繁星,扑朔迷离地眨着媚眼。大豆的花犹如怕见人的孩子,不喜欢抛头露面,就将自己藏在繁茂的枝叶下,花朵既不大,也不艳丽,是一种浅浅的白,往往需要弯下腰才能发现。

不喜欢抛头露面的,还有棉花。棉花的生长期长,春季播种,夏季开花,秋季收获。盛夏时节,棉田里的棉花秆抽出大半人高,巴掌大的叶片挤挤挨挨的,将棉田簇拥成茂密的热带雨林。雨林深处,那些粉白中带着淡绿、紫红中夹着乳白的花骨朵儿,掖在枝叶间,犹如一只只栖息的彩蝶。到了深秋,棉桃成熟,绽裂,吐出洁白的棉絮。一簇簇蓬松的棉絮,就是一团团温暖的花朵,在萧瑟的寒秋绽放,等待农人采摘。

庄稼之花,朴实,低调,懂得感恩,一如侍弄它的故乡父老乡亲。

可是,人们只在意庄稼之果,又有多少人关注过庄稼之花呢?

庄稼的文章13:小时候,偷豌豆的那些事

文/梁灵芝

在童年庄稼地里,我最爱豌豆。三四月间,豌豆花开了,红色或白色的。花瓣两重,前两瓣儿好似吐着的小舌头,秀美,灵动。后两瓣儿淡白浅粉的则如翩飞在春风里的小翅膀。豌豆花开了,我们的希望也近了。不久就可以吃到美味多汁的豌豆角,没有哪个能抵得住这鲜美的诱惑。

那时,没有单纯的豌豆地,豌豆都是搅杂在蚕豆地里的。磨碎的蚕豆用来拌稻草麦糠喂牛,所以每个生产队都要种一块蚕豆地。蚕豆秆子直硕,黑白相间的花朵一直开到顶,像小猫的眼睛。豌豆的藤蔓扶着蚕豆往上长,豌豆角是个猴急性子,它顶着花一天天地长,直到把花瓣顶脱落。豌豆饱胀起来了,剥开,嫩豆粒磕进嘴里甜津津的。吃完青豆,再手折断青豆壳的柄端,捏住豆角蒂往外一拉,透明的内皮剥离,青皮填到嘴里也是脆生生的甜。那个时代,凡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没有几个没偷过生产队豌豆角。

每次吃嫩豌豆炒瘦肉,妞爸都要唠叨小老四六岁偷豌豆的破事儿。小老四的爷爷是队里的的老保管,常住在离村一里地外的大晒场里给队里看粮食。小老四喜欢跟大娃子滚河坡凑热闹,看人家抓鱼摸虾。晌午了,大娃子们都回去,他就告别爷爷要回村里的家。通向村里是一条土路,小老四一个人走路上不仅不害怕,小心眼里还充满了快乐。因为,下个路坡有一块蚕豆地,蚕豆地里搅杂的豌豆角都长饱了。小老四从路边折条槐树条子,边走边往沟边的草丛里抽打,一副打死蛤蟆气死蚂蚱的样子。等他的身影下了小坡时,猛地猫下腰钻进蚕豆地。豌豆的藤蔓缠在蚕豆秧上,一片片豆角挂在藤蔓上。小老四摘一个先塞进嘴里,忙不迭摘一把往小口袋里装。突然,他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猛回头往埂子上望去,可了不得了,队长站在路埂上望着他虎视眈眈。小老四一个激灵,这被抓住押送给老保管可要挨揍了。他猫下腰沿着麦垄向地头飞窜,突然撞在一个人身上——队长早在地头等着他呢。小老四吓呆了,从口袋里掏出豌豆角交给队长。队长接过豌豆排在手里厉声道:“你自己数数,偷了几个?”小老四用手指点着那些小可爱说偷了八个。队长把豌豆角还给他说才打过药,要洗净了再吃。并告诫他连老保管的孙子都偷豆角,那村里的娃子们还不跟着学。小老四可没有胆量把豌豆角带回去,他蹲在水沟里洗了又洗就地解决进肚里。回到家对谁都不说,只是老觉得爷爷瞧他的眼神儿似乎多了些内容。

豌豆地只要靠近村子,馋虫就会在孩子们的肚里撕咬。要知道,那是个纯缺吃少穿的年代,生活物质极为匮乏,乡下孩子的零食只能从树上摘野地里找。所以,豌豆地头常有一个巡视的老头儿。我们村后井边挨着种有豌豆的是汤营的地,一个麻脸凶巴巴的老头守地。豌豆角一胀饱肚子,男孩子们就按耐不住了。他们常常三五成群躲在不远的灌木里伺机而动,当然,偷到的只是安慰。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终于让孩子们逮着机会。一个午后,有人说汤麻子回村吃饭了,一群小孩子摸过去,摘满衣袋跑回来坐在树荫里大嚼大咽。看看地里风不吹草不动,五六岁的我也溜过去钻进豆角地,近处被摘光了,我只好往里挪几步。刚伸手摘了两个,忽听一声大喝:“好你个泼匪女儿!”我一下子坐在地上。那麻脸老头扯着我胳膊拉出豌豆地威胁我说:“站好,等我拿绳子拴住你!”我嚎啕大哭,他并不理我,似乎在豌豆地里找什么。我一看势头不对转身就跑,那麻脸老头也并不追我。从此,馋豌豆角的时候,眼前自然浮现出那张吓人的老麻脸。

放学路上发生过许多趣事,偷豌豆角更让人记忆犹新。放学铃一响,一个村里的孩子都背书包快乐在放学的路上。路过一大块蚕豆地,可爱的豌豆角点缀在蚕豆秧子里。看豌豆的是个腿脚不好的周老汉,大人们叫他“老跳腿”。因为下地不利落,队里年年照顾他守庄稼。豌豆肚儿圆了的时候,他头戴草帽提条棍子坐在地边上。等到放学的时候,他拿棍棒看紧那几个大小子。盯着盯着,有胆大的飞进地里摘几个豆角就跑。也许小八路智斗鬼子的电影看多了。那日放学,这五六个小子兵分两路,一路快步走到前面,一路靠着地边路慢慢地磨蹭。老汉太知道这群小鬼了,村邻乡亲的,连大人的名字都叫得出。看着后面贼眼溜溜的几个,不由得放松了对前面的警惕。忽听前面有扯长腔,“老跳腿,看豆角,撵走一窝又一窝,一跤摔个仰绊壳”。老汉顿时气破肚子,一瘸一拐地一阵猛追,后面的趁机摘几个豌豆角。老汉再要揍后面的,前面的也钻进豆角地。那一次,老汉可是发了狠气,他硬是追到小贼的老窝。大人又是倒水递烟,又是道歉骂孩子。都是缺粮少菜的农村人,老汉不在人家里多耽误,他提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自此,我们那一群学生娃儿中,再没有谁去偷那块豌豆角了。

再以后,土地分到一家一户,想吃啥种啥,家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作为菜蔬,豌豆摇身登上台面。每到三四月里,嫩的,半老的,成车拉到街上买。我更喜欢吃那些饱胀起来的,或者欲老不老煮熟吃籽粒的豌豆角。往事历历在目,老枣树下,碎光浮动,我和小弟妹们围着一大瓢熟豌豆,小手你拿我捏,连皮送嘴里牙齿咬住一拉,豆豆满嘴香,吃得我们心花怒放。每当吃豌豆时,我们自然分享自己幼时偷豌豆角的趣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品出真味,那偷来的豌豆角才叫又脆又甜呢!

庄稼的文章14:晚秋

文/张燕峰

挥手晚秋。

田野里,庄稼全部归仓。大地像一位刚刚生育过的母亲,袒露着胸膛,疲惫而平静,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新鲜湿润,有着一种淡淡的馨香,直钻你的鼻孔。我信步走着,目光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温情地掠过大地的每一寸肌肤,我隐隐听得到大地深处传来微微的喘息声,与我的呼吸一起律动,我的心也渐渐柔软,俯身抓起一把泥土,轻轻地抚摸着,贴在我温热的脸颊,额头。

远处,黛色的群山起伏连绵,色彩浓浓淡淡,好像塞上的油画,一幅幅悬挂在那里。山石没有了繁盛草木的遮掩覆盖,露出了粗粝僵硬的线条,闪着凛凛寒光,更显突兀。苍松已经褪去了鲜嫩光亮的衣衫,换上了暗绿的陈年旧衣,庄重肃穆,像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枯草的断茎在风中摇晃,抖抖索索,哀怨地呜咽。秋虫也渐渐隐匿了踪迹,偶尔传来几声唧唧,在风中打着颤,若有若无,好像在为即将逝去的繁华低吟一曲低回深情的挽歌。

天边,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翩然飞过,转瞬不见,只留下痴痴张望的我。天空高远而空旷,兀自寂寞着,连云影都渺迹无踪。天高地阔,苍茫无际。季节的轮回,岁月的流逝,自然的更迭,迅疾而巨大,沧桑之感,在心底顿生。

树叶经霜,黄灿灿的,枫树的叶子则变红,红黄交错,斑斓多姿,绚烂得像一幅长长的画卷。风起时,落叶纷飞,像一个个神秘的精灵在空中悠然独舞,心无旁骛,那种景象,像极了一首宏大的叙事诗,磅礴,气势恢弘。地上已经是落叶满地,轻轻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像一首迷人的小令,深情,婉转,意蕴绵长,如梦如幻。

小溪的模样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它不再喧嚣奔腾,一脉细流,清清浅浅,平静缓慢地向前流淌。水落石出,溪底的鹅卵石,露出水面,沙粒,游鱼,清晰可见,历历在目,好像一幅淡远空灵的山水画。

树木萧瑟,长风猎猎。风中没有了暖意,多了一些寒凉。秋风吹落了最后一批树叶,树木清矍,风骨奇崛,风华绝代,苍凉雄浑,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摄人魂魄的美。

晚秋,它是丰腴的金秋在拱手谢幕,是向寒冬缓缓迈进时的深情回眸。

晚秋,是那样静美,豁达大气,坦坦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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