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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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文章1:品味高原

文/王全.九龙山人

高原的天很蓝,蓝得好似九天玄女泼洒的颜料,渲染于蓝天碧水间,蓝中孕育着淡雅,淡中孵育着浓烈。高原的云很淡,淡得恰似江南织造的蚕锦,丝丝缕缕、层层朵朵,时而近呈眼前,时而浮游于天际,飘逸而不失洒脱,清颖而不失庄重。高原的云很浓,浓烈的云卷夹着狂风携带着暴雨,倾刻间天地挥墨如乌,或雨雪交加,或冰点丛丛,经一日点三秋。高原的云很轻,风起云开,漫卷云舒间突呈一轮旭日,彩虹朵朵,光彩夺目,炽烈有加。

高原的山很高,高耸的山峰直入云宵攀手可揽弦月,愿与神为伍、敢与天齐高,分不清那片是雪那片是云,宛如镶嵌的明珠光彩照人,辅育着昆仑神话不朽的传说。高原的山五彩缤纷,褐红色的山峦,橙黄色的土地,黑油油的表层;有的泛着青青绿草,有的裸露出青白的岩石,有的白雪皑皑终年不化,有的冰川峭立光彩照人,有的茂密遮荫丛林密布,有的光秃矗立罕有人至,有的层层叠加连绵起伏;有的高高在上与天攀高;有的底平险峻依水相伴。

高原的水很长,弯弯曲曲,纵横交错,源渊流长。清澈中透着清凉,静溢中显着灵动,湍流中孕育着华夏璀璨文明。高原的水妖娆多姿,有的汪汪清泉,居一而为,终汇江河;有的静如处子,清澈见底,缓缓溢动;有的浩瀚如海,碧波荡漾,纵横千里;有的宛如蛟龙,奔腾直下,一泄万里;有的千转百回,曲折有致,富甲一方。

高原的山雕塑着高原汉子耿直率真的性格,高原的水滋养成高原的女子朴实无华的优良品格,高原儿女一代代守望着一方厚土。虽然高原缺乏足够的氧气含量;虽然高原的阳光灼烈着皮肤;虽然高原的风沙依旧不停不息的吹拂着,但却依然改变不了高原人对高原的那份执着和热爱。一代代高原儿女用勤劳的双手,敢叫日月换新貌。

高原的天地相守,水土交融,滋养着高原特有的万物和精灵。高原的山辅育着高原特有的青稞,高原的水滋养成高原醇香的美酒,端起美酒,敬呈天和地,敬呈朋和友,浓烈的酒香宛如炽烈的太阳,暖透身和心,让心飞翔于青青草原,如苍穹中翱翔的雄鹰,飞过高山,飞过江河、飞过广袤的原野,将心的归宿投向高原,投向起伏的山脉,投向那方蓝天下孕育的山山水水,投向心灵纯净的征程。

高原文章2:风中驿站

文/陈美英

溜溜的高原小城康定,是我这次从北京游学回来,打算安住的目的地。

这次觉得坐到康定特别漫长。到二郎山的时候,满目苍翠从车窗外给我的眼睛舒润,我发烧的背部有了清凉,心情从烦躁转为安宁,思维从通达转为闭塞。远处的山峦连绵,白云层叠点缀其间,天空碧蓝阳光明媚。山间溪流潺潺,山花灿烂。这次去康定也要租房,难道比北京容易?

住下以后,我觉得康定的六月冷得出乎想象。山顶积雪不化,折多河与雅拉河的风联合夹击着人们。

我的眼疾带到康定来看,趁这次好好参观州医院。在住院楼院子里,有三个人物雕塑可以给病人慰藉:希波克拉底、佛祖、华佗。三个人物以米白色为基调,以自由的姿态站立或坐在一起,旁边有大树和盆景。河流穿过州医院,在桥上拉着经幡。经幡随风烈烈飘荡。眼科在五官科住院部一楼,收费处挂着很大的唐卡。观音菩萨的站立像给人肃穆的感觉,他手托净水瓶,轻扬柳枝。

也去情歌广场,这里可以看到很多休闲的藏族老人穿藏装,手持转经筒捻着佛珠的日常宗教景观。架设在河上的多座拱桥以吊篮式为主,还有精雕的大理石栏杆。桥上的雕塑造型栩栩如生,内涵丰富。我站在桥上,看湍急的河水,承受风更强烈的刺穿。河水卷起千层浪,这皱褶诉说着如何繁复的命运,这跌落喻示着一个人强迫自己的张力。

如此说来,外来者对一个地方真正了解多少呢?应该如何定位在他处的在?想起追美老师有一次在文联办公室对我说:“不要花太多精力在康巴,民族的东西我们自己也不一定太懂,何况你们。这只是看世界的一扇窗口。不要轻易写。”我激动地说:“是的,这也只是一段人生旅程,弄懂是不可能的。我要去北京游学以后才写。”我以往住在文联附近旅馆,想到在精神上离作家们近,第二天转车。作为驿站的康定,我这样默默地经过很多次。

感冒一周也没好,吃药吃得快吐。去看了两处住房,都不适合。图书馆、书店都浏览两遍了。来了两周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去稻城吧,追随以前想过的回来定居康巴念头,剧本也是写亚丁的雪崩。我在还咳嗽的情况下买了车票,告诉旅馆老板要走了,此去稻城采新的风,其实稻城以前去过。

冷是一种缘分,我跟它只是路过。康定作为早上六点发车去往州内各县的旅游集散地,住一晚是必需。我以往反复经过的住一晚,与这次的徘徊长住区别太大。由此我比以前熟悉康定,但没有到熟得厌倦的地步。它保持着不熟的新奇,又令我因了解而亲切。康定这座风中驿站,既不像石渠令我情丝萦绕,又使我对它持有不倦的旅游感。

高原文章3:高原之夜

文/廉涛

从玉树回西宁,过了河卡镇就是一路坦途了,最多再有3个小时就可以到西宁市郊。

2007年9月15日,在玉树慰问完参建玉树机场的同事,我们一大早从玉树出发返回西宁,一路经通天河、翻巴颜喀拉山、过野牛沟,奇山异水、奇风异景美不胜收。激动中,我信笔写下了“长空蓝蓝、白云淡淡、雪山皑皑、牧场青青、湖水莹莹、牛羊群群、心灵空空、长路漫漫”的字句……

行至河卡山脚下时已是下午6点左右了,司机老李告诉我翻过前面的河卡山,再有半小时就到河卡镇了。说着便将车向山上开去(坡度约有60度),我忙问:“怎么不走大路呢?”老李说:“前面在修路,不好走,得绕路。”看着眼前如此陡峭的山,我急问:“这怎么能上的去呢?”老李笑着说:“大家来回都这么走,没事,有四驱呢!”说话间,车已开到了半山腰。我的心跳越来越急促,拳头都攥出汗来了。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焦糊味,问老李怎么办,老李说:“现在不能停,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山顶了。”心惊肉跳中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我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让老李打开车盖,果然出了问题,但原因老李一时无法弄清,我问:“能坚持到河卡不?” 老李说:“问题不大。”就这样我们战战兢兢地到了河卡镇,找来修车铺的小伙子看个究竟,小伙子看了半天说:“还是把车推到车铺仔细看看吧。”我们只好推了一里多路把车推到了车铺,几个师傅开始上下左右车前车后忙碌起来。眼看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催问师傅:“怎么样?能修好不?”几个师傅几乎同时摇着头说:“这车没见过,修不了。”我傻眼了,连忙问师傅:“慢慢开着能坚持到西宁不?”师傅说:“小心开着差不多吧!”我心想,这还有300多公里的路,万一车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该怎么办呢?便让老李打电话告诉西宁的同事,我们一边开车慢慢往西宁走着,一边请他们派车来迎我们。

车开出河卡镇约30多公里,彻底熄火走不动了,想打电话告诉西宁的同事我们所处的位置,发现没有信号。想返回河卡镇,但回去的路是大上坡,几十公里的路车子怎么能推得动呢?我们只好原地等待西宁同事的救援。这时天已黑定,高原越来越静,只有车辆在我们身边疾驰而过,大都是从玉树回西宁的大型工程机械车。老李开始给我们讲夜幕下的草原一件件神秘的故事,偶然会听到刺耳的狼嚎声,身处这呼天不灵呼地不应的大漠之地,我不由得不寒而栗。

已是晚上10点多了,还不见救援的车辆,我决定拦一辆车让一名同事随车到共和镇(距我们所在的位置约30多公里)给西宁的同事打个电话。我们同行的5人站在路旁一次一次的招手,但没有一辆车停下来,甚至连车速都不减。是啊!在这夜深人静的荒漠之地,谁敢在这停车呢?何况又有这么多人在挡车。于是我叫其他人上车,心想自己身材矮小,由自己一个人挡车也许会好些。果然,不一会儿,一辆大车从我身边驶过五六十米停了下来,我兴奋极了,赶忙跑向大车,只见师傅下车后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谨慎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赶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证件,请他帮忙修车,师傅走近一看,摇了摇头说:“这车没见过,修不了。”我急忙说:“能不能捎我们一个人到共和?”师傅连连摆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虽是九月,但这时的高原之夜温度已近零度。我不甘心,穿上大衣,继续在路边向回西宁的车辆招手,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车辆越来越少,开的也越来越快,有的甚或看见我招手还加快了速度。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辆小车慢慢停在了我的身边,我急忙递上证件,说明缘由,师傅仔细看了证件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我,问是我跟着一块去共和吗,我说:“我得在这看着故障车,让同事去。”这时,几个同事都走了过来,我指着同事小骆说:“让他跟你们一块去。”司机一看有点迟疑了(因为我的同事长的人高马大),但迟疑片刻还是勉强答应了。我一看,小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位先生,后座上还睡着一个小女孩。我交代小骆打完电话立刻挡车返回,并连连向师傅道谢,小车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按时间计算小骆早应返回了,可是去共和的小骆却渺无踪影。我开始为小骆的安全忐忑不安,后悔怎么没看清小车的牌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再说,小骆身上还装着上万块钱的差旅费呢!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和同事分析着各种可能,祈福小骆早点平安返回……

无奈间,大伙又开始分析车辆故障的原因,老李认定是水箱的问题,说是加些水也许会好起来……我们只好听老李的,开始找水。环顾四周,茫茫草原一片漆黑,到哪里去找水呢?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不知谁说了一声:“路基下方发亮的地方应该是水吧?”大伙一想有道理,可是不知水的深浅,且路面要高出两边的草场十几米,路基下方还有牧民们为保护草场架设的铁丝围栏,不好下手,我们只好手拉着手组成人梯心惊胆战地慢慢接近“发亮”的地方,好不容易舀了半桶水传递上来,但水箱加水之后依然没有解决问题,大家只好继续等待……已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没有各方的消息,我在公路上焦急地来回走着,向西宁方向痴痴地望着,心愈加惴惴不安了……在这毫无音讯与世隔绝的时空里,我深深地体会到通讯是何等的重要、什么叫“望穿秋水”……

月儿圆圆,繁星点点,静夜沉沉,万籁寂寂。就在我们被饥饿、寒冷、忧心煎熬之时,一束灯光忽明忽暗的由西宁方向逐渐向我们靠近,我忙问大家:“这灯光是大车灯还是小车灯”,大伙看了半天说:“好像是小车灯”,我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接我们的”。我这么一说,大伙一下子兴奋起来。过了约半小时,果然车辆缓缓地停在了我们的面前,当小骆和西宁的同事走下车的那一刻,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大伙二话没说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带来的肉夹馍。拖车还没有到,西宁的同事让我们坐小车先回西宁,我说还是拖着故障车一起回心里踏实……

后半夜的高原气温已是零下十几度了,实在冷的受不了,我们只好拔下路基下草场围栏的木桩,浇上汽油生火取暖……等拖车来到,拖好故障车回到西宁,已是凌晨六点多了,在同事的床上打了个盹,擦了把脸,我便急匆匆登上7:15回西安的早班飞机。

这一夜,叫我终生难忘……

高原文章4:在格尔木听花儿

文/徐樾

在青藏高原腹地,柴达木盆地南缘,巍巍昆仑山下,有一座富有传奇色彩的城市,被人们誉为聚宝盆里的一颗明珠,这就是格尔木。格尔木是蒙古语,意为“河流密集的地方”。

前不久,我去格尔木旅游,那里令人心醉的景观很多,有万山之祖的昆仑山、有神奇壮观的察尔汗盐湖、有英雄史诗般的胡杨林……最叫人流连的是在昆仑广场听“花儿”。

格尔木城中有个昆仑广场,广场中心有一圈房子,有卖服装的,有卖食品的,人气最旺、最闹猛的当数开茶馆的。这里的茶馆有七八家,门口的高音喇叭高分贝地直播着“花儿”的演唱。这“花儿”把人的心挠得直痒痒。

“花儿”是西北的民歌,就像我们江南一带的山歌。论题材,有歌颂生活的,有讴歌自然风光的,有表达爱情的,尤以爱情题材为最。其表现手法可分叙事和抒情两种。“花儿”有很强的随机性,可现场抓词,信口演唱。

这里的茶馆都有“花儿”的表演。五六个演员,一台电子琴是全部的家当。演员基本男女对等,一专多能。既能唱,也能弹,轮着换。歌手身穿藏服,或是西服,透出从容和随意。

“花儿”以往在草原、山林或是舞台演唱,把它移植到茶馆,别有情致。人们只需花上五块钱,买碗“三泡台”或一杯绿茶便可入座。边喝茶,边听“花儿”。让身心放松愉悦,让精神饱享一顿民间艺术的盛餐大宴。

“花儿”多以“哎——咳——哟——”感叹语开头。这声高亢激越,又拖得很长。深邃而悠远,有显摆,卖弄之意。这就是花儿的特色,也是人们的需要。这歌声把人们的思绪带到辽阔的草原,茂密的森林,让人心潮起伏,浮想联翩。一首歌通常要唱十分钟,有的歌时间更长些。歌声如春风,摩挲着人们期盼的脸庞;歌声如清泉,流过人们渴求的心胸。歌声中,人们忘我而陶醉。有人摇头晃脑,痴迷沉醉;有人拍腿应和,小声哼唱;有人闭目沉思,如在梦乡。一曲唱罢,人们反响热烈。一时间是掌声、笑声、口哨声、叫好声响成一片。这阵阵欢快的声浪,仿佛要掀了房顶一样。如果你欣赏哪位歌手,可送上十元钱和一条洁白的哈达,表达崇高的敬意。这是民间最实惠、最质朴的物质奖励。歌手则使尽浑身解数,回报观众。事实上,年轻貌美歌手的所得,当然更为丰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美的观念,人类基本是一致的。

这里达官不来,显贵不到,纯粹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的天堂。在这里,你可正襟危坐,可倚着,可躺着,也可跷着二郎腿,随意。当然也可交头接耳,随意品评。高兴之际,可以放肆地大笑。在这里碰到知己,可以三三五五地喝酒,吆五喝六地划拳。其间挎着竹篮的小贩穿梭往来,兜售着各类零食。

花儿可独唱,可对唱。若有兴致,亦可登台互动。最有趣的是个少年与女歌手的互动对唱。一时间,尕妹声声唱,阿哥阵阵和。一人一句,你来我往,有调侃,有煽情,气氛轻松,情趣热烈,不时惹得哄堂大笑。

其后少年情绪高涨,“渐入佳境”,唱曰:“尕妹两眼水汪汪,一对酒窝赛蜜糖。有心上前啃一口,怕妹骂哥是色郎。”女歌手假嗔回敬道:“阿哥说话太荒唐,一心想学花心郎。要想撒野回家去,放胆先啃你的娘。”类似这样的互动很多,也最受欢迎。这就像大厨在歌中加放了麻油与味精一样,虽有点放纵,却不算出格。孔子云,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是对乐与哀的一个规范。

高原文章5:再行秘境

文/任蒙

1.高原

那奇峰相连的莽莽群山是高原。蓊郁的林荫,高挂的松罗,浸润在轻云薄雾之中。树林比山谷更深,白云比岩石还低。云帘撩起,还有天工刻在石崖上的一幅幅壁画,今日读来,仍然堪称最前卫的美术作品。

在这山高林深的峡谷看不见行人,但幽静的树林中却有原色的嘛呢旗在飘动。

那一路白浪、永不停歇的溪流是高原。溪流在造型各异的石块间欢快而过,浪花间泛着碧绿,清澈得令人心醉。短短的索桥枕着日夜不息的流水声,从来不感到寂寞。

如歌的桥头没有行人,只见嘛呢旗在飘动。

那绿茸茸的草地和绿茸茸的山坡是高原。在这开阔的天空下,游人可见的移动景物,只有星星点点的牦牛、羊群和云朵。山腰处,成片的红红绿绿的经幡牵起一个方阵,格外耀眼,藏胞用这种嘛呢旗祈求山神,以保风调雨顺,人寿年丰。同时,他们也以类似的旗阵祭祀先人,旗下是不见堆土的坟场,一代代牧区先民长眠在绿草下面,而草原和山坡依旧那么平展洁净。高原,永远是圣洁的净土。

天高风清的草地也不见行人,只见成片的嘛呢旗在飘动。

那一座座圆形的白塔是高原。象征吉祥的高高塔尖,像非洲女子堆叠着项圈的长颈。形形色色的佛塔矗立在山巅、河谷或者宁静的寨子旁,让整个高原都照耀着佛光。塔座上印着卷卷曲曲的文字,是我们读不懂的神灵符号。但是,看见佛塔,耳畔就能响起悠远而深沉的蟒筒唢呐,响起念念有词的诵经之声。

白色的佛塔在高原灿烂的阳光下更加醒目,更加庄严而寂静。

一座座白塔下面都不见行人,只见一串串斜挂的嘛呢旗在飘动。

2.流云

川藏高原一道道深谷千回百折,白色的流云在沟壑间不停地翻腾迂回,悠然来去,像鱼群闲游在大洋的海沟里,又像鹤群在巨大的天笼中来回漫游。

白云飘累了,就一动不动地紧贴在山体上,把群山装扮成一块块黑白相间、晶莹剔透的碧玉。

高原是江河的源头,也是流云的源头。

无尽的云雾,无尽的深谷,使人愈往前行,愈感到高原大川的曲回幽深和神秘莫测。

如果不是行进在山间的公路上,如果不是大家结伴乘车而来,一个人独自走进这里的谷底,你肯定会迷路,也肯定会心生恐惧。

高原峡谷,一座天造的迷宫。

3.仙居

当我在想象的孤独中行走时,倏忽间,远方山顶处几座民居不由得使我眼睛一亮。

想不到这野无人迹的深山别有天地。

几处小屋方方正正,结构稍有错落。一眼望去就知道那是典型的藏式民居。

接下看,正有轻风徐来,白云如丝雾般掠过山头,那小屋犹隐犹现。

白云生处有人家!杜牧来过这里吗?如果他没有来过,那么他的诗句肯定是想象。

云,将迷幻的大川隔离成天境与人间。

缥缈的云雾之中,我们只能隐约看见屋子。屋子的主人,以及他们的牛羊和青稞,全都被白云掩在天间。地上的游人如果能望见他们,将是一种幸遇和吉兆。

走不出的深山,下不来的云层。一代代山民就这样按照他们的生活形态,在这种世外天界繁衍生息,不知自何年开始,也不知到何年终结。

高原文章6:白沙湖

文/高伟俊

帕米尔高原,梦幻中的圣地,她犹如一位遗世独立的冰美人,静守在祖国的西陲边疆。但最让我梦牵魂绕的,却是高原上那一汪极富魔幻色彩的白沙湖。

那一年的初夏,我们一行趁着夏季明媚灿烂的高原之光,从新疆克州阿克陶县县城,绕过喀什市区的疏勒县,行程近两百多公里,开启了前往帕米尔高原的旅程。

帕米尔高原的中巴公路是宽阔而安静的,路面一开始很平坦,但是当我们的车子进入山区后,路面就变得起伏不定,宛如一条跳跃着的弧线。透过车窗,眼前是一簇簇巍峨耸立的雪白群山,随着前行的车子,它们就像一群群蜡象在高原上驰骋,那就是帕米尔高原的慕士塔格峰、公格尔、公格尔九别等山峰,它们仿佛就是眼前,触手可得,但想真正靠近它,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中巴公路两边是碧绿的田野和高大的白杨林。一畴畴青绿的麦叶,在微风中摇曳,散发着醉人的麦香;那笔直耸天的白杨树,一株株站立在马路的两边,俨然一位位庄严肃穆的战士,在迎接我们的到来。看那边,山路拐弯处,有一条名叫盖孜的宽阔而浑浊的河流,像一匹奔驰的烈马在马路边嘶鸣着。河岸,有高低凹凸不平的巨石,仿佛要拦住这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却被咆哮的河流冲击的东倒西歪。

车子驶过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盘山路,绕过一个个奇险巉岩的拐角处,我们的眼前终于展现出一汪浩渺的湖面,那就是帕米尔高原的白沙湖。

一见白沙湖湖,我们都惊呆了:那是一种魔幻般神奇的高原雪山之湖。湖面平静如镜,宛如一块晶莹素洁的玉盘,藏身在群山之中。我们欢呼着,跑下一座大坝,迫不及待地来到湖的身边,近距离地靠近她的迷人身姿。我禁不住俯下身,用手掌掬起一捧清澈的湖水,轻轻品啜了一口这沁人心脾的湖水,有些疲倦的身心顿时清爽了许多!

我起身,站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开始仔细端详这一块雪山之湖。白沙湖,是新疆克州阿克陶县最著名的高原美景之一,她为何取名为白沙湖?这一直也是我想知道的秘密。那天,当我真正站在它的面前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这湖泊的一角有一座直插蓝天的沙山,山体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硬质岩石,而是由一粒粒白色的沙尘组成,那沙尘在初夏的阳光照耀下,闪烁迷离,散发出一股神秘而魅惑的气质。我从未看到过这样高大的沙质山体,那通体晶莹透亮的沙山上,萦绕着白色的云朵,整座沙山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美丽动人,像一位丰韵的维吾尔族少妇人,围着一条条白色纱巾,在澄碧的湖水边蹁跹起舞!

那白色闪亮的沙粒,来自何方?导游告诉我们,这些沙粒,是高空塔克拉玛干沙尘降落所致。高原上有一个叫做盖孜的峡谷,它是一个大风口,日日夜夜,塔克拉玛干沙漠白色的沙屑随风扬起,经历了亿万年的高原大风的吹拂和洗礼,就在在高原上一个叫做布伦口乡的地方,堆积成一座神圣而梦幻般的白沙山。这些粗粝的沙粒,经过高原大风的磨砺,历经岁月的长期消蚀,最终呈现出最闪亮的沙晶体,从而堆积成了一座闪光的沙质山体。白沙山,既是大自然的魔力使然,又是高原亿万年岁月的结晶!

白沙山,安静而神秘地屹立在湖泊身边,她在帕米尔高原洁净的阳光下,闪灼着金属般的银白光泽,又似一位仙人执拿着的一把巨型宝物。它的倒影,映照在深邃而清澈的湖泊中,与群山一起,每天都在湖水中欣赏自己的风姿和壮硕的体格。

白沙湖的水,蓝得深邃,蓝得迷人,那醉人的蓝呀,不知道让多少世界来客倾倒在她的裙裾之下!

白山湖是帕米尔高原的一颗明珠,她也是我见到过的维吾尔族姑娘最明亮、最清澈的一双眼睛,是那么幽邃,是那么纯净,又是那么地勾魂摄魄!

在白沙湖的湖岸另外一角,是大面积高山丘陵和连绵起伏的雪山怀抱,绵延十几公里,远远望去,恰似高原上一位高大俊朗的民族汉子张开了双臂,把这位心爱的姑娘搂在怀抱中,久久相吻着……

“买玉石不?”沉浸在白沙湖美景的我,被一声生硬的叫卖声打断,回过神后,我看到身边围绕着一群头戴白花帽子的柯尔克孜族的老人,他们干枯的手掌心里垂着几串各色圆形吊带的玉石饰品,有白如肌肤的“玉环扣”,有翠绿如菜的“莲鱼”仿玉石雕刻品……同行中有懂玉器的,就花了一两佰元购得自己喜欢的玉石雕饰品。不一会儿,一些老人手中的玉石就抢购一空,一看到他们因常年居住在山区那一副被高原大风摧剥过的尖瘦的脸庞,我为同行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收入和快乐,我觉得这也是很幸福的!

其实,在高原上出售那些玉石饰品的柯尔克孜族人,他们才是帕米尔高原上的常住人口,他们不畏艰难,常年驻守高原,守卫边疆,是祖国最可爱和可敬的人!

是呀!在帕米尔高原上,柯尔克孜族人除了放牧,就是出售含玉的璞石,那亿万年包含在璞石中的玉,有着温润而坚韧的质地,它们与白沙湖的高山雪水一样,孕育在世界最高的地方,那也是一块神奇而迷人的所在!

啊!美丽的白沙湖,魔幻般的白沙湖!你迷人的风姿永远屹立在帕米尔高原的岁月深处……

高原文章7:纤弱而顽强的柳

文/彭程子夏

青海高原的风,在呼呼地刮着,一株平凡而神奇的柳树在与环境抗争,它似乎与摇曳多姿格格不入,因为它生长在被恶劣包裹着的环境上。

青海高原上,有一株柳,一株神奇的柳,经过高原风雪,也经历过雷轰电击,还经历了持久的干旱。

读完全文,让我对柳,对生命力有了新的认识。那株为了生存,而要付出艰苦卓绝努力的柳树,是它,令我震撼,令我沉思……

那一株柳树是多么的耐苦。生活在今天社会的我们,面临着一个问题:小升初。有的同学在家长的逼迫下,走进了小升初的课堂,但终究是被动的,一提到学习就愁眉苦脸,叫苦不迭。可是青海高原上的这一株柳树,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它没有抱怨,没有躲避退缩,而是迎难而上,忍耐痛苦与艰苦的环境,终于,成就了高原上的一片绿荫!

那是一株多么顽强的柳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我们这一辈“皇家贵族”的真实写照,在如此娇生惯养的优越生活下,我们“练就”“不能吃苦”和“不坚强”的“好”武艺。还记得那一次,我学习骑自行车,正当刚刚学会了的时候,一高兴,重心不稳,摔了个人仰马翻,我从自行车旁艰难的站了起来,眼角泛着泪花,看着冒着血泡的脚,我嚎啕大哭:我再也不骑自行车了!至今,那辆承载着我记忆的自行车一直停放在家里。想想,也甚是可笑,若那株柳树也像我这样娇气,那它还能保存生命吗?

柳,一种卓约多姿的植物,高原上的柳虽没有在平原上生长的舒适;也没有在堤岸边“杨柳郁氤氲,金堤总翠氛”的婀娜,更没有“绿荫未覆长堤水,金穗先迎上苑春”的婆娑,但它,有着顽强的精神,不屈于恶劣自然环境的韧劲和强大的生命力。它将永远震撼着我,鞭策我,让我不屈服于困难与阻挡我前行的路障。

高原文章8:高原秋雨里

文/夕禾

虽然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但我并非爱这里所有的一切。如果让我对这个高原的这片土地投入全部的赞美,那除非是诗人的艺术手法。

我从小都不太喜欢云贵高原特有的绵绵细雨,不管是润物无声的春雨,还是淅淅沥沥的秋雨,都太过绵长,一下便是十天半月,整个天就变得昏暗阴沉。

每当下起这样的雨来,就会对这里生活的人们带来诸多不便。农人们无法正常地经营,只有留在屋里整理家务。昏暗的光线让人情绪低落,出门时总会被雨水泥污打湿弄脏了鞋裤。但人们总不能十天半月地不管地里的庄稼,只能披一块挡雨的塑料布在地里冒雨劳作。那感觉真的谈不上舒服,上半身有塑料布紧紧地贴着,潮湿闷热,下半身湿透的裤管紧贴皮肤,让人浑身不舒服。如果你是个文人,如果你对我说这是多么宁静的山村画卷,我会狠狠地揍你一顿的。你根本无法去体会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感受和感情。当然,看到的并非事实的全部,还有些东西是需要身体感受的,那便是伴随降雨而来的气温变化。

或许这里的降雨让人讨厌的原因之一也有低头温的功劳。雨水本来是个让人感到清新的事物,但如果这样的降雨让你感觉到冷意,估计你也不会太喜欢。伴随降雨而来的降温让人措手不及,昨天晴朗,身上着件T恤或单衣感觉很舒爽,今天的降雨就会让你不得不穿得厚一些,这些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让人有些无赖和无所适从。或许你会告诉我,习惯了就好,但这终究不能让人心情愉悦,谁不喜欢舒适的天气呢。或许你觉得烟雨蒙蒙很有诗意,但我想告诉你,那是那些无所事事的无聊至极的文人雅士们坐在书房茶馆里想象的狗屁,他们没有去亲身感受过这种环境里的生活,全凭肚子里的臭文烂墨来妄加描述。

伴随降雨和低温而来的雾霭阻挡了人们的视线,阻挡了高远的天空,阻挡了远山的绿色。目击之处,尽是淫迷的雾气,让人有种被围困的感觉。那些放牛的孩子,一脸迷茫愁容,到哪里去找我丢失的牛儿呢。如果你是那个放牛的孩子,你觉得这很优美和诗意吗?那些迷路的行人,因迷雾而失去了对山型的判断,蹙眉紧锁,你是要为他写一首诗呢,还是为他带路呢?

然而在晴朗的日子里,高原的另一番魅力也是无与伦比的。远处的蓝天下,群山连绵环绕耸立,偶有一处悬崖直坠谷底,溪流飞落,或有一柱孤峰直抵云端,雄伟神奇。农田和村庄房舍散落山间,春夏绿荫浓浓,百花点缀;秋冬漫山火红金黄,缤纷绚烂。那些房前屋后的小鸡小狗们相互追逐嬉闹,雄鹰飞鸟们山山间寻觅翱翔;人们在金色的阳光下辛勤劳作,偶尔休憩时抬头看看远处的蓝天白云,或遥望远处的山峦,满怀憧憬。

眼前,在山间和村庄蜿蜒的马路上偶尔缓缓地驶过一辆汽车,或偶尔一辆年轻人的摩托车呼啸着飞驰而过,在群山里留下一串长长的回音。这里有很多没有硬化的田间小路,还有弯弯曲曲崎岖不平的山路。在安静的而晴朗的天气,你可以随便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越过一座土坡,迂过一个山脊,或攀登一座山峰,你都会看见很多。或突然出现的人家,霍然开朗坝子,一个清澈的水塘;或一棵不一样的大树,山脚下流淌的小河,突现眼前的神秘的溶洞;或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片草地……昆虫在草丛里跳跃,偶尔一群孩子追逐着从路的那头跑过来。

在这里,你不会看到城市里那样重复且高度雷同的建筑和人们的脸,这些千姿百态的变幻都会让你心旷神怡。这或许就是那些让人厌恶的阴冷的绵绵不绝烟雨,孕育出来的独有的高原之广博和美丽。

高原文章9:高原初体验

文/﹏忘川彼岸

高原的天气变化无常,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情况,也许刚刚你还在抱怨住在帐篷大过闷热,下一秒小石头一样大的冰就会砸中在外散步透气的你。方才倾盆大雨把你封在帐篷里动弹不得,过上十几分钟后带有强紫外线的阳光就会照射在你脸上。你也不知道是该把棉大衣穿在身上顶防严寒,还是穿着短袖避免闷热。

但也就是这样变化多端的天气造就了藏区独特的美丽风光。我无法用文字来描述我能看到的风景,白雪皑皑的雪山在夕阳的照耀下仿若天堂,你完全相信在雪山之巅正在举办一场富丽堂皇的仙会。夜晚璀璨的群星是你在平原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我经常望着最亮的那颗星,因为那是我家的方向。群山环绕之间穿梭着水流湍急的河流,它叫扎曲河也就是澜沧江上游一条分支河流,顺着河水向东就离开了中国,在印度它也叫湄公河,是印度的母亲河。湍急的河流拍在河岸上非常壮观,虽然没有“黄河冰天上来”的壮阔但也足够震憾你的心灵。雄鹰翱翔在山川之间,庞大的山躯和渺小的雄鹰形成显明的对比,但你总会感觉得到雄鹰绝对可以驾驭雪山,山川只是雄鹰的游乐园。

急险的山路是藏区的一大特色,一条条山路坐落在群山之间,环山路好像一条粗壮的蛇环绕在猎物身上,车过弯道的时候你总要为自己和司机捏一把汗,一个操作失误那就是几百米的悬崖,后果不堪设想。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雪山好像天然组合,你的眼前是数不清的牦牛群和一座座彩旗围绕石头堆砌的玛尼堆,远处是茫茫雪山,你就望着雪山,那好像就是你的未来。草原上当然还有很多坑坑洼洼的小洞,这可不是人类滥牧导致的后果,而是免鼠掏出的洞,顾名思义,这种高原老鼠长的像兔子一样,一个手掌大小,反应灵敏,一到下午它们就成群结队的出来寻找食物。可你千万不要因为它的模样就想去抓它,这种兔鼠的身上带有鼠疲, 烈性鼠疫,万一被传染,后果会很严重。所以这种小动物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自然和人类从来不是好朋友,人类和自然却是好朋友,你得尊重自然,尊重规律,那样自然才会温柔待你,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你哪怕只是弯腰捡了一块石头站起来后也会感觉一阵发晕,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刚刚完成了越野跑。你要是觉得自己年轻想试着跳起之来挑战一下,那你绝对会被高原按在地上,等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就会醒悟,原来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脆弱。可高原也有自己的风情,如果你愿意静静坐下来感受它,那它的魅力绝对会让你痴迷。

高原文章10:古道寒梅

文/李智红

在滇西大高原的深处,在我那万树森森,千山凝翠的故乡永平,无论田野间,村道旁,山岗上,到处可见有一株株的高龄古树在生长着,在茂盛着。古朴的造型,老辣的枝叶,无不渗透出一种历史的沧桑和久远。

古树的种类,也极为丰富,有古榕、古樟、古银杏、古丹桂、古槐、古桑、古杉木,都是成百上千岁的年纪。令人敬重油生,暗发思古幽情。

在故乡永平,百年以上的古树数不胜数,形成了一个深远厚重的古树群落。不过,由于故乡地处蛮荒,山偏水遥,自古就是边关寂地,因而古往今来的名流骚客们,多把滇西视为生命的畏途,这些生长于弃土废关之上的古树们,自然就没有中原大地上的那些古树名木们的幸运与福份,能够蒙皇封,受碑铭,承名人题咏,得雅士附韵,因此而得以名播四海,成为名树,成为古迹。

故乡的这些古树们,枯荣自便,生死随缘,散淡于天地之间,古迈于边关寂地,无人歌咏,无典载录,自然少去了那种悠久凝重的历史文化的沉浸与附会,积淀和渲染。所以,在我的故乡滇西,古树虽众,但可圈可点的并不多见。好在世代与这些古树比邻而居,和谐共处,相互依存的故乡人并不在乎这些。

千百年来,故乡人总是把每一株古树都视为是吉祥的图腾,是兴旺的象征,是拜谒历史的信物,是护卫家园的屏障。

在故乡人看来,每一株古树都维系着大地的血脉,每一片绿荫都关乎着种族的兴衰。有古树庇护的土地,才能诞生美丽的家园。有古树蓬勃的山岗,才能扎牢生存的根基。

故乡人敬重古树,也很懂得爱护古树。故乡人把每一株古树都看得极为庄严,极为神圣,说那是历史,是祖宗留下的遗产。故乡人认祖归宗均以古树为记,那些古树也便因而有了姓氏,有了后主,有了精心的呵护,有了虔诚的膜拜与供奉。

故乡人对古树的敬重,来自于血脉深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尘缘。象是一种宿命的情结,一种潜移默化的秉性。

我也和所有的故乡人一样,对每一棵古树都满怀着深深的敬重。不过,最早让我萌生敬重之情的古树,却是一棵栽种于元代中叶,生长在穿越过我故乡的那条及其有名的西南丝绸古道边的梅树。

在我的故乡,古树虽多但名木稀少,只有这株元梅是众多古树中唯独一棵有确切的碑文典籍记载,并且已被专家学者考证认定了的,迄今为止在我的故乡所发现的年代最为久远的古树。因为这株古梅与元代一位著名的游方僧人有些干系,且与明代著名的学者杨慎也有着极深厚的渊源,自然受到了故乡人格外的礼遇和敬重。

古梅所在的普照寺,现在是一所名叫“花桥”的村级小学。出身乡绅世家的小学校长很有眼光,知道古梅是老祖宗留给后代儿孙的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出于对故乡悠久历史的尊崇和敬重,仅有初中文化的小学校长在没有任何部门敦促的前提下,自发组织学校里的教师和学生,给古梅筑起了一圈半腰高的护墙,并且经常为古梅培上新土,修剪枯枝病杆,使得这棵始种于元代的,濒临垂死的古梅得到了有效的保护。

尽管古梅由于年岁太大,历经了千百年的沧桑风雨,已显现出一付老态龙钟的垂暮之像。但在小学校师生的精心照料下,每年的春天,它抖擞豪迈的铜枝铁杆,依然会爆吐出点点鲜活的新芽。仲夏季节,它巨大的树冠,依然会生机勃发绿影婆娑,像一支碧色的火炬,绿焰灼灼,清气袭人。寒冬腊月,它更是满树繁花似雪,暗香浮动,蔚为壮观。

它老而不朽,古而不迂,傲而不孤,媚而不俗。论风骨、论精气、论性情、论神韵,均远非一般古梅可以匹敌,可以比拟。它那古老的枝杆里涌流着、奔腾着的,旺盛而悠远的生命活力,着实令人感奋,令人钦佩。

我无意去考究当年那个栽种梅树的人是贩运丝绸的商贾,还是出家清修的僧尼。我永远满怀敬重的,是古梅那副阅尽天荒地老,历经世纪沧桑的凝重与厚实。它那盘曲的树杆,那古迈的皱褶,永远在警示着我:什么叫久远?什么是永恒?

高原文章11:高原人家

文/金燕

英子回来了,院子热腾起来,鸡们鸭们赶着热闹呱呱叫闹开来。

母亲没有出门迎接英子,坐在机子跟前,脚踏板踏得正欢。机子声穿过堂屋,传到院坝。母亲以她自己的方式欢迎女儿的到来。

机子是女儿留给她的,英子出门前把它交割给母亲,母亲原本是不会去动那转动的针线机子的,她都是用手功刺绣。

母亲天生一副刺绣高手,她绣出的蝴蝶歇在枝头上不飞不动,舞在空中神气十足,活灵活现,吹一口气便精灵一样翩翩自如了。

有人说,绣活过不得母亲的手,过了母亲的手,那蝴蝶想飞也飞不掉,想跑也跑不了。凡是认得母亲的人,都认得她的绣活,说母亲是绣龙腾龙,绣凤舞凤,特别是那双蝴蝶更是她的绝活,看家本领。

母亲成了远近闻名的刺绣高手,但能手归能手,绣活归绣活,母亲的蝴蝶从没飞出院子,更飞不出那高高的乌蒙山麓。

曾几何时,母亲也想过让那些蝴蝶飞得高些,再高些,远些再远些,但父亲的一双眼盯着她。父亲没有言语,手中的烟锅杆搕得老响老响,母亲没有言语,那些从心底冒升出来的念头,消退而去,没有在犯起,像乌蒙山上的雪凝冰封存积下来。

英子离开家乡后,常给家中捎来书信或饰品饰物,都是母亲喜爱的刺绣原形,栩栩如生的动物饰品,让母亲的思维泛动起来,带给母亲很多遐想,还有那些已经停歇封存的念头。

她的绣活多了几分灵动和期盼,英子知道母亲的内心活动和那份等待了许久顾盼了许久的期盼。

她在信中鼓励母亲大胆一点再大胆一点,思路宽一点再宽一点,走出大山没准就在一步之遥。

这些是母亲把信拿到村支书家里,村支书告诉她的。支书的话,母亲或许听得懂一些,或许明白个大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山外的世界一定很大,山外的天空一定很宽阔,并且一定美丽。

母亲不再沉迷于围腰飘带,鞋垫荷包之类常见饰品饰物绣活及用品绣活,除了帮助别人嫁亲迎娶,她开始把绣活绣到片布上去,绣完一片叠一片,整齐的放在柜子里面。

英子一到家就发现了母亲的绣布片子,英子惊呆了,妈妈你简直太棒了,英子说。别太棒太棍了,妈妈听不懂,快说说,是什么让我的女儿如此兴奋高兴,这般喜出望外。你这些绣片,城里那些见了都算是小乌见大乌了,比都没法比,而那些包装在商品柜里价格是你想都不敢想,闻都未所闻的。

女儿的话又让母亲吃惊,又让母亲听不太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女儿欣赏她的绣片,女儿从大山外走来,大山外的人们欣赏她的绣活,她的绣活一定在山外面看好受欢迎。英子连连点头,母亲说的好母亲说的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见母女俩如此欣喜如此高兴,父亲格外谨慎,他探头探脑,蹑手蹑脚凑到跟前,愣眼一瞧,还真被那些蝴蝶花鸟镇住,却不言语,背着烟袋一本正经离开而去,头一次没有搕响烟锅杆。

母亲惊喜,英子惊叹,母女俩一串欢笑声飞出小院,飞过屋檐,飞到山脚跟前,在那里小歇一回,继续往前飞,一直到乌蒙山边上。

这次回来,英子带走二幅母亲的绣片,一幅是飞舞的蝴蝶,背景多了道彩虹,母亲说那彩虹是绣给牛郎织女的鹊桥,让这头的梁山伯和那头的祝英台也像织女一样和牛郎会个面谈谈心,交换一年相思之苦,见面之甜。

再一幅是停歇枝头的蝴蝶,寓意十分简单,就是苦守枝头的一种等待,一份期盼,一份渴求,这是母亲心灵的真实写照,也是村子里众多妇女姐妹的心境心思。

她们在母亲的带动感召下,个个丢下锄头,拿起针线开始学绣学做绣片。

英子带走母亲的绣画后,没有拿去商场,尽管她知道那将会是不少的价格,不少的价值。她直接带到乡土文博览销会,览销商个个青睐有加,观赏有余,观众个个竖起大姆指,纷纷大宗定货,要订单,问英子有多少货可供,能有多少要多少。

英子成了展销会的人物焦点,在团团围住的人群里,她不知该夸母亲的刺绣好,还是该说山里那群握有众多刺绣绝活绝技山里女人的好,而她们正是一群揣着宝贝找饭吃的靠山吃山的山里女人。

英子把这一消息带回村子时,这回村子的沸腾到了热点,人们燃起篝火,踩踏舞跳了三天三夜。

篝火燃尽了,人们的热情毫无减退,村支书把妇女们召集拢来,召开会议,决定组建妇女刺绣组,让母亲担任组长,让规模化刺绣走出大山,走向外面的世界,让母亲和她的伙伴们的蝶蝴飞出山野,飞进城市的家家户户。

这回,父亲放下了跟随他数十个年头的烟锅袋,嘴角也轻轻挑挑挑扬上嘴角,细心不细心的人们还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偷偷丢掉了装束,头上的大圆包布,变成了平顶帽,用来遮风挡雨的羊毛披毡变成了厚实的茄克衫。

英子可高兴了,抱紧父亲母亲,叫城里跟来的小伙赶快按下快门,把这一刻喜悦留住,把这份热望定格,好让它永久保存下来,做为一份礼物,送给别人也送给自己。

更值得欣喜的是,父亲喜爱上科学化规范种植,大张旗鼓地改变传统种植方法,搞起宽带农作,营养坨种植,选用优良品种,密植抗倒伏的良种良法。加上合理施用化肥,收成翻了番,收入增了倍,看着初见成效的良好收益,父亲心里盘算,照此方法,明年拿个收成收益双丰收不成问题。

父亲尝到了改变种植结构的甜头,他决定,在粮食基础上,搞一些经济作物规范化种植,大棚蔬菜,果蔬鲜品,反季节,反常规栽种一应配套,让各个时令果鲜蔬菜充斥到人们的四季餐桌。

父亲成功了,他不再是早出晚归,汗流浃背,眼巴巴盼望着一年收入的庄稼汉,他开始捣弄计算机,用数字看收成变化,凭数字看来年种植量和下季下月销售收入,甚至到电脑前看信息确定种植面销售基础。

这是父亲的世界,也是山里的世界。如今这一世界已经打破,连接山里山外的桥梁便是条条乡村公路和山里人沉积了多年的内心那份热望。

此刻的英子正走在城市宽阔的大路上,闪烁的霓虹灯韵味十足的KTV包房好像已隐退到城市边缘,退居城市二线。时尚走秀,各种各类的时装秀、发布会摆到了城市正前厅。走进了百姓生活,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焦点,成了城市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英子也不例外,她在谈论的闲余之外,更多的是关注到家乡的面貌,家乡人的生活状态。何时他们也像城里人一样谈论时装,特色菜肴,到娱乐场所享受一番,到高楼大厦跟前留个影,拍个照,吃上一顿美味佳肴,享受一回人生乐趣。这样,才不枉此生,不枉努力奋斗的结果。

但英子认为这样的时日不会太遥远,也不会太长,她对前景这般看好的底气来源于母亲的一双灵巧的手,善良的心态和她的聪明与智慧,还有父亲的执着、坚定和内心迸发的一腔热忱。

英子在心里说,就让这一天早日到来吧,它一定会来到的。

高原文章12:心底的你

文/柳媚

殊不知,岁月像高原的风一样,那么冷冽,那么快速,时间一晃而过,已经一年多了,那头顶的那片祥云,似乎是你养的一样,也跟着你的脚步离开了,依稀的记得以前的那片云是那么的五彩,夕阳西下你我同坐在圣山旁,一起研读仓央嘉措的诗集,还记得你和我曾大声朗读过那句吗?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还记得你最喜欢的那首歌,天色好红,温柔好浓,而我们也就成了那首歌曲的一部分,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好友,依稀的记忆和你分开的那天我送你上车,我知道我已经不能挽留你了,你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女孩,什么事都比较理性不会意气用事的,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会再回头的,因为我伤你太深了,是我的错,每天梦里惊醒,梦中的我自以为是,以为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激动的醒来,可是醒来一看却是在做梦,一年了我还深爱着你,我还一直带着我们最喜欢的那本书,仓央嘉措的书籍已经快被我背下了。

还有那本狼图腾,你说过那里面的人好坏,他们不知道自然规律,这些话我一直没有忘记,我还依然记得,如今的你我却在两个水泥铸就的城市,我没了安详,没了快乐,在没有人情味的城市里盲目的前进着,如今的我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没了目标,没了勇气,没有了走在人前的那份骄傲,只是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我造成的,流年似水,我依然在原地打转转,而我也不知自己将要到哪里找到你,你是我这辈子的守候,你说过你就是天上的那最亮的星星,永远会照亮着我前进,可是我抬头看,已经找不到那颗星星,是他跟你走了吗?还是我不懂得它的心思,赶跑了他,是我造成的这一切,好想好想你,往事随风,记忆犹新,将往事串联在我心底最深处,安然等待,往事风景独好,怎可能是一篇简单的文字能说透的。

提笔写记忆,往事涌心间,悄悄的记忆从前的你,轻轻地安放在我的文字里,将你写进我笨拙的笔记中,安静的回忆从前的你。

高原文章13:雪敲窗

文/任随平

雪是高原养育的精灵,雪落高原就是福至人间,在深冬,在悄然无声的初夜。

雪花行走的脚步是窸窸窣窣的,伴随着一小阵风,或者说,是驾了风的马车而行。冬日昼短夜长,白日的时光短得你还未来得及清理规整屋舍就已翻过了山巅,随之从山那边翻过来的便是迷蒙的夜色了,迷迷茫茫的,像一页巨大的帘布从山顶扯下来,轻轻薄薄,从旷野到院落,每一处罅隙都盖得严严实实。最后,从檐前落下来,漫过窗棂,夜,就这样拥吻着整个村庄和村庄深处的一切物事了。

这时候,灯光醒着,从窗棂间挤出来,落在墙院上,落在檐前三五株瘦竹的茎叶上,落在庭院对面的瓦檐上,被夜色滤过的灯光昏昏黄黄的,漫溢着,流走着。风还是一小阵一小阵地跑,从墙院上翻过来,干枯了的草茎就“嚓嚓”响,似乎在诉说抑或抗议着风的漫不经心。屋舍里的炉火已然酡红,火苗哧哧地燃着,间或从炉盘的缝隙间挤出来,围炉而坐的人,面色微红,或觥筹交错推杯让盏,或举了杯茗呷吸着,眉眼之间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簌簌……簌……簌簌……”,是什么轻轻敲击着窗玻璃,一阵紧,一阵慢,紧时若孩童悄然叩击,慢时又若叶落册页,交错有致,禁不住蓦然回首望向窗外,借着昏黄的灯火便见雪粒簌簌地落着,因了风的韵致,悠然敲击着窗棂,若曼妙的音乐弥漫在庭院之间。如果是初雪,雪粒敲窗,必然惹得屋舍之内的人起身披了衣裳推门而出,立于檐下兀自赏雪。深冬落雪,缥缈的雪花少,厚重的雪粒多,顺着檐瓦斜斜地洒下来,密密地织着,伸手出去雪粒簌簌落进掌心,痒痒的,却很少能接得住,只留下丝丝缕缕的寒凉。拧开庭院的路灯,哇,整个庭院上空已被雪帘织成了一页网。瓦楞间,墙头上,牛羊圈舍的草顶上,雪粒紧锣密鼓地落着,叮叮当当地脆响着,干枯了的树木枝杈上,草茎上,固守竹竿的竹叶上,毕毕剥剥,毕毕剥剥,已然是一场盛大的礼乐了。

这样的境界,临窗听雪必是一份诗意的享受。

捧一册书,斜倚在临窗的位置,一藤椅,一茶几,一杯盏,茶香几缕,氤氲几许,悠悠然,寂寂然。茶香悠然弥散着,读书久了,轻轻啜一口,便有馨香和文字的静谧在胸中游走着。窗外,雪粒依旧不紧不慢地敲击着窗棂,若是轻语,若是陪伴,若是宁谧静夜里一份不离不舍的守候。就这样,茶香养育着文字,文字静守着雪香,于一份淡然谐和里,静养出冬夜之静谧,冬夜之馥郁。

及至夜梦来临,悄然合上书页,钻进融融的被窝。

窗外,飘雪依旧。

夜梦深处,枕雪而眠,梦馨香,夜绵长。

高原文章14:采采虫草

文/刘梅花

初夏,天祝高原上挖虫草的季节到了。海拔两千多米往上,人影绰绰。古人采药,有个喊山的习惯。人立在山脚下,齐声呐喊,喊一会儿再踏草进山。为什么呢?据说草木是有灵性的,每一味草木,都有小动物守护。喊一喊,把小动物们惊动走了,人好上山采药。不过呢,我宁愿相信,喊山是把打盹的花蕾喊醒,把藏着的草木喊出来。可是挖虫草是不喊山的。它又不傻,你把它喊醒了,它拔爪逃走,等着你来挖呐?

古人讲究“必先岁气毋伐天和”。就算是采药,也要遵循天人相应。人的生命活动与自然界变化的“大纪”是息息相关的。挖虫草,拿个小柳叶铲轻轻撬出来就行了,不能扛着大铁锨乱翻。高原植被稀薄,经不住用力过度。

雪域晴冷,每年初夏,残雪还趴在山野,迟迟不肯融化。等草芽儿都蹿出来,虫草才顶土而出,褐色的触角,掺杂在乱草中,诡秘一笑。人的劲儿攒在心里,草的劲儿攒在根里,山野里,弥散着植物生长的旺盛劲儿。

虫草的本名叫冬虫夏草,这家伙挺奇怪的。古人说,“冬在土中,形如老蚕,有毛能动。至夏则毛出土上,连身俱化为草。若不取,至冬复化为虫”。想想也是极为诧异的,虫草合一,是怎么做到天衣无缝的呢?一定是光阴幻化了因果,是苍茫大化点拨了一尖细草。

虫草长得很随意,甚至有些粗陋——就是虫子的脑门上顶着一枝草样的触角。黄棕色或者褐黄色,虫体上是一圈一圈的环纹,稍扭曲一些。脑袋红棕色,细细看,连眼睛也是有的,小而黑。细小的爪爪子也有,腹节也明显,全身都是细纵皱纹。冬天它是虫子,在土里蠕动,咕咕叨叨。夏天华丽转身,它打发自己变成草,霍霍生长。有粗陋,亦有孤意。

其实像猴哥那样七十二变也有点多,变来变去麻烦。人家虫草只两变,变虫像虫,变草像草,很彻底,极简极透。淡然与决然并存。

总的来说,这家伙似虫非虫,似草非草。兼有虫和草的外形,腹内也并不空空,有点菌丝,所以归属于菌藻类生物。想来它肯定是不读书的,倘若读书,定然要成精了。才不会这么迷糊的,拿不定主意,把自己混到菌藻类里去。至少留在草类里,也算是不枉活一世——本草本草,红尘以草为本嘛。你想,菌藻多么飘渺无定,一口气就吹散了。

也可能,这是它和光阴的约定——我就不想长成草,也不想长成虫,就随便长一长,我高兴就好。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心愿,天地都一一成全了,不会拧巴人家。山有山意思,水有水心思,草木有草木的惦念,都顺乎天理。

也可能,虫草就是传说里的深山小妖,有灵性有秘密,躲在草丛里修炼,四季跨度对它只是朝朝暮暮。也可能,我想多了。我就是一个想头比较多的人。

虫草藏在杂草里,一点也不想被人挖出来。毛驴草,香草,野葱,长针茅,苔草,柴胡……还有上年枯黄的枝叶,残雪,土粒。这些都是它天然的掩体,好不自在。虫草头部长出的那支黄褐色的菌芽,冒出地面,像草梗,悄悄躲在乱草里,偶尔有蚂蚁路过,使个绊脚,一绊子绊翻胖蚂蚁,偷偷直乐。蚂蚁不来,那支触角就支棱起来,吸纳天地雨露,修炼自己。

虽然不易找寻,但挖虫草的人,都练就一双鹰眼。山坡上打眼一瞧,手指轻轻拨开杂草,就把只露出芽梗的虫草挖出来,托在掌心。这时候的虫草,原形毕露,寸许长,触角挑着,沾泥带水的,一丝微微的土腥味,有些来路不明的诡秘味儿。时光把它淬炼成繁花不惊的淡定样儿。

一根虫草一旦现形,那可就不是虫草了,是几块钱呢。收虫草的人早早守在山里,现挖现卖,虫草刚出土就完成了金钱交易,这跨度,多么快。它只翻了一个跟头,从土里翻到手心,就把自己从似虫非虫,似草非草的东西一下翻到软黄金的行列里去,真够玄乎。这个,别的草药做不到。羌活采来还得晒晒,甘草挖来还得炙炙。入药也还是草药,抵达不到精英的行列里去。

雪山之上,虫草成全了人生。蠕动在残雪里讨生活的人们,背了雨,背了雪,慢慢摸索出与大山的相处之道,与虫草的沟通之情。这,便是最真实的生活。山野里丝丝缕缕的炊烟飘起时,人们泥腿绊脚地蹲在简易的窝棚前,大口吃饭。白白的面条上,撒一点野葱花。一口饭,一口山里冷寂的时光。夜里下了雨夹雪,整个窝棚都冻得瑟瑟发抖。

我总觉得,虫草不是挖到的,是捕获来的。有的人一整天都遇不见一根虫草。有的人吸根烟就发现一窝虫草,顺手擒来。有人找虫草,嘴里念叨着原创咒语,一路念念叨叨,把虫草哄骗回来。有的人悄悄潜伏在草丛里,大气儿不敢出,斜眼觑着,怕惊吓走虫草。人多,各有其招。

我的邻居挖虫草挖得好,她说,虫草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只要能找到它的老巢,一定能撮出好多。另一人则说,虫草有它行走的路线。只要找到第一根,顺藤摸瓜,一路撵过去,都跑不掉。还有人说,虫草会闻人类的味道,遇见味道适合的,它的触角就伸出来教你挖走。遇见味道不适合的,它就把触角缩进地皮里,你找晕都枉然。最诡秘的事情是,同样一坨地方,头一个人五体伏地翻遍了草丝,梳过去,一根也没有。再过来一个人,一弯腰就是好几根。

挖虫草,挖的是运气。一般来说,一天七八根是正常的。若是超过十根,那就好运得很了。当然,一根也遇不见的时候,你就要想——可能是你的气息跟虫草的气息不够契合。味道不同,路途也不同,你遇不上它。大山里岔路千百条,你恰恰错过了它,走在另一条岔路上。虫草是深山大野,写给人类的挂号信,一字千金。

挖不到虫草也没有关系,雪域高原的阳光很好,你就在山野里随便溜达。无趣时,对一枝金露梅吹个牛,你看,后面有虫草追我,前面有虫草等我,我都没有打扰它们——我是专门来看花的,又不是来挖虫草的。实际上,那天我跟了大伙儿一天,一根虫草也没瞅见,只饱饱的看了它在别人手心里的样子。傍晚牛羊下山的时候,我也跟着回家,一路上还唱了个小调儿,走音跑调的。挖虫草呢,就是要随缘。它跟你这么陌生,凭啥一下子就要跟你走呢。

也想,这世上,要是有一个人和虫草一样就好了。顺着走过的路,可以找到。顺着同样的味道,可以嗅见。变成虫也认得,变成草也认得,步步花开,一意孤行。这样的决然,才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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