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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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文章1:温暖的雪夜

文/杜羽涵

我的妈妈不仅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对我的学习、生活也尤为关心……

我每个星期都要在放学之后再去培训其它课程。妈妈总是会陪着我一起去,整个课程上完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回到家,她还要再检查一遍我写得怎么样,如若不好,她还要我再重新再来一遍。等整个程序完成之后,她又会给我找一些类似的题材,一边让我读一边让我讲解,这篇作文的哪些地方写得好,哪些地方写得不好。写得好的应该怎么去发扬,写得不好的地方,应该怎样去修改。妈妈就是这样,在学习上对我十分严格,但对我的生活方面也特别的关心。

依稀还记得有一次我半夜发起了高烧,妈妈那时刚刚下夜班回到家里,发现我不对劲时,立马抱起我就往医院跑!十二月的天冷得冻人,风呼呼地从耳旁呼啸而过,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妈妈就这么抱着我,让我躲在她怀里,贴着心脏的地方,我感觉一点都不冷,好温暖。她就这么一个人在风雪里,一步步地艰难跋涉着,一直把我安顿好,打上了针,她才歇了口气,整个人已摊倒在我的病床边了。看着妈妈眼睛里泛起的红丝与疲惫不堪的模样,我的心里莫名地泛起了涟漪……想起以前自己的不听话与自私自利,我的心里就莫名地痛了起来。我开始后悔自己在每件事上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从来不曾想到过妈妈也会有累的时候,妈妈也会有难受的时候,我总是自私地只想到了自己,在家里想要什么就一定要什么。却没有想到妈妈也是带病上着班的。其实妈妈在送我去医院的前一天,她也是有些感冒发烧的。但她为了我,坚持上班,坚持从舒服的岗位上换了下来,就是为了能在晚上陪着我复习功课,想起这些我的心里就难受得要命,泪也在不知不觉中从眼中滑落了……

妈妈被我的眼泪给吓到了,以为我哪里不舒服,急急地说:"涵涵!怎么了?怎么?哪里不舒服,快跟妈妈讲,妈妈叫医生去……"我一把抱住即将转身的妈妈哽咽着说:"妈妈!我爱你!"妈妈惊诧的同时眼里已泛起了泪花,她抱着我欣慰地说:"涵涵!妈妈也爱你,为你做任何事,妈妈都是值得的!"

病床外的风雪更大了,风刮起的呼呼声响彻耳际,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因为有妈妈爱的地方,我感觉无比的温暖。

雪夜文章2:春日雪夜

文/马卫巍

真想不到天气突然冷了下来。昨天还风和日丽,感受初春的温暖,今天早上却突然降了一场小雨加雪。天气预报里说,今天的天气比昨天下降了八度,这种天气估计还会持续几天。默默正在收拾火炉,点煤用的木头凌乱的摆在火炉旁边,一盒火柴都快用完了,正被默默一根根的抽出来,点着我的一张稿纸,然后放到炉膛里,紧接着放上木头。

火又一次熄灭。

默默扔掉火柴,赌气的说:“你的炉子完了。”

我合上书,揉了揉眼睛说:“不是我的炉子完了,而是我的稿纸要完了。”默默笑了笑,并且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看来炉子的烟筒该清理一下了。”我收起稿纸,对默默说:“随你的便,当然,要是你不嫌麻烦的话。”

天黑的很快,就在默默刚才点炉子,并且把嘴对准炉底大口吹气的时候,天空还很明亮,我在屋子里还能够看见书上的文字。转眼之间,书上的文字就被夜色给笼罩了,变得飘忽不定、朦朦胧胧。我摘下眼镜,从书桌旁离开,伸了一下腰,提了一下腿,然后对忙的满头大汗的默默说:“需要我帮忙么?”默默正抱着一根烟筒从外面回来,他说:“阿弥陀佛,总算收拾完了。”

默默继续收拾着炉子,依旧把嘴对准炉底大口的吹起,奇怪,木头竟然燃了起来,火光投过炉盖,映红了默默的脸。他填满了炭,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享受着胜利的喜悦。默默对我说:“有酒么,该庆贺一下。”说完,独自找酒去了。我搬了椅子坐在火炉旁。这时候没有开灯,屋里很安静,温度也慢慢地升了起来。炉膛里的炭火很旺,发出呼呼的响声,屋里被它照耀的忽明忽暗,一切都在火光中晃动着。

不要开灯。我这样想。

在这样一个夜晚里,坐在火炉旁边感受它的温暖,将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夜色不再可怕,它变得温和起来,从容地将一切深深地包容。就像在茫茫的雪夜里,我们做着艰难的长途跋涉,突然发现前面的树林里透出昏暗的灯光一样,那是一种欣喜的心情。尽管有时候一些飘渺的东西遮住了我们的双眼,但,我们却能够感觉到暂时的一丝温暖,能够孕育新的希望。炉火把厚厚的铁盖烧红了,整间屋子就有了一种暗红的颜色。默默没有找到酒,却把我的一本尘封的日记给翻腾出来了。他也搬了椅子,坐在我的旁边。他把日记仍给我说:“这是你的一些酸楚的记忆。”

我没有打开,而是把它重新放回原处。有时候,保留一份记忆是很温馨的事情,那些往事在我们心底深处得到保藏,让我们在夜色里不再空虚,甚至会使心灵变得温暖起来。这些往事就像一坛老酒,时间长了也会变得芬芳的。也许,当我们不再年轻的时候,在大雪纷飞的雪夜里,守候在火炉旁边,颤巍巍的翻开一张张发黄的纸片时,那才是一种人生的沧桑的感觉。这些日记的纸张其实是脚下的一段又一段的道路,我们曾经从容地走过,或许伤心,或许快乐,甚至埋藏了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游走在时光的影子里。

夜色越来越黑了,寒风一次又一次的敲打着窗户,试图一头撞进屋来。默默往火炉里上了炭,发出了噼啪的声响。透过窗子可以看见,寒风正一步一步远去。

雪夜文章3:雪夜花灯

文/洪波

完全是因为雪中行走时,那种久违的寒冷。冻得手脚冰凉麻痒,却爽得直想唱歌。至少农民兄弟不再为盼雪而心焦了。

这难言的喜悦里,看到失望之极以後,那不期而遇的雪花,在十里长街的大红灯笼前,简直成了红色的雪。立刻编了个资讯《红雪》发给所有爱我的人:

移居青州十八载,今年竟无一片雪。

正月十五雪打灯,疑是今夜故乡行。

1

故乡的雪夜,那一片片一排排的冰灯啊,像泊在大海里的彩色船只,把人渡向不知名的远方。每次过年都有一次这样的遥想。遥想着别人的灯海里,自己也在那灯海里被别人遥想着。

昨儿还在青州小城的十里长街,窥见柳树抽芽,婆婆丁也不知何时钻出地面,散落在田野边,水渠边,今儿个忽而又大片大片的雪花斜飘下来。一片一片,无穷无尽的样子,直将昨天行在春天的人儿变成风雪夜归人。真是喜煞个人儿。

该冷的时候就冷才是正常。不然总觉得缺失了什麽一样。春节都过去了,还恍惚切盼着什麽似的。教人心里莫名地浮躁着。

这让人盼望了一个冬天的雪花,终於将悬着的心认领了去,心才暖将起来。故乡啊故乡,故乡的雪啊,没有雪,就怎麽也没有了与故乡连接的纽带,就真的感觉被故乡遗落了。只要冬天有雪,就觉得我还是与故乡息息相关的。没有雪的冬天,怎麽算是个完整的季节呢?这多像一个没有经历爱情的人生不算完整的人生啊。北方的孩子心中都有一个秘密的解语,雪花是天地之间的爱情之花。他们常常说,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去买戒指吧,最後一场雪的时候我们曾经拥抱着取暖……

这是在北国的故乡了,我们七八岁,雪平姐姐十四五岁,两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子。她总是给我们紮麻花小辫子。有时直指云天,有时垂柳下河。每次给我们紮辫子都会说,正月十五我领你们去跑灯花灯。

雪平姐,啥是跑花灯啊?

跑花灯就是我提着灯笼在前面走,你们一大帮提着灯笼在後面跟着。我快你们就快,我慢你们就慢,我跑你们就跑,不准乱套。我带你们一直跑到雪甸子里去,离村庄很远,让家人出来找我们时,只能看到一排排在雪甸子里奔跑的灯笼……

2

一次一次跑到雪平姐家的高凳子上排号等着她梳小辫子,一遍一遍听她的许诺,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临近那个魂牵梦绕的时刻。

终於到了戴大长围脖,穿大棉鞋,戴大棉手套的时候了。我们早就让父母把手提的纸灯笼准备好八百年了。那种一层一层折叠的纸灯笼。像纸手工折叠的手风琴样的屏风。

她成了我们的小女王。先挨着个地检查我们的棉鞋带系紧了吗,别跑着跑着掉了鞋子,或者自己踩了自己的鞋带子。然後检查棉手套是否用毛线绳或者花布带子挂在脖子上,要不跑着跑着手套掉了也不知道,直到把手冻了也不会知道。只有这两样都合格了,才有资格把自己的折叠灯随着她的灯笼一个一个排在雪地上。她把手套摘下来一扔,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截红蜡烛,捏出一根火柴棍,嚓地划着,点燃蜡烛的捻子,然後朝灯笼底座的中心滴几滴蜡油子,迅速地把红蜡烛牢牢地蹾上。然後让我们也这样做,谁的歪了就得重新滴蜡油子蹾正当,否则会烧了灯笼。

都合格了,她环视大家说,看着我是怎麽提的!我们都安静极了,像个小哑巴似的,只有眼毛偶尔忽闪一下。她右手拿起小棍,挑起了灯笼的顶层,灯笼就像手风琴一样慢慢拉开,与手风琴不同是,手风琴是横着拉开,灯笼是竖着拉开,灯笼越向上就被拉开得越长,直到再也拉不动,灯笼就被提起来了。

蜡烛在里面顽皮地闪烁,像妹妹的的眼睛一样炯炯有神,映出灯笼上的图案,雪平姐柔声念诵着:

春雨如酒,柳如烟。

我看到灯笼上有一个姑娘在荡秋千,飘荡着百合花一样的朝鲜族裙子,仿佛能听到她的笑声。远处有几只鸭子在戏水,下面有蝇头小楷:朝鲜电影,《春香传》。

雪平姐神秘的样子,像个魔术师,我好奇极了,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地挑起风琴灯笼的顶,徐徐拉起来,折叠的屏风,心跳着,看那细密柔软的的手风琴里会跳出什麽奇妙的东西来。在一阵喝彩声中,我好像眼看就成功了。几个小脑袋齐刷刷围拢过来看我的灯笼。

蜡烛依旧在里面像个娇羞的小姑娘,在花轿似的灯笼轿子里坐着,闪烁着怯怯的目光。天蓝的背景,一个女子在在织布机前织布,格子窗外立着一个老妇人: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

转一下灯笼又一幅画撞入眼帘:奔腾嘶鸣的马上一英俊男儿拉弓放箭。边上有竖行行的小字: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其余的还有《女驸马》、《牧鹅少年》、《水乡横笛》、《关公夜读》……雪平姐姐说:都准备好了吗?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架屁嘣。我们呼啦一下跟上去,生怕被嘣了似的。

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去砸东头老倭瓜家的冰灯,然後去北头砸小鼻子家的冰灯。

我说,我不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他是我李大爷,他会唱《霸王别姬》、《四郎探母》、《铡美案》,我爸还给他拉胡弦呢。我光去砸小鼻子家的吧。

不行!要砸一起砸,不要叛徒,要不就不带你了。

那我砸还不行吗?我急得差点哭了。好不容易天天去找雪平姐梳辫子,等了一年了,怎麽舍得放弃呢?

开始雪平姐先慢走,我们就慢走,她快走,我们也快走,右手提着灯笼,左胳膊使劲甩着,生怕跟不上雪平姐。

我能想像出,去砸老倭瓜家的冰灯被抓住的下场,一定是被爸爸臭骂一顿,妈妈也会说,你这个小孩,平时怎麽教育你的?心怦怦地跳着,不是该停的时候没停踩了前面人的後脚跟,就是不该停的时候停下来,後脑勺被後面疾走的人的脑门撞个正着,龇牙咧嘴,唏嘘不已。

快到老倭瓜家了,心跳得好像整个农场的人都能听得到。雪平姐说,关键时候到了,谁也不许捅篓子,特别是你!矛头又指向我,我算是被盯上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乒乓乒乓,老倭瓜家的彩色冰灯被飞去的石头子砸破了,蜡烛还在亮着,是很粗的大红蜡烛。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雪平姐又甩过一句话:快跑!逮住了不许出卖我们!我拔腿就跑,腿却不好使了,一个大前趴子,抢到雪地上,灯笼甩出去很远,满脸都是冰凉的雪。後面的跑得正来劲,冷不丁被我绊倒,连人带灯压在我身上。

老倭瓜出来了,谁啊?又来砸我老头子的灯啊?一个个都爬起来跑了,只有我被逮住了。这不是老洪家的大闺女吗?我不敢动弹,也不敢抬头看他,忍不住偷偷看夜色里那一排灯笼,一字排开,亮着不同朝代的故事,春香花木兰和关公,在雪夜的原野里奔跑着,恍惚听见灯上面有整齐的声音漫过来,仔细一听:

学习李向阳,坚决不投降,

敌人来抓我,赶快跳山墙……

雪平姐?雪平姐?我一声紧似一声地呼唤着,一个长辫子回头望我,仿佛猜透了我的冒失,笑了一下,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走在青州的十里长街上……

我红着脸,心里却一阵怅然,想起上次回家乡曾听妈妈说,那个调皮的雪平的男人去世了,後来远嫁上海了。

哦,我的雪平姐,此时的上海一定是花灯如海,海如潮了吧?

雪夜文章4:记雪夜

文/花间散客

江南的雪,似乎并不常见。而我却每每为其沉醉。

不知多久未曾在夜下独自思索。或许每次总怕惹起几分愁绪,好似若有若无,又仿佛无从回避。今夜却又一次关了灯,任黑暗如同野兽将我紧缩的心扉撕开裂缝,逐渐将灵魂吞噬。是的,每次的夜思都是近乎于绝望的享受。终于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我还是走出了房间,向雪的更深处迈进。

就这么懒懒地踱行。任由雪拍打着我,我只是麻木地前行,在被雪装点了的童话世界,却不知我应该去向何方。雪越发的大了起来,渐渐地模糊了视野。只见得在路灯昏暗的投射下,洁白的雪地,掩映出斑斑黑影。这黑影从何而来,我自是知晓——那是一个人心内膨胀而出的黑影。我不再敢面对自己的影子。怕玷污了这纯白的雪儿。便疯也似的仰躺在雪地。任雪一层层地堆积在我的身上,我等待着它将我彻底掩埋。似乎希望这雪色光芒能掩盖我的身体,掩盖我的眼睛,掩盖我的灵魂,要我与这黑夜绝缘,隔绝心间与夜色交响场合的黑暗奏鸣曲。

其实,我知道,我何必如此悲伤。陷入绝望的从来不只是我。整个地面世界,都在渴望被雪的覆盖。似乎想掩藏这个世界罪恶的本质。所以想个小孩子,淘气地掩在雪妈妈的怀里,假装沉睡。只为不透过那丝带有嘲讽意味的,刺眼的光亮。却又怕见证黑夜与心脏的共鸣。所以只是颓然的睡着,睡着。梦里估摸着也还是对于自己的绝望。

然而,也许事情总不会如人所愿。雪偏偏就在这时逐渐弱了下去,直到停下降临人间的步调。本已经沉睡的人被阵阵寒意袭醒。仿若一把巨剑,就那么硬生生地扎在了骨头里。寒冷带来的刺痛,仿佛让世界在一瞬间清醒。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我的体内的气力抽取,血液仿佛如同细流被巨石堵住了流通的线路,浑身在一瞬间麻痹。只是微微地蜷缩身体,完全本能的哆嗦。

这时候的夜恰恰是最深。除了雪地的白光和昏暗的灯光,再也寻觅不到什么光亮。雪好像真的很无情。无情到要让我们亲眼目睹这最恐怖的黑暗,渗透着逼人的寒气地黑暗。而之前的沉睡恰恰是为了要我们更好地见证这一幕。我本能的想要逃跑,逃回家。终于我也到了家,匆忙的打开灯。想要灯光驱走黑暗。然而纵使能再度打开电灯,心灯难开。灯开了,屋内的黑暗散了。之前的恐惧却没有消除。我只是傻傻看着肮脏地自己。享受绝望的快感。

不久,天空渐渐出了第一丝光亮。我知道那是黎明。透光窗台,我却诧异地发现,雪开始慢慢地融化,化成了水,不经意间洗涤了原本的污渍。虽然依旧不是纯白,但是世界总归带来了些新的色彩。而雪似乎是在回应那在黑暗与寒冷的绝望中度过一夜却气息尚存的世间万物。

我渐渐地明晰,经历了绝望洗礼的我,也同这世界一样,正要开辟希望。江南的雪下,我沉醉在这绝望与希望的中间地带。好似这就是我最长经历的过程。

雪夜文章5:雪夜未央

把思维泊在风里,想搜寻一份关于雪的记忆。那记忆里有纯洁浪漫、有孤冷绝尘、有暗香疏影,更有红泥小火炉的温暖,可千寻不得。天空飘来的,只是干涸的泪,蒙上了素色的尘埃。冻僵的诗意在午夜飘荡,身姿远比现实的脚步更为轻巧。

初冬到了午夜之后,天地黑得格外苍茫,夏夜的清爽和秋夜的通透毫无影踪,只有无际的黑蔓延开来,任由街边的垂柳萧索着前世今生。飘飘洒洒几天,积累了厚度,雪踩上去轻易就留下印痕,就像柔软的心窝,感动于所有人的赠与。

黑的夜,白的雪,真实在眼前虚化,最后把镜头推向一树桃花。蛰伏了漫长冬季的诗意挂在枝头,与寒凉的早春之风共舞,目光无限拉长。而粉红色悄悄发芽,重生被赋予了希望。小溪、石子、游鱼,依山傍水,不枉此生。

迷离的结果是撞击,生活的脚步,跌进了雪丛。哦…春风与繁华只是浅梦,当下只是初冬。雪窝如同诗歌,再美也不能长睡。走出去,离春天又进一步。

午夜最适合独坐。凭窗望月,流水就在眼前汩汩而过,然而纷繁的意象,不能替代生活的温度,平平仄仄的步调,填不出一阕生活的词。只有那盏等待的虚拟灯火,环绕着太阳的味道。

想写点什么,却无从诉说。就像激越的词,无法昂扬出血液里封印的沸腾,婉软的曲子,无法唱出悱恻辗转的心思……

天色仍是暗的,骨子里却已然接近黎明。时间的脚步,不会因为悲伤或欢愉而停下。那么,顺其向前。不必管清晨的天气是阴或晴,只管向前。

雪夜文章6:书香暖冬

文/荆墨

古人说:“雪夜闭门读禁书。”北风呼啸,漫天鹅毛,用书香温暖自己,是人生最好的选择。因为读书,浮躁的心很容易静下来;因为读书,寒冷的冬天便多了一份温馨。用书香温暖冬天,能让思想在梦幻中尽情舒展,能让平淡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

冬天读书,头脑清静,利于冷静思考,适合读一些具有人文内涵的书。寒夜斜倚床头,尽心地品味周作人的清淡平和,鲁迅的讽刺简练,梁实秋的细腻亲切,张爱玲的典雅飘逸,贾平凹的随意与匠心,余秋雨的博世与天然,还可以感受海明威的冷峻,伏尔泰的咏叹……由文字带来的煦暖气息穿透力很强,足以抵挡鼻息之间空气的寒凉。读这些书犹如喝一口浓浓的热咖啡,很苦,却温暖了心田。

冬天读书,是一种美丽的意境,更是一种难得的心情。冬天,人的气色更旺,正是抓紧读书的好时候。作家叶灵凤在《书斋趣味》中说:“在这冬季的深夜,放下了窗帘,封了炉火,在沉静的灯光下,靠在椅子上翻着白天买来的新书的心情,我是在寂寞的人生旅途上为自己搜寻着新的伴侣。”“冬读”的心情是愉快的,让人的脑筋更加灵光,充满创造力,最能增加人的智慧、知识和才能,陶冶人的情操,激活人的思维,从而获得启悟,产生新的灵感。

冬天读书,让单调的季节变得有滋有味。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沉醉在书中描绘的世界里。从古读今,从国内读到国外,在这门功课里自得其乐。作家钱歌川在《冬天的情调》中说,大雪天到外面去看过一回雪景,回家来扫清身上的积雪,吃过晚饭,关起门从容地来读禁书,这是金圣叹所赞美的人生一乐。储蓄冬天,阅读心灵,会让人更加自信。面对冬天的寒冷,读书让文字温暖人心。

冬天读书,是一种心旷神怡的美好景致。读书的时候,常有雪花飘落,让人觉得妙不可言。那些梨花般的雪花,在窗外制造着春天的假象,而手中的一本书,却让我体验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阅读更舒恬、更真实、更惬意……倘若,再有一两片雪花,从窗缝里挤进来,刚想逮它,却化掉了,如蝴蝶的隐身。把书本轻轻合上,双目微闭,一丝倦意袭来,再看两页吧,待我未把那两页看完,书却“啪嗒”掉在了地上,不管它了,身子一歪,呼呼睡去,多美的滋味!

悠悠书香暖人心。冬天闲暇之余,常沏一壶淡茶,手拿着一本百读不厌、每次重读总有新收获的好书,就这样,开始一段美妙的旅行。冬天有书香为伴,会让我的心里充满阳光,和煦而温暖,惬意而幸福。有书读的冬天,真好!

雪夜文章7:那个宁静的雪夜

文/杨磊

时光过去了很多年,我常常回想起那一个宁静、温馨、铺满了大雪的冬夜……

那是二十多年前,江汉平原的冬天,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常常会飘起鹅毛大雪。春节临近,学校放寒假,我回家了,那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到了晚上,没有了睡觉的地方,临时决定我和堂兄到鱼塘边的守渔棚里去睡觉。

守渔棚是养鱼人为方便喂鱼、护鱼,在鱼塘边搭建的临时住所,入冬后鲜鱼已经销售完毕,留下空荡的鱼塘,一片寂静,我们踏着厚厚的积雪,遥望满眼都是银白的世界,一路上的积雪踩得脚底吱吱作响,步行不到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堂兄的鱼塘,虽然已是晚上,但大地在白雪的映衬下依然感觉不到漆黑。

守渔棚让我想起《水浒传》里林冲的草料场、山神庙,但却没有山神庙的破败、凄凉,冬夜的原野,万籁俱寂,仰望天空,繁星点点,弯月如勾,“吹面不寒杨柳风”,雪后的冬夜感觉到了春的信息,远处村庄的万家灯火,如飘渺神秘的都市,带给人一种温暖与祥和,不时传来的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预示着辞旧迎新的幸福与吉祥……

躺下了,白天太阳晒过的棉被暖哄哄的,床上的棉絮下面垫着的是干燥、新鲜的稻草,晒过的稻草散发着淡淡的草根香味,沁人心脾,堂兄点亮了蜡烛,啪嗒啪嗒的抽起了香烟,一眨一眨的香烟头映红了堂兄舒展的面庞,堂兄娓娓道来,讲述起老家这一片低洼的农田改造成鱼塘后的变化,低洼的农田改造成了鱼塘,经济价值大幅攀升,劳动强度明显降低,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谈吐之间,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上午十点,升起的太阳开始融化河边的冰雪,溪水在白雪下面潺潺流淌,堂兄早就在鱼塘边忙活很久了,看到晚起的我,乐呵呵的笑起,“看你睡得那么香,真的不忍叫醒你”。

很普通、很平凡的一夜,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没有刻骨铭心的故事,但却深深的嵌入了我的脑海。

后来这些年,我也曾住过很多奢华酒店,四星级、五星级,但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鱼塘雪夜的感觉,再也没有闻到那晒过的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稻草香味……

返璞归真、回归自然,寻求心灵的安静与祥和,也许就是我们现代社会最大的缺憾吧!

雪夜文章8:雪夜迷路之后

文/董吉利

1978年2月9日,远在临潼县相桥乡鲍寨子村老舅家的表妹出嫁。前一天正月初二,西安下鹅毛大雪。为了赶上那次婚礼,我和妻子抱着两岁的女儿,伙同表哥、表嫂共5人,上午从西安南门外汽车站乘远郊公交车,下午约2时到达阎良汽车站。由于去老舅家还有几十里路,不通汽车,表哥和我步行先去,让她们三人在阎良汽车站等候。

表哥毕竟熟悉路程,我们二人踏雪赶路,天黑前就到了舅家村子。舅家派人开着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去阎良接她们三人。天黑已久,但是接人的拖拉机没有接上人,开回村子。

冰天雪地也不知她们身在何处。那时还没有手机,黑夜在哪里寻找她们?家里人都十分着急。凌晨2时许,想不到一位中年大叔护送着她们三人回到鲍寨子村。后来从妻子、表嫂讲述中才知详情:

她们三人在阎良车站一直等到下午5时还不见车来接,三人离开阎良步行朝北走,心想半路上能碰见接人的拖拉机。天黑了,肩上扛着一小袋给舅家用的铁钉子的表嫂,背着女儿的妻子,她们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到了什么地方,四处白雪覆盖,看不到人家。幸好路边遇到个小茅草庵,她们便在里边暂时歇息。听到路上有“咔嚓”、“咔嚓”踩雪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走到眼前才看清是一位大叔和一位中年妇女。原来是夫妇二人走亲戚,在回家路上自行车坏了,只能推着车子回家,家就在附近。当得知她们三人黑夜迷路,大叔就请她们一起先到自己家中休息。

进了院子,有几间很深的窑洞,屋内很暖和。一会儿功夫大叔让妻子端出馏热的包子和热汤让她们吃喝。大叔劝说:“这么厚的雪,晚上寻路难走,先住一晚明早再走。”当时表嫂很想住一宿,妻子却暗自思量:与这位大叔半路相遇,夜晚住在生人家中心有余悸,执意要继续赶路回家。问起鲍寨子村,大叔不熟悉,究竟路有多远也说不清。大叔就护送她们三人,顺着大路朝前走,走一程,歇一会儿。前面要经过一条小河沟,为了安全,大叔先用脚踩河沟里的冰试探,发现冰冻实了,才放心地让她们一起从冰上通过。走到前边似乎没路了,大叔一边走一边就用打火机照亮察看。妻子是头一次来临潼老舅家。表嫂虽来过,由于黑夜,四处白雪不好辨认方向。后来已经到了舅家的村口,仍辨不清楚,进了村看见舅家院子灯火通明才明白到家了。

看到大叔送他们平安到家,村里人终于放心了。当时,我和表哥更为感动,打心眼里感谢这位不相识的好心大叔,请进屋后给大叔沏茶做饭,想让大叔吃完饭休息一晚,天亮再回家。大叔说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办,执意要回家。我们依依不舍地送大叔出村。

送走大叔,这时我和表哥才想到没有留下大叔的姓名、住址,只知道大叔家住在阎良区武屯乡,地方那么大,怎么去打听他的住址。

雪夜文章9:雪夜随想

文/谭木

下雪了,第一场雪总是让人欣喜的,躺在被窝里久久不能入睡,总觉得,在这个下雪的夜里的夜里应该写点什么。披上衣衫,伏案提笔才发现,刚才的百般思绪,却也没有完整的思路,既已提笔岂有不落笔之理,想想,随想倒也可以。

近日来练练习画,今夜见雪,心想若能做一幅雪夜满舞图,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想着,脑子里背景也随即绘,人物形象也出来八九分,既然是晚来遇雪,那背景自然是黑夜路灯枫树雪花,而我也早已化生为画中的主角。和大多数童话故事一样,我身着一袭长裙,在雪花里舞动着一头长发,路灯下的身影随我任情的放肆的舞动着身体,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却怎么也忘不掉童话里的世界。

既已是做梦的丫头,又常常爱发痴,痴于文人,痴于墨客……

最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为最美,记得去年下雪,也因此诗记了一篇随想,自古文人清高傲骨,而我偏偏爱看文人的书,多少沾了一些文人清高的味道,却又不敢表露,故而常常借文人来发泄下自己的清高,如今没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却可以有拥雪而舞之景,此景倒也是畅快。

提笔到此,夜已过半,脑中之景虽好,却也很难用笔描述,不及十分之一罢了,只恨平日里用功不够,其中的遗憾,旁人怕是很难理解的。

雪夜文章10:相约在三月

文/一尘

穿过茫茫雪夜而来的这一片温热,熔化了我的寒冬,寒风已不在呼啸,雪花已变成了柳絮纷纷……

缓缓啜饮那香醇的美酒,聆听着三月传来的绿色歌喉;风儿牵着春的手,轻轻地掀起河水的温柔,恣意的吹平我衣角的皱;春牵着风儿的手,轻轻飞过我的肩头,轻轻亲吻着万条垂下的绿柳;春雨吟着春歌,品味着大地绿色的爱情和娇羞;鸟儿莺歌飞舞,捕捉着阳光下柳绿的枝头;夕阳如绽放的玫瑰,展露红霞醉着的容颜;如歌似诗的三月,和着时间的节拍已悄然扣响春的窗棂。

相约在三月,春风引领着绿的驿动,牵着略施淡妆的桃红,招唤着莺啼翠柳的秀色,打着媚眼款款地,走来是一路地轻盈。“冬风悄然携雪退,夜雨惊晨媚绿垂,更有不待叶伴花,翘首枝头自陶醉”。这是春色的魅力,透露着淡淡地暗香,举手投足之间流淌着含羞带醉的神情。

相约在三月,枝头泛出香唇般的蓓蕾,润吻着清冷而暖意的春风。低垂的绒草也绿意盎然的昂起了头,呼吸着春的气息。名不见经传的各色野花,也悄悄的绽开了笑脸,羞涩地隐隐约约,而又偶露张扬的沉浮在春色涌动的万绿丛中,在风抚绿拥之怀,更显得妩媚多情。

相约在三月,体会爱情的萌动,少女怀春,男儿多情。当时间和三月携手,爱便是伤怀的绚丽、思念的灿烂、祈盼的清冷、品味的忧郁和那甜甜的梦情。

相约在三月,去看那扑面纷纷柳絮狂,枝头片片桃花开,我把心事折叠成一片叶子,挂在枝头,低声吟唱。

相约在三月,轻轻伫立在春的枝头,吸吮那醉人的芬芳;去看草长莺飞的时节,大地一派复苏,万物竞相绽放着绿意,春天的浓浓气息正意欲裸露出勃勃生机。沐浴春天的温媚冷艳,但不久后的夏扣响春的房门时,那将是如火的万紫千红。

我已经出发了,为了与我的三月约会,行囊里只有一本诗集,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小路的浅草自动地让开,为我这个赶路人,我的信鸽 ,已在一个无雨的清晨放飞。远方的那扇窗,你要时时推开,我的鸽子在你的窗棂外呼叫。

前行 ,别无选择地前行。我的鸽子用欢叫盘旋在三月的上空,我站在了春里,这是你的呼吸吗?这是你的身影吗?不,不是夜的朦胧、不,不是梦的幻影。诗集已被我一页页点燃,我可以拥抱了吗?我要拥抱你,属于我的这个季节,我要拥抱你,与我相约的三月。

雪夜文章11:雪夜,让你我在爱的天空里共舞

文/海风的天空2003

冬夜,寂静如诗。

窗内,一首《最浪漫的事》沉浸了我所有的思绪,浑不知窗外正悄然地进行着一场白色的洗礼,也不知何时,雪花已经落满在枝头。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的第一场雪。

10点过后,我如往常一样穿上外套下楼。推开楼宇门,我意识到自己猛然间走进了雪的世界,与雪花来了一个最亲密的接触。心向天空,我用双手轻柔地接着一朵又一朵的精灵,让它们轻轻地落入我的掌心中,似乎怕碰疼了它。我一直都特别地喜欢雨。冬日的雪也是那四季的雨幻化而来,自然我会一样地倾情喜欢雪。这些精灵们在我的手掌心以雪的姿态绽放,以雨的细腻滋润。

北方的冬天,冷的寒气袭人。若没有雪,那便是少了美。特别向往那雪域高原的蓝天、白云,那里一定是爱的天堂。倘若,上天能给我一个眷顾,和心爱的人一起去流浪,我情愿与你情定西藏。

都说女子如花。触摸着这一朵朵雪花,我感受到你就在我的身旁,如雪一般的纯美、雪一般的温柔、雪一般的清澈……

很多时候,一首歌曲,我们可以同时聆听;一段文字,我们可以同时欣赏。然现在,我们只能静坐于不同的窗前。你伸出左手,恰好有雨降落;而我摊开掌心,迎接着一朵朵美丽的雪花。你在很远的南方,我在很远的北方,打开自己的心窗,一滴雨瞬间凝成雪花。原来,只是偶尔的碰巧相遇,就造就了我们这样的温情。很想带一朵北方的雪花飘至你跟前,让你看她嫣然盛开的笑容。

尘世的时空里,只因这世间有一人特懂我心底的冷暖,愈加激发起我的灵感。我笔尖落下,无论是秋日的细雨,还是冬日的雪花,总能碰触到一个人感知的目光,尽管多少次回望,都望不见她轻盈的背影,但近在咫尺的守望,却让我内心升腾起股股暖流,似乎在尽力驱赶着这个雪夜的寒冷。

有些人搁在心里,是暖的;有些爱,放在手里,是热的。

我若是一朵雪花,不奢求住进你温暖的臂弯,只希望站立在你窗前的枝头,就像海棠那样即便无香也会招来你关注的目光,我想一定是最深情的。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人,因为距离的隔断,只好遥远地深深爱着。这些爱,让人想起来也会特别地心疼,可正是这样的爱才更让人牵肠挂肚。徐志摩把林徽因放在了心底,她是开在他心里永远的雪花。即便自己的花园里长满了艳丽的花卉,也难以抵挡那拂过心中的雪花。因那是圣洁的花,是为爱情而怒放。

今夜的雪是恬淡的,不想别人打扰它的静谧,否则它不会选择夜色下悄悄地降落。

我双手接满了雪花,不,是一朵又一朵,接踵而至。前面的消散了,后面的又落下,始终只是一朵。我不敢去碰触那落入地面上的雪花,怕弄疼了它。于是,就一朵吧,我想带回家。其实,我也明白还不等它到家,就已经化为水,湿了掌心。

一朵、一朵的雪花落下了,这个夜晚,真美……

雪夜文章12:风雪夜归人

文/天涯倦客人已老

风,在继续地吹;寒冷,封锁着渭北的原野。风雪从遥远的蒙古高原纷至沓来,迎合季节的感受,在辞旧迎新的转换中,突如其来掷于人间一幅冷酷,裸露的土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已遭受到致命一击。

夜幕四合,风雪还在无情地肆虐,兵临城下,控制着都市的大街小巷。雪花飞舞,众魂显灵似地拍打着阳台外的飘窗,化为泪水,凄诉般弃我而去。

独自走向阳台,窗外风雪弥漫,寒流渗骨,即使万家灯火也温馨不了不寒而栗的心情。立交桥下,车来人往,灯火闪烁,扑朔迷离。在这个极为寒冷的夜晚,想起一个个日子,想起一个个故去的亲人,心情陡然沉重,阵痛也在急剧的滑落。我得走出家门,走进黑夜,融入风雪之中,让强烈的思念替代我遥远记忆中的温馨。

电梯承载着一个倦客、一个心事沉重的老人在缓缓地下落,一次次让我体验着曾经经历过的悲哀,那一幕幕与亲人诀别时的惨烈历历在目。故乡深秋的季节,阴雨连绵不绝,猝不及防的噩耗江河决堤似的撕裂了土地的伤口,也在演绎着一出永不磨灭的悲剧。黑色的棺木承载着一个死不瞑目、又永远睡去的魂灵,沿着黑暗陡峭的墓穴在缓缓的降落。黄土最终淹没了一个熟悉温暖的身影,悲情一直在延伸,望眼欲穿,成为一棵孤独的苦楝树。遥望故土,枯叶祭哀,每年必流两次苦涩的泪水……

步入黑夜,风雪交加;十字街头,灯火若隐若现,失魂落魄一般。断肠人在,一片暴风雪中。

即将迎来猴年春节,在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季节,应该为远走的亲人送去温暖、寄托哀思,这是礼仪之邦应该固守的文化和民俗。《论语》有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慎重地对待父母的死亡,追怀远代祖先,那自然会导致人们归于淳厚了。想来,我们祖先的生活习俗比现代人还要周到细致、仁义厚道。他们崇尚自然,敬畏天命,重视孝道,遵循伦理,慎终追远,民化其德。舍生取义,见利思义。即使对待逝去的生命,也是心存敬意,缅怀终生。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春节、元宵节、清明、端午、七夕、中秋、九九重阳、十月一送寒衣、除夕……这一个个源远流长、延续数千年传统节日,无不是在表达着人们的美好情感和对逝世亲人的无尽思念,也是在凝聚着中华民族故有的民族情感和精神情节。

今人曾经将此斥之为迷信,实属无知浅薄。人死虽如灯灭,但灵魂的祭奠却是活者的想象和寄托。古人早已禅透人生,并能坦然面对死亡。“天命有归,不可以智力争也。”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愚昧迷信,而是对生命的崇拜和对故人的敬畏。借助于节日和风俗,让亲人的美德和言行薪火相传,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并在后来者之间发扬光大、开花结果。闻其德行,慕其风骨。隐德垂芳,古道照人。兴诗立礼,见贤思齐。这才是古人的良苦用心,今人岂能蔑视之?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

孤身融入黑夜,风雪扑打着面颊,刀割锯裂般疼痛。踩着厚厚的积雪,心灵深处犹如墓地一样的寂静沦陷。在空旷的雪夜,寒风将我的心绪和无尽的寄托送回故乡,也使黄土下的那一个个故去的亲人感觉到一丝慰藉、一丝温暖。灯光映脸,风雪扑面,不易表达的思念搅拌着望眼欲穿的泪水,融入脚下的积雪,并在悄悄地融化渗透,抚慰着一个倦客跌落破碎的灵魂。

一个日子让我想起了亲人,一场大雪又让我双膝跪下,以我的灵魂、以我的久久不散的忧伤,以我即将垂暮的心情,在你们的身边跪下。如果时光倒流,我真想成为不谙人世、天真善良的孩童,躺在你们的身旁,再次充当你们的孩子,静静地闭上双目,接受和享受你们的疼爱和抚育。

灯光黯淡,寒风在清扫着空旷的都市。我的脸旁一阵灼热,眼前一片光明: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温馨的身影一个一个地向我走近;清晰的脚步,踩疼了我封闭已久的记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四年多的时间里,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弃我而去,而每一个背影的轰然坍塌,在我本来就不大健全的心灵形成千古绝唱般的刺激,让我精神几近崩溃,生命如此之轻,我却长久地不能承受。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从此以后,我已不愿再回故乡了,不愿再去触及那难以平静的思绪和难以愈合的伤痕。而每次返乡,我就情不自禁地想一人走进亲人的墓地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以减心灵之沉荷。亲颜已杳,风木兴悲。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感觉最深刻的就是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瞅着我长大、给我以亲情温暖、能叫得上我的小名的老人也都沉寂不在,他们平静地走完了艰难困苦的一生,永远地告别了厮守终生又在折磨着他们一生的黄土地。即使驾鹤西行到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仍然长眠在这片祖祖辈辈辛勤劳作的故土,因为他们离不开土地,苦难还在一直纠缠着受苦人的灵魂。只有他们的孩子、孙子还在野草般的生长和繁衍,延续着祖辈未能丢弃的土地情节。只是他们当中很少有人认识我了。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过客,一个多愁善感的都市老人,与他们、与家乡已毫无关系。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唉,古人的仰天长叹,诠释的也是难以排遣的感慨和伤逝。

还记得那一年的清明,我祭奠在父亲的墓前。周围的迎春花已经凋谢败落,荒草般忧郁地祈求着苍天。墓地旁,返青的麦苗在疯狂的拔结生长,小草还在身边胆怯的伸展。一堆黄土,就这样阻隔着生者与死者相濡以沫的视线。我在久久地跪着,暮春已经撕碎了我痛苦的心灵。我拼命似地焚烧着纸钱,亲魂萦绕,英灵不散。寂寥的乡野,尸布般的阴云纷纷坠落,犹如我的心情,深沉而又伤感……

有时我也在想,如果当年我不是从军离开家乡,离开黄土地,而是一直在贫瘠的土地上辛勤劳作,历经风吹雨淋,脚踩黄土,背负青天,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呢?不得而知,但我已是心知肚明。逝者如斯,泾渭分明,结局不堪设想,必是重蹈先辈之覆辙。好在我吉人天相、贵人襄助,才侥幸踏进了都市的门户。

眼前霓虹闪烁,脚下却永远失去一片厚重温馨的黄土。

感谢暴风雪,感谢这风雪交加的寒夜,感谢这个日子的提示,让我想起众多离世的亲人,让我走进冰天雪地、十字街头,燃起心中思念之火,挂起慎终怀远似的招魂之幡。雪呀,你这大自然纯洁的精灵,你不期而至,又是如此的及时。因为有你,我才能又一次沉缅于往事之中,承载着巨大的痛苦和无尽的温馨。数九寒天,你突如其来,告诉我一个不应忽视的日子,然后又用纯洁和温暖覆盖了我的华发,氤氲着我干涸的心灵。一场大雪,起于圣洁,净化着人间,也在封存和净化着我的情感。

暮年将至,走近冬日,走近生命的黄昏。高堂明镜,朝青暮雪。头发华白,牙齿脱落。隔窗遥望,飘落的雪花,落寞的原野,无聊地点数远处秃树枯枝上的凄鸣寒鸦。而我能做的,就是用这洁净的雪花来表达我的言语,规范我的心绪,寄托我的哀思,并让我干干净净地走好以后的路程。

衰老和死亡是痛苦而悲哀的。虽然可以从新生和衰老的辩证中概括出许多精辟而乐观的哲理,但对每一个人,每一位亲人,总是终生背负着一种无力摆脱的黯然和沉重。这是生命发展无法挣脱的自然规律,它最终沉寂于枯叶飘零的墓地。曾经所有的激情、所有的快乐和不幸,都会化作遗憾被窒息在脚下那一片厚重的黄土之中。

是的,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衰老,所有的生命都要走进黄昏中的夕阳,但我们曾经身边的亲人,谁又能有幸领略到夕阳的灿烂和辉煌?惟有不尽的苦难陪伴着他们坎坷的一生。这才是我亲恩未报、椎心泣血的伤悲之所在!

时不我与,岁月匆匆。又是岁末年初,灵魂中的疲倦和人生中的纠葛终会黄河东流、随风而逝一般。清理盘点一个倦客的行囊,剩下的也只是与生命、与痛苦和欢乐一起衰老,但却永不绝灭的怀乡思亲的悲怆。犹如千百年来高亢激荡的古秦腔,穿行于秦川渭水,苍凉而又悠长。

已是子夜时分,街头灯火黯然,风雪依然飘洒,古老的长安已是一片银装素裹。蓦然回首,灰飞烟灭,随风而去,思念还在继续地沉陷,必将融入故乡的黄土之中。远逝的魂灵泉下有知,定会体恤一位倦客的伤悲和哀思。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长叹香山居士的《悲歌》,不禁愁肠百结,思念惆怅——

白头新洗镜新磨,

老逼身来不奈何。

耳里频闻故人死,

眼前唯觉少年多。

塞鸿遇暖犹回翅,

江水因潮亦反波。

独有衰颜留不得,

醉来无计但悲歌。

雪夜文章13:雪夜

文/田朋诺

今夜,连天的雪花伴随着晚风悄然而至,和我一同感受人间的冷暖与岁月的蹉跎。独自一人漫步于花园小径,任凭雪花抚摸我的身体,冲刷我的灵魂;这也许是上苍的恩泽吧!

今夜,我以风为友,以雪为伴。小路透出几分凝静,在风与雪的映衬下却显得似是幽静。两旁的芬芳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依稀空枝茕茕。偶尔落下几片树叶,和着风,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找寻家的方向……举目眺望,远方泛起了蒙蒙薄雾,我开始有些迟疑,不知是否可以通过。更不晓在那薄雾之后,等待的是什么。于是便开始幻想:或许是满山芬芳,那是茂密的桫椤,降红的叶子,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你推我攘的,像无数舞者飞扬的舞步活力四射;亦或是北方盛夏正午的阳光,热情奔放。此时忽然想起儿时的情景,每到正月十六的晚间,吃过晚饭后,在乡下的杂院里,一大家子人,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篝火旁烤“百灵火”;象征着:团圆和美,风调雨顺。日子过得象火一样旺盛!外婆拉着我的手,口中喃喃地念着:“百灵火,百灵火,烤烤手儿,烤烤脚,烤铐肩膀,烤烤腰,烤一烤,病魔烦恼不再找。”我也随声附和,几个娃娃欢笑着,追逐着,满院子跑,恰似一团团热烈的小火苗……

幻想着,幻想着……

渐渐地,我步入那雾色中,此时,眼前清蒙蒙的。像甜甜的你半遮面的纱;路旁盈盈灯光是你对镜梳妆时的花黄。这雪俨然是你的发,你轻轻的长发飘在风中,亦悄悄地吹拂着少年痴痴的心房……

晶莹的泪花是曾经的见证,见证那曾经的美丽。它是寒天中的烈火,带来一丝温暖的慰藉。它是深夜中的明灯,为我指引前方那原本漆黑的路。簌簌的晚风若是心灵的信使,请将这永恒的思念传递。追随着逝去回忆的足迹,去寻觅那悄悄隐没的美丽。或许那是曾经,但在我而言却已深深铸在心田。

风依旧是吹,雪依旧是飘,我依旧是回忆中的我……

雪夜文章14:雪夜畅想

文/那些找不回的时光

盼望着,盼望着,第一场雪悄悄地来了。

雪纷纷扬扬,下的格外欢实。刚开始下的时候,稀稀疏疏就像是有人在天空中撒盐一般,落到地上,瞬间消失。一直很喜欢下雪,其实喜欢的不仅仅是雪,而是雪带给自己内心的那种感觉,那种喜悦。人都说,雪花是有形状的,有六个花瓣,可是当你伸出手掌,想要去抓住它的时候,当它触碰你掌心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就像一个精灵,来有影,去无踪。

入夜,雪开始变大,密集的雪花在冷风中狂舞,扭着妖曳的舞姿,潇潇洒洒地飘落。路灯散发出鹅黄般的灯光,照的人心意暖暖,朦胧的灯光下,夜晚更加妩媚,地面上那些散落的雪花在冷风的吹拂下,仿佛是大海里游动的鱼群,嗖嗖地游向远方。安静的夜,飘舞的雪花,惟妙惟肖的雪景图,感觉甚好。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循环播放着那些熟悉而又伤感的歌谣,虽然有些冷,却觉得心里暖意融融。有些东西想通了,就如同冰瞬间融化。记忆的往事就像风,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吹动了内心僵硬的门,吹落了内心无以名状的疼痛。从几何起,我似乎开始变的怀旧。总喜欢回忆美好的旧时光,爱做梦,爱幻想,总是希望昨天的幻想,可以变成今天的现实。可惜一切的梦想都需要时光承载。人虽未老,心却沧桑。那些在雪天里,肆无忌惮地打雪仗,溜冰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光阴是把刀,岁月催人老。曾几何起,记忆里换了多少容颜,曾几何起,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曾几何起,柔弱的心不再柔弱已经被时光打造的坚硬如铁。

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伟大的梦想,可是走到最后却发现梦想早已偏离了当初的方向。“我用人生最好的年华去做抵押,去担保一个说出来都会被人嘲笑的梦想”。曾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拯救人类改造世界的超级大英雄,如今却要无奈地面对生活的柴米油盐;曾以为长大了便不会再孤单,如今长大却带给我一个惆怅千百结的烦恼。曾以为没有过不去的山,趟不过的河,岁月告诉我有些山,只能仰视,无法逾越。

雪依旧纷纷扬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大地已然苍茫一片。散落在地上的雪花,被来往的车辆碾压成冰。我突然觉的人的生命历程像极了雪。匆匆开始,匆匆结束,轮回不止。

人刚出生的时候如同一个小精灵,悄悄地来,经历岁月洗礼,慢慢开始成长,正如人之青少年,如同此刻的雪花;人之中年历经世间繁华,经历人生沧桑,心慢慢变的僵硬,如同冰。步履蹒跚地迈入老年,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就如同冰被融化后的水;终有一天悄悄地从这个世界离去,正如水升华后的水汽。

匆匆那些年,有些人早已在记忆里由清晰渐渐变得模糊,由熟悉渐渐变得陌生。人不能总沉浸在过去里,过去虽好,已成往昔,成为你永远找不回的记忆。此刻,我一个人正在空荡的路上,顶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孤独地走着,昏黄的路灯在我的身后投下狭长的身影,洁白如带的地面上,雪软绵绵的,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留下身后一串串脚印,只是这些脚印很快会被飞舞的雪花所淹没,就像生命中的一些记忆,看似无法翻越,无法抹掉,时间终会慢慢地将它的淡化,用新的记忆去覆盖旧的回忆。

耳畔响起王菲演唱的《匆匆那年》:“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雪花再美,终究只属于严冬。人生的严冬经历一次就够了,熬过寒冬白雪,终会迎来春暖花开。

雪夜文章15:雪夜

文/王会娟

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雪花飘然而至,它飘落到我的窗前,似乎在向我低诉着什么。屋内暖融融的,听完故事,女儿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出门看雪。

街巷寂静,行人步履匆忙,街灯下的雪花似窈窕淑女轻摇着、旋转着、坠落着,在天幕上划落着美丽的轨迹。女儿像一只欢快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跟我讲述她对雪的喜欢,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雪。

在这样美丽的雪夜,你是独自伤怀还是推窗看景?是踯躅山巅还是抚一抚青苔上的白雪?小心地踏雪前行,不远处,有人也像我一样在欣赏着雪景,漫步雪中,似乎还在浅唱低吟。是啊,如果能在这个飘雪的日子里写下一首美丽的诗或是闲雅地抚着琴,为雪奏上一曲,该有多好啊!可惜我不是诗人,也不是什么琴师,不然飘飞的白雪一定会开启我思维和灵感的闸门。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时,我能感受到古人的心境。邀友来聚,小酌几杯,沐浴着雪天独有的清爽空气,边品酒边赏雪,一定是件很美妙的事。在这样的雪夜,有谁会风雪夜归,客至门下,轻叩如钟呢?

在雪夜里,总能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的雪夜很漫长,总是能燃起像当年火盆里红红的炭火一样的亲情。那时候老家人过冬天,不管门外雪深几尺,一家老小总是日复一日地坐在家中,围着炉子剥花生,父亲总爱就着火盆抽着旱烟或嚼着花生米喝上几杯白酒,而我则总是缠着堂哥给我讲故事,那时候,我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住在一起,日子热闹、祥和。

而眼下的雪,犹如盛开的丁香花,它的清冷安抚了人们躁动的心,它的洁白,是这一年的岁月漂洗过后的颜色。等到初晴,雪将会把这世间渲染得更加艳丽。

我喜欢生命里单纯的盼望和感动,喜欢雪夜带来的感悟和怀念。雪花伴着风,像是自然明朗的召唤,透过阴霾的云雾,震撼着斑斓的人生,一场瑞雪过后,等待的是下一个春华秋实。

雪夜文章16:雪夜炉火

文/凌仕江

许多年前,我住拉萨木质别墅的一间小斗室。木门常常被风自然关闭又嘎吱打开。这座古老别墅上下三层,四处通风,绛红色的墙面,地下垫空,每次进出者的脚步声都有“噔噔噔”的回响,其紧张与肃穆绝不亚于谍战片的忐忑气氛。黄漆刷过的大方框窗子,银幕式的高空落地窗棂,与开阔通透的空间结构,特别是几棵满脸雀斑和沟壑的老梧桐掩映,四季色彩更替变幻,让老别墅陡增的不仅是西藏的秘密,还有被年代遮蔽的传奇。

直至今天,似乎所有秘密或传奇都不可追忆,毕竟那是一个孤单的年轻人不在场的历史。在我看来,不在场且又难追忆的历史,多是无效之举的多余人干的无情事。不是你亲身历经的史事书写,怎能产生非虚构的情感体验?然而时有友人到访,在一盏白天黑夜都亮着的灯光下谈诗论文,品书说事,为一篇谁新鲜出炉的文章发表高见,方言与普通话,如一粒粒脱米的瓜子壳,洒落一地碎屑,全然乐不思蜀。造访者,除了拉家常的东西南北兵,还有一些不知乡关何处的文艺青年,他们漂泊在军营之外的拉萨,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谈一回不花钱的艺术,远比经历一次热恋开心。

那时无法拥有个人电脑,桌上一沓每页360个方格子的稿纸,常常装不下一个人来路不明的忧郁。写字聊天仿佛比逢年过节的大餐容易解决饥渴问题。

几天里,雪一直下着。

熄灯就寝号响过之前,我从一个战友那里聊天回来,回到小木屋见门自然开着,炉火上还有煮过的雪。肯定又有人来访,被我空空荡荡的小木屋冷落,走了。小木屋零落的报刊都是留给来访者顺手牵羊的,多数书籍也是来访者贡献于此的。桌上折叠的书页,常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人不在的时候,很难辨认这现场到访者是谁?扫了周围几眼,我卷起一本丢在桌上的北岛诗集撵了出去。路灯下,身披雪花站岗执勤的哨兵正在与他理论——

你是哪个单位的?

作协的。

夹杂甘肃陇东口音的哨兵很纳闷,这么晚了,你一个“做鞋的”跑到部队干啥?

他用咬牙切齿的贵州话提了提嗓门,我是作协的。

哨兵有些警觉起来,做鞋的,把你证件掏出来看看。

他全身上下摸了又摸,我,我忘带证件了。

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哭笑不得的一幕,我忍不住大喊一声:他不是做鞋的,他是一个诗人。

他见了我有点喜出望外的高兴。

哨兵狐疑地看着我们,嘴角在嘀咕。

我急着问他不顾飞雪飘零找我有何急事?

他却轻轻松松地说:“走,接着上次聊顾城、聊莎士比亚,聊泰戈尔,聊他刚收到余秋雨的回信……唉,在拉萨找个有情趣的人说话太难了。”忽然,他好奇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

我把北岛诗集递给他:除了你这本自制黑白封皮诗集,还有谁能拥有呢?

他跟着我折返小木屋,开始四处翻找能够充饥的食物。他一直喊饿。无奈,找来找去,我最终递给他一袋北京牌方便面。他饥寒交迫的微笑很快被炉火映得通红。我翻箱倒柜找出半个东坡肉罐头,与方便面炖在一起,刹时小木屋飘荡着比雪更香的气味。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还在高谈那些闪光的人名和闪光的诗句。

我不好直说“雪的生存先要融化自己”,我自说自话地说了一句无关风月的——最近几天的雪好像有点多。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无所谓地站起身,准备抽身告辞,却又磨磨蹭蹭地把头扭转回来,慢吞吞地支吾道:兄弟,能不能在你这里周转点生活费,我的三轮车,坏在雪地里两天了。

我将一只踏出门的脚收了回来,顿时愣在门背后。这个月津贴还没发,我拿什么周转你呀?

他一脸歉意地望着我,无言。

我围着炉火反反复复踱着步子,空旷的木地板回响着冷冷的脚步声,有一点现实,有一点虚构;仿佛是在天堂,仿佛是在地狱。思忖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即刻伸手从床边墙板上一摞报刊中,扯出一张小小的单子,看了又看,然后递给他——拿去吧,这张我还没来得及去邮局取的稿费单,够你凑合半个月日子。

……

雪,还未消停。雪夜念及的人,早已不在。就在我离开拉萨后的第一个春天,他带着雪去了天堂,再也没有捎回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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