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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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文章1:我们的父辈开始“老了”

早晨舅舅打来电话,问我电视里广告的治疗耳鸣的药如何,想让我帮他买来试试。我一口就否决说:“那是假的。”舅舅轻轻地说:“管他的嘛,试试嘛,几十元一盒也不贵。”我又问他:"你去检查过没有?”他说没有,还说人老了有点毛病也是正常的,检查了又有何用。我一下子愣了---“老了”!舅舅老了,曾经打过越南反击战的年轻团长已经老了!曾经穿着帅气军装,说话铿锵有力的舅舅已经老了,甚至于开始相信电视购物里频繁播出的虚假广告,我的胸腔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气体,哽咽在喉咙……

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这位舅舅,但妈妈说舅舅很爱我。每隔几年他都会从部队回来一次,小时候记得他带回来无数多牛肉干还有无数多藏饰品。玛瑙镶嵌的手镯,藏银饰,绿松石串起来的项链等等等等。可是不懂事的我竟然曾经用一块玛瑙手镯和小伙伴换了一块橡皮还是什么,反正就是不值钱的小东西,现在想起真是后悔,应该早早地建立起正确的价值观嘛!!

以前在舅舅家聚餐,桌上喝的总是茅台,大人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从天上聊到海底,从美国聊到我们的县城,喝得欢了就硬要我们小朋友们拿真酒去敬他们,一人一小杯茅台,就这样喝下去然后满脸通红,开始打醉拳的打醉拳,说胡话的说胡话,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然后,大人们就会开心地不停地大笑……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那场景挺好笑。不过随着大表哥二表哥,表姐还有我陆续长大成人,就再也没有那种气氛了。现在除去最小的弟弟在高雄,其他的都已经工作了。一个大家分成了好几个小家,就再难像那样聚拢一起了。

我是个重视感情的人,也念旧,常常翻阅老照片,竟也可以独自落泪,然后躲到被窝,静静地沉浸在回忆的思潮里……如今我依旧会把每次旅行或者每个节日的照片冲洗出来,好好地安置在相簿,偶尔拿出来翻翻,比在电脑上看幻灯片的感觉要深刻得多。

第一次发现爸爸开始老了是前年冬天,他穿了很厚的毛裤,还戴了护膝,他说冷风会吹得膝盖疼,妈妈在旁边笑话他:“罗大爷终于开始认老了。”尽管只是妈妈的一句玩笑话,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它时刻在提醒着我:“父母开始老了,我们需要更多倍的关心他们,花时间陪陪他们。”

我老怕留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遗憾,因为爷爷得病到去世那一年刚好是我的高三,紧张的学习生活让我没有时间去思考爷爷的病情,一个月放一天假回家,只能急匆匆地去看望一下爷爷,然后又得回学校上课。最后爷爷走了,我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只记得是接近崩溃的歇斯底里。小叔走的时候倒是很安静,尽管只有37岁,但他很坚强,后来去世后妈妈对我说:“小叔从得知自己癌症晚期到死亡那一刻没有一点点畏惧,没有掉眼泪,只有我从上海赶回来看他那一次,小叔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差一点落下来。”

爸爸是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小时候我很畏怕他的严厉,也理解不了所谓的父爱。长大以后才知道父爱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都是那一点一滴被我们忽略为理所应当的细节里体现出来的。小学时候每个冬天里起床后永远都是牙刷上挤好了牙膏摆放在一个盛满温水的杯子上面,脸盆里也是正在冒热烟的温水。我就很顺手地刷牙洗脸然后吃早饭上学。那时可曾仔细想过,是谁为你挤的牙膏,是谁为你盛的热水,又是谁365天无一缺席地为你做好早餐。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一打开水龙头就有哗哗的热水流出来。换过来,让做儿女的坚持每天早晨起来为父亲挤牙膏做早餐,有谁能够做得到,有谁能够坚持下?

上个月我想让他们去旅行,爸爸死活不肯,用这用那推脱……我知道他在为我节约……有时候我因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而感到无比的愧疚,但他们总是说:“你们过得好,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或许也只有我们为人父母,到了那一天才能深刻体会其中的那么多个为什么……

愿我们的父母辈都健康,都长寿,都开心。

父辈文章2:有了房子没了命

文/林海一树

跟随父辈生活在北部林区,如今已要到知天命之年,工作的旅程眼看就要到了终点,环顾左右,朋友同事纷纷在做离岗后的打算。或移居城市到孩子身边,或返回故土寻找栖身之所。为何不在林区安度晚年?一则林区地域偏僻,医疗条件差,万一有个大病,还没等走到大医院早已经一命呜呼。二则林区大部分子女都在城市就业,子女们回家一次几天几夜的路程身心憔悴。况且一票难求,回家待上一个星期,要花上两个月心思算计怎样购票,劳神费力。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老人思念孩子,孩子惦记老人,千山万水,实在不便。

妻子说:“咱也找个合适的地方按揭买房子吧!早晚也得走呀!”是呀!女儿大学毕业不可能回来了。走是得走,可是买房子,谈何容易呀!在国企扑腾了几十年,举全家之力省吃俭用才供孩子读完大学,月工资今年刚刚迈过二千元门槛,哪还有多少积蓄,砸锅卖铁充其量值个几万元,偏僻一点的地方勉强够个首付。

打听一下,在一般的城市,买一个不太大的房子都需要几十万,按揭一套房子,即便交了首付,一般也至少要还贷二十年。五十岁左右的人还到无债一身轻的时候已经到了七十岁。往后的日子身体在走下坡路,已经并非年轻时代经得起风吹雨打,各种疾病有可能会接踵而来。一边要还房贷,一边要应对生活中的各种磕磕绊绊,身心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不说,稍有不慎家庭这条航船就会风雨飘摇,甚至出现触礁的危险。前半生拼命挣扎,后半生提心吊胆还房贷?

认识的一位同事刚过五十岁便提前退休,劳累了半生,本来应该轻松洒脱一些了,可是偏偏按揭在城里买了房子,夫妻二人工资加在一起不足4000元,每月要交二千多元的房款,去掉人情往来,生活费用明显入不敷出,只好又找一份工地的工作多挣一份工资,可是心有余力不足,由于过度劳累,突发心脏病不治身亡。

这位房子未到身先死,我等房子到了身将死。呜呼,来这朗朗乾坤走一回,就为了经受这房劫?

周立波解释现在的按揭房,就是房产商把买房者按在地上一层一层的揭皮,最终揭得是遍体鳞伤、瘦骨嶙峋、弱不禁风。

一想到自己也将要成为被按在地上的揭皮者,心里就发怵。

中国人的老传统,在一个地方生存,有了房子才有了根,只有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心里才踏实;可是有了根没有了苗,哪还有什么踏实!

和妻子商量:还是别买房了,有了房子没了命,图啥?。将来女儿到哪里站稳脚跟,凭咱们二人的退休工资,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租一小房,余下的钱也一样吃香喝辣。一个地方待腻了,还可以换个地方,权当旅游,岂不悠哉?妻子无语,还是有点于心不甘。

杜甫呼喊了五百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批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咱也跟着再喊一遍,只是去掉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咱没有杜工部的境界!

父辈文章3:一场幸福的爱情事故

文/qknihao

和父辈一样,她和他只是通过了最原始的相亲,相识,相知,没有经过男女之间的相恋,便结了婚。

婚后,她每天早早起床,给他准备早餐、给他熨烫西服,而后,再把家整理的干干净净,打理的井井有条。他的父母,她也照顾的无微不至。他知道她闻不惯烟味,为此他戒掉了多年的烟。

他是个沉默的男人,和她没有多少话说,因此家里从没有发生过“战争”.人前人后,他对她从未有过任何亲昵的举动,因此她经常抱怨他木讷,不懂风情。当然,她自己也是一样。这种相敬如宾,似乎总隔着一层距离。这不是她期望中的爱情,这种平和中暗藏的距离,让她感到压抑。

重庆的冬天已经来临,天气冰冻如霜,但她前男友的一个电话却如同初雪乍晴的太阳,让她的心在片刻间冰消雪融。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心无节律地狂跳起来。

她本以为,曾经的往事,已忘得一干二净,然而,他的电话却唤起了她内心最深刻的记忆。是的,她爱他,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年,即便当初他舍弃了她。但她的内心,却一直都装着他。

前男友说:“我现在在沙坪坝三峡广场,我想见你。看着对面重庆爱德华医院的那个‘爱’字,我想起了我们相爱的点点滴滴。”他还说,“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下午,她按时下班,走出公司,在路口停住了脚步。家在后,前男友约定的地方在前。往后走?往前走?她心乱如麻。转身,往回家的路走去,停下,难道这辈子,就要和这个男人平淡如水地过下去吗?不甘心,又转回头,往前走去,又停下……不停的来回变动,让她精神有些恍惚,完全忘了来来往往的汽车。直到汽车轮胎磨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伴随着一声惊呼,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用力地一拉,便闪过了车身。

此时,小车司机探头出来吼道:“没长眼睛吗?找死是不是?”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却在耳边轻声说:“乖,没事,不怕,我在这里。”

听着这个两个声音,她发现都是如此熟悉。她了看车里的男人,又扭头看了看抓着自己手的男人。车里的男人突然惊喜地喊:“宁宁,怎么是你?我正要去接你呢!”

身边的男人推开她一点,仔细打量她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说:“还好,没被伤着。”而后,又把她紧紧拥进怀里。沙哑的说道:“每次上下班,我都提醒你过马路要小心,你怎么都不注意呢?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而后,便沉默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低着头不去看他,但她却发现滴滴冰冷的水滴滴在自己的脸上,她知道,那是身边男人留下的眼泪。

那一刻,她才发现,她爱他,他对前男友的爱,只是一个留在心底的回忆。她多年漂浮不定的心,在此时安定了下来。她握紧身边男人的手,脸上泛起可爱的红晕:“咱回家吧,我做糖醋鱼给你。”然后,就扯着他,转身离开了。

路上,他问:“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

她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的身上,淡淡地说:“他,认错人了。”他笑了,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他知道,他们的爱情,因为这一场意外的事故,终于安全地度过了磨合期。(文/卫宣利)

父辈文章4:不埋怨父辈

文/陶文渊

以前的那个人总埋怨父辈,明明有着很好的机会,最总是没成事。为什么,我这么强烈的想成为一个富二代。多年后,那个人变了,父辈老了,同村的几个比不上父辈的却发了。然后,抱怨就深深的扎在我的内心深处。

那个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懂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出息。有容乃大,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是懂得。

一样是多年后的今天,我发现我的精力越来越差了,远没有年轻的时候那般充满干劲和激情。而且一味求安,明哲保身。脑海里更多的是家庭,我还有希望。那就是我的后辈,我知道他不会满足的,但我不想连现在的条件都不能给他,不然我会自责的。

现在的生活好吗?至少这么久了我也开始满意了。而后辈却不时的提出让我再奋斗。而且表面听起来有理有据的。但,事实是他觉得自己觉得不好,还有差距。问题是,我一直羡慕的是他的生活。

我也知道,不可能会回到过去的。我明白他。我就是这样过来的。但很抱歉的是,我没有对他说什么,我想多年后的今天我明白了。所以我珍惜我的父辈,爱护他们,也在报答他们。在那个我诉说鼓励他们冒险的夜晚,他们一定失眠了,正如我一样。所以,我想无声的爱会是伟大的,我也不想打击他。希望,他能早点领悟。

拼搏是自己的。孩子,希望你能更懂事,去超越自己的极限,自己一个人能抗整片天。

父辈文章5:故乡的四季

文/王春元

小时候陪父辈们住在山林里种药材,一年四季,大人们在漫长的时光里等待着药材的丰收时节。而我和小伙伴则在林子里游荡,活像一群野猴儿,所幸山林里有很多趣事,四季都不缺新篇,那是一段融入自然的快乐时光。

在经历了漫长的寒冬后,这片山林又活了过来,阳光洒在山涧的树梢上,温暖的风从远处携来劲草破土后特有的清香。那些调皮的猴子仿佛永远要争个第一,一旦嗅到一丝暖意,便会成群结队地回到这里,在丛林中蹦蹦跳跳,猛地发出一阵厮打声。几只刚出生的猴宝宝紧紧地抓着妈妈那棕褐色的毛发,好奇的大眼睛四处乱转,像是要把整个世界装进那睁圆的眼帘。那些吵闹的鸟儿也不甘示弱,它们吹着口哨,大声叫喊着“春天到了,春天到了”。

沉睡在地底的笋子知道时间到了,温暖的阳光、新鲜的空气、湛蓝的天空在召唤着它们,春天在召唤着它们。这是一个绵雨过后的清晨,竹林里雾气弥漫,有些阴森。不远处,一只野鸡正在觅食,她的孩子们步履阑珊地跟在身后,几只早早冒出地面的笋子已经遭了秧,它们被这经验老道的食客翻了个底朝天,那些包在最深处的笋肉,是山林赐给初春食客们的美味。一只大胖笋子悄悄地探出脑袋,一阵清风拂过它的头顶,空气湿润,竹林里杯盘狼藉,看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鸡和鸡妈妈熟练的动作,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祝你好运,笋子先生。

盛夏的山林更加热闹,聒噪的知了日日夜夜地叫嚷着,林子里的青蛙和蛐蛐儿也想凑个热闹,那些白日里根本无处可寻的娃娃鸡和猫头鹰也不甘示弱,于是高音和低音交相辉映,合奏与独唱连绵不绝,一场长达半年的演唱会浑然天成。那些活泼的意图求偶的雄性小山雀上蹿下跳,欲用或优美或华丽或夸张的舞姿,博取雌性的青睐,它们也沾了这场演唱会的光,不多时便携着爱侣比翼双飞了。等着吧,再过不久林子里又会多出许多小生命,它们都是山林的传承者,一群吵闹却可爱的小精灵。

深秋,树叶掉了一地,成熟的坚果藏在金黄的叶子下,等待着来年的春天。羞涩的松鼠拖着大尾巴,在树梢间来回穿梭着,它们总是藏头露尾,生怕被人发现。成熟的松果重重地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吸引来一只金花松鼠,它小心翼翼地靠近,娴熟地剥开松塔,那些清香的松子足以让它美餐一顿。在寒冬来临之前,它要忙着让自己的体重暴涨三分之一,并且藏好过冬的储备粮,毫无疑问这是一项大工程。猴群已经迁徙了,小型的飞禽已经不见踪影,山脚已显凉意,山上更是寒霜刺骨,亚热带的动物需要温暖的阳光。冬天就要来了。

秋与冬交替的时候,夜里已不见小动物的叫声,野猪们还没离开,它们敏捷地在崎岖的山林里奔跑着,在落叶堆里撒欢,凛冬饿不到这些狡猾的家伙,只要山林在,它们总有办法吃饱喝足。这是冬猎的季节,那些苦练了一年本领的猎犬们开始躁动起来,一头漆黑的野猪被追赶得饥困交加,它渴望着来年的春天,期待着夏日美味的“松茸”......它想要活命,它的眼神开始坚定起来,摆出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林子里猪与狗的叫声混在一起,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这注定是个悲壮的故事!如今冬猎已经被禁止了,家乡的人们越来越重视生态保护,现在每年冬季家家户户都要轮番到深山里巡山,专门防着那些冬季生火野炊的人和残忍的偷猎贼们。那些冬天还留在林子里的生灵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仿佛天空也更加明朗了,天上的云像鸟像猪,像那些在这片山林里被人们猎杀殆尽的豺狼虎豹,也许这是寒冬的大山给那些亡灵的悼念。

冬季,夜空下的山脊批着一层银灰色的衣裳,枯树枝断落的声音敲击着山谷,阵阵清脆的回声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是这冬夜里的主旋律。那些做好了过冬准备的小动物们,偶尔出门晒晒太阳,经过一番折腾后深埋地底的种子也安静下来,等待春雨的招呼和盛夏的洗礼。山林里,那些往日欢快的溪流归于平静了,厚厚的冰层与树枝上的冰晶在冬日的阳光里闪着耀眼的光芒。静静等候吧,山顶即将白雪皑皑,那是山林冬季的全貌。远远看去,大山就像一个仰望星空的白发老翁,从羞涩的初春、活泼的盛夏、丰收的金秋一路走来,恰似一个人的一生。

父辈文章6:回望乡村

文/唐艳军

少小时,父辈们总教育我们要努力成才,走出泥泞的乡间小道,走向人生的高峰或者平原。于是,懵懂的我们蹒跚上路。逐梦的旅程,憧憬时满是诗情画意,但脚踏实地之后,你会发现,大海不会让你一帆风顺,高山不会让你畅通无阻。前行的路,有天空的威压让你举步维艰,有残酷的竞争让你疲于应付,更有和记忆撕裂的疼痛,让你心力交瘁。

挣扎和不屈伴随着我们攀爬向上,山石刺伤了赤脚,荆棘划破了手掌,风雪冰冻了单薄的体温。但,我们并不曾畏缩,更不曾后退,我们坚定的信仰,是山外的青山,楼外的高楼。我们深知,肩上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幸福,更有父辈们的梦想和希望。我们要走一条父辈们眺望的远路,我们要去往先辈们不曾到达的彼岸……

时光来去,费尽心力之后,我们终于站在城市的高楼之上。可是,鲜见的阳光已被雾霾驱赶,泥土的芬芳已被尾气笼罩,纯洁的人心已被世俗愚弄,我们还可以展望什么?

夜深人静,我们蜷缩在钢筋混凝土的围城里,回望来路,回望曾种下迷茫、艰辛和希冀的乡土。我们才知道,曾经泥泞的记忆,总让人渴望逃离。但当渐行渐远时,才发现脚步已经远行,初心却已无处安放。回乡的小径已经断裂,故乡的土坡已经坍塌,乡间的老屋已被拆迁。葱翠的林木变成僵硬的机床,青绿的麦苗化作冰冷的零件,鸡犬相闻的岁月典当成了车水马龙的浮华。还有那些充满欢快的儿时的记忆,也被疯狂的机车一一碾碎,化着一缕绝望的青烟消散虚空。

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而我们又该追求怎样的生活?是万众瞩目的高山,还是百川归流的大海?是傲雪凌霜的崖上劲松,还是百折不挠的山涧溪流,亦或是一棵静静生长的无名小草?在细雨霏霏的深秋,我去过小镇房石。在那里,我仰望过五人合围的参天大树,我参观过诗画斑驳的乡村书舍,我拜访过青山脚下的悠然农家,我审读过断壁残垣的地主旧居,我还凭吊过浩气长存的烈士陵园。人世的种种幻象一一闪现,豪情的,悲怆的,怡然的,风雅的,隐逸的,终将远去,慢慢变成一个任人评说的看点。

我想,我只是一颗平凡而无名的小草。既是小草,就应该回归山野。我要在清澈的溪边,搭建一座木屋,并在它的四周种上几拢疏竹、几拢菊花、几拢青菜。木屋里,有温柔的妻子为我燃起炊烟,有可爱的孩子为我绕膝歌唱,有慈祥的父母为我缝补衣裳。闲时,我可以躺在阳光下品茗,或者绘画,或者书写,抑或读读五柳文章。我也可以寻来二三知己促膝长谈,畅叙人生。高兴时,可以开怀大笑;失落时,可以仰天长叹;得意处,可以击节而歌。生与活可以酣畅淋漓,爱与恨也可以随心所欲。于无争时得大救赎,于自由间得大自在,于淡泊处得大欢喜。时光就这样慢慢流走,我就这样活下去,混下去也应该是惬意的,无悔的吧。

你也不要笑我自暴自弃,我也不会嫌我平生无为。只要努力过,回归过,心安了就好!

可是,乡路已断,再好的展望都不过是难圆幻梦。

回望乡村,梦已无从捡拾。

父辈文章7:一场春雨催春耕

文/石峰

春天,始于父辈们津津乐道的“一年之计在于春”,始于老人们欣喜念叨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时的殷殷期许。在北方,“雨水”过后,一场场细软温润的春雨就会不期而至,更是恰如其分地向人们宣告:春天,真的来了。

北方的第一场春雨,往往洒落在年味未曾散去的氤氲里,飞舞在人们欣喜的期盼里。纷纷扬扬洒落的雨丝,落在初春乍暖还寒的土地上,激起了一缕缕泥土的芳香,并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路旁的柳枝,也在细雨中开始慢慢变得柔软;清嫩的草芽,拥挤着纷纷探出了头……一眼望去,到处透露着春天清新的气息。

对春雨美好的记忆,源于从小就会背诵的那首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首诗,正是对春雨的最贴切描写。人们之所以喜欢春雨,是因为它滋润了冰封久旱的土地,且在春雨过后,便可以开始春耕了。

春耕,是春季最重要的活动,自古便非常受重视。古代帝王为了激励人们农耕,会举行“亲耕”仪式,以表示天子劭农劝稼、祈求年丰之意。据史料记载,皇帝正式亲耕之日,一大早要先举行祭祀的活动,然后再完成“三推三返”的亲耕礼。

一般皇帝亲耕,不过就是装装样子,但也有例外。据《养吉斋丛录》里记载,康熙四十一年,康熙在京南博野视察春耕情况时,就曾亲自下地耕犁。事后,大学士李光地还撰写了碑文立在地头,以为证。

春耕习俗历来受人们重视,小时候每年春耕时节,爷爷会拿着牛轭走进牛栏,把牛轭往牛颈上一放,称为“试犁”,据说这也是一种悠久的传统习俗。春耕前,家家户户还要在清早敲响自家锅盖,表示“送懒”。“猫”了一冬,人们难免有了懒惰情绪,敲响锅盖,是提醒人们应该打起精神,开始春耕准备了。

此时,冰封的河水开始流淌,蛰伏的鸟儿开始觅食,地上的青草开始兴冲冲地钻出地头。而远处,青山渐绿,百花待开。春,在人们的期盼里,就这样被唤醒了。

一场春雨过后,站在村口,就可以感受到大地深处的暖意正悄然升起,老辈人会欣喜地告诉你:“地气通了,可以下地耕种了!”

素来“好雨知时节”,春雨纷飞,滋润万物,开启了春耕的序幕,也开启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父辈文章8:栈桥情思

文/沽水潺潺

小时候,栈桥是父辈们口中的传说。每个有幸到过青岛的人,都会把栈桥在村人面前建构一番,讲者微醺,听者向往,以至于让我认为青岛就是那座飘渺的栈桥。

长大后,栈桥不再是我脑中的图画。它卧在那里,像一支令箭,瞄准青春的海洋。我抚着那生锈的铁链,凝望远方的天海一线,涛声在心中轰鸣。

而今,重游栈桥。人流如潮而来,如潮而退,游艇逡巡,冲锋舟疾驰,黝黑的泳者以后空翻的姿势从防波堤上跳下……栈桥,就像一个巨大的叹号,潮涨潮落间,品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父辈文章9:父辈的“心债”

文/杨丛

二伯到小城住院,我和妻子去看望,顺便请他们吃饭。谁想饭局刚开场,二伯突然一番长吁短叹:“如果我当年留下来,媳妇和儿女们也不会这么苦啊!”

这我早听堂兄说过。建国初期,云南边疆剿匪,十八岁的二伯参加工作队,成了后勤工作人员。因为他根正苗红,老实能干,深得领导喜爱,流露出重点培养之意。可因为水土不服、思乡心切,他最终选择了返乡务农,而同去并坚持下来的几个同伴,都转了正或提了干。这当年一念之误的愧疚,磐石一般久久压在他的心上。

见父亲又翻“旧账”,陪伴的堂弟不高兴了:“您老是自寻烦恼,是咱家日子过得不如人,还是对您照顾不周?”我也急忙安慰他:“年轻时,谁没个过失?您虽然务农辛苦些,可不都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儿孙孝顺?”“话虽这样,可这次到城里住院,又是一大笔开支,拖累儿女们啊!”二伯摆摆手,又是一番愧疚的理由。

于是,饭局成了思想疏通会,可尽管大家苦口婆心,直到分别,二伯仍是满脸亏欠,心结难解。想想也是,缠结一生的苦痛,三言两语怎能消融。

带妻儿回乡下老家,住的是老式土木瓦结构房,房间小、采光差、灰尘味呛,还有老鼠夜半作祟,弄得妻儿担惊受怕,虽然我们都体谅二老,可他们看在眼里,不安写在脸上。

一天,父亲终于挑明想法——盖一所浇灌房,这立马遭到大家反对,因为父亲早过花甲,而多年的子女供学,经济所剩无几,再说我们都在城里工作、购房,回老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建房意义并不大。谁想此后,父亲变得沉默寡言。

今年,犟牛一般的他,竟硬靠自己的力量建起一所浇灌房。“从此,你们回家也有个好的落脚点,我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新屋完工交接后,父亲一脸轻松、欢快,可我们心头满是酸楚,经过这番折腾,原本魁梧健康的他,已经变得满脸枯黄、瘦弱单薄、摇摇欲坠。建房掏空了他的养老积蓄,也掏空了他的健康!

也许,在父辈们看来,疼爱是必须达成,尽力而为还不够,否则,亏欠之感就会遮蔽快乐之心。可他们不知,拥有生命与呵护,儿女们就已非常知足、感恩和理解,而他们的健康、快乐,才是儿女们最大的期盼。可是,这些父辈们都能理解吗。

父辈文章10:别让天下良田有离愁

文/李根怀

1

这是父辈农业学大寨时披星戴月、磨破手掌开垦的土地。这是父辈们寸土必争、视土地如命的土地。这块土地,庄稼消失了,灵魂出窍,五谷流血。这块地,被很多贪恋的目光盯着。这块能生长着庄稼的土地,现在失去了富贵的生命!

可怜的麦苗还没有来得及泛青,就被插上五彩斑斓的旗帜,一片片长势喜人的麦子惨遭蹂躏。

那些钢铁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不分昼夜地蹂躏着土地,轰鸣的挖掘机,来来往往的运输车,飞扬跋扈的尘土,白驹过隙般的功夫,土丘翻滚起伏,到处弥漫着失序和放荡的尘埃。

一座座大楼,像一个强食的强盗,一夜间芳华流年,价格飙升,你争我夺。

2

高高低低的田地,野草肆无忌惮。种地难赚钱,没人愿意种地的思想,如春笋般随意孽生。70后的人不愿种地,80后不会种地,90后更不知有地的现象已成病态。

农田严重抛荒。秋收后的玉米秆还在地里凄凉摇曳。常年荒芜的田地杂草、芦苇葳蕤丛生,无人搭理。

昔日故乡的模样也只剩下依稀的轮廓。一眼望去,曾经肥美的米粮平川,已被两层三层的东一座西一座的民居楼房所代替。

想想啊真是可惜!为什么乡村建设不先行规划?为什么这些房子不建在合适的地方,非要占用良田沃土?这样做岂不是在断绝子孙粮草吗?

3

父辈们多少年抚养的土地,现今只有僵硬的质地,变得越发衰老、苍白失色。大量农田被抛荒,违规用地、房产开发、形象工程挤占良田为何到处泛滥!

土地资源流转慢,集约化经营难,外出打工的或定居城市的村民都占着三十年前搞联产承包时分得的良田,并任凭其长期荒芜。

父亲说:种地,投入成本高,化肥涨价,农药涨价,种子涨价,犁地呀,旋地呀,打药呀,除草呀,哪一样不要钱?就是粮食价不涨,种地一年,远不如外出打工还算……

4

国家发放粮农补贴执行变味。人口变迁,土地未作调整,仍按三十多年前分得田地的亩数发放补贴,田地即使荒废也一样能拿补贴,让一些人更愿意“坐着收钱”,养懒一些人。

近日热播的《天下良田》,康熙帝的几句台词道出真谛:“毁我大清良田,等于弑我百姓”“无田天下变、无田更比仓空怕”。清代帝王和臣工们视田如命,更何况吾辈!

党的十九大后,中央将进一步深化土地制度改革,健全耕地保护制度。细思量,政策再好,贵在落实,落实到位,质量到位,保障到位,何愁良田荒芜,土地失色啊!

父辈文章11:父辈的羊与家乡的山

文/茉莉清香

看过天津卫视一档真人秀节目,让明星到西北的山区和当地百姓共处一个星期的时间,体验那种生活。于是从镜头里又看到了那高耸的黄土山,那几乎寸草不生的黄土坡,那满山疯跑的脏兮兮的孩子,那低矮破旧的房屋,那即便放了白糖也苦涩难以下咽的水窖的水,那挖在山边的作为厕所的窑洞,那些我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那也是我的故乡,贫瘠的让你离开就不愿再回去,而在外,又会千种情结记惦着那里。

不禁想起父亲讲述他小时候满山坡放羊的经历,该是如同镜头里的小男孩一样,无拘无束,追赶着羊群,吆喝着,奔跑着,快乐着,低头拣起石块,扬脚踢起土尘,满脸满头顿时灰蒙,孩子却笑脸飞扬。高天下,蓝天红日,那是一种自由的美,有些野性的美。只是身后干枯的树杈,地面枯黄的草芽,远处青灰的院落,满目黄蒙的无际的山野,苍桑漫上心头。

有时会觉得父亲的羊和家乡的山是一个时代,一个远去而遥不可及的时代,逃离了那个环境,貌似逃离了那个时代,貌似这世间不复存在那种贫苦,那种苍凉。而今蓦然间意识到这不是时代问题,是生存环境问题。环境的贫瘠,不因外部时代的变革而变化。那些黄土覆盖的高山,那些土坯房屋,那些水窖,那些因干旱土质而只能种植土豆的田地,那些伫立苍茫山头慷慨又悲凉的家乡情怀,那些趴在地上 挖甘草和地皮菜的孩子,镜头切换到孩子们思念外出务工的父母时的泪眼婆娑,甚至纵声而泣。

我的祖辈用辛苦劳作来满足生活所需,我的父辈用知识改变了命运,走向了天南地北。记得这份苦难,努力的创造新的生活,珍惜每一种美好和幸福。我也是其中一个!

父亲的羊,家乡的山,仍常在父亲的嘴边,在我的梦里。

父辈文章12:当父辈的爱情来到城市

父亲53岁的时候,被一个远方亲戚招到城市里去做园林工人,他怕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憋闷,便将母亲一起叫来。两个人在市郊租了间小平房,自此便开始了他们的“打工生活”。

这个城市发展迅速,父亲每月400元的工资,除去房租和吃饭,几乎没有剩余,但母亲还是很满足,她打电话向我炫耀,说今天你爸带我去了“银楼”,还乘了电梯,那么大的超市,要不是你爸领着,我非得走丢不行。我问母亲,那爸给你买什么东西了?母亲便笑,说,我不缺什么东西啊,就是想看看城市是什么样子的,你爸说只要有空,他就带我除去逛,走走城市的大马路,看看晚上漂亮的路灯,过过城市的人生活。

我问父亲要不要钱,在城市里住,比不得乡下,出门就需要花钱。父亲说,你们留着供房吧,我和***,过得很好,还能像人家城里的退休老人一样,晚上吃完饭去广场上遛达一圈呢。我现在又多兼了一份活儿,每月还能攒下点钱呢,我笑,说:攒钱干什么?你们又不需要像年轻人一样供房子。父亲狡黠地笑了两声,悄声说,这可是个秘密哦,***我都不告诉的。他一个园林工人,在这么大城市里,除了混上饭吃,还能有什么能耐呢?

几个月后我去父母居住的郊区看他们,很惊讶父母的生活方式竟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我们这一代人在城市里所承受的恐慌、压力和寂寞,于他们,竟没有一丝一毫。他们对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栋楼,都充满了好奇,满怀热爱;似乎他们自己居住到哪里,哪里便注入他们的生命。城市的生机,与他们个人的欢欣,便这样融为一体。

等到我把父亲的秘密套出来的时候,我是大大地吃了一惊。父亲说,他要努力攒钱,买套一室一厅的二手楼房给母亲住。我开始还笑他,说怎么可能呢,你都五十多岁了,怎能和我们年轻人比?还是别做这样不切实际的美梦了吧。父亲便急,拿出他崭新的钱包来给我看,说,我都开始行动了,怎么能说是做梦呢?我早就看重了一套二手的小房子,在郊区,可是交通便利。在挣上两年,加上以前我们攒的一些钱,我就能让***住进去了!

记得母亲曾经跟我说过许多次,住楼真好。我总是不耐烦,说有什么好呢,死贵的房子,每次想起来要还贷款,都觉得烦乱,只怕房子供下来了,两个人的感情也淡到虚无。而父亲,去对母亲的话,默默记在心里,且一点点实践着,他没有更多的钱可以买名贵的衣服给母亲,可是他会牵着母亲的手,领她一点点地将城市逛遍。他没有几十万的存款让母亲住明亮宽敞的楼房,可是他会拿出仅存的几万块,给她买二手的看得见城市风景的高楼。

当我们的爱情,在打拼里,变得伤痕累累,皱纹横生;当我们将最美好的30年,献给了房子、车子和物欲;当我们的双手,只记得钞票的温度,缺忘记了牵手的滋味,那么我们在飞速向前的城市里,怎能将缠绕相依的根,深深地扎进水泥里去?而曾让我们不屑的父辈们的爱情,在田地里,是一株挺拔结实的玉米;在水泥地上,亦可以做根根相连、枝蔓相接的法桐,忍岁月再怎么冲刷和吹打,依然是唇齿相依,不齐不离。

父辈文章13:父辈

文/谢永帅

最近同学的父辈接二连三的走了,他们努力辛苦一辈子,像一棵参天大树撑起了家,为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遮风档雨、披荆斩棘;也为我们的成长费尽心思、呕心沥血。

父辈出身的时代,也是新中国最艰苦的时侯,百业待兴,物资匮乏,而且都是生活在农村小镇,以务农为主,农业十分落后,属于原始耕作,家家都有锄头、铲子、镰刀、扁担、米仓,每样物件上面都流下父辈的鲜血和汗水。

那时每家几乎多子多女,本来是四万万的同胞,结果一不小心就成了世界第一人口大国,虽然人多力量大,但在一个农业大国,人多地少,特别是在南方一带更显突出,这就更增加了父辈们的艰辛,为了养活一大家子,我们的父辈总是绞尽脑汁,寻找出路,如果呆在家守着一亩三分地生活肯定会很难,所以很多父辈出来,开始了走南闯北的艰辛道路,由于那时资本有限,有摆地摊卖眼镜的,有补鞋的,有卖小百货,在南方还好,如果在北方的冬天,那艰辛可想而知。可是我们的父辈总是强忍痛苦和辛酸,默默承受,为我们这代人打下了坚实基础。而那些留在家中的长辈,在贫瘠的土地,利用他们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耕耘着每一寸土地,三更而起,日落而息,为了让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

在子女慢慢长大,学有所成,成家立业,有些父辈们又要养育孩子的孩子,还没好好享受生活,他们的身体就渐渐地衰弱下去,甚至得病,这都是他们积劳成疾的结果。

人生很感慨,也很无奈,在这伤心的日子,唯祝愿那些走了的父辈们,在另外的世界能好好享受生活,过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无悲无痛的生活,我们会永远默默地记着你们

父辈文章14:父辈的村庄

文/柳岸青青

每次回家,总发现村庄发生着变化,很容易碰上一些陌生而疏离的面孔,简单的寒暄中难免会生起一丝尴尬,那些曾经把琐碎的日子过出气势的父辈面孔慢慢变少,当我这辈人也成了父辈时,那经历了几百年风雨的村庄开始颓败,断壁残垣,满地瓦砾的疮痍中,保存完好的房屋一天比一天少了起来,像是一场战争后清点的战俘,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落寞和孤寒。

在我的印象中,村庄是属于父辈的,而在父辈的眼里,村庄同样属于他们的父辈。在孩子们的心里,父亲母亲才是他们的依靠,村庄成了他们的精神和魂。当村口的那棵参天古树又增加了一个年轮,如今爷爷辈分的人先后离去了,父辈也稀少起来。我忽然发现,曾经的深深植入心中的精神和魂竟成了形而上的寄托,我知道,我开始与村庄若即若离。

村庄的小桥、在岁月的风尘中烟熏火燎的照壁、游鱼穿梭的清澈河水、在水银般月辉下锃亮的古铜色肌肤,是村庄不可缺少的元素。当这些元素慢慢变得浑浊不清时,意味着村庄有些老态龙钟了,并逐渐被一些毫无章法的新生代建筑包围,那些残垣断瓦似乎是一个建筑遗址,拒绝我的靠近。

要知道,那时候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在老屋的巷道中穿来走去。那时候,无论走到哪家门前,都能望见憨实热忱的面孔。如今,这些面孔逝去了,该是怎样的落寞与惆怅。我11岁那年,村前的古树在一场电闪雷鸣中轰然倒地,童年的梦也随之破碎而凌乱。在一片大声吵嚷中,村人们对古树肢解分割,最终化成一缕炊烟,漫入浩瀚星繁的天际。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当我再次走进村庄,沉入了往事的钩沉中。

一。

村庄总是弥漫着一些生离死别的话题。我出生那年,爷爷去世了,全家扩散着半喜半忧的情绪。爷爷是晚清的秀才,早年家境殷实,衣食无忧。后来家道中落,靠给刚出生的孩子起名换回一些柴米油盐,艰难度日。这些都是从父亲母亲口中得知的,我只能拼接残存在脑海中的一些片段,想象爷爷的模样。其中掺杂着一些美好的想象,脑中无数次浮现出富家公子与落魄少爷的双重形象。

我的心里总希望自己的一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没有大喜大悲,亦无大起大落。可这并不可能实现,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那年月,渐以摆脱饥饿的困境,肚子基本上能填饱。但村人依然节衣缩食,日子虽然很艰苦朴素,但仍充满热情的去拼命劳作。集体年代,我家人口多,劳力少,全靠父亲母亲挣工分,自然避不开“短款户”的阴翳,当时像我家这样的“短款户”还有很多,为了还款,大都把刚满十岁的孩子带上挣工分。在我们姐妹四人中,大姐是深有感触的。因此,但凡农活她都无所不会,做起来也很得心应手。

我三岁那年,田地到户,各家各户都沉浸在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的幸福当中。那时候,爷爷辈的人都步入古稀之年,村里的顺爷去世了。他是我记事起第一个离开村子“出远门”的人。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在我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悲痛。因为,村里死了一个老人,我可以吃上一顿“饕餮”大餐。不仅我一个人这样想,和我同龄的孩子也这样想。母亲说,吃了饭会“旺相”.

是否像母亲说的那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村里有个老人去世,我都会由衷的高兴。童年时代,我亲眼目睹了火老、燕奶等人的葬礼,我会在锣鼓声和诵经声中饱餐一顿。当时看来,已经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了。

二。

田地到户后,村人卯足了干劲,80高龄的奶奶总是迈着三寸金莲在那块不足40平方的地里种菜除草浇水,苦心经营,且有意无意的修地边,暗占秋毫,最后与邻家大动干戈,最后用石头筑起了地界,才平息的这场地界之争。

爷爷排行老四,父辈的人总习惯的称奶奶为“四娘”.原本出生富户的奶奶晚年的话变少了,耳聋眼花,每次遇上她与旁人说话,屋前屋后都是她的声音。奶奶跟二伯过,对柴米油盐掌握的厉害,一次年仅7岁的姐姐在她的盐罐里勾了一小勺盐,竟被她的高声惊吓的几天都神情恍惚。母亲很生气,但最终还是原谅了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在那个刚刚摆脱饥饿的年代,谁能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呢?

姐姐最终还是得了天花无钱医治夭亡了。那时候我被母亲抱着,望着她离家的方向,含混不清的说着姐姐的名字。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全家六口人挤在两间瓦屋内,一间是厨房和吃饭场,一间是卧房,全家都挤在爷爷睡过的那张大床上。

人老了,总会遭人家嫌弃。村里的老人们总是围在村前惨淡的日光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仿佛一条干枯的河流,在夕阳下总流淌着恬淡而苍茫的意象。

与其他的老人不同,奶奶总是坐在那条黑暗的巷道的石磨凳子上,即使是晚间,都会摸索着过去吃饭或静坐。一开始我总会被惊吓,后来慢慢就习以为常了。如果哪天在夜间没看见她总会感到不正常。

这一天一直继续到我读小学三年级时结束,那一天晚上,我被二伯充满哭腔的叫喊震住了,说奶奶快不行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奶奶就这样没了。我被母亲的哭声感染,当时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

三。

二伯过起了鳏居生活。或许已经习惯了像奶奶一样喜欢黑暗。在村里通电后干脆将电灯停掉,点起了煤油灯,一直持续到2009年死的那一天。

我无法揣摩他的想法,便也不再去想。那时候,知命之年的他一个人耕作2亩地,即使再累,也要亲自打理家务。在我9岁那年,开始跟二伯睡,后来上中学时,他每夜几次起身望着从通向屋顶被木板围起的天窗看着天色,然后准时叫我起床。那间屋子阴暗潮湿,却让我度过了难以忘怀的10年时光。我总会从窗前铁质盒子里找到我想吃的冰糖、双果等吃食。在弥漫着霉味的空间里,深深印记着我难以控制的口水记忆。

八十年代,常年为口粮心力交瘁的父亲脸上渐渐明朗起来。盛夏溽暑,劳力光着胳膊,孩子跟在后面,妇女们送饭,一切顺理成章,从屋顶袅袅升起炊烟,到月亮挂上树梢,不会有丝毫的懈怠。憨厚淳朴的村人总是互相帮着插秧收割,我清楚的记得,晚饭时的热闹场面不亚于过年般的喜气盈盈。而父亲,总会为大家唱上几段黄梅戏,丝毫看不出一天的劳累。

村前的石拱桥再也看不见摇着蒲扇的声影与家长里短的说笑。那陪伴整个童年的蒲扇被人们放入屋内的某个角落,落满了灰尘。村庄后的山包、菜园旁的泉眼边,没有了偷情的儿女,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进行肌肤之亲。村子里的剃头匠、裁缝失业了,炸米匠、接犁头的消失了,木匠瓦匠纷纷涌向了城市,谁愿意厮守一个毫无“钱途”的村庄。

日子欲飞的村庄,如今跋涉到另一个时空,为数不多的炊烟为村庄涂抹上了一层萧瑟的伤感。灶台上的砧板、笸篮里好吃的吃食已深深沉入记忆当中。像城市一样,家家盖起了楼房,土灶也被干净的厨房代替,甚至搬迁到了县城,成了城里人。在后辈看来,这些日子已为他们所不齿,也不屑听村庄有关的故事。

父辈们渐渐故去了,我们这一代也成了父辈,如今我已无法向年幼的儿子述说这一切,就连同一辈的人也渐渐淡忘了这些话题。那初建时显露富裕阔绰的建筑群颓败不堪。二伯一直像守墓人一样坚持到最后,原本年轻的光棍汉已经步入花甲之年,与父亲一起做最后的坚守。

四。

2009年国庆节前一天,二伯故去了,临行前仍将潮湿阴暗的房屋打理的井井有条。长期被胆结石折磨的他走的很从容,每次回家,我总能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声,那一时刻,我竟希望他早一天死。尽管我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俗语,也知道我的想法悖谬,但我曾经真实的期待过。

没有丝毫的痛苦和留恋,曾经数次轻生的二伯最终了却自己的夙愿。在1999年母亲去世的那个春夜,他还对死亡充满着茫然和困惑。后来我又暗中观察了好几次,在他同辈人的葬礼上,二伯表现的相当平静,不再惧怕死亡,甚至充满了欣羡。也许,死是二伯最好的解脱,传说中的天堂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二伯的离去让这个颓败的建筑更加空旷落寞。年轻时一直帮村人出殡的父亲,脚步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父亲老了,由青春当时的壮年到了风烛残年。那些曾经与父亲搭档的同辈人站在葬礼上的某个角落成了看客,他们的肩膀已不能承受木杠的负荷。

我真的担心父亲哪一天离我而去,在这30几年人生中,我亲历30多个葬礼,由当初好奇看热闹,能吃大餐的开心到如今深切体验丧亲之痛。这种感受从母亲的故去开始,再到二伯晚年的孤苦伶仃与猝然离去。等到悲哀的伤口已经愈合,我即将步入不惑之年。我清楚有一天我也会离去,去寻找自己的父辈,在另一个世界,我同样是他们的孩子。

父亲浑浊的目光再也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在二伯的棺材盖上砸碎了一个放在陵前跟随着奶奶和二伯60年的青花瓷碗,然后他们的继承者猛地打一个呼哨,八个壮汉脚下生风的抬着二伯呼啸而去,一挂“大地红”骤然点燃,落满了一地的红纸屑,在忧伤的唢呐锣鼓声中二伯作别了这个村庄。

偌大的建筑群中纵深近百米的堂轩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进口处已经坍塌了,曾让村人肃然起敬的神堂没有人去修缮。每当走进奶奶坐过的磨子巷,总能听到父亲嘶哑的二胡声,似乎是在回忆样板戏盛行的年代,他在台上博得阵阵喝彩的唱腔,又充满着惆怅,而今四村八寨的村民为了看一台戏连夜奔走几十里的年代已经一去不返,徒自留下忧伤的琴音。不是老大徒伤悲的感慨,而是奏响了渐渐逼近的死亡风铃。

我对父亲说,你老了。父亲微笑说,我再老,你也是我的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如果有一天父亲真的走了,岁月是否会淹埋思念的窗口。但可以确定,父亲、母亲不会,永远会把我当成孩子。

五。

母亲曾经耗费其后半生的近20年光阴,躬耕在菜园里。园子里种的黄瓜、南瓜、番茄、辣椒、月亮菜、大蒜、韭菜养育了我,靠山边的蓖麻却成了我脚底布鞋的最初材料,一根一线纳起来的布鞋一直成了我心底久久的念想。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园子成了支撑全家的源泉。

母亲也曾经把这源泉分享给别人。邻村怀孕的那个女人总是盯着我家那块长势良好的番茄地,那饱满厚实垂下的果实对一个孕妇而言,无疑充满着诱惑,酸酸的气息馋的她口角堆满口水。孕妇是一个本分人,不会表达,口齿不清,从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对母亲充满了感激。

中学时代,从学校回家只要没看见母亲,我就知道她一定在园子里。我每次去都会找到她。那个因之而自豪的园子,曾在一夜之间遭到了洗劫,第二天早晨,我清晰的听到了被奉为贤妻良母的母亲在背后山岗上的破口大骂声。那次以后,园子从来没有失窃过。

母亲心灵手巧,不但针线活做的漂亮,而且还会熬糖,烧得一手家常好菜。甚至还会看眼疾。只要谁的眼睛肿胀疼痛时,都会前来找母亲,只要按照母亲说的去做,移调家中一些杂物,不出一天眼睛就会恢复。这种神奇是经过无数次验证的,且从未失过手。在母亲去世那天,许多曾得到她恩惠的村人都眼含热泪的为她送行。

那天,我读懂了母亲,也真正感受到村庄毫无伪装的真善美。

童年时代,傍晚时分,我总会一头扎进河水中,或者望着晚归的村人从身旁经过,总会倚在母亲的怀里听着纳凉的村人说古今,讲古记,总会在月华流泻中趴在母亲的肩头熟睡,在水桶吱呀声中由母亲抱着回家。而今,这些都是镜像空怀,小河生病了,河水浑浊不堪,再也看不到一条游鱼。土地板结了,山边的田地甚至载上了枝繁叶茂的杨树。人们再也不会起早贪黑的去远山砍柴,也不会摇着蒲扇不着边际的扯淡。我家的菜园也渐渐荒废,有两处竖起了楼房。连深夜还在敲锣撵野猪的雷爷也渐渐淡出了村人的记忆。

我对父亲说,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吧。父亲不肯。我何尝不知,在父亲的心中,一直萦绕着一个情结,对村庄和土地存在着莫大的心理依赖。

所谓的现代文明正啃噬着这块千年的土地,在华美的包装之下,我仿佛听到了土地的阵痛、呻吟和呐喊声,从村庄走出来的我,深深知道这些过往将封存为一个鲜为后辈知晓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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