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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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文章1:老家院子·滚铁环

文/老家院子

“轱辘轱辘”的响声穿过小石板,穿过泥土地,穿过打谷场,穿过瓦片房。

几个孩子已经将铁环滚了起来,他们追着铁环的轨迹跑了一圈又一圈,有个孩子为了跑得更快干脆脱掉了鞋,一边跑一边笑。

那几只老母鸡受了惊,扑楞着翅膀想飞起来,但最终没能如愿。

队伍的最后边,还有几个孩子看着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便静止的铁环,急得对着前面大叫:哥你等等我啊!

“我们来比赛好不好?”

“不许耐皮”

“看谁先跑到终点好不好?”

“好啊”

这种对话被演绎了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但却总不会厌烦。就连那条被铁环滚过的路,也渐渐留下了足迹,它们是一条又一条的轱辘印,就像时光的年轮一样。

假如有一天,我穿上了干净的鞋和整整齐齐的衣服,再走在这条路上,那些早已生锈的铁环,你们是否还记得:曾经有一个赤着脚的少年滚着铁环满场奔跑的样子?

至少我不会忘记。因为那是美好的回忆。

院子文章2:小区里的猫

文/安宁

小区院子的一角,摞着几排铁架,是搞婚礼庆典的邻居搭舞台用的。铁架平时用破旧的海报盖着,一年也用不了几次,不知何时,里面住进了一只老猫和几只小猫。

一天,我走过去看了看,老猫不在,可能去找吃食了吧。架子共有四层,七只浅黄色和黑色的小猫,敏捷地穿梭其中,好不快活。对它们而言,这里既能遮风避雨,又有足够大的空间玩耍,称得上是一幢很豪华的“别墅”。我扔过去几块面包,它们都怯生生躲得很远,大眼睛清澈而无辜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只试探着慢慢地走过来,非常可爱。

中午,我从五楼的家里无意间往下一看,院子里没人,老猫毫无顾忌地躺在铁架前面,小猫有的钻到老猫怀里吃奶,有的乖乖坐着,老猫的长尾巴甩来甩去,有只调皮的小猫就左蹿右跳地追着妈妈的尾巴玩,好一幅安详温暖的画面。

对于猫来说,区区几排铁架,就足以安身,凭小区几个垃圾桶,就足以活命,而且还过得如此惬意,身为人类的我,不禁油然生起一股羡慕之情。

院子文章3:喜出望外

文/邢庆仁

那一年,老家院子里长了一棵树,是椿树。树生发得极快而且茂盛,家里人没有栽过椿树,邻居也没有栽过这种树。那是飞鸟从别处衔来的种子落在这里的,是什么鸟啊,这么神。

麻雀在老家最为常见,有时多得吓人,成群结队去啄食。农民为了保护快要成熟的庄稼便用谷秆麦草捆成人形,套上五彩的花衣服,插在地里借助风动来赶麻雀。还有一种鸟是燕子,在老家上房的椽梁上、厦房屋檐下筑巢,繁衍后代。村民喜欢它,觉得能有燕子来家里住,会给带来吉祥和好运。

院子每有喜鹊叫,是家里要来客人了。母亲从屋里出来,一只手挡在额头前,望着高处的树枝,喜上眉梢:“今天来谁呀?”母亲再照一照日头,估摸着一会儿该做饭了。正午时节,饭香的味道会从厨房明亮的窗户里飘落满院。父亲是画家,在外任教,常年不在家。只有寒暑假能见到他的身影。父亲勤劳也能吃苦,但他劳动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内行。他锄地就像在画布上涂油彩,不停地说着话,好像在跟土地和庄稼说。劳动之余,父亲坐在院子的阴凉里辅导我做功课,找出我在学习上存在的问题,修正错误并提出努力的方向。村里人找父亲画柜门画,要求画门帘檐“喜出望外”。我见父亲画门帘檐,先将帘布展平摊开在桌面上,拿一大老碗扣在布上连环拓四个大圆圈。然后在里面布置内容,有喜鹊、燕子,有牡丹、水仙,还有梅花。通篇是墨线勾勒,色彩渲染。

门帘画得有多好我不觉得,我喜欢屋里墙上贴的《欧罗马被劫》《拾穗者》《镜前的维纳斯》《红色娘子军》。父亲贴这些画,其实自己并没有时间欣赏,全让我看了。他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懂,喜欢不喜欢,反正是贴了。我就一个人看,睡觉前看,睡着了做梦都在看。后来慢慢长大了,我才把那些画家对上名,知道谢诺夫、米勒,知道委拉斯开兹。老屋墙上的那些画每年都要更换新的样子,父亲还贴过的画有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列宾的《伏尔加纤夫》《查波罗什人给土耳其苏丹回信》、弗鲁贝尔的《坐着的天魔》、克拉姆斯柯依的《无名女郎》《月夜》,好多好多的画。

《月夜》里那个女子身着白色衣裙,独自坐在池塘边的长椅上,池塘上漂浮着白色花朵,大地安详而宁静。那个氛围很像是在老家过七夕节,到了晚上,全家人围坐在院里的小桌旁,摆上西瓜和卤食馍,静静地对着天牛许个愿,是给牛郎织女,也是给我们自己。在献过牛郎织女后,先要分出几份送给本家的老人和邻居,大家你来我往其乐融融。记得那时我也跑过端瓜果盘的美差,那是在诸神仙七月七下界际会的夜晚。

后来听家乡老人讲,每年七月七日的那天是见不着喜鹊的,因为它们都给牛郎织女搭桥相会去了。我说,鹊桥会上众多喜鹊里肯定有父亲画的那些喜鹊。

院子文章4:团结的蚂蚁

文/王雅琪

一天下午,我在院子里玩耍。玩着玩着,我发现有一个小黑点在一只死掉的毛毛虫身边绕来绕去,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小蚂蚁。看它焦急地在那儿转来转去,估计是想把毛毛虫搬回家而又搬不动吧!这下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蹲下身想看看蚂蚁怎么把虫搬回去。

过了一会儿,小蚂蚁走了,我等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看见它的踪影。我想:它一定是觉得毛毛虫搬不回去,死心了吧。正想离开时,却见不远处有一大群蚂蚁正向这边爬来。我恍然大悟:哦,原来那只小蚂蚁是去叫同伴了呀!只见那一大群蚂蚁来到毛毛虫的跟前,爬上爬下,像是在查看这只毛毛虫可不可以吃。不一会儿,那群蚂蚁分成两排,站在虫的左右两边使劲往上抬,但没能成功。它们没有放弃,一次次地尝试着。我蹲在旁边,仿佛听到了“一、二、三,抬!一、二、三,抬”的声音。在这些蚂蚁的周围,还有许多小蚂蚁,它们好像在为同伴呐喊助威。不久,蚂蚁终于把毛毛虫抬起来了,然后一步步小心地朝它们的洞穴走去。过了一会儿,洞穴外一只蚂蚁也没有了,我猜它们一定在津津有味地分享它们的劳动果实吧!

小小的蚂蚁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它们团结起来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们是不是应该向蚂蚁学习一下这种可贵的品质呢?

院子文章5:养一缸荷 养一缸菱

文/许冬林

从前,在院子前养了一缸荷花。春三月,荷钱出水,亭亭举起一个个卷轴,慢慢在风日里摊开,成了小小的荷叶。早早晚晚,我就喜欢在那缸新荷边转悠,忽一日,觉得应该给这一缸荷移来一个邻居呀,不然太孤单了。

一直觉得,在植物的世界里,水生植物是最有仙气,如菱,如荷,如芦苇,如菖蒲……

就想到了养一缸菱角。生活在水乡,寻菱不难,春末夏初,菱角秧浮出水面来,密了,会被农家扯上来,扎成一把,拎到菜市场卖,那菱角秧的根下常常还悬着一个牵肠挂肚的黑色老菱角。

我就买了一把菱角秧,又辗转寻来一口大陶缸,填了土,灌满水,种上菱角,让它陪在荷缸旁边,让荷与菱从此在对望中生长。

初夏的阳光肥硕辽阔,特别能喂养植物。荷缸里,荷叶一杆杆挺上来,仕女游春一般,风起时,翠色罗裙飘扬。菱缸里,菱角的叶子渐渐就要铺满水面,它的叶子表面仿佛滚了一层蜡,明晃晃地闪耀着光亮。

这是一对相宜的邻居,仿佛两个气息相近的女子,彼此皆不寂寞。下雨的时候,雨水打在荷叶上,点点滴滴,泼泼洒洒,我仿佛听到荷叶们在讲一个悠悠远远的故事,讲给菱角听。不起风也不下雨的时候,荷与菱就各自静静生长着,有时候,小蜻蜓从荷叶盘上飞起,又飞进了菱缸里,落在翘起的菱角叶上,仿佛殷勤信使。

夏末秋初,荷花凋零,荷叶丛中一只只阁楼似的小莲蓬躲躲闪闪。摘莲蓬,剥莲子,给小儿吃,自己也吃。莲子清甜细嫩,仿佛初心。菱缸里,碎碎小小的白色菱花开过,粉红紫红的大菱角也隐身不得了。原来,荷与菱,都不曾虚度光阴,都捧得出自己的果实。

既是风景,也有实用,两缸植物,在彼此的相伴里,让各自的生命呈现出最大的张力。

就这样,两口最朴拙的大陶缸之间,我的光阴,就像诗句里的江南,是莲也多,菱也多,水也多……小心思也多。

常常会恍惚,是一缸菱陪了一缸荷?还是一缸荷陪了一缸菱?是我陪着这两缸仙气袅绕的水生植物?还是这两缸水生植物陪着我度了寂寂光阴?

我在看荷赏菱的时候,我的内心是饱满的,不觉得自己遥远,不觉得自己卑微,只觉得生之无限美好,是静静的欢悦,是不忧不惧地生长。

生命,许多时候需要一种对望,就像荷与菱,就像我与两缸水生植物。我们并不总是孑然,我们需要有一个气息相近的生命,不远不近,与自己默然对望,无需多言。在这样的对望中,我们深深感受到自己正独一无二地存在着,感受到时间的流动里充盈着芳香和深远的情意。

有一年冬天,是深夜,我开车三个多小时,穿过覆盖了深雪的泊油路,无限感动地回家。那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在一起,是气息相近的朋友,窗外雪下了,窗外雪大了,路上雪深了,我都不急。我愿意大雪封路,把我困守在一壶水汽腾腾的茶前。

在时间的无涯的水泊之上,我和我的朋友,我们是菱,是荷,是芦苇,是菖蒲……我们默然对望,彼此珍重。我们珍惜一次偶然的小聚,即使大雪压境,也不愿轻易言散。

我大约是个两栖动物,水生陆生都好。有时候,我热爱我纯种的孤独,不愿意被人打扰;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是一缸婆娑葱翠的荷叶,身边有一缸默默无言的菱在陪着。

在最热闹的场合,我是一座最寂寞的岛屿,独自怀拥万千孤独,只与头顶的星光相望。

在最孤独的光阴里,我努力长成一缸茂盛的荷叶,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相信着……

院子文章6:菜窖里的菜

文/陈树庆

北方,几乎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一个菜窖。里面储存了一冬季的白菜、萝卜,还有红薯,成为农家院落里最质朴的一道地下风景。

霜降之前,父亲开始在院里挖菜窖。挖菜窖,是个力气活,也特有讲究,菜窖呈长方形,一般选在房子南面的空地上,为的是西北风吹不到还可照到暖暖地阳光。菜窖位置选好,只见父亲一锹一锹的把黄土扬出来,身子也慢慢地沉下去,挖到两米多深,父亲怎么用力,土都不容易甩上来。此时,父亲找来一个篮子,篮子上系一根绳子,让我帮着把土提上来。菜窖挖好后,四壁修整得平平的,再在地皮以上的四周垒上砖块,上面架上结实的椽木与树枝,铺上玉米秆和柴草,留下通风口,或朝天,或朝南,调节窖内的温度。然后在玉米秆和柴草上面撒上挖出的泥土,留下一米见方的小洞,放上把木梯在出口处便于上下。窖菜能否安然过冬,菜窖的盖子也很重要,为了把寒气挡在外面,在窖口盖子上面还严严实实地盖上棉被。

菜窖挖成了,就是蔬菜入窖。“立冬萝卜小雪菜”,刚收回的萝卜、白菜、红薯被“请”进菜窖。窖菜其实也是一门技术活,窖得好,蔬菜贮存的时间会更长;窖不好,蔬菜发霉腐烂是常有的事。每到冬季来临,父亲都会将白菜、萝卜、苹果、红薯等放到菜窖里,把萝卜切头,挨挨挤挤摆放,这样萝卜不会抽秧糠心。那时的大白菜,可是家里的主菜,菜窖内用木棍搭起架子,将白菜一层一层码垛起来,层与层之间隔开架空,什么时候吃,就到菜窖里去取,可新鲜了。甚至把集市上购买的苹果、梨也贮存到菜窖中,随吃随取,不仅鲜灵,而且吃起来口感也好。即使外面大雪纷飞、滴水成冰,菜窖里温暖如春,保证了蔬菜不被冻坏,一捆捆白生生的大葱、一团团绿绿的香菜、一簇簇鲜嫩的菠菜,都会在菜窖里安全过冬,吃到春节乃至阳春三月都不成问题。在严寒的冬日,只需在菜窖里掏点萝卜,洗净后用专用的擦子将其擦成细丝儿,用盐腌渍片刻,挤掉汁儿,随后剁碎,连同肉馅拌匀用来包饺子,那是相当可口的美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个冬天,菜窖里的菜丰富了家人的餐桌,调剂着一家人舌尖上的味蕾,菜窖可谓功不可没。

菜窖在大人的眼里,就像命根子,万一窖里蔬菜冻了烂了,就会发愁整个冬天。而在我们孩子的眼里,菜窖可不仅仅是放蔬菜的地方,更是嬉戏玩耍的好场所。星期天,我们玩起躲“猫猫”的游戏,一声“开逮”后,最诱人的躲藏地方是菜窖。有时,掀开了菜窖口的盖板,母亲坐在屋里,大约从玻璃窗里看到这一情景,就高喊几声:“不要下窖,小心摔坏了。”孩子们听到喊声,轰然四散而去。到了春末时节,储存的蔬菜吃完后,菜窖就空了,天气也暖和了,土质慢慢变得松软,一场春雨,菜窖便开始下沉,最终会在一场大雨中彻底塌落。

伴着满园的秋黄春绿,菜窖从它口中进进出出,不知吞吐了多少岁月的记忆。一如现在,冰箱虽早进入了寻常百姓家,不论春夏秋冬,时令蔬菜品种齐全、丰富多样,但生活中独缺少窖菜的清香和情趣。也许农家人入冬窖菜,窖的是蔬菜,吃的是心情,品的是生活吧!

院子文章7:两棵桃树

文/胡兆红

我站在院子里,绕着房子转了又转。发现房子后面的几株柚子树长得很高大,结满了硕大的柚子,把枝干沉沉地压下来。父亲用十来根木棍搭起架子,支撑着快要垂地的枝条。

我记得房屋后面是没有柚子树的。父亲说栽了十多年了,是这新房子建成以后栽的。想这十多年来,我在家没有呆几天,自然没怎么注意这株树,除了对柚子树生分,就连围墙上的爬山虎,门前的几棵桂花树,我都觉得生分。

这种生分让人惆怅,就像从远方归来的父亲,看到孩子生涩的眼神。我知道。生分,是因为记忆的缺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与它们没有交集。

所有的情感都源自记忆,回忆的空白只能带来情感的苍白。

我在柚子树下徘徊,皮鞋沾了一些土,还沾了一些鸡粪。母亲在门口喊我,说不要往里面走了,鸡粪太多,会把身上搞脏的。我觉得真是生分了,母亲已把我当成客人,记得以前小时在菜地里打滚,也没见母亲怎么说我。

看到柚子树,忽然想起两棵消失多年的桃树。两棵桃树,一棵在院内,一棵在院外,隔着一堵土墙,院内其实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是母亲喂养鸡鸭的地方,鸡鸭横行,没有绿植,是光秃秃的泥地。院外是菜地,草木疯长。

天井内的那棵是我栽的。那是八九岁贪玩的年纪,在野地里扯了一根桃树苗回来,随便在后院浅浅地挖了一个坑,就栽上了。树苗虽小,却远高鸡鸭一头,鸡鸭也奈何不得它。我盼望着桃树快点长起来,每天给它浇水施肥,当然这种热情持续不了几天,就没耐心了。桃树苗孤零零地立在天井里,就像在野地里一样。

等我再注意它的时候,它已经虬枝四展、树叶扶疏了,像一个荷尔蒙四溢的壮汉,伸开臂膀,遮天蔽日,罩出一片清凉世界。鸡鸭在下啄食,把泥地啄得松软黏糊,果子结满了大枝小枝,玲珑可爱。可惜果子是酸的,下不去嘴,也没人愿意去摘它,非要等到立秋之后,果实泛红,酸甜的味道才会出来。其时别的桃树早已空空如也,这酸甜的桃子也便珍贵起来。每到这时,有人会爬到树上,溜到枝头,采摘最通红的果,或者站树下,拿起竹竿使劲一拍,果子滚落泥地,沾一身泥水。更高远处的果子无人摘,在秋风中软趴趴簌簌下落,掉在鸡鸭的嘴边。

菜地里的那棵桃树,年岁要老些,枝干却瘦小得多,树叶也疏朗得多,但果子却是甜的。那时的菜园,是孩子们的零食铺。嘴馋了,会溜到树上摘桃子,间或在黄瓜藤下摘根嫩嫩的黄瓜,或摘个西红柿。当然桃子是首选,往往果子才长成,还没来得及露出红扑扑的脸,就被人三下两下采摘完了。一个夏日的傍晚,我还在菜地里贪玩,经过桃树下,自然又想摘个桃子的,只可惜稀稀拉拉的桃子,大多被虫蛀,被鸟啄了。忽然,发现树叶缝里竟然隐藏着一个熟得炸裂的大红桃,我像发现了一个宝藏,把它摘下来捧在手里,恨不得跑到家里向姐姐们炫耀。可是刚一抬脚,看到鲜红欲滴的桃肉,我的口水便流出来了,一想到这个桃子等下不够几人分的,我来不及洗就把它吃下去了。

我品咂着嘴角的余味,兴冲冲地跑到姐姐们面前,炫耀我刚才吃到的这个桃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在她们的眼神中看到一道划过的冷光,像数落的鞭影。

我无趣地一个人回到菜地,此时嘴角的余甘已化为苦涩。

这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炫耀只会迎来敌意,分享才会收获善意。

但这两棵树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天井内的那棵树是夭折的。那年春天,雨多得出奇,并且接连的暴雨,像天塌了一样。晚上睡在床上,听暴雨打在瓦片上,觉得瓦片被震得发抖,提心吊胆地睡去,第二天起床,就听见说后院的桃树倒了。我看到树是齐根部折断的,树皮翻起,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父亲说是桃树的枝丫太多,果子太多,加上雨势大,太沉了,承受不起,就倒了。

我有些伤心,觉得这棵树的死与我有莫大关系。如果当时认真地栽种,或许它的根会扎牢一点,如果把它浓密的枝条稍稍修剪,它也不至于不堪重负。自那棵树倒掉,天井里重又是光秃秃一片。我不知道那些鸡鸭是否也曾怀念这棵树,但它们的生命太短促了,根本来不及怀念。

菜地里的那棵树,是突然枯死的。其实此前已有征兆,数不清的白蚁已经掏空了它的枝和干,纵使喷洒农药、涂抹石灰,也未见其功。当秋风吹落残叶,春风不能唤醒绿枝之后,父亲就把桃树砍了,像先倒掉的那棵桃树一样,成为了塞进灶膛的木柴。

我原本以为一棵树的生命是漫长的,却没有料到这两棵桃树的生命这么短暂,眼见其生、眼见其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桃树该有的命运,或许原本就如此,它跟一株草、一根菜本无不同,长起来,然后死去,或死于火,或死于刀割,或死于动物的口。

然而众多草木的生死,我浑然无觉,独记得这两棵桃树,我知道是那些与桃树有关的记忆在发酵了。

可是现在连那院子和菜地都只剩记忆,十多年前建房子,选址就在老房子后面的菜地和天井。

我徘徊在这片院子里,一种陌生的感觉悄悄袭来。我知道,有些空白,是填不回去了。

院子文章8:我的枇杷树

文/李沙铃

从街上回来,走进院子,远远看见我种的枇杷树,高大繁茂,气壮神足,不由得欣喜。植树,竟能把志气也植了起来。

其实,这完全是无中生有。

那年,女儿出差四川绵阳,友人送她一箱枇杷果,带回来与家人分享,我也尝了一颗,果然酸甜可口,其味无穷。

大家吃得痛快,口爽心悦,一阵夸赞之后,匆匆离座,各忙各的事去了。屋中顿回寂静。桌上只有吐出的枇杷核,一颗一颗地在盆中站着、眼睛睁着,似有话要说,又无人搭理,只好无奈地在等待着什么,“看你对我作何安顿?”

按常规,将果核一股脑儿丢进垃圾筒是无疑的了。可我没有那样做,另生它思,把核一颗颗收好,装入袋中,独自走下楼,来到我家的小花池旁。松土,除草,挖坑,再填细沙,将枇杷核一颗一颗地埋入土中。然后,拍平,施肥,浇水。完成种植的全部流程,我站在花池旁做了短暂的凝神。

用果核直接入土做种,我从未做过,也从未听别人做过。如此妙想天开,看牛吃桑叶能结出个什么茧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照样过我们的日子,偶尔也有短暂的出游。

但我并没有忘记枇杷核的入土。它们大约也在做着美丽的梦吧,想着喝水、生芽、穿衣,想着抬头、展臂、睁眼,想着看看这美好的大千世界。

我一边这样作想,一边不由得在小花池旁窥视它的动静。然而,一切如旧,鸦雀无声,地还是那个地,土还是那个土。20天过去了,30天过去了,甚至40天过去了,只有两个字——无望。我失意地孤独地在小花池旁叹气。

忽然,下起了雨,这是秋天的雨,秋雨历来有淋雨之称啊,一旦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果然如此,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铺天盖地,水把院子都泡了。我在楼上,看不到小花池里枇杷核的命运,只能坐等天晴了。

半个月过去了,突然天空彩虹出现,灿烂的太阳来到人间。我兴冲冲地来到小花池旁,一眼望去,枇杷果核竟然美梦成真,一朵一朵,排立池中,眉清目秀,绿翠可滴,活像一群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在向世人宣示,我们来了!

我的劳务作业,一天比一天加大了,除草,浇水,施肥,捉虫……一连三载,有增无减。眼看,枇杷树一天比一天长高了,高过尺了,高过丈了,高过人了,高过一楼了,高过二楼的窗户了。我家在二楼,我站在楼屋窗口,正好能和它握手,交谈,行见面礼。它的叶子不时伸进窗里,清香袭人。

更大的喜悦终于来了——枇杷结果了,满树果实累累,远看,像小灯笼一样,挂满枝头,热闹疯了。孙女在视频中说,看到爷爷种的枇杷果,我都流口水了,一定要给我快递一包哩。

挑了个周末假日,儿女们端梯收果,一盆盆,一碗碗,琳琅满目,颗颗绵香。一边自享,一边赠送。邻居说,吃出了果香,也吃出了友善和气。

我生来爱好种植,工作再忙,总想抽点时间,种些花草,亲近自然,这和我幼年在农村劳动有关。家人说我手气好种啥成啥,比如,在青海种的夹竹桃,在八道巷种的椿树,在西院种的紫荆花,在南院种的白玉兰和无花果,等等。我却不以为然,此次我种植枇杷果树,也是很无把握的。其实,对种植花木来说,一是勤浇水,二是勤捉虫,三是勤操心。这三“勤”中,勤操心的心就是心气。只要把心用到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了。

心气大于手气,从来如此。

院子文章9:王月英

文/江野

林翠华正在院子里用玉米喂鸡,屋里的电话猛然间响起来。电话是林翠华的女儿王月英的大学同学打来的,说王月英不好好学习,整天还往外跑。

林翠华急了立刻给女儿打电话。

那头的王月英一直都不吱声,后来才说:“妈,你别管我,我有事……”

林翠华又能怎么样呢?丈夫死得早,大女儿又已嫁到了外村。村子到北京那么远,家里的事情也放不开,她根本不可能到女儿的学校去。

假期回来,林翠华问女儿,女儿总是不语,问急了,王月英则说,哎呀,到时候给你拿个毕业证回来就行了嘛!

大四上学期,王月英的女同学又给林翠华来电话:“阿姨,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可王月英说她不去找。她不是在宿舍就是到校外去,晚上还经常夜不归宿……”

林翠华就又给王月英打电话。而得到的回答是不让她操心,气得她拿话筒的手都抖起来。

七月初王月英回家的时候,一进家门就喊道:“妈—我回来了!我拿到毕业证了!”好像跟老母亲从未发生过矛盾似的。

见到女儿的毕业证,林翠华并不见有多高兴,说:“现在的大学文凭有什么稀罕,找到工作才算数,你找到单位了吗?过几天你去哪里上班?”

面对林翠华的责难和讽刺,王月英却报以哧哧地笑。

第二天,王月英不光没去找工作,反而趁每亲走亲戚之际,到镇上买来一些菜肉,做了一桌子酒菜招待几个乡亲。林翠华傍晚回来,见此情况就气不打一处出。等了解了情况后,更是气得不行,她走过去,一抬手就把桌子掀翻在地上,桌上的饭菜碟碗就哗啦啦都滚落到了地上。原来,王片英想用便宜价向他们买地种葡萄,请他们来吃顿饭。

虽然林翠华在床上躺了两天没出门,王月英还是一边炒菜做饭伺候母亲,一边仍开展葡萄园的“地下”工作。

原来同学们不知道,大三开始,王月英就常去市图书馆翻阅有关葡萄种植的书籍,大四上学期,她又常常在外边打工筹集资金……

葡萄园的种植工作正式开始了。

王月英先请小工翻地、平整,继而把从外地购来的葡萄苗种下。在施肥、浇水等管理上,王月英全部用书本上和京郊大型现代葡萄园学来的知识进行,树苗长得又好又快。

三年后,王月英的葡萄树已挂了不少的葡萄果,鲜绿的叶梗间,葡萄闪动着绿色、深红色的光芒。

王月英先在省电视台做了广告,又给一些客户和朋友打电话,由于选的是好品种,葡萄的香甜味特别浓,来订货的人络绎不绝,当年就有了不小的盈余。翌年挂果更旺,盈利更丰。

不久,王月英的事儿还上了省报。后来,她又贷款办了个现代化葡萄酒厂。一时间,王月英竟成了省内的一个人物。

这时的林翠华再也不埋怨女儿了,见了人,她总是忍不住笑地这样说:“小熊妮子,想不到她还有两下子……”

院子文章10:拔不尽的杂草

文/陈永林

水草的院子里长满杂草,但水草懒得拔,以前她隔不了几天就拔一次草。现在的杂草长得漫过膝盖了,像一些野苎麻、芦苇草竟有半人多高。

邻居说:“你不想院子里生杂草,就得在院子里种上菜。”村里许多人的院子里都种上葱、大蒜、辣椒、茄子什么的。

“菜跟草有什么区别吗?”水草问。

邻居被水草问得发愣。水草又说:“再说在院子里种菜,得浇粪,弄得院子里臭烘烘的。”邻居出了门,才咕哝一句:“你这样脏的人还怕臭?”

水草走十八岁进这个院子的。

那时的水草感觉到极幸福,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而且她的家是独门独院。不像她娘家,一幢屋,四间房。大哥一家一间,二哥一家一间,她同娘住一间,爹和弟住一间。屋里整个乱糟糟的,屋里总有人吵架,不是大哥大嫂吵,就是二哥二嫂吵,要不就是大嫂同二嫂吵,再不就是爹同娘吵,娘同两个嫂子吵。还有侄子侄女的哭闹,这让水草的心里烦躁不安。水草终于解脱出来了,她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婚后的第二年,在外打工的男人竟没回家过年。男人也没搭钱回来。

水草问村里同男人一块打工的人:“我家的怎么没回家?”村里人开初都说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的样。但凭水草怎么求,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水草还是知道了,她男人竟同一个四川女人好上了。她要去找男人,村人说:“你找不到的,他同那女人到别的城市打工去了。”

杂草就在这时侯在水草的院子里肆意地蔓延了。

水草不想拔杂草了。如不是饿,水草连饭都不想弄。

儿子睡着了,水草没睡,她在等满泉,满泉白天要水草给他留门。

满泉进门后,硬塞给水草二十块钱,就抱着水草往床上放。满泉第一次给了水草一百块钱。那是水草第一次同不是丈夫的男人亲昵。水草不好意思收满泉的钱,满泉硬把钱塞进她口袋:“我知道你需要钱。”水草确实需要钱。如果水草再没钱,就得饿肚子了。

但满泉不可能时时给水草钱,满泉也很穷。

因而别的男人只要给水草钱,水草同样给他们留门。

满泉说:“水草,要是你只给我一个人,那多好。”

“那你把我养起来,或者离婚娶了我呀。”水草笑着刮了满泉一下鼻子。

水草这样说,满泉再不出声了。满泉拔开话题:“水草,你该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草长,藏蛇。”

“有拔草的功夫,我睡觉不好吗?”

“那我给你拔草去。”

水草睡了一觉醒,满泉还在院子里拔草。水草的鼻子有点酸,水草也蹲下拔草了。

鸡叫头遍时,院子里的杂草终于拔完了。

隔不了几天,水草就拔一次杂草,但几天后杂草又长出来了,水草又接着拔。

水草一直等着满泉进这个院子。水草想告诉满泉,她的院子里再不会长那么多杂草呢。她还想告诉满泉,自满泉的女人病死后,再没别的男人进她家的院门了。许多男人在晚上敲门,水草就是不开。水草心里说,满泉,今后我家的门永远只让你一个人进。

但水草等啊等啊,一等就三个月,满泉一次也没来过。水草还是满怀希望地等,水草相信满泉一定会来的,一定会告诉她要娶她。她知道满泉爱她,那么多男人在她院子里进进出出,怎么只有满泉给她拔杂草呢?

水草终于等到了满泉结婚的消息。新娘自然不是水草,而是邻村的一个女人。那女人拐了一条腿,二十八岁了,仍未出嫁。水草好伤心,想不到自己在满泉眼里竟不如一个拐子女人。

水草又有好久没拔过杂草了。杂草疯狂地在院子里生长着。

水草的窗前都长满半人多高的苎麻、野棉花了。水草想,永远不会再有男人为她拔草了。

院子文章11:心照不宣

文/林若安

一帮鸟,在院子里玩耍。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春天,雨水多。多就多吧。春雨贵如油呢。瞧瞧它们把我园子里那新韭剪的,齐刷刷的新绿,莹莹儿亮。

散步的几个老太太站在我园子前不走了,她们盯着韭菜瞧。

这韭菜长的哦,真好。露茬的韭菜,包饺子,香呢。

有一个银发的穿着颇讲究点的,端详着我篱笆上的蔷薇藤,脸上略带笑意。

且慢慢等着吧,春风不久,就会在这绿藤上,绣上一捧一捧的粉花。

堂妹的凤凰女,倒底是拗不过堂妹,放弃了市里不错的一家国企,昨日与南京新街口某家会计事务所签了约。

发了两百的红包过去,叫她买束花给自己。找到工作,自己开始赚钱养活自己,总是值得庆贺的。

凤凰女说:大姨,要是你在南京,咱俩就去吃顿小火锅,麻辣麻辣的,热气腾腾的。

呵呵,我笑。好,我看着丫头你吃,麻辣麻辣的,热气腾腾的小火锅儿。

LP老公,最近总是感觉身体不舒服,脸色蜡黄。前日里预约了市里一家医院的胃镜号,昨日一早,先生就开车,带他去医院检查。普通的胃炎,倒是食管有两处炎症,切片做病理。

料想,这一个星期,LP一家心神不安了。

唉!饭桌上,我们约好似地一起叹了口气。

这口气里,包含了多少千头万绪,我与先生心照不宣。

独生女的生活缺陷,就在眼前活脱脱摆着了。

LP工作忙,还要忙中考的孩子。

父母,年纪大,身体都不太好。做胃镜是要人陪护着去的。父母不会开车不说,去了大医院一头懵。

三年前,LP调去市里工作。我在为她践行时对她讲,既是学生,又是同事,朋友。这么多年处下来,彼此的人生都受对方关照。往后,遇事,尤其是救急,千万不要客气,定要电话。难的时候,互相拉一把,日子就过去了。我们两家交的是心。

去年,也是春三月,她老公胃出血,去医院,高血压的公公陪着,根本不行。我知道后,即刻叫先生去医院替换了老人。

人一辈子活那么些年,总有磕磕绊绊,自己独自无法承担的苦与难。这个时候,亲人也好,朋友也好,邻人也好,换了心的,都会去倾心相助。而这份倾心相助,就是给自己做了倾心相助的情感定投。真心换真心啦。

昨晚,我的邻居,也是单位同事的妻子,跟我聊人到中年,人间苦难。我大她几岁,她在我面前一片坦诚。她说,当她从她老公嘴里得知,先生带着LP老公去医院做胃镜时,她觉得很温暖,真羡慕我们俩家。我说,不要羡慕,不嫌弃,我们处得这么近,也组成邻居护住组呗。有事相互不见外,打声招呼。同事的妻子,满口应允。

我忽然想起浙江义乌的小慢对我说的话。她说,若安,好好养身体,我们隔屏相互期待过,余生还有四五十年,我还要在你的字中享受安宁和平静。

隔屏相互守望过,默默然。不止小慢,还有好多个她。我们也心照不宣。

花开的日子,多出去晒晒太阳吧。阳光和花,会叫人心清朗向好。不论何时,持有一颗清朗向好的心,那往后的日子,我们还怕什么呢。

院子文章12:草木乡村

文/戴永瑞

院子里散发着草木的清香,月光倾泻而下,一把一把齐头的稻草,白天里阳光下显出的硬朗几乎消失,柔软的黄色里面依稀能分辨出丝丝的青色。它们站在院子里,每把稻草的头部被束住,底部呈弧形散落开来,也有点好像支持不住要倾倒的可笑样子。满满当当,调皮、坦然、散淡,它们紧贴着大地的身体,倾听着村庄的呼吸,它们的身心是松弛的,岁月静好,一切安然。

关于刚收割好的稻草的记忆,让我永远觉得温暖。阳光钻进它的身体,又让它的每一根纤维蓬松起来。我们常常在草垛跟前转悠,寻找最理想的位置,扯出咬得很紧的稻草,然后埋进自己的身体,身体的四周全是稻草的清香。稻草也包裹着我们小小的身体,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是最安全和惬意的,就像回到了出生前母亲的肚子里,新鲜好奇。稻草蠕动着,跳跃着,碰着自己的面孔,酥痒的感觉无法形容。或者,我们会躺倒在草垛顶上,看村庄里高高低低的房子,房顶上我们平时想看的任何东西,或者就随意看着天上的白云,白云下面飞过的鸟儿,看村庄里升起的炊烟,嗅着草木被焚烧后的另一种味道,想象着它在空中升腾、跌宕,变幻出另一种奇妙的形态。

父亲在月光下一下一下地磨着短镰,小心地用手指试着锋刃,秋天的风送来田野的稻香。可以想象,站立在田野里的稻子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被放倒的那一刻了。烈日下,母亲在田头看着父亲,光着被汗水湿透的脊梁,一下下地割着稻子。当短镰碰到稻秆的那一瞬间,父亲听到了稻草快活轻松地叫喊。“擦擦擦”,那一刻,只有父亲才能感应到稻草的内心——被分离的快感。稻草随即晕眩,伏于大地,身心释然。清香在空中弥撒着,父亲此刻血液顺畅,进入生命从未有过的饱满状态。

母亲和我们姐弟几个,蹲着身子忙着捆稻草。夕阳下,父亲用木杈挑着捆好的稻草,搬运到船上,整齐的稻草码放在船上,田地里只剩下短茬的光溜溜的稻田。空旷,静寂,像回到了时光的尽头。接着是很繁重的劳动——脱粒,先前是用石碾子压,牛拖着石碾子被吆喝着打圈。反复的碾压才会显出功效来。后来,有了脱粒机,夜晚拉上电灯,尘土飞扬的夜晚,却分不清人的面孔,只听到人的叫喊声。稻草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乱头的就堆起了草垛,齐头的等晒干了再码好。疲惫和欣喜交织着,父亲终日忙得不见人影。偶尔见到他,虽然灰头灰脸,但总是很有精神。

就这样稻草完全交给了我们。晚上我们姐弟就用稻草搓绳,月亮被我们扣住一回又一回。用榔头捶熟了的稻草很服帖,稻草和我们的手掌相亲以后,彻底地融为一体了。大人们则用稻草编织草帘,编织草帘工序更单调,放草,摆动筋络(用细塑料绳代替),收紧,累了就趴在稻草上打个盹。乡村的生活就这样简单朴实,草绳和草帘卖了可以换回一些生活用品,运气好,还可以赚一些费用。有时候,我们累得不行了,就躲在草窝里睡着了。睡梦中,会摸到稻草上的一颗稻粒,它与稻草滑爽的感觉有别,有点硌手,我会不由自主地放到口中仔细地咀嚼,草木的香气全集中在它的上面,那些梦,会甜美幸福得要死。

冬天来了,母亲会在我们的床上铺上厚厚的稻草。那清香抬高了我们的好梦,温暖,快乐,自足,乡村的日子也随着这些草木变得厚实起来。而牲口们在冬天里的食物,主要是靠着它们来维持。牛们直接吞食着选好的上等草料,它们的反复咀嚼让所有的日子变得更有意义。猪的饲料需要将这些草木碾碎,然后才能进入它们的胃里。其实,草木懂得大地才是它们真正的归宿,牲口们的粪便融进泥土,让草木的前世今生有了衔接,燃烧后化为炊烟,终究要和雨水混为一体,尘埃落定,最后寻找它们的今生缘分。

在乡村里,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大地上的草木,活出精神,死得从容。我的乡民们离开村庄,到另一个世界忙碌,追寻他的先辈们,必须要在自己的身下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安妥。或许,身边的草木,就是他至死难舍难弃的乡村。

院子文章13:洗澡

文/杨元

记得我五六岁时的一天,妈妈在院子里摆开大盆、小盆,哗啦哗啦地洗起了衣裳。我和哥哥,还有家里的小花狗,不停地在那些盆边转悠、嬉戏,玩得可开心了。

忽然,正和小狗闹成一堆的哥哥停了下来,他对我说:“小弟,你看我们家的小狗多脏呀,不如我俩给它洗个澡吧!”说干就干,我们又是拖盆,又是接水,妈妈看在眼里却没出声,我们就知道她默许了。

一切准备就绪,哥哥一把抓过毫不知情的,还在我们身边转圈找乐的小狗放进大盆里。也许是水太凉,也许是紧张,小狗浑身一哆嗦,挣脱哥哥的手,一下子从盆里蹦了出去。哥哥又一次抓回小狗放进盆里,大声招呼我上前帮忙,我按哥哥的吩咐,抓着小狗的两条后腿,这次小狗老实多了,任由哥哥在它身上泼水和抹洗衣粉,洗过后,大盆里的水变得带褐色了,并且还漂着狗毛和杂物。哥哥觉得洗得还不够干净,又一次吩咐我固定住小狗的后腿,他又往小狗身上抹洗衣粉。正当我们把小狗弄得浑身冒泡时,我家的大门响了,只见爸爸扛着锄头推门进来了,小狗一下子像吃了兴奋剂,使劲往前一跃,摇着淋水的尾巴,向爸爸冲去。向大盆里探着半个身子的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只听“扑通”一声,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冷意,我掉进了给小狗洗澡的大盆里。我双手触着盆底,把头仰出水面,张开嘴巴“哇”地大哭了起来。正要去追狗的哥哥吓呆了,爸爸和妈妈从不同的方向向我扑过来,一把把我抓出了大盆。看着像落汤鸡一样的,头上还粘着泡沫和狗毛的我,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笑得流出了眼泪。

接下来的事就是,哥哥和爸爸继续给小狗洗澡,而妈妈也为我准备了一大盆热水,给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当妈妈用大毛巾包着我把我抱在沙发上时,已经洗完澡的小花狗一抖身上光亮的毛,前脚一跃,上了沙发,和我挤在了一起。看着我们俩相依相偎的样子,家里人又是一阵大笑。

唉,你瞧,这就是我的一次洗澡经历。

院子文章14:爱上一抹桂香

文/陈媛媛

院子里的桂花开得如火如荼,飘散着淡淡地桂花香,或是办公室、或是费亭、或是宿舍、还是食堂,都能感受到那甜甜地味道,不由地想咬上一口。

金灿灿的小花开满一树,在几米之外,就可以知道它的存在,你不必凑近鼻翼去闻,就能感受到它的牵引,不知不觉中又垫高了秋的台阶。

轻折一枝放在办公室前,香气总会在不经意中扑鼻而来,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黄色的小花。有一些人,就如那小花,不用相见也能感觉到那温暖。

从事高速公路工作已经10年,还记得刚刚踏入黄黄高速这个大家庭的大门,也是在这金秋的8月。初出校门进入工作的紧张、对未知工作的恐惧,在同事们热情洋溢的笑脸、领导的亲切问候,随着秋风散去,只闻见这满院子淡淡地桂花香味和温暖的秋阳。

还记那时见桂花开得好,几个同事一起在桂花树下铺上布,一人拿了竹篙去收集桂花想尝试着做桂花茶,我们将桂花清理干净放在太阳底下晒,然后拿到后面村子陈姐家里像炒茶叶那样炒桂花,当时炒出来的竟是面目全非的黑桂,与我们喝的金黄的桂花茶相隔甚远。后来回家里一打听,桂花茶是洗干净后用盐腌制而成。我们几个人仍凑到一起乐呵呵地拿出来泡着喝,竟还能嗅到那淡淡地桂花香。

现在我已离开那里踏上了新的岗位,我们也已经不再是那单纯的小女孩了,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虽然多年的工作让我们有些疲惫,但是依然在不同的收费工作岗位上各自努力着,犹如这秋日金灿灿的小黄花,香气迷人。

院子文章15:泥土里的芬芳

文/风儿

放假期间,我想在自己院子里不大的那块地上,种上些小菜。院子里,一个夏天,那个野草已经长满了,只要不在树荫的地方,太阳能照到的地方,野草茂盛之极。天热的时候,根本不能在外边多呆一会儿,蚊子一定会咬你满身的包包。所以,只等着天稍微凉快点,下点雨,土松软了,先拔草再挖地平整,就可以撒上菜籽了。

就那么不大的一块地,我们利用空闲时间,也没有把它弄好。原来住进时先生在前院栽了两棵含笑,两棵桂花树,两个铁树;侧面栽了一棵大的桂花树,一个盆栽;在后院栽了一株棕榈树,两棵火龙果,两棵观赏桔,一棵枣树;四棵葡萄树分别位于前院和侧院。在后院我栽了一棵樱桃树苗,现在已经很大了,而且今年开了几朵花,结了一粒樱桃果,有天我带邻居去看,不曾想被小鸟吃了。只能寄希望于明年它花开满树樱桃串串。

我,喜欢樱花,所以,每当先生说,樱桃不结果,把树挖了算了,占地方。我都说,别坎,明年一定会结樱桃的!

有一年,一棵含笑也许因为施肥太多死了,一棵火龙果可能因为挪动也干枯了,现在一棵观赏桔已经挪到了前边,长得很茂盛,另一棵也是因为挪动后施肥不当树干枯了,但根部还活着,铁树无论水多水少,只要太阳,长的不错。那棵大的桂花树,都五六年了,树冠之大,树叶之茂盛,却也不见开花。我只是不断地期盼着。

那棵枣树还好,每年都结枣,虽然不多,但是,它是一种念想,让我怀想家乡的枣子,枣园林,枣香,想念父亲,想念母亲,还有童年的美好。

去年从老家带来一株核桃树,栽在了侧面,希望它长大结果。

侧面葡萄架下的美人蕉真是疯长,就像我栽的那一株薄荷,只要有水有阳光,它就到处蔓延。真不需要太多的呵护和伺候。

就这么点点的一块地,却没有像我的父亲那样把它打理好,也没有像兄弟姐妹他们那样,对土地里的一草一木给予足够的照料。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他们用辛勤的汗水浇灌了土地,他们用深厚的情感料理着土地,土地还以他们丰硕的果实。我也一样,始终对土地有着深深的敬意,对泥土香、草香、果实的香味有着深深的眷恋,因为那里有着父亲母亲的爱,有着兄弟姐妹的情,有着养育我的家乡水土的味道,就这样,我怀恋的是家乡的涓涓情,我永远割舍不掉的是父母的亲情,还有兄弟姐妹的手足情。

在这么大点的土地上,我播撒辛勤,播洒心情,收获一份闲暇,一份恬淡,一份快乐,一份紧紧怀想家乡,父亲母亲,怀想我童年的一切。

我分几次,才把那不大的一块地挖完,明天再挖一点点就可以了。

虽然,今天被蚊子咬了几口,不过,比夏天拔草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先在身上涂抹一遍花露水,然后去拔草,尽管这样,等拔完草后,身上还是要被蚊子叮上几十个红包,奇痒难耐。

写到这里,刚才挖地蚊子叮咬的红包已经消退了,也不痒了。

门外的太阳已经恋恋不舍地移到了水平线以下,只留着淡淡的红晕落在了屋檐,落在了树梢,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飞向了鸟巢。

夜幕快要降临了。

院子文章16:母亲的花……

文/美人如玉

家乡的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因为母亲是个爱花的人。

因为爱花,只要有花种,母亲都要种下。于是小小的院落里就成了个花园,从春天的蔷薇、白兰花,到夏天的太阳花、鸡冠花,秋天的菊花、桂花,到冬天的水仙花。

因着母亲的喜爱,我也是成了个爱花之人。每每花儿绽放时,总觉得不能辜负了这样的美丽,都要在花旁好好端详一阵,看它绚丽的色彩,看它精致的轮廓,看它的娉婷,看它的袅娜…

春天来的时候,院子里由一片枯黄慢慢渲染成鹅黄色,那嫩嫩的绿鲜的逼眼,慢慢由浅至深,由黄变绿,于是一朵朵的白兰花开始伸出头来,露着它清纯洁白的粉靥,惊奇地看着这草长莺飞的的明媚。

我是最爱看蔷薇花开。只是它仿佛有些害羞,每每要等到白兰花已开始落了,才姗姗来迟。母亲种的蔷薇是从野外捡来的,跟郊外的野蔷薇没有丝毫的差别,都是那种淡淡的粉红色,而我尤爱这种粉嫩的颜色,它令人娇怜,让人生爱。

白兰花开的时候多是雨季,而蔷薇花开时多是阳光灿烂。这时的院子也分外的热闹。白墙院角到处都是蔷薇的枝叶蔓延,蝶追蜂舞的,好一派春光无限图。

蔷薇花落了,院子里的太阳花又竟相开放着。

如果说春天的花让人觉着那样的清新明丽,而太阳花的色彩却让人觉得太过于娇艳。看过别人种的太阳花,有很多颜色,而母亲种的太阳花只有一种颜色—玫红。那是怎样的色彩呀,艳的让人不能正视,娇得让人不忍采摘。母亲说,原来送花的人有很多种颜色的,只是她只爱这种颜色,因而就把院子的每个空隙都种上了她的最爱。母亲是个文艺人,喜欢这么张扬的色彩也就不奇怪,或许在她看来只有这种颜色才能彰显女人的妩媚。

现在想来母亲种鸡冠花也是因着它那浓艳的玫红色吧。因为我不论从哪个角度欣赏,都喜欢不上这种没有优美弧线的花。如果说花是用来形容女人,而我觉得鸡冠花更象花中的男人,它实在是没有一点花的至美光华,没有一点花的摇弋多姿。

菊花开了或许是姐姐最开心的日子。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会留连在院子里整整那些菊枝。而妹妹的大呼小叫总是要等到桂花飘香了。

其实桂花是唯一让全家人都钟爱的花,或许是因为它的浓郁,或许是因为它的雅致。浩月当空,天长烟远,清风徐过,空气中游弋的只有金桂的芳香。那香来的这样清冽,来的这样的攸长,就算花落了,那香还兀自弥漫,久久的不愿消散。

桂花谢了,院子里有一阵的空寂。那单调的色彩要维持几个月。只有当鞭炮齐鸣,锣响鼓鸣时,水仙花才不慌不忙的花开明艳。

虽然水仙的颜色在冬天太过于清冷,但由于这个季节的院子太空荡,就算是这淡雅的白,多少也还是点亮了那一院的灰色。

因着母亲的爱花,才有了这一年四季的美好景致。因着母亲的种花,才有了孩子那一生爱花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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