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树下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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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树下的文章1:黄衫褪尽绿裳新

文/陈骏

站在这棵瘦削的树下,轻抚树干——如果不介意,我希望它能更粗壮一些——心中有一阵歉意,潜意识中不止一次升腾过一个想法,该为黄风铃写点儿东西了,可是俗事缠身真的不止是说说而已,一个令人欣喜的灵感刚刚泛起,立刻就被匆忙的脚步抛到了身后,当你回过头,想牵着她一同走,而手中竟是那样空虚,我隐约见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若隐若现,我告诉自己,我要丢掉她了,心中一阵怅然……

还是说回黄风铃吧。这原是一种陌生的树种,在某一个春节,一下子就黄遍了几乎整个港城,有成规模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盛放的,有见缝插针零星散布风姿绰约的,有傲居城中临水倚坡独占春光的,有不拒荒僻抢占一隅吐露芳华的,而不论哪一种,总能吸引着世人追逐的脚步,成就着人们拍摄的欲望和赞美的热情。

黄风铃全称是黄花风铃木,原产墨西哥、中美洲和南美洲,据说是巴西的国花,1997年中国自南美巴拉圭引进栽种。这种来自异域的花卉自有着特殊的性格。

春节之前,黄风铃的枝头就稀稀落落地点缀着些花苞,探头探脑,怯怯的模样,而春节一过,热切的春风畅快地吹拂,所有的花苞,先前羞涩的或是俏皮的,都一股脑儿争先恐后地尽情展示出迷人的风采,娇嫩的花瓣在春日里纵情地绽放,微风吹过,明黄色的花瓣轻轻地颤动,与翻飞的蝴蝶和盘旋的蜜蜂们应和着。春天,就这样热热闹闹地来到了港城。

而此时的黄风铃树上,几乎是没有什么树叶的,一任纤弱又奔放的花朵做着春天的主人,不像别的树上,嫩绿的树叶多少是要分去几分春色的。黄风铃树叶的谦逊与退让,让人觉得这仿佛是一位智者,在低调中蕴蓄着力量,成长着自我,在不当令的时候甘做陪衬,因为他知道,在接下来的一整年中,这棵树注定是由绿色接管的。人们都爱说“上善若水”,都吟诵“善利万物而不争”的谦谦君子之风,但真正能做到的,又能有几?在生生不息的时光之河里,赫然闪现着三个智慧的字眼:不必争。

果然,在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里,黄风铃花就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青春,陆续萎顿在树根附近,化作粒粒春泥去了。而聚于树下膜拜赞叹的人们,也早已没了踪影。

此时的树叶们,便日渐丰润蓬勃起来,叶片长大,颜色也变得绿油油的。可是,春天还没过完呢!树的故事在春日里还有着让你瞠目结舌的变化呢!你以为从此树叶就一往无前地成长,绿荫要主宰这个季节剩下的日子了,谁知黄风铃这个魔术师,把节外生枝又演绎成了节外生果。

在原先开花的位置,陆续绽出一些像豆荚一样的黄褐色的果实,起先还比较柔嫩,但它们成长的速度是惊人的,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与即将长成的树叶们相比,有一种后来居上的果敢和老成持重的信心。一两个星期里,小豆荚长成了大豆荚,毛茸茸的豆荚膨胀着,满是生的欲望,然后有一天,它们七前八后地炸裂开来,向路下的行人展示生命的奥秘。

成熟的豆荚,坚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颗善感的内心。从前有诗人赞过,说荔枝“膜如红缯”,娇柔不可方物,而黄风铃的豆荚里,也有一层莹白的薄膜,包裹着米粒大小的种子。熟透了的豆荚,薄膜变得干燥而酥脆,微风过处,一串串撒落到树下——就是十多天前黄花撒落的那片泥土!这是宿命,还是轮回?这是依恋,还是缅怀?

抬头看树上密密匝匝的豆荚,剥开壳,挼一下丰盈的果实,竟触到一根坚硬的果床,原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棵树已经为新生命的延续做了一丝不苟的准备,春光短促,生命密码的传递却没有丝毫苟且与随意。

待豆荚落尽,铺展的叶片就会更加自由自在地生长,绿色,要铺满整个校园了。

关于树下的文章2:山楂树下的父亲

文/王佳兰

就在父亲弯下腰,去捡拾我们不小心摘落的山楂时,我忽然看见父亲满头的白发,那样清晰地映在了叶隙的漏影里。直直地,短短地,深深地刺向我,刺得我有些心疼。

其实,那白发早已生成,不过是我平日里极少看到在坡地里劳作的父亲,已尽显吃力罢了。乍这样看着父亲,每个动作都不及年轻时的敏捷了,那自然衰老的迹象鲜明地映在父亲身上,犹如刚发现般让人惊讶。从不像今天这样触动我的心。

枝叶把山一侧的一缕阳光摇成了闪闪碎片,落在了父亲佝偻的背上。枝梢上的山楂压得枝条有些微弯,红的有些扎眼,像一盏盏小小的红灯笼细密地挂在枝叶间。那叶隙漏影的阳光洒了一地斑驳,像拼起的一张四季图,又像是用时间织成的一张网,盖在了父亲的背上。难道是这张网压弯了父亲的背吗?岁月累积起的沧桑,无情地显现在父亲的脸上。曾经以为父亲不会老,可就在上山的路上,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竟徒增了辛酸。父亲个子算不上高大,年轻时却也腰身健壮,是个寡言少语,生性随和,朴厚平凡的庄稼人。何时?岁月催老了父亲,已不似当年强健。其实,凡是和庄稼地打交道的老人们,只要身体允许,坡地里的活都不会落下的。也是一年四季都不得闲。父亲也是这样。惟愿未来的日子里,父亲依然亦如今朝耕耘他的田园。这一方土地,这一山一树木,都融了父亲的目光,四季的田园景色,少不得父亲劳作过的痕迹。父亲依附着这山、这土地,我们依附着父亲。无论多久,就想这样依附下去,待许多年以后,能再看父亲弄耘锄。

一枝山楂隙间筛下的秋阳日影,细碎明净地铺在树下的杂草中,另一半铺在了父亲脚踏的褐色的土丘上。被太阳晒得透红的山楂,落在了柔柔的杂草丛中,父亲就这样弯下腰,拨开密密草丛,极其仔细地把那山楂一颗颗捡起。每一颗山楂都留了父亲的指痕和掌心里的温度。

因山高坡陡,父亲无法给山楂树施肥、喷农药,树就这么自自然然地长,山楂的个头便也小了许多。我知道这几树的山楂换不来几个钱,几乎没人要。若细算,远不及父亲所付出的辛劳。但是,父亲依然高兴地收获着这些山楂。这山楂的红是秋的炫耀,是成熟后的欢欣。酸酸甜甜的红山楂是一树的骄傲,是秋的果实,是父亲从春到秋的期盼。

这几棵山楂树长在半山腰上,荆棘丛生的杂草中,是父亲硬硬地走出了一条路。春花,夏果,秋熟,为这半壁的山梁添了色,那景色里便也融了父亲的汗水。我依树站立,一手拽一枝条,仰头一手摘那山楂,虽小心翼翼,还是有山楂从掌心中掉落。妹妹已攀爬在另一棵树的枝桠间,也是极小心地摘着。树梢顶端的山楂,让我们有些束手无策,就那么看着一撮撮的红,高高挂在枝上张扬着。父亲说那高处的就让它留在枝上,待冬天来时,树叶落尽,只这一撮的山楂红,成了这一树的景,等经了冷风冬阳,待落时,自然便落了。

看父亲背上被日影西斜划过的痕迹,像个光阴图。枝叶疏影,散落在背上。那山楂的红又像夜晚亮起的烛光,把父亲的身影衬托得及其鲜明。很多日子,便在父亲的背上沉淀得尤为明澈。

虽然我的女儿已过二十岁年龄,可我在父亲身边,依然是那个需要父亲疼爱呵护的孩子,就想这么一直被父亲疼爱下去。想起我如女儿这般年龄时,父亲是何等的年轻,从不曾想过父亲衰老的模样,也不曾想过,在某年今朝山楂红的季节里,和妹妹一起带着女儿帮父亲摘山楂。

祈愿父亲年年摘得山楂红,待冬日闲时,让母亲取了山楂加冰糖熬制那酸酸甜甜的山楂糕。或串一串冰糖葫芦蘸滚了芝麻,围炉而坐,听父母絮叨光阴里的故事。

关于树下的文章3:热豆腐

文/张叶

院子里的苦楝树下,多年盘踞着一尊石磨。那可曾是爷爷的宝贝,据说是他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随石磨流传下来的,还有爷爷一手叫绝的豆腐手艺。从记事起,那磨道里仿佛就一直有人:有时是大妈和母亲一起推磨,有时是邻居来磨烙煎饼的糊子,院子里总充满阳光般的笑语。

从清贫里淌过,生活稍稍好转起来的人们,对豆腐有着热切的喜爱,它比肉便宜,却依然健康营养,还能做下酒菜。尤其冬天,人们格外青睐新出锅的热豆腐。那个时档,豆腐还没有完全压实沥干,四方形的模子下间断滴着淡黄的豆汁水,搬去模具上的石块,拿去篦子,轻轻掀开笼布的四角,一股浓郁馨香的豆腐香扑鼻而来。爷爷在这时拿把菜刀,把挤出模具边沿、不规则的豆腐沿边切掉,足有一盘子,嘴里便冲奶奶喊道:“辣椒酱、蒜泥弄好了没?赶紧趁热吃!”奶奶的大杵臼里,早已杵好了细碎的红辣椒、大蒜,也不必放五香粉或味精,只碾几个盐粒子进去,一并搅和了,往雪白的豆腐上一倒,红红白白一盘令人顿时垂涎。这样的豆腐,如果不克制,每个人都能狼吞虎咽一大盘子的。爷爷有一二好友,时常在黄昏时分被爷爷招呼来,一人一瓯小酒,别无美味佳肴,就一盘辣椒拌热豆腐,直喝到月上梢头,半生人世苦乐,尽在其中。村里有不少喜欢吃热豆腐的,都会赶着日暮时分前来,人多时还要排个小队。吃热豆腐的有爱打野兔的李二叔,有白脸小脚的王奶奶,有放学归来的美少年。那纯粹又简单的香辣,是忍也忍不住的馋虫诱惑,空气里总是弥漫着辣乎乎的幸福。

而压好一块豆腐,则需要等到半夜了。因此豆腐是在每天早晨推出去卖的。爷爷的豆腐卖得太快了,甚至十里八乡的人骑车来买扑了个空,遗憾地说:“来这么早还是没有了,别人的豆腐不愿意吃……”爷爷的豆腐真的与别人不同,滑腻劲道,散发着一缕自然浓郁的豆香。他不惜本,到粮市上从来都是买最贵最饱满的黄豆做料,一定要仔仔细细择除所有的豆壳草屑。泡豆的几口大缸,每天反复洗刷多少次。那时候还没有自来水,刷缸的水,都是在石井边用辘轳打上来。勤劳的他们,最不惜的就是力气和诚信。

后来村里有了电磨,渐渐老去的爷爷和石磨都成了退役的“老兵”。多年后身处异乡的我,在这个寒风初起的季节,又想起了爷爷和他的热豆腐。

关于树下的文章4:勿念

当我发现树下,阳光拓下的阴影掉进我的眼睛里的时候,我就绝望得哭了。一直以来都以为天空是干干净净的婴儿眼眸的神色的样子的。有时候,明明就很痛苦了,快迷茫死的时候,仅仅是伸出右手握着左手。我有着几乎歇斯底里偏执的固执,坚持着执着着某些……

缓缓的吐口气,我觉得世界里的氧气就绝种了,只剩下二氧化碳,同样是无色无味的气体,但是化学老师曾经却教会我们二氧化碳不过是杀手。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呢,只是希望日子能单纯下去,简单下去,透明下去,有的就不重要,我可以装傻的,其实本来就不聪明。夜上了它的烟熏妆,我关了我的窗。

活着的时候,就义无反顾,不怕以后的戳骨扬灰,然后在这个世界消失殆尽,每个人都有哭吼着嘶吼着累掉的时候吧,偏在这个时候人们容易绝望。

我不是那种发着光的小孩,有着温吞吞的性格,笑起来淡淡的,一副天真无邪,与世无争的样子。我只是有自己的偏执,自己的世界,自己的阴影黑暗,黑暗到自己都不想走进去,不想面对的那死角。本来想过白开水般的平静生活,偏生自己的对立面已经烈火焚烧,灰飞烟灭了。

忘记过去记忆走过的痕迹,想起以前喜欢的句子“将口琴放在左心口上方,浅吟低唱”。曾经的美好的日子,如同丝绸般的巧克力,在手中滑走,记忆就像瀑布,在心中飞泻而下。

边塞孤影,迟暮,你可还好。写下这些七零八落的心情,不过是真的怀念了,怀念以前的自己的,无论如何都想告诉自己要开心的笑,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不想要,一切都无所谓,一切平淡无奇就好,一切由自己决定就好。

真的想看见,过去的我,将来的我,能不能轻轻的抱着我,趴在我肩头,在我耳边轻语呢喃“过去,未来,一切安好,你一直那么幸福,勿念。”我很想听。

关于树下的文章5:凤凰树下的暇想

文/农家子弟

我住的小区花园,有一棵凤凰树,20多年树龄,胸径30多厘米,高10多米,树冠婆娑,有200多平方米。儿童们经常在树下玩耍,我也时常或站或坐于树下看书、聊天。

凤凰树树冠高大,花红叶绿,花期较长,满树如火,富丽堂皇,因“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故取名凤凰树,是着名的热带观赏树种。有一天,我就像菩提树下顿悟那样,竟发现它与别的树不同,它沉稳大度,气节高风,又总是给人慢半拍的感觉。

大多树种,一叶知秋。秋天来临,不少树都开始落叶,保持养分,以备过冬。然而,它却依然枝繁叶茂,毫无畏却,傲然挺立。即或冬天真的来了,它也视风刀霜剑为玩伴,把冰天雪地当儿戏,依然用自己的碧绿与凛冽寒风搏击,继而张开怀抱勇于迎接春的到来。

春天来了,其它树大都开始发芽长嫩,它才依依不舍地卸下盛装,纷纷掉落树叶。这叶子不是一般叶子,是与冬天搏斗的铠甲。春末来临,它又如同梅花那样,怕羞似的躲藏在春姑娘后面。只是耸立的枝桠证明它曾是无名英雄。是的,或许它不忍心让人看到冬天萧杀,没有绿色,失去希望,才耗尽心血,坚韧地维护人和其它动物的希冀。然而到了春天,或许它真的累了,需要休息,才卸下戎装。但是,到了四月芳菲,刚换下的旧铠甲,又披上崭新的战袍,满树才长出新绿,匆匆赶路。

到了夏秋之际,是它最光彩照人的时刻。碧绿色的羽状复叶,衬托着鲜红的花朵。那大块大块鲜红的花朵,幻化成阳光下的片片彩蝶,令人目不暇接。看着家门前的凤凰花开,就像喜鹊闹枝头,心中满是喜悦。一棵凤凰树给人的愉悦如此,如果多棵呢?想必另有一番景致。我略为知道,深圳中学校园种有最多凤凰树,到了开花时节,红火火一片。我小孩曾说:那一年的凤凰树开花最多最艳,那一年深圳中学高考成绩必然最好。我不敢妄自苟同,但凤凰树带给人们的喜悦心情和良好愿望,是自然的、无私的。

至11月份,许多树木果实都收获了,它挂的果子才成熟。果子带状或微弯曲呈镰刀形,扁平,下垂,成熟后木质化,呈深褐色,长30-60cm,内含种子40-50粒,种皮有斑纹。与火红鲜花所比,丝毫没有华丽外衣,然而它却是名副其实传宗接代的好种子。

快也好,慢也罢,照样走自己的路,不为他人所左右。凤凰树,你那怕慢半拍,人们都无权责怪你。你用事实证明,在残冬时节,你鼓起人们的勇气;在火红的繁花时令,你又赠予人们愉悦心情!

凤凰树,我们正渴望你夏秋之际火红的开花的时节 !

关于树下的文章6:向下生长的树

文/秦羽墨

1

我站在树下,抬头看了看那棵酸枣树。树并不高,我却不敢往上爬,腿上的那块伤疤还在,堆积在时间上的疼痛感还在。酸枣熟了,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诱人的光泽,阳光照在酸枣上,也照在七岁侄子贪婪的嘴巴上。侄子说:“叔,帮我上树摘酸枣吧!”侄子并不知道这些,他不知道我的疼痛,他没有见过那么高大的酸枣树。我在树下站了老半天,然后扭过头对侄子说,还是用竹竿打吧。侄子不高兴了,他说打下来的酸枣,没有爬到树上摘的好吃。我说都一样,他就说,怎么能一样呢,一种是长在天上,一种是砸在地上,能一样么?长在天上的就是好吃些。他的想法和当年的我一样。

当年的我就是想摘到那一颗最大最好的酸枣。我不知道一根树枝它在挂满了一串饱满的果子之后,就不能承受一个孩子的重量,就不能承受一个孩子贪婪的念头。“垮啦”一声,树枝断了,我掉了下来,腿脱了臼,脚踝露出了白骨。我怕的不是痛,我怕的是父亲厉声的呵斥,是留在脚上和心灵上一块疤痕。因为疤痕的存在,我觉得这种痛,多年来一直跟着我,怎么使劲都甩不掉。它让我知道,树是有高度的,树的承重量是有限的,人不能把自己的欲望过多的加在树身上。但是,我怀恨在心,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把那棵酸枣树砍掉,因为那是我的耻辱,我怎么能被一棵树欺负呢?但那棵树不是我家的,别人家的树不能随随便便让我砍。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那树既没拦着我的路,也不能做木料。事情就这么拖着,拖着拖着就被时间拖垮了,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就发现自己长大了,不再需要跟一棵树斤斤计较了。但,树并不知道这些,它只顾着自己长。长着长着,就一棵棵的高不可攀了;长着长着,就跨出了一个孩子的世界。

2

其实,人有人的村子,树也有树的村子。人再多也多不过树,村子再大,也大跳不出不过树的包围。在树看来,人居住的村子,不过和它们身上的一块伤疤一样大。但人却天真的以为,树必须得围着村子长,山上的树都是为他们长的,他们觉得什么时候需要了,就背着斧子出门,把一棵早就瞅好的树放倒。这是人的无知,总有一天人会明白,树不是围着村子长的,就跟当初明白地球不是围着太阳的转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的树被分成了几类,他们像给人划成份一样,也给树划成份。

对门圆脑壳山上的树是用来做木料用的。 “开门见山”说的就是我所在的村子,它们是在人们的眼里长。每天早上人们一开门就要瞅上几眼,村里人不会让它们一直白长着,要修屋了,要打桌椅了,就该上山砍树了。因此,在我看来,这么多年圆脑壳山上的树都是在提心吊胆地长。风会把树刮歪,有的歪一阵子就直过了身子,有的一歪就是一辈子。有一年起大风,山上很多树都吹断了,没断的也被刮歪了,等到第二、第三年,人们发现那些被大风刮歪的树,依然没有长直,人们知道,这些树是永远长不直的了。只能很可惜地说,浪费了这么多树,就算长大了也成不了材,砍不出几根料来。还是一个孩子的我,仿佛看见了被村子隐藏的秘密。于是,我开始了我的一个秘密计划,我想把圆脑壳山上那些没来得及长大的树都弄歪,或者砍上几刀,破坏里面的木质,这样以来,就算长大了也不能做料。我是想救这些树一命。我偷偷地把父亲的斧子和棕绳找来,总是在中午别人睡午觉的时候就上了山。我想,细一点的用棕绳把树身吊弯就够了,粗一点的用斧子在树上撂上几斧,让木屑掉到地上,或者削去一大块树皮,让树干一半露出木质,让树往一边长。整个暑假我都在秘密地进行这项工作。过了两年,我上山检查我的成果,我发现不少被我弄弯的树后来又长直了,有些被我砍伤的树,伤口也快长满了,但大多数还是达到了我要的效果。我想,那些很快就把伤口长满的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为它们好,它们像某些人一样,那叫“好了伤疤,忘了痛”,它们这样不长记性,迟早会吃亏的。

长在村庄背后叫叫山上的树,是村子的图腾。它们是有恃无恐的,因为它们知道,没有谁敢动自己。叫叫山,是因为长一种能结出可以吹“叫叫”的果子而得名。村庄的地形走势像一个狮子,从远处看村子,村子像枕在一只凶猛的狮子上,而叫叫山就是这个狮子的头。三百年前,一个风水先生说了,这是一块风水地,山上的树,不能乱砍。风水先生等于是给这山上的树贴了一张护身符。

枫树的成份划起来比较困难。村口的枫树是村里的亲戚,它有很多干儿子。一个儿子生下来了,接生婆掐指一算,如果时辰很凶,就必须得认一个干爹,这个干爹必须是个老实人。于是,在孩子刚学会走路时,这家父母就抱着儿子找到了它。在枫树面前放一串炮仗,烧香化纸,拜上三拜,喊一声“请干爹费心了”,逢年过节少不了上贡上香。矶垄的枫树林算起来,和村里也沾亲带故,因为它们是牲畜们的亲戚。牛羊下了崽,必须把胎衣收起来,送到矶垄去,找棵枫树,将胎衣挂到树腰上,这样才能保证小畜生们能顺利的成长。不能让牛羊自己吃了,那样就会过早地断奶。挂胎衣的事必须交给有过生育的女人,男人是不行的。叫叫山山脚下的枫树长在村里所有少年不可缺少的一段时光里,在村里,没有谁的年轻时光能绕过这棵树。三人合抱的大枫树,树干中空的大枫树,成为了猫头鹰的集聚地。一窝两窝,还是三窝?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反正每年都要架着楼梯上去抓,每年都能逮着不少,每年也都还有。抓住的是幼鸟,关笼子里养着,像养着自己的一个飞翔的梦。到了晚上,猫头鹰就立在枝头叫,为村子在夜色之外,蒙上了一层恐惧的覆盖物。这时,做了亏心事的人,就算是躲在被窝里,也要吐一泡口水来涂自己的眉毛。老人说了,猫头鹰叫,那是在数坏人的眉毛,数完了,那人就死了。

枫树已经不是一般的树,它们已然成了人的一部分,村子的一部分。

3

拿什么来隐喻我的村庄呢。一座山,一口井,一坯黄土,一条石板路,它们太明显,太刻意;一束阳光,一声牛哞,一块凹凸不平的晒谷场,这些都不够,我想,还是一棵树比较合适。树,它安分守己,贱生贱养,给它点阳光、水,就能安安静静地长,从不凑热闹,从不给世界添乱;刚强,结实,却脆弱无比,畜生粗暴的牙,人手上锋利的斧子,都能要了它的命。太像一个村子了。

我一直想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它要能开出美丽的花,能结出好吃的果子,外表优雅美丽,内质实用,最好是站在大家都能看见的地方,引来别人的羡慕。桃树、桑树或者黄栀子都行。桃子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水果;桑树,则是属于精神生活的部分;黄栀子,那是因为我从小火气大,这是清火的良药。

我把想种树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极力赞同。因为我家门口除了晒谷坪,就是农田,确实需要树来装点下。母亲说了,屋前的地方太小,要种只能种两棵。我只好舍弃了桃树。在那个时代,养蚕是我们村里孩子必须经过的成长事件;上火是我最难堪的事情,因为一上火,我的嘴巴都能起锅巴,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所以,我情愿割舍口腹之欲。

和我一样在屋前种下桑树的还有我的表哥。作为少年时候的死党,我们的想法总是惊人的一致。刚栽下桑树那会,表哥每天都会去瞧瞧,摸摸。有一天,表哥要我去看他的桑树,“黑老倌,看到没,我的桑树长了,你的还没长”,表哥总是想比我强,连种的桑树都想比我的长得快,其实,才几天,都一般高。多年后,一个春天的末尾,我看见几个和我们当年一样大小的孩子,正坐在我们种下的桑树上摘吃桑葚。他们看见了我,热情地问:“吃么?味道很好的。”他们并不认识我,我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才出生,他们不知道我就是那个种树的人。此时,我已不需要它了,它对人的意义被搁置在了时间之外的另一个看不见的地方。而另一个种树人,表哥,也在十年前离开了村子,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表哥不需要它了,我也不需要它了,但表叔需要。有好几次老家搞建设,说要把那棵桑树砍掉,表叔死命不准,表叔说了,“我儿子姓陈,走到哪里都姓陈,像桑树长在地上一样,变不了的。”他把表哥种的树,当成了表哥。

2008年春节前后,南方遭受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冰灾,粗壮的树一棵棵都断胳膊少腿,少没有健全的,细的呢,都拦腰折断了。因为冰雪封路,我没能回家过年。母亲在电话里说,我种的桑树和黄栀子还在,它们因为生性柔韧而逃过一劫。

其实,给树带来灭顶之灾的,不会是千年不遇的冰灾,不会是一阵狂风,给树带来灭顶之灾的只有人,只有人手上的斧子。

最近几年,树价上来了,村里人都争着卖树。圆脑壳山上砍得只剩下一些没成材的树苗。站在门口,朝山上望去,山真像一个圆脑壳,被剃成了真正的光头。没有大树的山,显得那么孤独和凄凉。只有少数当年被我弄弯的树,被我砍坏木质的树,孤零零的留在山坡上。我想,它们一定在感激那个在中午顶着大太阳,给他们几斧子的人。百年古树也难逃厄运,尽成了斧下鬼。也有人站出来说过话,说古树是不能砍的,那是风水树,是村子的命根子,砍了是要遭报应的。但这些话,与手中的斧头比起来,重量显得不值一提。一棵古树被砍倒了,一个拥有身体强壮的后生,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但人们并不怕报应,他们不怕死,只怕穷。那条贴在叫叫山上的护身符,也早已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给撕掉了。听说酸枣值钱,卖到城里可以造护肤品,酸枣树就跟着遭了殃。酸枣树是不值钱的,但为了摘酸枣方便省工,他们就干脆把树放倒。这样稍微大点的酸枣树,都从这个村子里消失了。其中当然有当年让我掉下来的那一棵。我无法想象,当年处心积虑想砍掉的树,是这样被砍掉的。我对它的恨变成了怜惜,变成了胸口的悸痛。砍掉了它,等于砍掉了我的一段生活,从此,我再也无法解释,无法对侄子说出我脚上那块疤痕的来历。如果我现在告诉我的侄子,说当年我是从那么大一棵的酸枣树上掉下来的,他一定不会相信,他肯定会怀疑地问:“叔,你在扯谎,我可从没见过有你说的那么大棵酸枣树,你又编故事哄我了!” 难道要我指着地上的一个树蔸说,那就是我当年爬过的树?难道我真的编个故事说,树们都长到地下去了?

4

树砍了,蔸还在。

树蔸是树留在大地上的伤疤,也是村子的伤疤。村里人也知道痛,但痛了后,继续砍,他们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他们宁愿卖血也不愿意受穷。他们宁愿受死,也不受穷。

我不知道一棵树长大到底需要多久,那些熟悉的被砍掉的树的影子都飘在了天空,仅仅只能作为记忆。剩下的树蔸,迟早也会从地上消失。那些被砍掉的树到哪里去了呢?听说人有灵魂的,树有么?人有地狱和天堂,树有地狱和天堂么?我不知道。它们不是老死的,也不是被野火烧掉的,而是被砍掉卖了,去做了家具或者别的什么。它们长得再高,也是在往地下长,它们被人砍下来,扔到地下,拉走。它们做不到无疾而终,没有几棵树能活到老死,长得再高,再粗,都算是夭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或许它们只能去往地狱。

“村”,就是一块有树的,范围不大的地方,一个村子要是没有了粗壮的树,还能叫村子么?

关于树下的文章7:槐花树下的梦

文/流浪的咯咯噠

那年春天,院子里的槐花开得正艳,花朵白的像朵朵白云,温柔了世人的目光,装点了她的童年梦。

年幼的妹妹蹲在槐花树下,父亲带着哥哥从医院回来。父亲的脸显得凝重,眉毛紧锁。妹妹扑到哥哥怀里,天真的笑了,哥哥眯着眼睛对着她。突然,一阵微风吹来,一朵洁白的槐花飘落到地上……

后来家里陆续来了好几个人,他们拿出自带的中草药,捣成汁,用纱布包到哥哥的两个手腕上,说只要一个星期换一次,便可以治好哥哥的病。妹妹问哥哥他得了什么病,哥哥却笑而不语,抚摸着她的额头。每到夜里,她都能听到哥哥痛苦的叫声,并经常看到父亲,母亲轮流守在床边。她还偶尔听到父亲在哥哥的床边小声说道:熬过这几天就好了,再也不用受这份罪了。为了防止哥哥夜里挠手腕,父亲决定将哥哥的手绑在床帮上。妹妹吓得哭了起来。可是哥哥却安慰她,没事,还说自己夜里做了一个美梦。就这样,哥哥熬过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之后,那些人又来了。他们把哥哥手腕上的药拿了下来,当妹妹再次看到哥哥的手腕时,又哭起来。哥哥那被包上中草药的手腕上长满了水泡。那些人拿出针把这些水泡一个个戳破,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把毒素排出来。妹妹问哥哥,疼吗?哥哥强拧着泪水说,不疼!可是妹妹还是哭了起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夜晚,多少次痛苦的叫声,哥哥的手腕再也不用包草药了。可是他的手腕上却留下了水泡的疤痕。

又是一年春天,妹妹和哥哥坐在槐花树下,长大的妹妹问哥哥,当初手腕疼吗?哥哥仍笑着回答,可是他说的却是疼。妹妹望着哥哥笑了。这是一阵风吹来,满树的槐花散落下来,装饰了他们童年的梦……

关于树下的文章8:荔枝树下的小砖屋

文/吴玉

认识那间小砖屋时,太阳正在我的头顶上。阳光从枝叶茂盛的荔枝树顶直射下来,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地面形成花花点点极为灵动的光影,非常迷人。那间小砖屋,就在荔枝树的旁边,灰黄色的砖砌小屋很陈旧,在城市的边缘,它低低地、孤独地立在那。

你要找水喝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子对面传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这一看,我的脸立马就红到了耳根。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人正半躺在一张竹编的老人椅上,手里拿着张报纸,正吃力地支起身子问我话,他的眼镜这时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为老人捡起地上的眼镜。这时,我感觉到老爷爷呆的地方好凉快,抬头张望,三四株香蕉树正硕果累累地立在旁边,再看那对面的小屋,除了那两棵荔枝树,还有两株远远超过了房子高度的木瓜树,心想,有了它们,这小屋应该会少些孤独感了吧!

你是城里谁家的孩子?

老爷爷细眯着双眼打量着我。

我说爷爷,我不是城里谁家的孩子,我的家远在四川省的一个小屯,我是在前面的工厂里打工的。我想,我想……

想做什么你说。老爷爷很认真地问我。我的脸红了。老人却笑了,他说,是想找厕所对吧?我奇怪老人的洞察力。老人又笑笑,说我就是那间小屋的主人,你到房子后面,那里有茅厕的。

再回到荔枝树下,爷爷请我进他的小屋坐坐喝杯水。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跟着进去了,房子里只有一张陈旧而又有些破烂的圆桌,这张圆桌几乎占掉了房间一半的空间,旁边有一张躺椅和一个轮椅,没有床铺和别的家具。房子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用来洗碗的缸,缸里有三只白花边碗好像还没洗,一个电饭煲放在小塑料板上,一口炒菜的锅、一个煤气炉。我眼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和爷爷的小屋一样陈旧,我猜不出它们的真实年限,它们于我,就跟眼前的老爷爷一样,是一个难解而我又急于想解开的谜。

我不知道爷爷是否有儿女,他为什么要在这城市边缘的小屋里生活,没有床,晚上他睡哪儿的?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他谁送他去医院?偌大的城市就算是城市边缘吧,应该也有人关注这样的老人呀!我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些,它们甚至像一条爬虫一样突然钻进了我的心里,揪着我的心肝,让我疼痛难忍。

你哪不舒服吗?我给你洗个碗倒碗水喝好吗?

我说不了爷爷,我下次再来看你。我逃也似的跑出小屋,这时,正好俊和他的朋友开着电动车过来找我。

我向莫名其妙看着我发呆的爷爷挥了挥手,跳上俊的电动车离去,那个小屋和在小屋里生活在树荫里看报的老爷爷,我把他们装进了我的心里。

从我们的出租屋到工厂上班需要半小时左右的路程,为了赶时间,有人建议我们走捷径,捷径正要经过那间小屋。

有了那一次的相识后,只要路经那里,我便会很期待看到老人,偶尔看到老人,我总要大声叫他跟他打招呼。经过的次数多了,老人似乎明白了我们是要天天经过他小屋门前的小路去上班的,他好像也是特别期待看到我们,一到下班或上班我们要经过他小屋前时,他要么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看一些报纸等我们,要么在荔枝树下,有些弯曲的身板沐浴着从荔枝树叶间滑落下来的阳光,抑或是站在小屋门口张望。我想爷爷是孤独的,他那有些伤感的眼神似乎总想告诉我些什么,他心里总在渴望我们的出现,渴望我每次见到他时响亮而亲切地喊他一声爷爷。

我跟俊说,等哪天我们休息,一起去拜访老爷爷吧,我想为他做顿饭吃。俊对我挤眉弄眼的,说你这傻丫头的傻劲儿又上来了不是?我笑起来,用力掐他的腰,这一掐,我差点儿从电动车上掉下来。但我们的心却是那么的快活,就像长了飞鸟的翅膀一样,我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但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因为我们又换了新的工作单位,上班不再要经过那条有老爷爷和他的小屋的小路。为爷爷做一顿饭菜的心愿却一直在我心里保留着,时间一久,竟成了一块心病。

晃眼时间过去了一年半,眼看就到第二年的年关,我决定回老家陪爷爷过年。回老家前,我和俊再次来到了那间小屋前,然而,爷爷却不见了,小屋门上贴着张白色的广告纸,纸已烂得差不多了,广告上的时间是半年前的。

没法找到爷爷,小屋依旧,荔枝树依旧,阳光依旧,我的心里,却从此多了一份遗憾和自责。

我仰着头,任从荔枝树叶上滑落下来的阳光在我脸上轻抚,眼泪却莫名其妙地长流……

关于树下的文章9:在一株桃花树下打坐

文/彼岸蒹葭

此刻∕我在一株桃花树下打坐∕睁眼或闭目∕穿过一盏茶汤∕听到你的呼吸和心跳∕如此壮观且寂静∕热闹又孤独

写下的,是这个春天我对桃花的记忆。郊外踏青,漫山遍野的桃花盛开,粉红、深红、紫红,灿若云锦。一众女友喜不自胜,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一阵狂拍。人面桃花相映红,镜头里定格的是巧笑嫣然的青春。

家里,茶桌上斜插了一枝桃花,粉红的花瓣,笑语盈盈的样子,搭配着碧绿的尚未完全展开的叶,像一幅刚从《诗经》里走出来的画。出来进去,我总忍不住往那里瞅一眼——那样热闹繁华,又那样安静自持。

屋里多了一层味道,甜丝丝的、漂浮的、幽微的蜜香,雾气一样缥缈——这种香味完全是令人喜悦的气息,将置身其中的人往上抬升,径直达到一种轻盈的状态,于是,一些活泼的情绪会不自觉地浮起,像枝条上萌发出的新绿。这种情绪非常健康,跟窗外的春天遥相呼应,相当合衬。

是的,桃花是一种喜气的花,热闹的花,它不比梨花那么素淡寡寒,也不像腊梅那样孤高香冷,所谓银碗里盛雪也只是士大夫的孤高情调,世俗的人们还是热衷于桃花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沃野千里,遍植桃林,每到人间三月桃花盛开的好季节,喜鹊喳喳,唢呐声声,一个打扮光鲜的女子走在出嫁的路上,而那片片桃林正在前方等待她的到来——女子出嫁,不正如盛开的花一样热闹喜庆吗?粉红似云霞的桃花,绽放在煦暖春风里,不正暗合了欣欣向荣的人生吗?

桃花的花期并不长,不过十天半月,片片粉红色的花瓣便开始凋零,随风飘散。绿草茵茵,点缀着点点落红,不过,没有半点伤感,倒像是一张春天的明信片。我们把茶席设在桃花树下,青花布上有坠下的粉红花瓣,平添一份诗意。春天适合喝香茶,一泡凤凰单枞,汤色橙黄,香气浓郁,喝起来引人入胜。风过处,几片花瓣落入茶汤,别具禅意。所谓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落花无言,是否在提醒着我们要珍惜这美丽的遇见?

桃花之美,总是指向于青春、红颜、爱情。但是,这一切美好的事物又是那么短暂无常。在童话故事里,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极其美好,但是,故事只讲到两人结婚为止,谁也不会告诉你,他们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在看似平淡的生活中,在岁月的河流中,一切都在变化,又有什么能够恒常不变?佛云:“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正是如此。

《红楼梦》里,黛玉用锦囊葬花,惜春伤春之余,不免自嗟自怜,感叹道:“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尽管兰心慧质,她终究还是没有看透没有参悟,其实,花开花落本是自然现象,就像青春也好,爱情也罢,世间诸相莫不如此。既有缘起,必有缘灭。又何必为之所困、为之所苦?所以,我常常告诫自己:去执,放下。

到底什么是放下?我的理解,放下不是放弃,而是放下贪恋,心无挂碍,无有恐怖。一切随缘,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爱若在,便享受这欢聚;爱若去,不勉强不纠缠,就像告别一朵落花,带着感恩之心,谢谢这份美丽的相遇。挥一挥手,我不带走一片花瓣。

忽然想起昨晚做的梦,一个相当离奇的梦。梦境里,再次邂逅一个多年前的故人,以及过去一段锥心刻骨的情感。我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甚至遗忘了,没想到,在梦里,故人音容宛在,往事历历在目,曾经的爱与痛依然如此鲜活、清晰。提及此事,朋友说:“这个梦,其实是你内心的折射。”学佛多年,他参悟颇深。沉默片刻,他接着说,每个人爱的或恨的都是自己内心投射的一个影子而已,要做的不是去追逐影子,而是返观自照,照见影子后面原本清净的心。

我点头。半晌默然。是谁说过一句话,修行的目的正是为了遇见真正的自己。朋友递过坐垫,说,来,一起打坐吧。盘腿,放松,闭眼,用心听听吹过桃林的风声,掠过天边的鸟语,还有空气里的花香草香。安住当下。

桃花开了,桃花谢了,我看到花瓣飘零于时间的水上,顺水而去。我感觉自己像一棵树,安然生长在土地里。打坐将身体变成一棵宁静的树。这棵树到底开花不开花,开什么花,结果不结果,结什么果,那和树无关。树的任务只是做它自己,发芽、长叶,再落叶……年复一年。

人之一生,如梦如幻。有时一个梦的结束,正是另一个梦的开始。就像青春红颜,就像爱情友情。我珍惜所有的过往,但不勉强,亦不痴迷。一念静心,自在自如。此刻,面对一树灿烂的桃花,我清楚地知道它短暂易逝,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将归去。此刻,我在树下打坐,喝茶,看花,享受当下的这份美好。

茶汤渐渐淡了。起风了。转眼,桃花要谢了吧。

关于树下的文章10:皂角树下的童年

文/曹旭东

多年后,当我再回到皂角树村时,竟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十多分钟,那棵村里的标志性老树不在了,仿佛村里从没出现一棵千年古树似的。

在我的记忆中,村东头的那棵皂角树,仿佛是一坛陈年老酒,时不时飘出些童年的酒香。从夏到秋,几乎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夕阳西下,蝉声阵阵,牧童牛归,我们相聚在皂角树下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扮老鹰的顽童调皮地晃着头,摆动着两只鹰爪。我们这些小鸡们则一个一个紧紧抓着前面人的衣服,在母鸡大姐长长的手臂保护下,嘻嘻哈哈,欢声雷动,阵阵笑声仿佛要将皂角树层层包围起来。皂角树这个老者当然是不怕吵的,它的枝枝叶叶铺天盖地,仿佛一只巨大的老母鸡伸出翅膀替我们遮风挡雨。烈日炎炎下,那时可没什么空调,我们只要来到皂角树下,就有凉风微微拂来,仿佛是皂角树老人在给我们摇着蒲扇。皂角树还是一个个顽皮的小特务们藏身的地方,有的小猴似的爬上树,躲在浓浓的树叶下,有的藏在树洞里。皂角树干上,有一个大大的黑洞,里面黑乎乎的,但不管如何藏,小特务们终究还是哈哈笑着被一一抓出来。

除了蝉和鸟,皂角树上还有独角仙。此虫的特点是头的正前方长了只长长的角,像把剑似的直对前方,仿佛像个古时的将军,又像个拿着尚方宝剑板着脸下凡的仙人。我们将独角仙放在泥地上,瞧着它六条长腿一摇一摆,憨憨地迈着四方步,一时不知往哪边走。看着笨得可爱的独角仙,我们就如得胜似地哈哈大笑起来。皂角树上还有种叫金龟子的小虫,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可爱极了。我们会猛地跳起来抓住它,然后用根缝衣的细线缠住它的小脚,再任它东南西北地乱飞。金龟子头上闪着光,呼呼地在头上翻飞,像架小型飞机似的可爱。

皂角树当然也是有味的,每年中秋过后,皂角垂吊下来,我们就会用根长长的竹竿去敲打树上的皂角。此时皂角的淡淡香味就会在全村蔓延开来。皂角晾干后,女人们多用来洗头、洗衣,香味就在女人的头上和衣服上留存下来。村里如果谁身上发了毒疮,长辈们必去皂角树上拔几根长刺,先用刺将毒疮刺破,让脓流出来,然后将皂角刺烧成灰,撒在毒疮上,不久毒疮就痊愈了。

至于皂角树的年龄吗?没人知道准确的数字,据村里的老人说大约上千年了。皂角树干很大,我们六个小朋友曾手拉着手,也没将树干抱住。皂角树老了,它那个又大又黑的树洞,让我们产生了忧郁,怀疑有天狂风暴雨中它会不会轰然倒塌。

皂角树当然倒了,但不是自己倒的。先是一村民盖房,看准了皂角树水桶般粗的树枝,于是在树下指指点点请人砍树。我远远地看着树上的人在挥刀猛砍,树下的人在下面用绳拉。随着叮咚、叮咚的斧头砍击声,“一二三”的拉扯声,我仿佛听到了老树在喊叫,为什么砍我?为什么砍我啊?突然哗——的一声巨响,那水桶般粗的树枝倒了下来,就听树下有人大喊一声:“哎哟——”。有人喊:“不得了啦,树砸到人啦。”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树枝抬走,慌慌地将伤者抬往乡医院,但不久又抬回,人在半路断了气。

之后,人们将皂角树视为不祥之物。几年后,当我再回到皂角树村时,却再没看到皂角树了,原来的大树处盖起了红砖房,仿佛从没有一棵经历过千年风雨的大树存在。这以后,皂角树只在我的记忆中存在。记得当年临离开皂角树村那天傍晚,我独自漫步到皂角树下。微风、蛙鸣中,只见成群的小灯笼在皂角树上飞来飞去,我沉迷于这萤火虫聚集的乡村傍晚,伸手抓了六只萤火虫放进玻璃瓶中,欲带往城里作为纪念。谁知一觉醒来,玻璃瓶中的萤火虫却不发光了。我想这萤火虫肯定生气了,将光收起来了。于是我打开瓶盖,任它们飞向皂角树,就在萤火虫逃离玻璃瓶的一刹那,我伸出右手向黑夜抓去,我知道我手中什么都没有,握住的只是童年的梦。

关于树下的文章11:凤凰树下的风景

文/莲心

如盖的凤凰树上,火红的花儿正肆意地烂漫着。一阵微风吹过,红红绿绿的“雨”便轻悠悠地洒下来,修车老头的小摊因了这一场场的花瓣雨,而平添了许多生气。每天上班或下班,都见他在树下忙碌着,修车,或雕刻。

打气补胎的次数多了,和老人也渐渐地熟悉起来。有修车生意的时候,他就麻利地拿出那套修车的工具箱,补胎、修链、打气或紧刹。那些动作如洪七公练降龙十八掌般地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没生意的时候,他就将手洗干净,又拿出另一套工具,大小刻刀、粗细沙纸、磨石钢锯等雕刻器材一应俱全。一个雏型的老根在他的手下经过小心勾勒,精雕细琢,日日的渐显生机,一个花架、一尊财神、一只飞鹰或一匹奔马……栩栩如生的形态让人久久驻足,不忍移动脚步。

傍晚去取车,他正在给雕好的“八仙过海”抛光。凝神细看,“八仙”们个个衣袂飘飘,神态自如,仿佛白云就在他们的肩头轻舒,碧波就在他们的脚底暗涌,给人一种纯净朴素的流动之美,仙风道骨的神韵扑面而来。

那天,和他聊了起来,原来,老人以前是开工艺品店的,主要经营花鸟鱼虫根雕字画。在做生意的同时,渐渐的爱上了根雕的灵气,一开始只是学着雕刻着玩儿,后来就发展到着了迷地喜欢雕刻了。再后来儿子下岗了,他就将店子让给了儿子,自己则仗着一双巧手在街边开了家小修车摊。闲时,他喜欢上山去“寻宝”,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文的老根,在他的慧眼里就是风情万种的仕女或古色古香的茶几。

繁华的大街上,属于他的只有一个小棚,两个工具箱,三个折叠小凳。小凳上坐的都是懂他的过客,静静地看着他,修车,或雕刻。任凤凰树花开花落,街上的人熙来攘往,他从不将聚精会神的目光从自行车或老树根上移开,独自沉浸在一方静好的天地间,自得其乐。

那天看电视,无意中看他上了百姓视点栏目,屏幕上,修车师傅正憨厚地笑着。他的家像开神仙会似的热闹,举杯邀月的李白,嬉笑人生的济公,竹杖芒鞋的达摩等作品,无不意蕴悠远,令人回味无穷。屏幕上的画面又切到他儿子的工艺品店中,根雕货位上摆放的,居然很多都是他的作品。

爱因斯坦有句名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修车师傅就是因为对根雕艺术有着浓厚而执着的兴趣,才会在这凤凰树下,将平凡的人生,雕刻出一道道活色生香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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