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婆的文章

请欣赏关于外婆的文章(精选14篇),欢迎分享,更多好文请关注笔构网。

关于外婆的文章1:我喜欢的小动物

文/洪浩彬

我外婆家有很多小鸡,小鸡最可爱了。每次我到外婆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下书包,然后到鸡圈旁边看可爱的小鸡们吃食。听到小鸡们叽叽地叫声,就好像听到音乐家在歌唱,好听极了。

一次,我喂小鸡吃饭,不小心把小鸡的饭弄撒了。小鸡们叫着跑过来抢食吃,边跑边叫的小鸡们摔倒了好几只。看着小鸡们憨憨的样子,我开心地哈哈大笑。

我最喜欢的小动物是小鸡,你们也喜欢小鸡吗。

关于外婆的文章2:摇的人生

文/张守福

起初,我是躺在揺窝子里,听外婆咿咿呀呀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在静谧的夜晚,那些不知名的摇篮曲,就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音乐。

稍有记忆,是坐在娘的怀抱里,看娘有节奏地揺着纺车,一圈又一圈地揺,动作是那样的轻盈。伴着吱吱的响声,我悠然进入梦乡。多年后回味起来,仍然觉得母亲的怀抱,温暖又芬芳。

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到村头的小河边,看父亲伸出臂膀,用力摇起辘轳。辘轳咕咕地滚动着,把白花花的河水揺上来了,浇灌到稻田里。小秧苗喝着清澈的河水,不停地摇晃着脑袋,显得是那样的惬意。

我最喜欢跟爷爷去池塘里打渔了。爷爷捋着花白的胡须,揺着小船橹,咯吱咯吱地向池塘中间划去。微风习习,船头上的两只鱼鹰扑拉着翅膀,做好了随时起飞的准备。可惜我不是诗人,不能用诗句记录记忆,只能把这些场景贮存在脑海里。

秋天来了,稻穗成熟了,父亲揺起了打稻机。风车呼呼地飞速转动,金黄色的稻谷哗哗地倾泻而下……虽然脸上粘满了稻糠,却掩饰不住笑容里的快乐和欣慰。

后来,日子越过越好了,浇灌已不再使用辘轳,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柴油抽水机。父亲把N形的揺把插入机器肚子里,用力揺动几下,柴油机突突突地响起来了。那抽出来的水龙,泛着浪花,裹着庄稼人的笑语翻滚流淌……

接下来,家里买了台手扶拖拉机,也是用揺把启动。不经意间,那柄揺把,启动了我们家的致富梦。

手里有了钱的这个家庭,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大哥买了台海鸥牌照相机,打开盒盖,旋动胶卷,咔咔几下,把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定格下来。

二哥也不甘示弱,他到县城里拎回来一台留声机,也是手揺转动,他揺啊揺的,那美妙的歌声就迸发出来,飘得很远,把村里的年轻人都吸引过来了。赶时髦的堂兄,跟着音乐跳起了太空舞,嘴上还哼着“揺啊揺,揺到外婆桥”……

一晃,40多年过去了,乡亲们的日子已不再晃荡,那些手揺的老物件,都进入了乡里创办的民俗馆,成为一个时代的记忆。那揺晃的岁月,如今也已成为难忘的回忆。当年的小青年们,都成大爷大妈了,他们和城里人一样,没事的时候,也跳起了广场舞:“摇摆摇摆,一起摇摆,一起摇摆……”

关于外婆的文章3:外婆,在我心中您最重

在情感世界里,也许唯有养育,才会演化成永久的牵挂,人生旅途,沉甸甸的行囊中,可以卸掉许许多多的负重,但你永远卸不掉的,是乡愁。

——题记

一直以来,写过自己身边许多亲人,唯独至爱我的外婆,却一直不忍下笔。其实,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无时不在我脑海萦绕,那是一幕幕永世难忘的缅忆。

回想起来,外婆离开我已整整十二个年头了。

偶然的机会,在“我的故乡”论坛里,看到一组画面,名为《盼望》,山村的故居,门前古朴的竹椅上,白发斑驳的老人,期盼的双眼,一直望向小路的尽头……这一幕,即刻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唤醒那份已掩埋多年的慈爱,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渐渐的,泪水朦胧了我的双目。

那,不是我垂暮的外婆么?我分明看见了,一双颤巍巍的小脚,领着儿时的我,送出一段窄窄的田埂,目送我走上学校的大路,直到再也望不见。放学后,又执着地等在分岔的小路处,迎我。一直到我小学毕业,她被内蒙的二姨和老姨接走。那一年,她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

一直觉得,外婆身上有种传奇色彩。她出生在十九世纪末期,卒于九五年的那个寒冬。差不多跨过了整个二十世纪。外公是位私塾先生,常年耳闻目染,她便能写不少简单的字。品性贤淑,但不乏刚强。夫君虽为才子,却早逝。年纪轻轻便守寡,独自拉扯大三个女儿。靠着羸弱的身子,勤俭持家,积攒下一份家业,临近解放时,闻风声鹤唳,财主们纷纷抛售田产,不明就里的外婆,收购了一些,并请了几个待若亲人的长工。不到两年,所有财产归公,被划为地主。这段历史,便成了老人困扰一生的痛。

我的母亲,是地主的大女儿,又是右派父亲的妻子。不堪批斗受辱,抛下不够三岁的我,含恨而逝。是匆匆自北方赶回的外婆,接下了这个残缺不全的家,她,从此成了我真正意义上的“妈妈”。

爸爸那些年在外改造,无奈之下,困顿而散乱的家,只好交给年迈的外婆。犹如老母鸡领着一群雏鸡,风雨飘摇中,四个哥哥和我,从此庇护在外婆的羽翼之下。艰难的日子里,我们慢慢地成长,哥哥们相继外出求学,而只有我,跟着外婆,度过了一段漫长而温馨的时光。

总忘不了夜晚临睡前,总缠着外婆说的那些、总也说不完的童话。夏夜不歇的蒲扇,帮我驱走蚊虫和酷暑;冬日用那双布满青筋而温暖的手,捂热我的小脚,一曲流传千古的哼唱,把我送往甜美的梦乡……

正如高尔基所说:“贫困是一所最好的大学。”而外婆,就是我们几兄妹人生最好的导师。她为人友善,常念及苦难中人,方圆几十里地,都闻知她的好名声。哪怕不够吃,也会给过往的乞丐一碗饭;哪怕再窘困,也难看到她愁眉苦脸。

外婆从六十多岁时,独自去到遥远的呼市——她另外两个女儿的家,之后,往返奔走于南北之间,九十岁时,执意要落叶归根,再次重返湖南,这时父亲已离休,像对待自己生母一般,欣然接纳了老人。父亲常说:你外婆是我们一家的大功臣,无论怎样的孝顺都难以回报。惭愧的是,曾受恩惠的我们,全不在身边。最后十年,都是父亲一力承担,亲手侍奉老人,直至外婆百岁临终。

那年冬天特别冷,春节前夕,我抱着近两岁的女儿,一家三口回到了日思夜想的老家。就是那个难熬的夜晚,外婆在期盼兄嫂们迟迟未归的喟然长叹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还记得外婆最后念叨哥哥的那句:我怕是等不到平儿他们了……

外婆一生坎坷,经历了中年丧夫,老年丧女,算是苦命之人。但她也是幸福的,四世同堂,尽享了天伦之乐。如今长眠于故乡的青松翠柏间,有母亲的陪伴,老人一定不会孤单……

关于外婆的文章4:梦见花开,梦见最美

文/仅此一个我

总是会梦见外婆老房子周围的一片花开,李花成了花海。梦里很清醒的意识到那是梦,纵使拿出手机来,也拍不下如此良辰美景。只能在梦里陶醉。于是在梦里也不免有些失落。

总是会在梦里梦见自己还在读书,梦里就陷在高中那段雨季里。我喜欢的写字,和我的情窦初开,和我的迷失,和我没能坚持到底的播导。

梦境由心生,我喜欢外婆家,所以我才会不停的梦见。我遗憾的那些错过和没能坚持的梦想,它们也没放过我,总在我的心里翻腾,波涛汹涌,拍打着心的壁垒。梦里总有一些面孔跑出,让我蓦然的又回忆起XXX,和那些在生命里曾有的交集。

有些人,不见不代表想念,他们默默地活在我们心里面,我们也默默地旁观他们的生活。当他们的心落时,就出来送安慰;有些人,经常无缘无故的会想到他,却不会主动去再见。就是这么矛盾,我已经不习惯主动,哪怕仅仅只是联络都不屑。

总是习惯一个人出走,一个人瞎逛。一个人围观这么大个世界。也慢慢淡忘那些别人曾对我许下的诺言。那些个诺言也曾经激起我幻想过生活今后的美好,但始终演变成了一场空,不是不够坚持,而是他爱你不深或者待你不真。

罢了,娘亲不止一次的告诉我:凡事靠自己,也不要太过比较。自己觉得心安和小康就好。比上哪能足,比下还有余就挺好了!主要是自己觉得还开心就好。

关于外婆的文章5:我的外婆

文/陈晓凤

每年夏日,外婆都有晾晒衣服、被褥的习惯,翻出来的每个物件,外婆都要念叨一会儿,晾晒在栏杆上的似乎不是衣物,而是外婆数年的回忆,年年如此,从未间断,每一年的回忆主干相似,细枝末节略有增删,外婆讲得津津有味,我和哥哥随声附和。

时间也会老,随着外婆年龄增长,一日日的沉重,时间就似一只箱子,装在里面的不止衣物,还有一张年轻的面庞,两排光亮的牙齿,一头发量较少但黑亮的头发以及所有关于年轻的话语,一并压在了箱底,如今抖出来,只剩了一些零散细碎的回忆。像一个见证者一般,这只漆着红漆,雕有花饰的箱子陪着外婆走过了半辈子光景。

外婆幼年丧父,家中贫寒,“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外婆虽为家中小妹,早早便学着砍柴,洗衣做饭。

嫁到外公家后,娘家把那只红箱子作为陪嫁,外婆的所有物件便都装在了里面。婚后,日子过得依旧恓惶,老外婆和老外公,年老体弱,家里大小事件,全凭外婆和外公,老外婆虽经历了新时代的风潮,却依旧有着旧时婆婆的蛮横,孩子出生后,外婆没坐几天月子,就下地干活了,外婆经常说,“穷人家的孩子,命就像土疙瘩,又贱又硬,那时候没坐几天月子,却也没落下病根。”在那张苍老的面庞里,有着一丝遗憾和苦涩,更有着岁月留下来的和润。

那时候家里养着众多的牲畜,地里的活也多,大人们整日里忙忙乱乱闲不下来,村子里好多孩子都不上学,在家帮衬父母,但是外婆外公让母亲和姨姨舅舅们都读了书,纵然最后没一个靠读书谋生养家的,倒也都识得字,算得了账,生意做得都很精明。

那时候的鸡蛋很稀罕,家里的老母鸡虽多,但孩子们很久才能沾到一星半点的鸡蛋味,多数的鸡蛋外婆留给了老外婆老外公,少数几个卖了贴补家用。那时候的衣服裤子都是补丁打补丁,多亏外婆的一双巧手,只要有块新布,缝缝补补,就成了小孩子的衣服,成了上衣的花饰,成了裤子上的方正补丁。那些年布料匮乏,就连纳鞋底的底层都没有,即便有了,也经不住时间的摩挲,穿不了多久便破了。现今我的姨们都有一手好针线活,都是那时候跟外婆学的。

母亲和外婆同村,去得也就勤了些,姨们纵然相距较远,也都年年回来照顾外婆外公。外婆依旧会帮母亲做饭,但是终究是不需要做了,母亲和姨们送来的都吃不完,还有舅舅和妗子在家帮忙,虽然一家子人偶尔拌拌嘴,但是过得倒也和顺。

现今的外婆,满脸褶皱,身子依旧消瘦,眼窝深陷,但是心情更好了,也不用去地里干活,闲着的时候就和老太太们一起说说话,家长里短唠个不停,说那些年的事情。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拉扯着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成了家,立了业,每日里养着几只小鸡,一只小狗,和外公偶尔出去散散心,也乐乐呵呵的。

又是夏天,哥哥在外实习,我去帮外婆晒被褥。外婆唠唠叨叨地讲,我也应声笑着听,顺带着说说学校里的趣事。外婆那些年的故事,连起来,当真是一部故事书了。一辈子的辛劳,一辈子的隐忍,一辈子的温顺,也当真是留在岁月里了。

关于外婆的文章6:外婆的眼睛

文/彩虹天

外婆靠着大门,眼巴巴地望着灰白的天空。天空在外婆的眼睛里,像一块巨大的门板。门板被凿出了许多的小洞。小洞分布均匀而密集,挂着屋外的雨。那雨密密麻麻,看上去并不大,但它们从屋檐上垂落下来的时候,就有些慌乱而措手不及了。它们杂乱无章地扑向地面,形成了无数个微小的爆炸。那微小的爆炸紧接着就分解成众多的小水珠,顺着门前狭窄的沟道流走了。外婆看着沟道里流走的雨水,皱着眉头说,哎,日日下,夜夜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晴呢?外婆沉默了一会,突然眉头舒展了,她的嘴角挂着微笑。她的微笑在说,雨啊,雨啊,你快些流走吧,你流走了,天就该晴了。

可是,这密麻麻的雨,迟迟不肯走,它每天从那块巨大的门板洞里降落,敲着外婆的屋顶,又顺着沟道向南边流去。也不知流走了多少的雨水了。但那雨水似乎是落之不绝,流之不尽的,没玩没了。外婆开始绝望了。绝望使她不再靠着大门等天晴了。她起身回屋抽炉子,做饭。水咕噜咕噜在炉子上响起,腾起的烟雾,将外婆脸上的皱纹模糊,我看不到外婆的眼睛。我在里屋做作业,听见外婆在厨房小声地自言自语,哎,我的鞋衬布哟,什么时候才能拿出去晒太阳呢?房门是开着的,我车了个身,便看见堂屋里摆放了几日的那块铺板了。

铺板上,粘着一块糊好的长方形鞋衬布。鞋衬布是由无数块小布叠着小布,铺就而成的,四角修剪平整。小布是从我们兄妹四人的破旧衣服上剪下来的。外婆说衣服扔掉怪可惜的,可以废物利用。外婆将我们的破衣服剪成四方小块。开始熬浆糊。外婆将面粉和水倒进一个小钵子里,调匀了,再放在炉子上煮上一会,它就能当做浆糊来糊布了。

我不知道,我们的破旧衣物被外婆到底做了多少块鞋衬布,那两块铺板到底为她赚了多少钱,但我知道,这些年,我们不要的衣服,亲戚朋友不要的衣服,足够用一辆货车拉一车的啦。长此以来,外婆十分钟爱于做鞋衬布这项活动。她一定从中捞得了许多的好处。例如剪布的快乐、刷浆糊的快乐,最后是收获成果的快乐。将那些废弃的衣服,换成了钱,这当然是让人感到兴奋的。

当她完成了一系列剪布、熬浆糊、刷布这些动作之后,便是将那块铺板抱到屋门外去晒太阳了。这时候,外婆便站在铺板前欣赏自己的成果了。有的地方铺得不是太均,她便回屋再剪一块布,将那个凹槽铺平。再不平,她再进屋剪布,再往上沾。她不停地涂抹铺板上面那块湿漉漉的布,所有凹凸不平的地方,被她那双粗糙难堪的老手全都抹平了。

遇上出大太阳的时候,一日便能将浆糊晒得干透,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上门取布付钱了。当然,用一块铺板来刷布,绝对是供不应求的。因此,门角落还备着一块。等那一块刷好了,门角落的那块铺板就迫不及待地登场了。

然而,这雨啊,这场倒霉的雨啊!有的时候,它是密密麻麻的,有的时候,它间或大了些。雨在风中吹吹落落,你看到路人打着油纸伞从门前的石板路上经过时,肩、袖子,连同裤腿都打湿了,伞只是遮住了胸部和肚子。可是,仍旧看见无数个类似的路人在眼睛里飘忽而过,他们有着相似的眼神和雨伞,还有脚上的那双黑胶鞋。耽误了晾晒的时辰,整个的两块铺板上,湿漉漉、黏糊糊地靠在灰黄色的墙壁上。它们把墙壁挤出了两扇门的形状。

下午的时候,外婆抹了抹铺板上的浆糊,从堂屋走到门口的屋檐下面,望着天空发了一会呆。天空仍旧是灰白的,垂落着纷纷细雨。外婆的双眼也是灰白的,它们在唉声叹气。晚上,淅淅的小雨仍旧下个没玩。温暖的被窝使我感到踏实而安逸。不知何时,几只猫在瓦顶打架,发出凄厉的惨叫,吵醒了我的睡眠。或许,这时候,雨停了吧。迷糊中,找了鞋子去院子上厕所。黑乎乎的堂屋,我错把铺板当成院门了。推了推,沾了我一手的浆糊。我再推了推,那门板就靠着墙躺了下去,发出巨大的声响。响声惊醒了屋顶谈情说爱的猫咪,或者还惊醒了熟睡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了猫咪的阵阵嚎叫,听见它们乱窜在屋顶的声音。瓦砾噼里啪啦地被掀掉下了好几块了。我哆嗦着,不禁尖叫一声,有鬼啊!外婆拉开堂屋的灯,慢腾腾地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说,儿呀,别怕别怕,没鬼!桔黄色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忽明忽暗。泛黑的电线,垂挂着它,微微地颤抖着。风不知何时停了,雨应该没在下。猫蹄子又开始窜动在瓦上了,刺啦啦地响起磨爪子的声音。

儿啊,快睡觉觉吧。外婆轻轻地拍着我的胸脯。我微睁着眼睛,看见外婆拉下眼帘。我看不见外婆的眼睛。外婆紧闭着双眼,嘴里却她唱着歌:东风吹,西风飘,我儿睡觉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然后,天就亮了。天大亮,太阳出来了。外婆的铺板在阳光下,欢腾地唱着歌。干透的衬布牢固地粘合在一起,从铺板上鼓胀着一道道欢腾的口子。外婆将衬布从铺板上揭下来。外婆在门口买衬布,两毛钱一张。外婆卖了鞋衬布,便去红旗商店扯回两尺绒面的黑布,回来给我量脚做棉鞋了。

外婆把我的脚放在一块备好的鞋衬布上,她用铅笔勾勒出了脚的形状。用剪子剪出了一只脚的形状。开始纳鞋底。修剪黑色的鞋面。铺棉花。在纳好的鞋底上缝上那块厚实的黑绒布。一双黑色的棉鞋穿在了我的脚上。外婆满意地笑着,她的笑容镌刻在寒冬即将到来的那个清晨的阳光里。我看到天空被外婆笑出了丝丝的云朵。阳光向四周扩散着外婆的笑容。

当冰雪席卷了门前的石板路,屋檐下凝结着锥形的冰柱,我的双脚在雪中,便踏出了棉鞋鞋底的形状,它们需要向北的方向延伸,向我学校的方向均匀地分布。外婆这时候,便在门前的那串脚印中,欣赏着它们。我回头看到外婆的眼睛,比白色的雪光更加耀眼,瞬间撕碎了苍白的天空。头顶那块巨大的门板,现在成了微微的蓝色,并且见不着破洞了。

天晴了,阳光明亮而温暖。雪还没有融化。

当我从学校向家的方向走去,远远地,我看到外婆站在屋门口向我招手。我看到了外婆等待的眼睛,它们总在等待。

关于外婆的文章7:日暮里的安祥

文/熊燕

我们去的时候,舅外婆正在屋外晾晒棉被,舅外公依旧没见踪影。

每次去舅外公家,总是不见他老人家。一年四季,没见过他闲下来的光景,不是播种,就是锄草。偶尔扶扶豆类的菜藤,扎扎凉薯藤上多发的枝桠。

快中午的时候,舅外公回来了。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脖颈和手都瘦枯了,呈深褐色。依旧穿着深黑色的中山装,肩上搭着一条旧毛巾,有汗无汗,他都习惯这么带着出门。见到我的时候,他很高兴,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说,我给他买的这个东西太好了,现在连菜叶上的虫子也能捉到。

舅外公坐下后,夫君递上烟,舅外公摇了摇手,从衣兜里掏出纸烟。他习惯抽自家种的旱烟。舅外公的动作明显地慢了,从掏烟,到点燃烟,他用了足足一分钟。抽一口烟,倚着台阶上一根承载屋檐重量的木柱旁,沐浴着淡淡的阳光,眼角的皱褶便深深地弯起来,满脸慈祥。

舅外公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出嫁后,他总是一清早跑去邻村的姐姐家,将姐姐家的水缸挑满。如果收获了肉票,粮票什么的,他总是默默地递给拮据的姐姐。

舅外公二十岁的时候,在姐姐的撮合下,与同村一个相貌端庄的姑娘订下了亲。可是,有一天,有着童养媳身份的舅外婆被虐待瞎了一只眼后,跑到他家躲难时,他便去退了亲。退了亲之后,他才知道,舅外婆竟然还不能生育。这,也是舅外婆之前的婆家彻底放弃她的原由。为这事,他的姐姐苦口婆心与他讲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最后,他幽幽地丢下一句:我若不要她,还会有谁要她呢?

他姐姐去世之后,他跪在姐姐的坟前,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昏倒被人抬回来。也就是那一晚,他的头发全部雪白。有人说,女人的老,是一天天变老。男人的老,是一夜之间。自那以后,舅外公便不怎么说话。只是对我的母亲,也就是他姐姐的女儿格外关切,无论我家有什么大小事,他都会第一个赶到。有时候,看他年纪大了,并没有告诉他,可他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总是能如期而至。

与舅外婆闲聊的时候,我无意中说起舅外公肩上的毛巾。我说,天又不热,他带着做什么呢?舅外婆看了一眼坐在柱旁微眯着眼,轻听夫君与孩子对话的舅外公,悄悄说,肯定是又到蔬菜地里哭他的姐姐去了。

我的心陡地一痛,生命之重,掩没在平凡的点点滴滴中,细小如沙。没有谁能感受到他心灵的苦痛,也没有谁能感受他岁月的苍凉。我们看到的,只是,此刻,他安祥地坐在时光里,倾听我们的滔滔不绝。

生命之重,不在于经历了怎样的苍凉,而在于经历之后的依然安祥。

关于外婆的文章8:外婆

文/张星

外婆是我们老家唯一一个拥有“小脚脚”的人,村里的人喜欢看她走路。“嘿,你们快看,那老婆婆走路真好看,好有劲儿,比一些年轻人都有劲儿呢”这话一点都不假,外婆独有的姿态是小山村里的风景线,让这个落后的山沟沟有了一丝灵动。

舅舅家条件不好,可外婆过得依然很舒心。她老是说:“现在的日子多好呀,白米细面顿顿有。”我曾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外婆端着碗,坐在门口,吃的很香很细致。她绝不浪费一粒粮食,吃完后总是看看胸前是否还有遗留的残渣,那样子那举动让我至今难忘。潜移默化中我也受感染了。我觉得这是一种传承,是外婆给我们后辈子孙做出的榜样。

我家离舅舅家不远,同在一个村。我们住村子的上游,舅舅家在村子尾巴。在不足一千米的距离里,外婆成了母亲心中的牵挂。母亲开了一个小杂货店,隔三差五会去看外婆,帮她洗头、剪指甲。每次我和妹妹都尾随其后,见证了母亲的孝道和外婆的笑容。外婆的脚指甲是最难处理的,几乎每一个指甲都腕进了肉里。人都说,十指连心呀。有一次,我看见母亲是哭着给外婆剪完指甲的。母亲哽咽着说,这些指甲扎进肉里了,多痛呀,你也不早说。外婆却笑着说:“没事,痛是有点,可是你们太忙了。”母亲一直自责着,说没有照顾好外婆。

外婆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是:开卷有益。当时我上小学,听不懂她说的意思,还老学着她的商洛腔调学她说话。外婆没有生气,她说不管什么书,只要翻开看,就能学到知识。我问外婆上过学吗?她说她读过几天私塾。兴许是我揭开了她的记忆,她现场给我背诵出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的句子,我虽然听不懂,可很喜欢她诵读的那种节奏感。后来我读初中,才知道外婆背诵的是《三字经》和《弟子规》上的内容。不知不觉中,外婆的开卷有益理论成了我的信条,也成了我对儿子教育的法宝。如今,儿子已经养成了阅读的习惯,我想这是外婆冥冥中给我留下的纽带,她架起了四代人的桥梁。

记得那年我考上初中,外婆一早就来了,手里拿着一包鸡蛋糕和一封点心,笑呵呵地递给我。她说:“孩子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要好好上学呀,将来飞出这山沟沟。”我知道外婆手里的吃食是母亲前几天给她拿过去的,那几天外婆感冒发烧。我拒绝外婆的好意,她不高兴,硬把东西塞给了我。母亲在一旁也没能阻止,外婆絮絮叨叨,眼里有了泪水。她说:“我还等着我孙子将来有出息了,给我买好吃的呢。”那天傍晚,外婆悄悄把50元钱塞在我的枕头下,我到第二天才发现。母亲站在我身边沉思了很久,我吵着说要把钱送回去,母亲说:“算了,你外婆这是真心希望你有出息呢。”

外婆的身体不错,她用脚步丈量了时间。她见证了我的婚姻,见到了我的妻子,她说她为我高兴。我第一次带妻子去看她,她很亲热,拉着妻子的手仔细打量着。趁妻子出去倒水的时候,小声给我说:“星星,这姑娘不错,有福。”我就笑了起来说:“外婆,你啥时后学会了看相呀。”外婆说她看人一向很准的。后来,事实证明外婆的话不假。

参加工作的前夕,我和外婆有一次对谈。那天,外婆早早就来了,母亲做了蒸肉。那时的外婆,没有了牙齿,吃饭全靠上下牙床相互的磨合,她最喜欢的就是蒸化了肥肉,吃起来不费劲儿。我和妹妹不停地给她夹肉,外婆莫名的伤心了起来。她说:“人老了,不中用了,吃饭都费劲儿了。”我笑着说:“你不老,能活一百岁。”外婆看着我幸福地笑了。那天晚外婆没回去,我们聊得很晚。她嘱托我一定要好好工作,用心教书育人,说孩子就是树苗子,要有耐心。那个夜晚,我似乎看到了外婆脸上那些炸裂的皱纹又多了几条,横七竖八的在她脸上疯狂生长着。我隐隐觉得,外婆对我又多了很多牵挂和期许。

外婆走得很突然,也很安详,那年她91岁。她走完了苦难的一生,画上了人生的句点。这些年来,我无论在哪里,心中都有外婆的位置,常常会一个人静坐在那里想她。恍然中,我觉得外婆没走,只是换了一种生存的方式,她一定站在远处,还是那个模样,三寸小脚,细碎的步伐,像弓一样的身子,看着我……

关于外婆的文章9:痴鸡

文/陆学彤

记得我刚上小学时,外婆家养了一群鸡。

鸡窝里总会有那么几只鸡到了一定的时间段,不再吃食,不再下蛋,一门心思找鸡蛋孵小鸡,人们管这些鸡叫做“痴鸡”。

外婆家的鸡群中有一只十分漂亮的黑母鸡,鲜红如火焰般的鸡冠,油亮亮的黑羽毛,每天还都会下又多又大的鸡蛋。我与外婆都十分“宠爱”它。

有一天,黑母鸡不再奋勇争食,也不再每天下蛋,总是到处乱跑,那两只爪子也在不断乱刨,好像在寻找什么。“这畜生莫不是要孵小鸡了?”外婆皱着眉头疑惑地说。于是,外婆请来村里颇有养鸡经验的张大爷,请他来“醒鸡”。

张大爷将一跟布带系在黑母鸡的尾部,将它抱到旷地上,用竹竿追打着,受了惊的黑母鸡迅速跑起来,布带便飘扬起来,黑母鸡以为身后有着可怕的东西,便越跑越快,直至精疲力竭,瘫在了地上。我不禁觉得这鸡可真笨!

可黑母鸡仍未“醒”来,过了几天,它原本鲜红如火焰的鸡冠也失去了血色,羽毛也黯淡无光,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很可怜的样子。

张大爷又用布条将黑母鸡的眼蒙上,将它放在电线杆上,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母鸡就这样在电线杆上前后摇晃,要不停扇动翅膀,才得以保持平衡。在电线杆上坚持了一整天,外婆抱下它喂食,但它只随便啄了几口便跌跌撞撞回窝去了。“这回恐怕真的醒了!”外婆说道。

可第二天黑母鸡忽然不见了!寻遍各处都不见它的踪影。“恐怕是被黄鼠狼拖去了吧!”外婆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事一转眼过去了月余,一天早晨,我正喂鸡吃玉米粒,看见远处一个黑点正慢慢走近,居然是黑母鸡!同黑母鸡一起的还有身后那一群群小鸡仔。只见黑母鸡神态高傲地走在最前头,鸡冠又恢复了从前火焰般的鲜红,一身羽毛在晨光的照耀下乌黑亮丽,身后的小鸡摇摇摆摆地跟着,一只只毛茸茸的,好似一团团移动的黄色雪球,真是惹人喜爱!黑母鸡回到家中后再次受宠,院中也多了一团团小东西,为我带来无限的欣喜。

这份记忆牢牢地钉在了我记忆的墙壁上,时不时在逝去的时光中被风撩起,让我重温黑母鸡那份“痴”。

关于外婆的文章10:外婆的料理

文/米果

走在白天与黑夜交接的暮色中,倘若巷尾飘来邻人烹煮晚餐的香气,恰巧有姜烧酱油的味道,不自觉就在步履之间定格,仿佛被时间下了蛊,时空磁场瞬间翻转,随即跌入记忆的缸底,缸底摇晃着焦黄的糖蜜色……

大约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爸妈一起出国旅游时,就是由将军北埔乡下的阿嬷或高雄哈马星外婆轮流来陪伴我们。其中,又以外婆来支援的几率比较大。

外婆做菜的手艺很强,曾经在台北城内某“医生公馆”和桃园的“纺织厂老板”家里掌厨帮佣,据说料理出一整桌宴客酒席也不是问题。因此,爸妈出国的日子,我完全不介意父母离家该有的思念,整天就等着外婆变出什么餐桌好料来解馋。

微妙的是,我并不记得那些年,外婆做过什么菜色,唯独一种味道,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嗯,是姜烧酱油的味道。

外婆吃早斋,农历初一、十五也吃全素,这姜烧酱油的做法,有时候是香菇泡软之后切成细丝快炒,有时候炒“竹仔枝”(后来才知道那是素料的一种,类似豆皮)。总之,热油锅,先把姜丝炒过,再把香菇或竹仔枝加进去,淋上酱油,少许糖,盖上锅盖,慢火烧,烧到汤汁稍微收干,就好了。

吃素不能吃蒜,唯独姜是被允许的。我问过外婆,她也不知为何姜可以列为素菜。但是有别于葱蒜辣椒等辛香料,姜的味道很清雅,辣不至于辣口,呛也不至于过呛,温温顺顺,尤其添了酱油和糖,那味道仿佛是夜里一轮明月,美到不行。

嫩姜切丝煮鱼汤尤其好,可以去腥味,又抢不走鱼的鲜味,起锅前,滴几滴米酒,尤其冬日热热喝,从舌尖一路温到心窝。

嫩姜跟青葱一样,通常是传统市场买菜的人情赠礼,当日若买了蛤蜊或丝瓜,也不必明说,仿佛是市井交易的心领神会,老板娘随即折一段嫩姜塞进袋子,俨然是早就约定好的事情。

几年过来,跟卖菜老板娘交情像山泉水一样,涓滴成无言的默契,馈赠的嫩姜不知不觉累积到一个程度,也就随手拿了柜子里的干香菇来泡,泡软之后,捏掉水分,切成细丝,酱油姜丝炒一炒,又是一盘下饭的配菜,天底下怎会有这么美好的做菜义理啊!

而今,这姜烧酱油味,变成一道思念外婆的情感料理,有时候也懒得起油锅爆香姜丝了,拿单柄小汤锅,把泡过香菇的水,小火烧滚,撒一把姜丝,淋少许酱油,酱油本身就有甜味,连糖也省了。就用这酱汁当底,煮冻豆腐或豆皮,小火焖滚,起锅前,淋几滴香油,配饭配稀饭。或初一、十五,或任何思念外婆的时候,这姜烧酱油料理,变成一座跨越阴阳的桥,桥的那头,外婆穿着旗袍,16岁从桃园乡下卖到台北城内“下奎府町”当养女的青春模样,月光下,哼着《月夜愁》。

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菜色,一旦有感情,吃起来就有牵挂的黏度。外婆如果知道我仅仅记得这姜烧酱油的滋味,遗忘了她那些足以办整桌酒席的拿手菜,不知道会不会一手摇扇,一手戳我额头,笑我笨蛋啊!

关于外婆的文章11:在天堂的外公外婆

文/优秀排骨

蒲公英花开了随风摆
你们说过喜欢那毛茸茸的花
风一吹就发芽满山都是
像在召唤着我远方的爱
到了漫山遍野
可是你们再也看不见那样的洁白
一朵朵的思念静静开满田野
秋风吹花落的季节
我的外公外婆还没回来
你们的笑、你们的爱,黑白在一刹那

蒲公英花谢了根还在
像我思念的泪水流不完
到了天近黄昏
再想起花开的年代
还有多少遗憾放心间

那一夜梦见你们,你们说想我了
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坚强呀
蒲公英花儿开 灿烂得像你们的脸
蒲公英花儿摆 送一束给你们
我永无尽头的思念
我的外公外婆在天堂是否开怀
您们给了我二十年的爱
在这个2010年离开
蒲公英花又开 你们就在我眼前
如果还有来生我愿意等待
如果还有来生有愿意等待……

桂林
2011-4-5 清明

关于外婆的文章12:来生再见,我亲爱的外婆

外婆,从我出生那刻起你就在我身边,然而在你离开的是可我却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事情来得太突然,真的让我的眼泪没办法停止,你也知道我本就是个爱哭的孩子,希望你可以在那边过得很好!

当知道消息的时候,你也许不知道我有点儿怪姐姐她们,为什么在那么开心的时候没有人记得你的血压,没有人提醒你注意情绪的控制,甚至开始后悔,都没有人为你完全的做一顿饭……其实没有什么的预知,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来不及好好的道别,好好的像你当初照顾早产的我那样去照顾你!

在等几个小时,我就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最后的这几天!相信我可以度过,我会永远记得,由外婆陪着的日子!

关于外婆的文章13:我的独眼外婆

文/红河谷

从记事的时候起,我发现外婆只有一只眼明亮着,另一只眼深深地凹陷,上下眼皮上的睫毛在眼窝深处合成一条缝。

我问过母亲,母亲说是外公最小的弟弟打瞎的。

外婆是童养媳,很小就来到外公家。她娘家有两个弟弟,一个住附近生产队,一个住的挺远,好像她们家的孩子并不多。我无法理解外婆的父母会怂到要把唯一的女儿送给人家当童养媳的地步。外婆当时肯定从心底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也只能认命。

谁承想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到外婆的头上。不知是在她和我外公结婚前还是结婚后被打的,什么情况下被打的。她的娘家人一定知道,最起码她还有两个弟弟,是否闹上门把肇事者暴打一顿?这如果在当今社会,是要蹲大狱的。那时也就不了了之,谁会关注一个童养媳的死活呢?一个鲜活的眼球没了,外婆肯定钻心的疼。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熬过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的。

外婆的婆婆是一八八几年出生的小脚女人,文化大革命末期九十多岁寿终正寝。在我孩提时,老太太经常跟我讲些光绪、宣统、民国时期村里发生的事,她也常说毛主席共产党好,新社会好。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怎么也看不出她曾是个凶狠的婆婆,对我外婆挺凶。

外婆一共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我母亲是老大,最小的姨娘和我同年,比我小几个月。我家住外婆邻村,小时候我经常到外婆家玩。外婆很亲切,说话温柔,轻声细语。我每次去她都给我吃自己做的小麻花,就是那种像馓子一样的油炸面点,好像怎么也吃不完,一年四季都有,甜的咸的,长条的三角形的,还有上面粘着黑芝麻的,香脆爽口,非常好吃。

外公在公社的油坊工作,很少回家,家里的事务都由外婆操劳。除了大儿子外,其他子女在她的操办下,顺顺当当地成家立业。外婆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然而新中国新社会,妇女地位日益高涨,女人当家,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已成当时农村普遍存在的现象。两个儿媳,也就是我的两个舅妈,一个比一个会来事,哭闹骂街,要死要活,耍泼在地上打滚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我两个舅舅的脖子就像被两个女人勒住似的,毫无办法。闹过分了,舅舅就打舅妈一顿。第二天两个舅妈又照旧,根本就没把婆婆放在眼里。

外公去世后,外婆一个人单过,住在小舅家北边的一间房子里,自己做饭自己吃。两个舅舅供养她,每月给一些柴米油盐蔬菜等生活必需品。两个舅妈经常为供给的事闹得不愉快。外婆心里清楚,她老了寄人篱下,成了儿子的累赘,却又总是担心因为她伤了两个儿子和儿媳的和气,只能默默地忍受,慢慢的耗日子度过余生。我母亲劝她住我家,外婆坚决不同意,她脑子里存有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儿子是自家人,死也要死在儿子家。

外婆常说起她的大儿子人好长得帅,定亲的女子也很好人漂亮,亲家非常的通情达理。外婆每每说起都非常地遗憾,从她的语气里能感觉到,大儿子活着她会过得很幸福,可大儿子在准备结婚前走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江面上木船快靠岸的时候,他猛地跳向一块大青石,青石上蒙了一层薄霜,他脚下一滑摔了下去。他的未婚妻在得知噩耗后投水自尽了。那时我很小隐隐的有些记忆。外婆说的这个亲家我记事后经常去玩。两亲家老人和孩子一直像亲戚一样来往。

1980年,我到合肥上中专。外婆得知她的后人终于有一个改变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开心地笑了。这是我看到外婆一辈子少见的笑脸。她非常高兴,特意给我送来了一条红纸包裹着的方片糕,寓意步步高升。这是她寄予我美好的祝福。自此,我和外婆的接触少了,只有寒暑假才回家看看她老人家。

1990春节,我回老家看望外婆。她一个人冷锅冷灶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气色很差,精神萎靡,说话有气无力。我顿时感到一阵凄凉。哎!外婆当儿媳的时候,婆婆说了算。外婆熬成婆婆的时候,时代变了,媳妇又威风了。外婆怎么就这么生不逢时呢?

1991年春节回老家,我准备去看外婆。母亲说外婆夏天就去世了,是她坚决不让我回去的。母亲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欲言又止。我木然地看着母亲,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眼前又浮现外婆那慈祥的面容。外婆虽然只有一只眼,但那只眼格外地明亮,看世界甚至比双眼人还透彻。她从不糊涂,一辈子都是个明白人,心里跟明镜一样的清楚。可能是自小寄人篱下的缘故,外婆养成了一生不变的童养媳性格。外婆忍辱负重地走完了一生。

关于外婆的文章14:外婆和他的白猫

文/赵丰

小时,我常去外婆家,她养了只白色的母猫,皮毛柔滑,眼珠黄亮,外婆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白咪。外婆在白猫的脖子上挂了一个黄色的小铃铛,用红色丝线拴着的,红黄相间,搭配在白色的猫身上,很好看,猫跑起来,小铃铛叮铃响。外婆给我买了一个小皮球,猫用爪子拨弄着皮球,看着它旋转,又伸出爪子把皮球推出好远,箭一般追过去抱在怀里。好多日子,它什么也不做,就和皮球玩,一边玩,一边发出叽里咕噜的快乐声。外婆看猫玩得高兴,也喜滋滋地跟在猫的身后,不过她缠着小脚,撵不上猫。

外婆那时少说也有六十岁了,忙完家里的话,她就和猫玩,一手往下捋着猫身上的毛发,甜蜜地叫着它:“白咪,我的白咪……”它晶亮的眼珠与外婆的目光衔接在一起。白猫有时晚上到街坊邻居家捉老鼠,深夜过后才回来。外婆睡不着,一次次地抬头朝正屋的门槛下望。在我的记忆里,正屋的门槛是从来没有安插过的,这就为猫的出入留下了通道。

在外婆的内心世界里,白猫是她的精神支撑,每当她在外面受了什么人的气,她就抱着猫和它说话,掏掏心窝里的怨气。看见外婆愁眉苦脸的样子,白猫就像个懂事的孩子依偎在她的怀里。猫和外婆仿佛有着某种心灵的沟通,外婆在诉说着,它就轻柔地“喵儿—喵儿—”地叫着,抚慰着外婆受伤的心。

睡在外婆的炕上,我半夜被尿憋醒,看见外婆和猫抱在一起的睡姿。猫蜷缩在外婆的怀里,外婆拥抱着猫,微笑着双眸拢合。外婆和猫睡觉时达到了一个契约:猫的一只爪被外婆握在手心,猫的尾巴环绕着外婆的胳膊,温情脉脉地缠绵着。

每当看见这样的画面,我幼小的心灵里,总是弥漫着一种温馨,唯有在外婆的怀里,它才拥有着高贵的睡态,安详地沉浸于无穷无尽的梦境之中。

后来,翻开十八世纪法国博物学家布封的《动物素描》,看到里面对猫的描写:“它们的睡眠是轻微的,它们不熟睡,却装出熟睡的样子。”猛然觉悟,那只白猫在外婆怀里安详的睡态,是伪装的。

冬日里的一天,外婆家的猫有病了,外婆让我去她家。

外婆家的院子,铺满阳光的地上躺着那只猫。光滑柔软的白毛沾满泥巴,曾经黄亮的眼珠儿黯然无神。我问外婆猫咋了,外婆说猫发情了,整天出去寻公猫。那天晚上,它站在墙头上叫春,勾引来村子的公猫们争相蹿上墙头,院子里一片淫荡之音。外公是个读书人,喜欢安静地躺在炕上看他那些线装书。平时,他就不喜欢外婆在家里养猫,听见猫叫就捂上耳朵,经常与外婆为了这只白猫发生争执。那天,他疯了似地操起铁锨满院子撵猫。第二天一起来,外公用条麻袋把白猫装起来吊在院子的苞谷架上。外婆不敢阻拦。外公手里拿根棍子,猫在麻袋里叫唤一声,他拿棍儿狠劲敲一下,直到猫在麻袋里没了声息他才住手。

“你外公呀,一辈子从来就没有那样嚣张过!他是中了邪了,都是那些书给害的!一看见他搬个凳儿出来,我就恶心想吐!头像拨浪鼓摇来晃去,哼哼唧唧的,像个妖精在叫唤!要不是那天你舅和你妗子回来,这猫就被你外公整死了!天啊,你想让猫死,一镢头不就砸死了,那样作践一只六畜!”

“趁着你外公出门转悠去了,我解开麻袋,可怜的猫就剩下一口气了。我的天啊,这是造了哪门子孽了。”外婆用袖子擦着眼泪。

外婆下了炕,走出正屋抱起院子地上的白猫继续诉说着:被外公折磨后,它站不起来了,拖着被打坏的腿在地上绕圈圈,给它喂食它不吃,却在食盆的四周用爪子乱扒。它的眼窝也好像也有了毛病,歪着头满屋子乱扑。一听见外公开门,它就撒尿。还落了个毛病,专爱朝茅房等脏地方钻。“你外公让我把猫埋了,我下不了手。你外公的犟脾气就犯了,不吃饭,整天不开门,要活活饿死呢。”

外婆让我看看外公是不是还在睡觉。我踮着脚走近厦房隔窗看去,外公用被子裹了全身,连脸也不露,一动不动地躺在被窝里。外婆说他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硬是给死里饿呢。好好的一个人,咋就容不下一只猫?他是铁了心叫这猫死呢。猫不死,他就死!这猫,简直就成他的瘟神!他要是死了,你舅舅回来我咋样给他交代?

当外公以死的方式来与外婆抗争时,外婆选择了投降,这是她作为女人的软弱和无助。外婆悄声对我说:“婆实在没法子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外公活活饿死呀。”她哽咽起来,一遍遍地抹着泪水,把怀里的白猫塞到我手里说:“你去替婆把猫埋了吧。婆不忍心,下不了手。”

白猫一条腿动了动,翻了翻眼皮,眼里涌出了一长串晶亮的泪水。猫哭了!我向外婆大喊了一声。

我的喊声刚落地,厦房里突然传出外公的一声咳嗽,把我和外婆都吓了一跳。院子的地上依旧铺着白花花的阳光,晃得我头晕眼花。外婆抱着猫,脸贴着它的脸哭着。

外婆的哭声很响,外公的屋里又响起了咳嗽声,一声比一声猛。

外婆彻底绝望了,也许她一生都没有在外公面前这样哭过。当她明白自己悲痛欲绝的哭泣无法换来丈夫的怜悯时,她的心就死了,让我把猫埋在婆能望见的那面坡上。说完,她用力推了我一把,进屋关了门。

我抱着猫刚走出院子,外婆拐着小脚从屋子追出来,手里举着那个用红色丝线拴着的小铃铛。到了跟前,她把小铃铛挂在猫的脖子上,抚摸着它的头顶说:“去吧,让这个铃铃儿在那边保佑你平安……”

说完,外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如此的情景,容不得我再犹豫了,于是,丢下外婆,朝着能看见外婆家柿子树的那面坡跑去。

到了土坡上,我把白猫扔进一个深坑里。落进坑里的那一刻,猫是仰面朝天的,目光里透露出的表情很古怪,是绝望?哀伤?还是对我的憎恨?抑或,是对外婆最后的留恋?我顾不上思考那些折磨头皮的复杂问题了,那不是一个少年的经验和智力能够解读的问题。那个时刻,最好的抉择,是用土尽快埋葬了它,让外公继续活下来,了断他和外婆之间的恩怨。

黄土覆盖在白猫的身上。开始,黄土还颤动着。渐渐的,随着土层的加厚,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白猫死后的第二天,雪花就被裹在风里在外婆家的院子里飘飞。外婆盘腿坐在门槛上望着纷乱的雪片发呆,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没出半年就拄上了拐棍,常常忘记了做饭,坐在正屋的门墩上愣神,愣上一阵,就挪动着小脚走出院门外,手搭在额头上,向着埋葬白猫的那面被雪片覆盖着的土坡望去,一遍遍地叨叨着:“我该死……真的该死……造孽啊造孽……”

与洁白的雪片相映照,外婆的头发一夜间白成一片。

外公终于如愿了,欢快得手舞足蹈。他敞开了厦房的门,顾不上院子里的冷风和雪片,捧着书,戴着眼镜,坐在小凳上摇头晃脑地朗读。读一阵,又回到厦房噼里啪啦拨弄他的算盘珠儿。

半年之后,瘦成一把骨头的外婆死了。弥留之际,她伸出手,让我牢牢抓着,浑浊的眼神忽然清亮起来。她说让舅舅把她下葬在活埋白猫的那面坡上。她用猫儿一样柔细的声音说:“让我来世陪着我的白咪吧。”

我常常惦念着,没有猫的日子里,外婆是怎样度过了她寂寞如冰的余生?外婆死后的几年里,我的梦里总是回响着外婆戚戚的声音:“白咪,我的白咪……”

人的一生有多少牵挂我不知道,可是某些牵挂是永远不会消逝的。有时在梦中,我会见到外婆怀里的那只猫:色泽纯白,质地柔软光滑,一对黄亮的眼珠儿炯炯有神。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