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弟叫超,上初中时,开运动会赛跑,他像箭一样射了出去。等我喘着粗气到了终点,他已锁定了冠军。每次比赛我都在追赶他。后来,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也一直在追赶他。
姨父是军人,转业后,一家人都进了城市。我爸一直在农村。这就有了城乡差别。
表弟先结婚,我不好意思参加他的婚礼。妈回来夸奖新媳妇长得白净,穿着粉红的确良衬衣,像牡丹花一样。第二年,我结婚时,妈想去借弟媳妇的的确良衬衣,让妻也像城里人风光一下。妻婉言拒绝,说咱将来有机会。
后来超在厂里上班,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冬有暖气,夏有风扇。我则在广阔天地上班,看蓝天白云,把根深深地扎在土里。表弟吃粮靠粮票,粮店供应。我在地里收获红薯玉米。不够吃时,妻到野地里掐野菜,填饱肚子……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农机代替了犁锄,麦收也不用镰刀、架子车了。收割机一进地,轰轰隆隆一阵响,麦子装袋到家。我把地都交给了儿子伟,从家长的岗位上退休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老年的快乐生活中。我去延安,体会老一辈革命家的朴素和艰辛。在呼伦贝尔大草原,见识了“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景象。行走大西北,领略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
转眼,我过77岁生日,超打来电话,说趁生日再聚聚。我很高兴,让儿子开车去接他。表弟一见伟开着车,便问儿子:“是你家的车?发财了?”儿子说:“叔,俺村家家都有车,不稀罕。”伟一踩油门,半个小时便到了家门口。儿子直接把车开进了家,超对我说:“过去到你家骑车得仨半小时,这一眨眼就到家了。”
我和超去后院,一到后院,超眼前一亮。红的番茄,绿的青菜,辣椒一串串,黄瓜一架架,丝瓜、豆角、大葱、茄瓜,争相“邀宠”。桃梨杏压弯枝条,柿子核桃正在长大。树荫下有几箱蜜蜂,嗡嗡嗡地歌唱……
超从包内掏出了几张报纸说:“表哥,你的文章都上报纸啦,你的精神文化生活真丰富!”
很庆幸,如今我真的追上了表弟,还“弯道超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