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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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文章1:姥爷的背影

文/先春

母亲出生在山东曹县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小时候常听母亲讲,她的祖籍在江苏丰县,是老姥爷拉着太平车,做些窜货的买卖,常到商丘、开封行商,后落蹲在了曹县。在那里娶妻生子,育有二男三女。姥爷作为家中长子,继承父业,顺风顺水,无论是经营的范围,还是家中的产业都越做越大。

姥爷经商的头脑给我留下过很深的印象。记得在1978年,菏泽的农贸市场刚刚放开,已年近八十的姥爷,从曹县街道工厂批发些自行车座套,花上1块2毛钱,乘上客车来到菏泽,留宿在我们家。早上,推着车子到市场上摆摊,赶上2个早集,就能把一大包座套卖完。那时,每家的住房都是很紧张的,我家也不例外,姥爷来到我家,只有我和他老人家打通铺。

姥爷姓赵,名相臣,字汉伯,号我已经记不起来了。身高1米75左右,腰板很直,鹤发红颜,花白的胡须飘在胸前。一杯白酒下肚,就能打开他尘封的记忆。每晚睡觉前,我们爷俩,洗完脚早早上床,听他唠叨一些几十年前的往事,老人家的人生经历、统战情怀,也就是那时在饭桌上、床头边断断续续听说的。

姥爷年轻时,读过三年私塾,后在县里中学上过几年。身体很好,为人仗义,有侠义心肠,好结交朋友,一匹叫黑儿的大骡子是他外出交友、押货的好帮手。有时从商丘进货回来,路过山东、河南两省交界的黄河故道,打家劫舍的土匪,一见那大黑骡子,就放行,那是曹县城里赵先生的货,“赵先生义气、够朋友,不能劫。”当然,平日里也没少打点。凭着他老人家诚信、仗义,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用现在的话讲叫跨界经营,当时,除在曹县有七八个商铺外,还在商丘开有手工烟厂,在济南趵突泉边的剪子巷有五间铺面。姥爷在自然灾害或逢年过节,就开些粥棚,救济一些穷苦百姓。据曹县县志记载,他还是曹县政府聘任的教育督学,为教育捐资颇多。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曾在曹县工作两年的时间,有次在饭桌上,与一位曹县县城的老人相遇,他对姥爷的大黑骡子印象深刻。他说:“赵大爷的大黑骡子,毛黑油亮,一出家门,脖子上铃铛的响声能传半条街”。

姥爷最先接触的共产党员,是比他小三岁的大妹夫孔庆嘉。孔庆嘉是菏泽地区早期共产党员,是曹县地下党组织的创造者。1931年1月,在发动武装暴动前被捕,押在曹县监狱。姥爷和孔家人一道,多次做营救工作,但终未成功。三个月后,孔庆嘉被押往济南,1931年4月,与时任山东省委书记的刘谦初等21位革命者在济南纬八路刑场英勇就义。后来,姥爷拉着身怀有孕的大妹妹,赶往济南,祭奠孔庆嘉,解放后孔庆嘉移葬在济南英雄山。孔庆嘉牺牲后,留下妻子和未曾谋面的孩子,在生活上得到了姥爷的接济和资助。我那位命运多舛的姑姥娘常念叨,“没有我大哥,我们娘俩哪能活下去。”

在1932年的冬天,开封的地下党负责人曾找到姥爷,说“赵先生,跟我一块到西北‘烧红砖’吧。”西北是指位于曹县县城西北方向40多公里的庄砦、桃园一带,与河南的兰考、民权交界,黄河故道穿境而过,党的武装斗争开展较早。“烧红砖”是暗语,意思是参加革命、闹暴动。也许是受孔庆嘉牺牲的影响,也许是家中这么多人的生活,需要他支撑,也许是舍不得创下的万贯家业,姥爷没有跟着上西北。但从此,便与党的组织没少联系,曾以到开封送货、进货的过程,多次为地方政府和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送过粮食、布匹、中药等。与时任冀鲁豫边区政府三专署专员的刘齐宾等共产党领导人,曾在曹县城里的商铺或家中,多次谋面,对姥爷坚定支持共产党的领导、支持武装斗争,有了很大的帮助。后来,在刘齐宾牺牲后,为纪念刘齐宾,曹县一度改称为齐宾县。

1937年,日寇的铁蹄踏上了齐鲁大地,人民群众生灵涂炭,民族工商业、民族资本受到了挤压,损失巨大。姥爷在济南剪子巷的经营剪刀、铁马配件的五间店铺毁于战火,店里来自章丘、历城的伙计也回了老家。在商丘的手工烟厂,也一度关门歇业,曹县的店铺也只是惨淡经营。捱过了一两年的苦日子后,生意才逐渐有了起色。社会的现实,从面上看是影响了他的生意、生计,但深层里是影响了他的思想,更激起了民族大义,不与日本人交往、绝不给伪政府干活,与党组织、与共产党人走得更近了。共产党领导的地方武装所需的物资,冒着危险,小批量、多批次地送去,结成了生死友谊。文革中,姥爷在监督劳动时,得到了早年结交的县领导的关照,免受了皮肉之苦。

记得姥爷喝上二两白干后,捻着胡须,常常提起引以自豪的一件事,就是1940年到曹县西北韩集镇刘岗、曹楼、伊庄“红三村”的拥军。1940年8月,盘踞在鲁西南的国民党杂顽和日伪军6000余人,包围了有“小延安”之称的刘岗、曹楼、伊庄三个村庄。我共产党部队和人民群众与之进行了为期4个月的激烈战斗,创造了固守平原乡村的范例,为鲁西南抗日根据地发展打下了基础,受到毛主席的表扬,后被称为“红三村”保卫战。战后不久,姥爷联系、发动曹县城内有正义感的商界同仁,为红三村捐资、捐物,受到鲁西南专署刘齐宾专员的接见。姥爷与刘齐宾专员的发白的合影照曾在家中挂了多年,后遗失,非常遗憾!老人家常说,我虽没亲手杀敌,但我也为抗战出钱、出力了。

姥爷文章2:吾居故事之我的姥爷

文/aiyuan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母亲第一次看了我写的作文,是写父亲的。那时候父亲受伤整整两年,行动不便,没有拐杖寸步难行,饮食起居仍旧需要照顾。在父亲的坚持下,我们姐妹都没有辍学,但家真的只有四壁了,生活捉襟见肘。

或许年少,支撑不了太多生活的苦难,老师布置的作文自己是哭着写完的,母亲是红着眼睛读完的。她没有念过一天书,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不会写,但是认字,认得很多字,我们的课本她都能读下去。母亲说:“美丽,我不会写,以后你要能写,就写写你姥爷,你姥爷能写成一本书。”

一直以来,我想写,可始终没有勇气,我怕我粗糙的文笔阐述不了我最敬重的老人沧桑苦难的一生。这些天,总是想,想的脑仁疼,很多旧事都记不起来了,姥爷去世近八年了,再不写,我怕会忘记。

人们对画面的印象总是随着时间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但若有人问我对姥爷最深的印象是什么,我会说是姥爷的脸。那是一张让人想起就会心酸落泪的脸,如果说姥爷黝黑粗糙的连同指甲都开裂的手,承载了生活对他身体的所有折磨,那么那张脸则诉说着他所承受的所有精神上的苦难。姥爷的脸,如同一块被岁月雕琢的黑檀木,黑的发亮,额头的皱纹仿佛从岁月的最深处走来,一直都锁在那里,不论悲喜,从未舒展。嘴唇永远干裂,话不多,闲暇时喜欢静静的晒着太阳抽着烟,或者去街上找老伙计打打牌,从不说人是非,却告诉过我们很多做人的道理。可爱的老人从不吝惜温暖的笑容,不论对谁,总是一副笑脸,即使有时面对姥姥无理的埋怨和谩骂,也是笑。姥爷笑了,脸上就像开了一朵檀木色的深秋老菊。眼睛是姥爷脸上最柔软的部分,深深地镶嵌在布满皱纹的眼窝里,像一窝经时间沉淀的泉,坚定静谧,却装满了他一生中最柔软的感情,善良,慷慨,豁达。

姥爷的故事我知之甚少,这将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姥爷和姥姥有五个孩子,四女一子,我母亲在所有孩子中最大。在决定写这篇文章之前,我曾尝试向母亲及姨妈们了解关于姥爷生平的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希望这些话,仅仅来自我对老人最初及最深刻的记忆,这种感情才是最纯粹的,我不希望夹杂太多他人的情绪和个人恩怨,姥爷已经永远住进了我的回忆里,他自己对所受的委屈和不公都曾只字未提,他老人家是那样的豁达,我想如果他能看到,也一定不愿意看到我翻太多陈年旧事。所以,就写那些我记得的事吧。

有一段时间,我曾特别希望姥爷来我家,那是1999年夏季,我记得那时院子菜圃里的西红柿和豇豆长得正欢。那时父亲第二次入院,为了取前一年受伤后放在大腿骨里的钢针,家里只有我们姐妹四个。姥爷家的地在黄河边的河滩上,那段时间姥爷总是每隔两三天就会来,骑着自行车,后座上永远都是鼓鼓的尼龙袋子,装着刚从地里摘下的蔬菜。有次我刚做好午饭,巷子口就传来了熟悉的自行车铃声,那时我家没有围墙,所以很快就从巷口拐弯的地方看见了姥爷的身影。帮他卸下了后座的袋子,一起蹲在门口把菜分开装好,姥爷起身时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我吓坏了。姥爷却镇定的说,没事,只是早上没吃饭,后来在姥姥家住过几天才知道,姥爷经常来不及吃早饭就下地了,直到活干完,有时是中午,有时到下午。那会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为了父亲的医药费和累累的债务,家里所有活的死的凡是能卖钱的都卖了。那天除了西红柿炖豇豆和蒜泥茄子,我没有办法给姥爷做任何一个有营养的菜。

姥爷和姥姥的一生都是从苦难的长河里蹚过来的,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都没来得及上岸。可我一直都觉得,在他们同行的这一生里,姥姥对姥爷太过苛刻了。或许这样说我的母亲和姨妈们会不高兴,更何况姥姥也已故三年了。那是关于一盘西红柿炒蛋的事。正值暑假,我在姥姥家住,晚饭前姥爷下地回来准备吃饭。桌上有四个菜,西红柿炒蛋,拌韭菜花,还有中午剩的两个菜。姥姥做的拌面,煮好后姥爷接过来一盘准备吃。我觉得姥爷吃那份西红柿炒蛋理所当然,在我家,我爷爷永远都吃最好的,那待遇就如同皇上。可是姥爷的筷子还没碰到菜,姥姥尖锐的呵斥声就传来了:“云(我舅舅的小名)还没回来,你吃啥?”那是一种接近愤怒的歇斯底里,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姥爷毫无防备的一哆嗦。那一刻我在想如果角色换成我爷爷奶奶,我想我爷爷肯定在70岁的时候都会把我奶奶休了。可姥爷什么话都没说,酱油拌面就着剩菜和往常一样默默的吃完了晚饭。那时我有好一段时间不愿意和姥姥待在一起。

2007年初,姥爷被诊断为肝癌晚期,在那之前姥爷仍旧辛苦劳作,尽管儿孙满堂,却从未享受过天伦之乐。姥爷拒绝住院,拒绝手术,拒绝化疗,在家中静养。那个时候母亲在家中常常以泪洗面,我很理解她,我们困顿的家境不仅使母亲对姥姥和姥爷难尽孝心,还总是要接受姥爷在各方面的接济。如今在姥爷弥留之际,我们仍旧困顿到无可奈何。

那年我正备战高考,开学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我去看姥爷。那时候小姨因产后重病,在家中调养,住在偏西的耳房里。我见过姥爷后去了小姨那边,姥爷精神尚好,还能走动,也走过来看了一下就在走廊的沙发上坐下了。那时候天气已经转暖,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姥爷身上,从后面看姥爷置身在一片光晕里,我觉得他像个神态疲惫的老天使。我走过去坐在姥爷对面,那一刻我才看清,在阳光下,那张我熟悉的黑檀木色的脸,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疾病是最可怕的魔鬼,它能将你认为最坚不可摧的折磨到体无完肤。姥爷也不例外,那蜡黄色的病容让我无比陌生,可眼睛还是那样熟悉,善良,慷慨,豁达。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姥爷突然开口:“你母亲没念过一天书,却认得那么多字,还能读书,我一直都想不通,都没脸问她是咋学会认字的……”话没说完就哽咽了。我心里酸到不行,我以为这位历经苦难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会因看不到孙儿们成家立业而遗憾,会因撇下姥姥一人而担忧,可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姥爷会因没送母亲读书而内疚。我生平第一次替姥爷擦泪,我原以为那张脸应该是粗糙坚韧的,可是病魔却将它抚摸的如婴儿的肌肤一样柔软,以至于我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

姥爷走前我又去过一次,那次我没看到他,他被舅舅和表叔们围着,母亲和姨妈们都在落泪,我只能隔着人墙听着他一声一声充满痛苦的呻吟。那天我祈祷,如果神灵终将带走他,请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一生的苦难已经太多太多了。

2007年4月30日,姥爷在家中病逝,享年63岁。

如今写下这些的时候,也曾一度心酸,几度落泪。可是,我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悲伤,并不是爱不够深,而是我相信,他的灵魂去了天上,就在我头顶的苍穹,每日每夜。

姥爷文章3:“儿童不宜”

文/刘至一

在爸爸妈妈、姥爷姥姥、大姨大姨夫、老姑老姑夫、老哥老姐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电视迷”,而且节目包罗万象,来者不拒,一有机会就看,逮住机会就看,就连刷牙的时候我也看。《健康讲座》”、《今日说法》、《快乐大本营》、《中国新歌声》、《笑傲江湖》等等到各种老哥看的抗日连续剧,妈妈看的爱情肥皂剧,姥姥看的怀旧剧,哈哈!我都来者不拒,只要你给我机会。爸爸说看多了电视要弱智,我不以为然而且据理力争,因为我确实学了好多知识。只是妈妈说看多了电视早熟,于是就有了我的“儿童不宜”,每到这时,我就会高喊:“儿童不宜!”然后双手捂住眼睛,这样我就解决了“要早熟”问题,哈哈,好好玩!

今年暑假,我也有了我的电视剧,那就是林心如和赵薇演的《还珠格格》。我妈妈和小路妈妈规定一天允许我俩看两集。

“紫薇好漂亮!”我说。

“想不到林心如都结婚了,还这么美!”小路感叹着。

我俩都好喜欢紫薇,还有小燕子、香妃、晴儿,她们都快把我和小路美哭了!当然,我们却不知道“危险”就在后头。

“啊,儿童不宜!”我俩异口同声,然后一起捂住眼睛,但都露出指缝偷偷看紫薇和尔康拥抱,小燕子和永琪亲昵。猛然发现我们俩都在偷看,顿时我俩互相指着都哈哈大笑,然后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互相又对视一眼,然后就又同时背过身去,过了一会儿,转过来继续看。哈哈,真有趣!

看完两集,我和小路谈论“儿童不宜”,我俩不能因为“儿童不宜”不去看我们喜欢的电视,可我们喜欢的电视剧里会有越来越多“儿童不宜”的镜头,这是我们最烦恼的事。有的小朋友会说:“那你俩不会看动画片吗?”我们俩会异口同声地说:“小弟弟小妹妹呀,姐姐我们已经马上就是四年级的学生了,还看动画片吗?不幼稚吗?”

于是我们俩就想如果我们能当上导演,就拍一部我们自己的电视剧,没有男女的相亲相抱,只有小孩的嘻嘻哈哈;没有男女的甜言蜜语,只有纯真的孩子气;没有爱情的眼神,只有顽皮可爱的眼神。那该多好啊!那就再也不用“儿童不宜”了!

姥爷文章4:姥爷的枣树

文/陈轶群

我的家乡,是鲁北平原的小城乐陵,也是驰名中外的金丝小枣产地。

十一假期,带着两个宝贝去万亩枣林游玩,一路微风轻拂,心情大好。随意寻得路边一处枣林,下车至林间,只见颗颗红玛瑙点缀碧叶间,蓝天映衬下,如红宝石般绚烂。“千家小枣射云红”,说的就是枣林景象。

两个宝贝雀跃在绿色林海间,品阅着枣林的迷人。就连两岁的弟弟,也学会站在树下,一颗颗自己摘枣吃。累累硕果触手可及,小人两腮鼓鼓,问其好吃吗,点头。五岁的姐姐认真地逡巡在枣林,在绿色枝丫间,寻找着最红的小枣,那一个个红色的玛瑙精灵般躲藏于枝叶后,与孩子做着躲猫猫的游戏,只是无论多么调皮,总被姐姐发现。

随手摘一颗小枣,入口甘甜微酸,清脆的口感让多年不曾吃小枣的我又忆起了旧日甜蜜。我小时,姥爷家院子里也种有一棵枣树,树龄已有六十余岁,每当八月十五,我都会回姥爷家,用长长的竹竿和他一起打枣,夜晚便在枣树下一边吃着甜甜小枣,一边赏月。姥爷总是要等到我们这些孙辈回家才会打枣,有时大舅摘一颗,都会被他嫌弃,说要等孩子们回家再吃。再过一段时间,树梢最红的枣,需要爬上屋顶才能够到,我们一群表姐弟们就站在树下,眼巴巴看着姥爷,费力爬上屋顶为我们摘枣吃。最后的几颗红枣扔下,小人们一哄而上填塞到嘴里,无限满足。那个时候,还喜欢跟着表姐弟们去摘枣,十五过后,属于大队公共财产的枣树早已被打光,只剩零星几颗红枣挂于枝丫无人问津,我们沿着河边,一棵棵枣树寻找着,每找到一颗,便投进嘴里,秋日最后的甘甜在口齿间瞬间弥漫开来,那是孩童最为惬意的时光。

如今,姥爷早已不在,他生前我们每年都要回家给他过生日,他的葬礼,成为我众多表姐弟最后一次大相聚。自此,家族里再无长辈守护,岁月流转,孩童长大,散落各地,再也没机会十五一起打枣赏月。出神间,两个孩子拖着满满一纸袋红枣跑过来:“妈妈,看,我们摘的红枣。”我接过来,瞥向枣林深处,绿树掩映,恍若看到姥爷家那棵老枣树。

院子里的枣树依然每年结满红枣,同这枣林一起,年年延续着希望。老家在,枣林在,那份有关孩童、故土、亲情的回忆便在。就像今年我带着孩子回家摘枣一样,总有一天,我们那群表姐弟,还会像小时承欢姥爷膝下一样,重新在枣树下聚首吧。一定会,天堂里的姥爷会一直庇护着我们。

姥爷文章5:我的姥爷

文/董善军

我的姥爷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思念他,不忘他对我的疼爱,他老人家也总是出现在我甜美的梦乡里。

姥爷第一次走进我的记忆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地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他推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大金鹿自行车走进了我的家门。发现有陌生人出现,我赶忙往屋内跑,冲着正在洗衣服的母亲喊:“妈,来人了!”母亲听到我的声音走出门槛,一眼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惊异地打招呼:“爹,大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随即又抚摸着我的头说:“快叫姥爷。”我怯生生地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从嘴里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姥——爷”。

姥爷把自行车放在墙角,手里拎着一个提兜,待母亲接过去,他把我揽在了怀里,用有些冰凉的嘴唇亲吻我的嫩脸,胡子扎得我直咧嘴。“俺小外甥长大啦!”姥爷喜形于色,“姥爷给你买了好吃的来了。”他说着从提兜里掏出两大包点心,一样一样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黄橙橙的蛋糕和白煞煞的泡子糕。姥爷把我的双手塞得满满的,我连句感谢的话也顾不上说,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虽然弄得嘴角脸颊都是碎末,样子狼狈不堪,但那时那刻我感觉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人了,心里是一股爽爽的甜!

之后,尝到甜头的我只要是听到家门外传来“叮呤当啷”的声响就以为是姥爷来了,当定睛细看不是姥爷本人时既羞臊又失望。但姥爷是不会让我一直失望的,每隔十天半月他总会来我家,并专门为我买又香又甜的点心吃。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敲开我的家门,阴沉着脸对母亲说了一句:“你家俺大叔今天一大早咽了气……”母亲顿时泪流满面,把我搂在怀里边哭边说:“儿啊!以后你姥爷再也不能给你买点心吃了。”

姥爷走了,对我来说,世上又少了一个疼我爱我的亲人,世上又多了一份哀思和怀念。

姥爷文章6:姥爷的抗战

文/张素敏

姥爷本来是老实巴交的农民。1937年10月,整个德州包括临邑县都处于日军铁蹄之下。姥爷亲眼目睹了鬼子杀害无辜村民,抢走粮食、钱财,枪杀地下党员的恶行,1938年,毅然投奔鲁北游击队,成为一名抗日战士。

我小时候,最喜欢去姥爷家,因为我喜欢姥爷讲那些抗日故事。那时,姥爷每天晚饭会喝一点烧酒。一边喝,一边给我讲,讲到激动时,他会站起来,慷慨激昂,有时候,讲到牺牲的战友们,他又会忽然沉默。慢慢地,姥爷那些故事我已经耳熟能详。1941年深秋,有一回,姥爷他们去“端”商河县日军据点,用土炸药炸毁了日军炮楼,打伤几个敌人。敌人气急败坏,集合大批人马追击姥爷他们。姥爷带领游击队员边打边撤,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和战友们失散了。

傍晚,姥爷一个人跑到宿安乡陶家村。这时候,村子里的人听到枪声,早就都躲了出去。姥爷推开村里一户人家的门,发现这家里只剩一个老太太看家,儿子媳妇都躲出去了。姥爷简要向老太太讲明了情况,没想到老太太毫不犹豫地把姥爷拉进了屋里,说:孩子,估摸你是没地儿跑了,赶紧上炕躺下,一会儿日本人来了,你就说是我儿子,得了痨病。于是,姥爷上炕躺下,扯过一床被单盖上。老太太又把父亲的驳克枪拿出去,藏到鸡窝里。

刚做完这些,七八个日本兵带着十几个伪军就咋咋呼呼闯进了院子。没等老太太说什么,一群人就冲进了姥爷藏身的屋子。看到躺在炕上的姥爷,都围到了炕边上。老太太赶紧过来解释:“这是我儿子,病了好一阵子了,唉,愁死了。”听了老太太的话,其中一个鬼子怀疑地用刺刀一下子挑开姥爷身上的被单,机警的姥爷悄悄深吸一口气,肚子立刻瘪下去。加上姥爷本来就瘦,看起来确实像一个枯瘦如柴的病人。日军一见,伊里哇啦骂几句,捂着鼻子出去了。临走,还抓走了老太太的三只鸡。

因为姥爷作战勇敢,胆大心细,成了游击队的队长。也成了日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但他们想尽办法也抓不到姥爷,就对姥娘下手了。1943年3月,姥娘怀着我母亲7个多月的时候,日伪军闯进姥爷家,把姥娘和5岁的舅舅抓走,关到离家几十里地的商河据点,并警告姥爷的父母,赶紧劝姥爷投降,不然就杀了姥娘和舅舅。姥爷的父母于是变卖家产,连家里的几亩地都卖了,打算托人赎回姥娘和舅舅。但是,钱花光了,鬼子还是不放人。姥爷带人摸到日本据点,抓了一个日军头目的妻子,提出交换人质。日军只好答应了。这样,母亲和哥哥被日本鬼子关押了20多天后,终于被救回来。

这时候,姥娘和舅舅都憔悴不堪,姥娘虚弱得几乎走不了路。原来,日军和汉奸,每天就给姥娘和舅舅一人两个又小又硬的窝头。5岁的舅舅经常饿哭,舅舅一哭,站岗的日本兵就会一巴掌打过来,到最后,舅舅吓得一直躲到姥娘怀里,不敢出声。而姥爷他们抓回来的日本女人,善良的中国人却拿出最好的饭给她吃,从没虐待她。回家的第二天,农历四月初一,姥娘早产生下了我母亲。

姥爷文章7:姥爷

文/王梓佳

周日回家整理书房,书里夹着一张照片落到地上,我拾起它,照片已微微泛黄,但依稀能看见姥爷在教我儿时的算术。

姥爷离世十多年了,我最怕独自一人想起他。不止一次想过要写一篇关于他的文章,却不敢触碰记忆里他的沉重、辛酸和思念。作为他的外孙女,我没有尽孝,时常内心深处带有愧疚和自责。今天一遍又一遍看着这张老照片,眼晴逐渐模糊不清,我情不自禁忆起他在世时的点点滴滴。

依稀记得姥爷是在我五岁时归于沉寂。那一年,他才五十七岁。他有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在生命的最后,他卧病在床,日渐消瘦的身躯在与病魔苦苦挣扎,耗尽了全部的精力。从此,他就住在远离家乡的土坡上,卸下重负和对我们的期望,一个人独自去了另一个世界。

记忆里,姥爷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各种繁重的农活,家里十多亩农田都由他和姥姥来操持着,不管寒冬腊月,还是蛙声一片,几十年如一日,无怨无悔。岁月使他额头多了些白发和皱纹,双手生出了厚黄的老茧,也磨平了性格。

姥爷孩子多,家境不算富裕,又曾遭受百年一遇的旱灾,有很长一段日子生活拮据。姥爷就一个弟弟,弟兄少,村里人有时欺负姥爷,但他一直默默做着本份的事,把农活做得最好,最精。听村里人说姥爷在农业技术方面是一流的,他种出稻谷总是产量高,质量好、销量好,有很多不是本村的都登门向他请教,姥爷从不推辞,把经验告诉他们,也把优质种籽发给村里人和外乡人。

姥爷在茶余饭后最喜欢诵读“红宝书”——《毛泽东语录》,声音宏亮而富有磁性,我好奇地伸长小脑袋侧耳细听,吃惊又兴奋。问他是怎么会说这么多的,他轻描淡写地说是跟别人学的。他时常勉励我和哥哥姐姐:要努力学习,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可那时的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个年代在农村,像姥爷那个年龄的前辈,能读书写字的不多,姥爷家里虽穷,但他不仅能背毛泽东语录,还能讲医学,给四邻八乡的人看病,精通数学,而且能讲故事。我很佩服,去问姥姥,她说姥爷一直很爱学习,家中再苦再穷,不论男孩女孩,他都累钱送他们去读书。

如今,我在优美的南师附中江宁分校学习,儿行千里母担忧,每天我上学临行前,母亲都会反复叮嘱我好好学习,增长知识和本领。回想起母亲的每一句话,那些看似唠叨而重复的话语,都是她的牵挂和舐犊情深。我想,姥爷也许也是这样叮嘱母亲的吧。

一阵风吹来,我的思绪吹回到姥爷的照片,泪水早已浸湿了我的面颊,我依稀见到我牵着姥爷的大手,聆听着语录的绝唱。我会记住姥爷和母亲的叮咛,阔步向前……

姥爷文章8:姥爷的党费

文/裴庆美

丈夫的姥爷是个老党员,早已退休多年。但人退心不退,每年都挂着他的党费,嘱咐我们千万别忘了给他交党费。

记得有一年,姥爷把一把零钞交到丈夫手里说:“这是我的党费,你去组织上给我交了吧。”丈夫不乐意去,就说:“人家不缺您这点钱,再说您都退休这么多年了,党活动您参加过几回?党组织又关心过您几回?”没想到姥爷听到这话一下恼了,他怒不可遏地说:“谁说党没关心过我?我生病的时候党组织不但来看过我,看咱家房破,还主动帮咱家修房呢,再说,作为一名党员,也不能光想着从党那里索取,按时交纳党费,是每个党员应尽的义务。”丈夫理屈,没作声。姥爷还以为他不想去,竟然颤微微地拄着拐棍儿,要自己去交。丈夫赶紧表示,一定替姥爷把党费交上。

姥爷原来在单位上管基建,领着人为职工盖起了一座座漂亮的宿舍楼,但那一户户透着温暖灯光的楼房里,唯独少了姥爷一家。姥爷总说,把机会让给更困难的人家。其实,那时候姥爷家里就很困难了,一家七口人挤在两间平房里,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但姥爷总能找到别家更困难的理由。直到姥爷退休,还是住在那个低矮潮湿的平房里。后来房子越来越旧,漏得厉害,但姥爷已无力修缮。后来姥爷厂里的党组织进行慰问时才发觉姥爷的处境,个个感动得潸然泪下,不顾姥爷的反对,把姥爷的房屋整修一新。姥爷每想起这事,总是感叹:还是共产党好啊。

自那后,姥爷就把交党费的事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自己去不了,就让我们为他代交。我们不要他的钱,他就愤愤地说:“怎么能用你们的钱呢,这是我的党费。”

姥爷八十五岁那年得脑血栓没抢救过来,永远地去了。弥留之际,曾嚅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他的女儿我的婆婆急忙趴过去说:“爹,您是不是想说别忘了交党费啊。”姥爷点点头,终于安然地合上了眼睛。

姥爷文章9:怀念我的姥爷

文/寒夜

姥爷只剩下三个月了,二零一四年的秋收时节,恰逢姥姥的生日,一大家子几十口人,这一天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天南海北或十里八乡赶来,唯一的事情就是,让姥爷最后一次高兴地看这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聚会。

大舅做了几大桌丰盛的饭菜,三间客厅坐得满满的,这一天,所有的人都满脸喜悦。女人们陪着姥姥吃蛋糕,给姥姥夹菜;男人们推杯换盏,谈论着或苦或乐的往事,但没有人抽烟;小孩子也特别地乖巧,一改往日的任性执拗,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吃菜。欢声笑语,酒肉飘香,氛围异乎寻常的温馨祥和。姥爷居中而坐,面色凝重,呆呆地听着那些陈年往事,听到欢乐处也不禁呵呵一乐,然而很快脸色就又沉了下来,人们似乎故意忽略姥爷的表情,继续从岁月的影集中捕捉温馨。

那天的家宴上,我的职责是用手中的照相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见缝插针地将聚会的情形录制下来,有时将相机放在窗台上,有时放在桌子上,所有的人都配合着我,不停地引导姥爷的注意力,录像总共二十来分钟,对于这个良苦用心的编排,姥爷浑然不觉。视频录得很好,这一场热闹的家宴将永久地保存下来。

姥爷的癌细胞扩散很快,医生预计的三个月有可能提前,母亲为之伤神不已,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多地挤时间陪他,姥爷情绪很不好,有时候好好的突然就哭起来,谁劝也无济于事,因而细心的母亲每次都带着小孙女,这样果然奏效,看着活泼好动的孩子,听着奶声奶气的无忌童言,姥爷的心情果然放松许多。

姥爷最喜欢吃火烧夹牛肉,但一辈子也没酣畅淋漓地吃过几回,年轻的时候处境艰难没钱吃,等到生活富裕了,他又舍不得吃。最后的两个月里,母亲每次去都给他捎个牛肉火烧,一开始老人家吃得还津津有味,到后来,就只能吃半个了,再后来,就万全吃不下了。

姥爷还剩两个月的时候,我的驾照终于考下来了,于是尽快买了辆车,第一时间开到了姥爷面前。那一天,下着蒙蒙的秋雨,天气很是湿冷,但姥爷的精神头出奇地好,老人家在我和母亲的搀扶下,颤颤微微地坐上我的新车,姥爷夸我的车好,比小坤的车舒服(大舅家的儿子)。我们围绕着村子、公路转了一大圈,走进了田间土路,那条路很长,路也平坦,两侧的麦苗已拱出了黄嫩的芽,在细雨的滋润下,油油绿绿的,夹杂着泥土的腥鲜,扑面而来,姥爷似乎有些兴奋,叫我把车窗玻璃完全放下来。车走的很慢,姥爷絮叨着这块地的往事,一会儿又指着远雨雾缭绕的地方,说:“那是咱家的祖坟,你大姥爷,你老姥姥都埋在那儿……”说到这里,姥爷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松弛的微笑。

车子一会儿又转到了大公路上,姥爷突然问我:“***说你的车轱辘气不硬,路边有个修车铺,咱去看看吧。”我告诉他没关系,不用修,可他就是坚持说,“新买的车,不能有毛病,修修安全。”于是我靠边停了下来,路边果然有个汽修门市,修车师傅是个小年轻,他帮我量了量气压,告诉我没问题,又稍稍充了些气,当我掏出钱包付钱时,他摆手挡住了,说为着姥爷的面子,这点事情不能要钱,算是帮忙了。姥爷告诉我说,七零年他当革委会主任的时候,曾经私下里帮过很多人,修车师傅的爷爷就是一个,难得这一家人一直感念着,说起往事,姥爷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

那天之后,姥爷有了个想法,就是想重新走走送我上大学的那条路,虽然他不说,但细心的母亲还是在言谈话语之间知道了。

据姥姥说,那年送我上大学,是姥爷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我是大外孙,在众多的表兄弟中,姥爷最疼我,从小姥爷就说我文气,将来是个上学的料,九曲十八弯的经历之后,我真的考上了师范大学,成了这个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姥爷很开心,自告奋勇要送我去上学,那年姥爷六十六岁,一路上姥爷开心极了,车每过一个地方,老人家总能讲一个他和这个地方陈年旧事,一路上我认识了很多地名。到了学校姥爷还没有丝毫疲倦,里里外外地帮我安置好之后,在一千多亩的校园仔仔细细转了一圈。直到十年之后,他还能记起大学宿舍楼的名字。

重走送我上大学的路,母亲非常揪心,车自然不是问题,可姥爷的身体?那是二百多里的路啊!和姥姥舅舅反复商量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但是姥爷又一直记挂着,于是就编出好多理由,要么说我课忙,要么就说我出差,当我再一次站到姥爷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那时天已经很冷了,姥爷也已起不了床了,老人家含着泪歪在床上,姥姥在一旁安慰他说:“孩子这一段工作忙,天也冷了,等明年春天柳树出芽的时候再过去吧,到时候我也去……”我不忍再听下去,撒谎说解手出去了,跑到厕所,捂着嘴大哭了一场。

最后一次见到姥爷,天更冷了,姥爷脸朝里平躺着,盖着三层棉被,只听见呼呼的喘气声,已经叫不醒了,母亲大声告诉他是我来了,姥爷已没了回话的力气,那只粗糙又干瘦的手,在我手心里抖动了几下。

姥爷终于没能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带着未了的心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人世,长眠于那片他指给我土地,在一片葱茏之中陪伴着他的母亲,哥哥。

姥爷的去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心痛不已,为老人家写点什么的想法早就有了,但屡屡因心中隐痛搁浅。两年之后,一个春光灿烂,略有东风的日子,在我的三姥爷,你的胞弟,也追你而去的时候,我终于写下了这些压抑两年的文字。

姥爷文章10:愈忘愈念

文/王宏业

我今生从未见过姥爷,只听母亲说过,姥爷中过进士,曾在四川某县当过县令,收养了一个面目清秀却家境贫寒的女孩为侍女,后来姥爷弃官从医,返回故里,女孩也日渐成人便纳为妾室,生有二女一男,次女是我的母亲,一男则是我的舅舅,起名叫三漠,是因姥爷的大房先有两男。

儿时眼中的三漠舅舅有变形的脊背,一脸的皱褶,沙哑的嗓音,还常常穿着补了又补的黑色泛白的棉衣,不管春夏秋冬从不替换。

三漠舅舅手里从来没“闲”过,不是锄头,就是扫把;不是镰刀,就是扁担;不是水壶,就是烟袋锅……印象最深的是那小小的烟袋锅,舅舅用手捏一小点自种的烟叶沫子,放进铜制的烟锅内,熟练地用打火石先打着干透了的麻秸杆,再引燃烟叶,然后用嘴使劲吮吸一口,便可看到舅舅的鼻孔向外喷出了略发蓝色的烟雾。此时我会靠近他,拉住他的像钢丝刷子一样的手,并轻轻地摸一摸手背,用力地磨一磨手心,舅舅的手虽粗糙,但是很温暖。舅舅也用手在我的脸上、头上抚摸着,此时的我很幸福。

舅舅说:“来,咱们烧花生吃,你去拿花生秧子,我上房取花生!”

点火,放花生,翻动,煽灰……香!舅舅烧的花生真香,外面虽黑,里面却红润且泛黄,像要流出油来一样,吃起来又焦又脆。

中午开饭了,舅舅给我拿来高粱面和白面两掺的花卷。

“舅,我不想吃了。”我说。“正在长个,怎么不吃了?花生吃多了吧?”舅舅问。

“肚子撑得慌。”说完不久,便感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油腻味,从胃里向上窜,浑身抽搐,四肢无力。舅舅把我拉到他身边,我趴在舅舅双膝上,舅舅轻轻敲锤着我的后背,而后我便吐了舅舅一身。表哥是中医,给我拿来了焦山楂、大麦芽、神曲等,煎了一剂汤药喝下去。这次的烧花生真的是吃伤了,从那时起再也不想吃花生了。

斗转星移,转眼我家二哥有对象了,自家拓的土坯,自家烧的蓝砖,一家人要自己盖新房子了。舅舅是出了名的泥瓦匠,一准儿少不了来我们家。

终于有一天放学后,回家第一眼就瞅见正在忙碌的舅舅:一手拿着抹子,一手拿着托盘,半躬着身体,两眼专注地看着自己抹过的墙壁。在我看来,这墙面已经光滑且平整了,但是舅舅仍然一遍又一遍抹来抹去。

我给舅舅端了盆热水,拿了条毛巾,舅舅洗着手脸,我给舅舅拍打着身上的土渍和白灰。

这是我记忆中舅舅在我们家待得最长的时间,直到整个院落完全变新了,舅舅才离开,回到姥姥家去收秋了。

突然有一天,姥姥家捎信儿来,说舅舅病了,是肺疾,不轻。

我跟着娘一同去舅舅家,看见舅舅躺在炕上,睡着了,但从嗓子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哮喘声,我们知道舅舅很难受。

表哥说:“爹,姑姑来了。”舅舅微睁双眼,看看周围,当看到我时,舅舅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我走到舅舅身旁,从被窝里拉出舅舅的手,还是那像钢刷一样的手,但是,这时的手却冰凉冰凉的且不住颤抖,舅舅看了一眼表哥,又看了看炕角边的老木制箱子,表哥过去打开箱盖,拿出一个麻袋,告诉舅舅说:“我知道,这就是今年新收获的花生,一会儿,烧花生吃!”舅舅紧紧攥了攥我的手,又睡了……

晚上,朦朦胧胧听到好多人的哭声,舅舅走了……

舅舅走时还是穿着那件黑里泛白的棉衣,还是那一脸的皱褶,还是那钢刷般的手……

娘说:“你舅舅在三十几岁的时候,你妗子就死了,是舅舅一个人守护着这个家,没有白天和黑夜的……”说着,娘忍不住擦了把泪。

我的舅舅,在别人看来,可能在农民形象中,最最平凡,但是在我们心目里,舅舅却是不平凡的!因为他把其所有,给了别人!唯独没有他自己……

而今,我们长大了,有了工作,有了房子,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车子,有了票子……但是没了你,我的舅舅!我也想让舅舅吃一次,当下的花生食品:咸花生、甜花生、油炸花生、煮花生,五花八门,倾其所有,让舅舅吃个够,也吃“伤”一次!

多少年了,想忘却关于舅舅的故事,但愈忘愈念!

姥爷文章11:幽幽兰香

文/郭万梅

姥爷为母亲取名兰,就是希望她像幽幽兰花那样绽放美丽、散溢馨香,更像兰草那样坚韧顽强。

母亲十八岁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父亲。头一回见面,俏丽骄傲的母亲根本没看上皮肤黝黑的父亲, 倒是父亲打心眼往外的喜欢母亲。也难怪,母亲是百里挑一的漂亮人儿,白皙的皮肤一双丹凤眼,个头匀溜,身材窈窕。

初春的阳光像沐浴梳洗过的美人格外鲜亮透彻,小河边的柳枝和着春风的节拍亦躁动了起来,鼓出了密密匝匝的芽孢,大地处处绿意萌动的景象。

那年春天,父亲正好在母亲家乡蹲点。

“吃完了,兰?”父亲发现母亲正朝他走来,于是率先搭讪。“刚吃过,”母亲一愣,定睛打量,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小伙子是前天刚见过面的男青年。

母亲后来讲,她觉得父亲那天一点都不黑了,也许阳光衬托的缘故,父亲还显得挺俊朗帅气的。

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吧!母亲嫁给了比她年长6岁的父亲。

“***妈结婚那天才叫热闹,全村人都去看俊媳妇。”老邻居至今还津津乐道聊起这件事。

是呀!水葱似透着水灵的漂亮媳妇,可生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模样再俊也难逃生活的窘境。

爷爷操办婚事借了外债,母亲分家单过时,除分一间南房部分外债外,家里空空如也,连做饭的锅都是破的。

母亲没有气馁,撸起袖子,和点泥巴堵上豁口照样做饭。

当教师的父亲工资低,粮食定量少,母亲为让父亲吃得饱些,自己竟一斤白面换三斤麸子蒸糠菜饽饽吃。母亲一张好看的鹅蛋脸愣是吃得走了形。

母亲经过几年的勤俭持家打拼日子,不仅还上外债还盖了三间土坯房,村里人都夸母亲有持过家之道。

正当母亲日夜操劳这个家的时候,谁知祸从天降。

当时部队驻扎在我们村,几位女战士就住我家对面屋。

母亲不间断的咳声,终引起军医的注意,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军医,她拿起听诊器撩起母亲的前襟仔细听了听,关切地说,“大姐,您一定要上大医院检查一下。”“没事,小感冒,多喝些热水就好了。”母亲不以为然地笑着摇摇头。“大姐,您听我一回,明天部队就开拔了,记住,您一定要去!”女军医心急。

女军医随即转告了回家的父亲,父亲是文化人,他警觉起来,翌日,便带母亲到大医院拍了X光片。

“咋搞的,才来?”大夫板着铁青面孔严肃地质问,“肺部两个空洞,如治疗效果不好,会死人的……”

家里顿时乌云密布,空气像凝固了一般。我那时只有三岁,还察觉不出家里的异样气氛,最可怜的是我玲妹,只有10个月尚在怀抱中,后来母亲为了治病,不得不狠心掐奶。

晚上,母亲辗转反侧,思绪烦乱,心情沉重。

倔强的母亲这一次害怕了,她担心未成年的幼子,害怕自己若有不测,一帮孩子可咋办呢?

母亲那一夜失眠了,从不信鬼信神的她第一次跪拜地上祈求:老天爷呀!只求您让我再多活五年,只五年,等我大闺女十五了,您再拿我不迟,孩子们还太小啊!真不是时候!母亲声泪俱下,长跪不起……

为了孩子们,母亲拼命吃药、打针、加营养。

省吃俭用的母亲,从来是将好吃的留给父亲、留给我们。这一回,她顾不得了,她“贪婪”地大吃大喝着;从不愿在炕上躺着的母亲这回“懒惰”了,一有空就赖在床上休息。

永远感谢父亲的单位。那时乡政府并不富裕,但父亲送去的药费总能及时报销再去买药治疗,父亲的工资则供母亲身体营养所需。

也许母亲身体太缺乏油水了,遇到鸡蛋、排骨、藕粉这些补品,就像久逢甘露的稻田吸吮得严严实实不漏缝隙。

半年后,母亲的脸蛋圆润了,乌黑的头发有了光泽、美丽的眼睛明亮生动。

再复查,大夫先前绷得紧紧的脸终松弛下来,只听他与另一名大夫窃窃私语,“太神了,空洞不见了,已钙化,是判断错了?”

其实判断并未失误,母亲真如姥爷期待的那样,犹如生命力顽强的兰草那样神奇地痊愈了。

流火的盛夏,阳光灿烂,草木蓊郁,繁花锦绣。

35岁的母亲进企业当了一名毛纺工人。

半路当工人的母亲开始并不是一帆风顺。母亲被分到选洗车间当选毛工。选毛工是把整张羊毛分等级选出来放好,以备洗净染色后成毛线。这就要求选毛工必须严格掌握羊毛的等级标准,要求选毛工眼神好、看得准;手感好、选得准。

母亲刚进厂时头脑如一张白纸,宽大的厂区和千名职工,让她感到生疏新奇。见一排排工人站在大案板前,在整张羊毛上熟练地抓选各个级别的羊毛时,她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为了尽快适应新岗位,母亲克服文化水平低、技术生、人际关系不熟种种难关。倔强的母亲从不服输。

从此她像着了魔似的用笔记下羊毛各个级别的标准和所处的部位,并认真背读,熟记于心。她虚心向老师傅学习掌握选毛工的各个要领。脏活累活更是抢着干,一有空就磨练眼神的精准度,磨练两手的灵敏度。

经过一年多的勤学苦练,母亲终成为一名合格的选毛工。

选毛工是最累最脏的工种,母亲不愧是要强之人,手磨破了,贴贴橡皮膏了事,手磨肿了,咬咬牙坚持。“天道酬勤”,母亲在实践中还摸索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选毛经验——“三要五选分级法”,并得到应用和推广,极大提高了选毛质量和工作效率,致使选毛车间在全厂各车间的效益竞赛中,名列前茅。

母亲还被提拔为工段长,还被评为轻工系统的先进生产者并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记得每当母亲把奖状和奖品拿回家时,我们都好奇地围住母亲问东问西。母亲摸着我们的头说:“人活着要有志气,要勤劳本分,只要肯吃苦,没有干不成的事!”我被母亲这铿锵有力的话所感动。一个仅有高小文化程度的普通妇女,在本职工作中竟干得如此出色,赢得这么多的掌声和荣誉,这是母亲付出成倍的血汗所取得的呀!

母亲这种工作态度,潜移默化影响了我们,致使我们每个人在以后的工作中都能兢兢业业、踏实勤谨。她用言传身教诠释一位母亲的真爱,正如马克·吐温的一句话:我们在母亲膝盖上,获得了我们的最高尚、最真诚和最远大的理想。

姥爷文章12:三代姥爷的爱

文/边威豪

我姥爷、我岳父和我,称为三代姥爷,是泛指按辈分而说的。我们三人生活的时代和社会环境大不相同,在对隔辈人爱的教育上,也有着天壤之别。

我的姥爷是一名老八路、老党员,一直在军工单位工作。他虽然文化不高,但凭着一股子刻苦钻研的精神,对各种武器装备进行了多项技术革新和改造。特别是他研制的枪支鈅扣技术,曾被用于抗美援朝战场,使子弹发射效率提高了9倍。他还参加了很多军事基地的筹建工作,如罗布泊原子弹发射基地、酒泉卫星发射基地等,都曾留有他的足迹。姥爷就像是部队的重型装备,哪里有硬仗,他就开赴到哪里。

我从小就崇拜姥爷,他也特别喜欢我。放寒假,我就愿意坐着火车去北京姥爷家。因为那儿能看到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和各式各样的汽车、摩托车。动物园里还有狮子、大象和老虎。可是每次去了,姥爷总是不急着带我去看。除了督促学习,就是手把手地教做家务。如怎样扫地才不起灰,怎样用烧红的火筷子修凉鞋,怎样使揉出的煤球儿又光又匀。有时揉煤球,时间一长,手指冻得生痛。修凉鞋时,心里一走思,就把手烫掉一层皮。姥爷一边用民间土方治疗我的伤痛,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一些小事看着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只有神情专一、不怕辛苦,才能做好。

我岳父性格内向,很少与人交往。他当过农民,做过小买卖,还在地主家扛过长工,后来到城里为私人老板做工。他吃过不少苦,外出谋生时把5个脚趾都冻掉了。直到解放前夕,他的命运才出现了转机。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下子竟变成了雇主老板的乘龙快婿。

自从我女儿倩倩出生后,我岳父比以前忙了许多。因为我常年当兵,妻子工作忙,女儿就在姥爷家住着,一直住到她24岁结婚之前。岳父对我女儿视如掌上明珠,孩子想要什么,他总是想法子满足。倩倩常年爱吃西红柿炒鸡蛋,但因为当时买不到反季蔬菜,孩子姥爷就求人从医院找来输液瓶子,用土办法做了很多西红柿酱。每年初冬,有的人家还没做起棉衣,倩倩就早早穿上了新里、新面的羽绒服,既舒服又暖和。夏天太热,又有蚊蝇,难以入睡,姥爷就让家人给倩倩扇着扇子,直到她睡着了。老人家从不要求倩倩参与家务劳动,一旦她帮大人做了点儿什么,总要奖励她些零花钱。

随着我外孙女佳佳的出生,我也就成了姥爷。

有了前人的经验和教训,我对佳佳的爱是非常谨慎的。

我经常选择生动有趣、图文并茂的好书,带领家人与佳佳一起进行亲子阅读,启发她对读书的兴趣。有一段时间,佳佳总愿意挂上小黑板,像模像样地给家人讲课,复述老师讲课的内容。我就编了一段快板,让她在各种场合表演。针对她性格内向、不愿交往的特点,我就经常带领她参加各种聚会、参观、游览、采摘、访友、串亲等活动。

对隔辈人的爱,有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贻误后人,更怕影响祖国的未来。时代需要我们不断探索爱的艺术,不断提高爱的效果。

姥爷文章13:姥爷的“至理名言”

文/吕瑞娇

“你看看这粮票,现在放在柜子里都占地方了,过去可是宝贝!”每隔一段时间,姥爷逢人就拿出来老物件翻一翻,唠叨上几句。

姥爷77岁了,是一位有着54年党龄的老党员,退休前是北方重工集团的一名天车工,我从小在姥爷身边长大,没少听他讲故事,小时候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记得他的讲述总是离不开粮食。

20世纪40年代,姥爷出生于土右旗的一个村庄,勉强上完初中后,他被家里逼着去供销社上班,就为能吃顿饱饭。1963年,到了征兵年龄,姥爷义无反顾地去当兵,想的也是给家里减少一个人的口粮。部队生活严谨艰苦,认真负责、积极进取的他先后担任了班长、排长。1965年7月,表现优异的他在部队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20世纪80年代的土右旗农村,姥姥带着三个孩子,身上肩负的不仅是养育孩子的艰辛,更是一家人的生计。我后来听妈妈说,多亏有在包头上班的姥爷,才没有为粮食发过愁。姥爷带回来的被当做驴粪蛋的黑枣,连皮吃的栗子,这些农村孩子从未见过的零食,像爆炸性的新闻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但是,在妈妈他们姐弟仨看来,再稀罕的吃食都不如一顿白米饭让人期待。姥爷说,计划经济时期,粮食很难多出来。由于住单身宿舍,自己的伙食都在食堂解决,每次有吃不完的白米饭,他都会用报纸认真包起来,冻在室外或者食堂。到了周末,他便骑五个小时的自行车从包头城里赶回土右旗的老家,把大包小包的吃食带回去。

1986年,姥姥带着三个孩子终于搬到了包头市区,结束了和姥爷的两地生活。但是,全家只有一个劳动力,温饱问题又提上了日程。说起这段故事,姥爷总会提起街坊里的粮油店老板。由于家庭困难,姥爷每次去买粮都是散称,一次根本买不起整袋的大米白面。做邻居的日子长了,粮油店的老板便会主动给姥爷扛起一袋白面,“拿去吃,有钱了再给。”这也是姥爷因为粮食结交的第一位朋友。

再后来进入20世纪90年代,我也出生了,姥爷依然坚守在车间里,为还没结婚的两个儿子奋斗着。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每天清晨,姥爷都会用开水冲泡一颗生鸡蛋,再加上一些干货,就成了一顿早餐。每次我都好奇那会是什么味道,姥爷总是表现出一副人间美味的样子。长大之后的一天,我也如法炮制了一碗,发现味道并不咋样,才终于明白了姥爷对这个家庭的付出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去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姥爷的故事让我意识到,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也是一部中国粮食变迁史。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摆脱了饥饿的威胁,真正解决了14亿人的温饱问题。这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上值得浓墨重彩书写的炫丽华章。

饱食终日,粒粒可馨。如今我们已是家道小康,姥爷已步入古稀,他的早餐里也再没有那碗冲鸡蛋了,每次有新鲜的吃食,我都会第一时间拿给他。姥爷的一生经历了不同的历史阶段,见证了从“吃什么”到“怎么吃”。让他总结过去,这位老党员只会说一句耳熟能详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却深深知道,这应是姥爷经过岁月洗礼得到的“至理名言”,而这些过往也教会了我对粮食的珍惜和对家的责任。

姥爷文章14:写给新年里的姥爷

文/邓一苇

亲爱的姥爷:

您好!

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泪珠与笔墨齐下……刚刚在春晚里看《时间去哪了》,妈妈直抹眼泪。虽然那首歌的旋律并不是我们90后的最爱,但是配图中的一张张照片,一下子让我想到了姥爷您那刻在门框上的爱。

妈妈说,我还没出生,您就搬来我们这座城市,一直把我带到六岁上完一年级才重返老家。所以此后的每个春节,我每次回老家,您都会把我带到门框前,让我后背紧贴门框,双脚并拢,抬头挺胸,再用粗糙而又不失温暖的左手,压下我微微上翘的头发,右手挨着左手尖用笔划下一道横线。再让我蹲下去,摁紧贴地的卷尺头,您自己则拉直卷尺,认真丈量。您的眼神一年比一年差,看刻度的脸越凑越近几乎要贴上尺面了。最后一次,也就是您大病初愈的去年,您的兴致和精气神一点也不差,当看到13岁半的我已有1米66高,您乐得几乎要蹦起来。

总也不懂这个隆重的堪称我家“春晚”的“身高仪式”,为什么要固执又虔诚地一年年重复?我一直在长而刻痕总是过去式,直到终于听到您说:“宝贝啊,你不在的时候,看着这些刻痕,我就想起你在我身边活蹦乱跳的日子了。而且啊,宝贝,你不知道你总是给我惊喜呢,你总是长得比我想像的更高更漂亮哦。”

我使劲咬着嘴唇也没能忍住漫出眼眶的泪水。是的,我总是一次次离开您依依不舍的目送,而我每次到来,似乎更多刁蛮和任性,您竟完全不嫌弃呢。

时间在您的额头刻下痕迹;而今年,您已不能再用您的爱,给我的成长刻下时间的标记。节前,您一再叮嘱妈妈别带我回去,您说,姥姥手术刚出院,没精力照料我们的饮食起居,亦不忍心我们在外面辛苦了一整年还要千里万里赶回去侍候你们;您说,因为我们在西安,所以您天天都看西安的天气预报,您知道大年初五起大雪降温,为了确保旅途安全高速路会关闭,我们就不能及时赶回来上学上班了;您说,听我妈说的,我学习很辛苦,每天早上都很不忍心叫我起床而我也的确起得千辛万苦……您说,孩子的时间宝贵,不能耽误,而您有的是时间,等开春暖和了姥姥也复原了,您会过来看我们……

妈妈捂着电话听筒泣不成声……她说,您是49年的老革命,一生奉献从不图回报。妈妈还说,您一再教育她,生命的价值,就在于对他人有意义。如果有一天实在干不动了,至少不能拖累别人。所以每次打电话,您永远都在报平安。二年前您做白内障摘除,出院了我们才知道;去年春节过后第一天,您不省人事地倒下,之前早就吩咐过姥姥打120。您说,女儿又不是医生,说了只是多几个人烦忧,也打乱了儿女们的生活节奏误时误工误小家;走绿色通道节省救助时间,而时间对危重病人来说就是生命!您请了24小时看护,好让家人安心地继续各自的工作和学习。想到您养的仙人掌,那些植物由于本身不能运动而不得不“固守”在那些花盆里,冷也罢热也罢旱也罢涝也罢,永远都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地鲜活着。

我跟妈妈说 ,这次不能听姥爷的,我们先斩后奏,悄悄地回去给您个惊喜。妈妈说,“宝贝哪,孝顺的顺,就是顺遂啊。我们执意回去,只是了了我们的心意,却违背了老人的心意呢——他会多么落寞自己老得不中用了,需要儿女风尘仆仆赶回去救助呀。”我知道,妈妈其实也和我一样,多么多么想守护在您二老身边哇!

妈妈说,她最怀念大学时来自您的鸿雁传书,那种还没有打开就已被思念的泪水浸透信封打湿心底的感觉,是如今再怎样时尚的微博微信也无法取代的;可我突然觉得再怎样的语言都苍白无力……那么,就此住笔吧。姥爷,我好想我们快快地在一起,我安静地坐在您身边,把头埋在您的膝盖里。

安好,切切!

非常非常爱您的外孙女:邓一苇

2014.02.08

姥爷文章15:写给姥爷的一封信

文/刘红蕾

亲爱的姥爷:

您好!6月3日,是我生命中永远不能忘却的日子,那天您离开了我们。一个多月过去了,您在那边过得好吗?那夜我在梦中又看到了您,看到了您那和蔼的面庞,您坐在我的车上,朝我微笑,一言不发。

姥爷,爸爸妈妈给您送去的吃的好吃不?酒好喝不?烟好抽不?前两天,爸爸出差了,和往常一样,给您带回来两瓶酒,两条烟,放在了您日常用的桌子上。五七那日回任丘,我看到了六年前自己毕业时给您带回来的太白酒,当时您说要在过八十岁生日的时候打开喝,可是,您还没有喝呀!外孙女的心里多么难受呀!等外孙女去看您的时候给您带去,那酒可好喝了,您肯定喜欢。

姥爷,您别怪外孙女,是外孙女不好,在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没能照顾好您。外孙女不会忘记三十年的养育之恩,外孙女更不会忘记见您的最后一面,您眼角的那一滴泪啊!那是对我们的不舍,是对我们的不放心,更是对人世间的一丝牵念。三十年的记忆像电影一样,总在我的眼前时时放映。您是我的骄傲,您的正直与善良永远是我做人的榜样。浓浓的血缘,深深的爱,让我永远也不能把您从心中抹去。

姥爷,您放心,您的书我会帮您整理好,我会一本本去读,直到生命老去,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我们没有一项能像您那样优秀,我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您好好学习,后悔二胡学到一知半解,后悔毛笔字学得一塌糊涂,对不起,姥爷,我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补上,生命轮回,再见到您的时候,我可以不再窝囊,让您满意。

姥爷,您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对吧?我知道那里一定很温暖很安静,那里没有病痛。您一定能听到我对您的思念,您知道我一定会想念您的。姥爷,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生命的轮回竟如此简单?我不知道生命的尽头有些什么,锥心疼痛是人生的来去匆匆。

姥爷,我们都挺好的,您放心,您一向勤俭,在那边外孙女照顾不到您,您别省着,该吃吃,该喝喝,那边没有疾病,没有痛苦,外孙女希望您快乐平安!姥爷,下辈子,愿疾病痛苦我替您,我还做您的外孙女,孝顺您,依然看到熟悉的您。

此致

敬礼

您的外孙女:大蕾

2015年7月13日

姥爷文章16:姥爷的四合院

文/郭凡

姥爷的四合院座落在博山区山头镇古窑村的一条东西胡同里,住着他们兄弟三人。大门是用青砖和古窑烧制的窑墼砌成,进门迎面屋山墙上一个大大的红色福字,四个角上各画一只蝙蝠,是“五福临门”的美好寓意。院墙是早年馒头窑烧“窑货”用的笼盆和垒子匣钵垛成的。一进院子就能看见大姥爷种的一排排花花草草,不过哪管是什么花和草的熊孩子,看着好看揪了便是。大姥姥长得富态,笑盈盈地出来喂鸡的样子很是慈祥,哪怕我曾经因为在院子里学练骑车,差点撞翻她的鸡笼,也没见她恼过。还没进屋我就能猜到,我的姥爷准是在屋里看京剧,因为每次只要打开电视,必定是中央十一,一句话唱好久还要转好几个弯,哪有动画片能吸引孩子的注意,没听几句就吆喝着要换台,姥爷也只是笑笑。姥爷只上过两年夜校扫盲班,却写得一手漂亮工整的字。别人都叫我名字,单单姥爷要叫我“俊儿”。他说叫俊儿长得俊,但我总觉得是因为长得俊才叫“俊儿”。姥爷很少添置新衣服,印象中姥爷的装束总是冬天中山服夏天白色半袖衫,衣领都磨破了,每次却都清清爽爽,熨熨帖帖,再戴上一副老花镜,颇像个老学究。而姥姥却是个闲不住的人,浑身透着一股利索劲儿。一大早爬山拾柴,一会儿就背回一大捆;或是出门买菜,一买就拖回一小车。我们要吃葱油饼,和面、上烙,眨眼工夫就能把喷香的油饼端到眼前。只要我们去了,姥姥就停不下来地从小屋往外拿东西,一趟拿点桔子苹果,一趟端来饼干点心,一个劲儿地嘱咐着:你们吃啊,多吃点!小时候总觉得那口神秘的小屋里有拿不完的好吃的。

要说四合院里最热闹的时候,那准是大年初二。我从小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天。一大早起床吃饭,妈妈总说我吃得太少,我摇头道,我还要留着肚子去姥姥家吃大餐呢!

赶到姥姥家,小辈们都聚齐了,便一大帮呼呼隆隆地去拜年。即使住在一个院子里,也要挨个到大姥爷和三姥爷屋里拜年,说上一句过年好。三家的孩子们在各个屋里串来串去好不热闹。走完一遍,各回各屋,开年大戏才要登场——吃团圆饭。一桌男席,一桌女席,分别就坐。姥爷讲究,光是凉菜就得六个,切菜要用花刀,核桃仁要用热水泡开剥净,冻粉泡得软硬适中,肉也要提前煸好。每个菜都有配色,一个菜里就有四五种食材,熬麻油、调蒜蓉、切姜末。如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出凉菜也能如此精致,还没开饭就能让人忍不住偷尝几口。家常小炒不必说,鱼虾海货缺不了,更不用说耗时颇多的春卷、硬炸肉、藕盒、豆腐箱。舅舅总会为了迎合孩子们的口味添个炸鸡柳、骨肉相连或南瓜球,还有最期待的甜饭。直到吃过饺子,这团圆饭才算吃完。

临走时,姥姥会把所有好吃的分成几份,一家拎一份。走之前得先跟姥爷道别,他总是简单答应一句便回屋坐着,而我总能从屋外透过窗户看到他追随的目光。姥姥却总把我们一家一家的送到大门口,门口的胡同那么短,姥姥的牵挂却很长。她总会叨念着跟着我们走好久,直到拐弯看不见了才回去。

曾经我以为,在四合院里的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只是我们都渐渐长大,或工作,或成家,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自打三姥爷去世后,三姥姥一家就搬走了,没过多久,大姥爷一家也搬去了楼房。

四合院真的成了姥爷的四合院。姥姥在院里开出了一块地,没事种点时令蔬菜,姥爷没事就拎着板凳去街头晒太阳,还养了只小狗。老年人的浪漫也能甜出蜜来。可姥姥姥爷还是一天天老去,烧不了地炉,做不动饭菜,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一天,跟妈妈打电话,听她说,姥爷用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买了套房子,也要搬走了。我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搬家那天,我没机会去,可我知道,姥姥姥爷有太多带不走的东西。带不走我充满好奇的神秘小屋,带不走那一方菜地,带不走看家的小狗,更带不走他们一辈子的记忆。四合院里,有姥姥晒过的萝卜干,有舅舅停过的摩托车,有哥哥放鞭炮炸落的炮仗皮,有我跟妹妹跳房子画过的方格子,也有弟弟推着小三轮满院子跑碾过的车辙……可时间的车轮啊,从不曾回头,只向前奔去。搬去新家,方便又舒服。可姥爷再也不能拎着板凳去街头找他的老伙计,姥姥也不能拉着小车跟我们炫耀自己买的菜新鲜又便宜。在新家里过的第一个年,团圆饭依然没变。一进门,熟悉的凉菜早已上桌;再推开一个卧室门,还有一屋子等待下锅的食材。妈妈说,没到年三十,姥爷就指挥舅舅去置办齐了。弟弟放假,哥哥带着嫂子从北京赶回来,我抱着刚满半岁的孩子。终归,我们还是团聚了。

四合院的日子不再有了。我想念姥爷的四合院,一个院子,把一家人合在一起。可有姥爷姥姥在的地方;就是家,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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