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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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的文章1:冬闲的食物

文/王太生

蚕豆,当推冬日第一闲。毕飞宇在一篇文章里说:“蚕豆主要种植在南方,它不是主食。因为这个缘故,它被种在田埂或河岸一类‘边角料’的地方。蚕豆最好的吃法是炒。香极了,嘎嘣脆。唯一的缺点是太硬。”

一个成年人,从哪一天吃不动蚕豆起,他意识到自己这是老了;一个孩童,从他放肆地吃麻壳花生起,可能察觉到这是快要过年了。

吃花生、蚕豆,大把大把的干果摆放在桌面上,这些消磨的零食,无疑是一场新年大戏的压轴主角。

在诸多零食中,花生有着平民的光泽。童谣“白胖孩,坐沙滩,外穿大麻衣,里套小红衫”,说的是花生的样子。

花生、蚕豆的坛子里,有许多往事,“哗啦”一倒,一大堆。

花生蚕豆,演绎生活的妙义。炒花生,是有讲究的。炒花生的炭火,不温也不火。铁锅里掺入沙子,花生和沙子搅拌,沙子渐渐发烫,花生也就慢慢熟了。过年的时候,外婆总要炒一大堆花生,放在一只坛子里。

香脆的花生,是一种生长在根须部位的植物,剥下的花生壳可以生炉子引火。喝酒的人,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喝酒。

花生蚕豆,联袂出现在一只果盘内,那些随意和漫不经心的摆放,就像是丰子恺的漫画小品。

“卖蚕豆,一分钱12个”,小贩叫卖着蚕豆的吆喝飘在风中。那时候,还有炸蚕豆的人,一手摇着爆米机,一手拉风箱,又像日历上一幅泛黄的旧画。

爆米机是全封闭的,一只圆而长的铁家伙,摇着,加热炒。随着“嘭”的一声,就像一只汽车轮胎爆了,一粒粒蚕豆被炸开花,散发出香喷喷的热气。

儿时在乡下,冬天枯黄的苇塘,我和乡下的孩子炒蚕豆,用衔着芦根的软泥砌个土炉,置上一块洋铁皮,撒把蚕豆,掐两根苇管,拨弄着,就这么哐里哐当地炒。

花生蚕豆,吃多了自然口干舌燥,比说话还要费口舌。这时,人们才知道,喝水有多么畅快。

冬闲的食物,本来就是见惯了的凡俗生活。

食物的文章2:春日食物的温暖

文/王旻

庚子年春天因疫情防控,宅家的假期比以往更长,家人有了更多悉心相处的时光。我没到单位上班,对母亲来说很难得。母亲珍惜相聚时光,巧手做菜,而我也着实喜欢她看着我吃她做的菜时喜笑颜开的模样。

春天里,风一阵,雨一阵,草木应春天而生,应时节而枯,一丛一丛热闹非常。鼠曲草也不例外。我和孩子们一样,将春天的草木抱个满怀,仿佛拥抱了整个春天。春天那些美味的食材是大自然给家庭的馈赠,也是家庭对温暖的定义,更是对大自然的敬畏。立春后,农村田野上冒出零星的、嫩绿的鼠曲草。母亲带着我逃离城市的疫情,感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摘苦菜,采蕨菜,鼠曲草做成的草粿等食物,为春天的餐桌添上母爱的幸福感。

春天用瓦罐煲汤,亦能唤醒身心的愉悦,还可以传递家的温暖。用大火、文火、微火,不急不缓地掌控着。端详着那跳跃的蓝色火苗在罐底“舞蹈”,深红的枣和雪白的参在汤水中翻腾,喜欢闻着汤的香气,沐浴一屋氤氲香气……因为疫情,不敢外出吃饭,看书兼守汤成了每日功课。

因为疫情,我还在家中冰箱储备了很多食材,学起青海的兄弟制作杂碎。牛羊肉和心肺肚蹄等洗净加水和佐料,慢火炖到硬软适中,蹄筋变软,肠子变软,肚子变脆,软糯适宜。一边炖一边品味,当汤达到咸淡相当,肥而不腻,清香四溢时,才“偃旗息鼓”。

张文宏教授最近成了网红,他说的每句科普知识都很到位:“多吃鸡蛋,多喝牛奶……”因此在疫情期间补充营养很重要!以牛羊肉为主的肉汤,营养丰富又充饥,令我和母亲大呼过瘾,热乎乎,辣乎乎,香喷喷,鲜美得食欲大振,边吃边聊,边擦着头上冒出的汗,畅快至极。我最喜欢吃的还是母亲做的江南腌笃鲜。腌笃鲜里的春笋,清香鲜嫩,最是美味。这个春季很少外出,所以春笋也难到农村挖掘,只能到市场采购。腌笃鲜是什么美味?就是将鲜肉、咸肉、笋切块后一起放到砂锅里,搁到煤球炉上,让小火笃悠悠地炖出一锅汤。不过各家有各家的取材。咸肉家家自备,不过条件好考究点的人家则会用火腿肉。鲜肉花头就多了,有用五花肉,也有用小排骨,也有像我家一样用蹄髈的。然后是炖到差不多四分之三火候时加入会吸足汤水的辅材,如百叶结、肉皮之类的。说来奇妙,每次守在煤球炉边上看火候,我都觉得这砂锅就像变身成了发酵容器,笃上一段时间后,鲜甜与醇香便持续酝酿膨胀,顶得盖子“噗噗噗”,水汽香气弥漫一灶间,在我闻来,代表着春之味。记得《射雕英雄传》中黄蓉给洪七公做叫花鸡的过程,让人直流口水。春笋就像《小窗幽记》说的笋含禅味,堪称仙玉版之参。

作为记者,我曾采访过一位营养师。她认为春季调理肠胃很重要,早餐的食物可以选择精细的煲汤,那些酸性健脾的食材,如南瓜、莲子、芡实、薏仁等深度熬煮,火候用不疾不徐的文火。把透着原味的食材煲成精品,盛在心爱的蓝色陶瓷碗中,撒上一些油绿的葱花,任意角度欣赏嗅着香味,都是视觉和味觉的“盛筵”。

这些年我们喜欢点外卖,在家和单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疫情让我们每个人都成了大厨,足不出户就可以烹饪出美味佳肴。而春天在家做菜最有收获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它代表一种生活方式,更代表疫情过后平和的心境。春天的菜肴,经过精心调配,慢火炖熬,呈现出色香味俱全的风味。那些食物仿佛蕴藏着整整一个春天的活力。

食物的文章3:美好的食物都在慢慢长大

文/刘春柳

我喜欢回乡下,喜欢乡下清新的空气、幽静的环境,还有那原汁原味的食物。每次回家,母亲都是隆重地招待我们。她看到我们来了,就抓一把米撒在院子里,“咯咯咯”地叫了几声,不一会儿,一群大小不一的鸡就涌了过来。母亲瞄准了对象,迅速下手,抓住了一只大阉鸡。那些鸡吓得四散,但知道危险过后,又聚拢过来吃米。母亲说:“这只鸡已经阉了很久了,肥得都吃不下东西了。”她煮水宰鸡,吩咐我们到她开荒的小菜园里摘菜。这是我们乐意做的事情,撑着一把伞,提着一只小篮子就出发了。

菜园在小溪边,我们摘了绿的豌豆、红的西红柿,拔了绿的葱、红的萝卜,还吃了一些紫色的小野果。溪水清澈,可见小鱼儿在水里游动。我们清洗了葱和红萝卜,它们越发显得鲜嫩可人。

母亲会配菜,白切鸡蘸蒜蓉酱,鸡汤煮粉丝加葱花,红萝卜、豌豆炒鸡胗,西红柿炒鸡蛋,白灼青菜,既清淡又丰富。我们吃得唇齿留香,特别是那白切鸡,那鸡肉与快餐店的大不一样,不但香喷喷的,而且有嚼劲,真的是吃了一块又着想下一块。

一直以来,我不喜欢快餐,觉得把汉堡、鸡腿等东西大块地往嘴里塞是对食物的一种敷衍,是对自己的敷衍,对生活的一种敷衍。这样吃东西,不但没有吃出味道,而且也鼓励了快餐文化,让一切长得又快又壮又好看,但失去了味道,失去了让生活慢下来的心。

美好的食物都在慢慢长大。我们吃东西不只是填饱肚子,其实是在消化一份情感,对土地的情感,对食物的情感,对劳作者的情感。食物里有我们的记忆,有我们对家乡、对母亲的记忆。

记得读大学时,在广州的街道上吃到了一种煎堆,馅料是有点焦味的花生,多像妈妈的味道,顿时萌发了想回家的念头。打电话给母亲,说:“我想吃你做的煎堆了。”她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回家过年的时候,我做给你吃。”

我尊重像母亲一样在土地上劳作的人们。他们把所养的鸡鸭鹅,所种的秧苗青菜视为宝贝一样。他们能和所养的家禽、家畜说话,能听得见稻子抽穗的声音。他们知道如何选择食物,不会为了“多吃一点才合算”而坏了自己的味觉,撑坏自己的胃口。

每次离开家,从母亲手里接过她养的母鸡下的蛋,还有她种植的蔬菜,我都感到很踏实、很满足。一个人只有亲手种植食物或养殖食物,参与到一个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才会更加珍惜食物,更能体会到有感情的食物和没有感情的食物之间的差别。这也是我喜欢到乡镇集市买菜的原因,每天早上,小市场上摆满了乡下人带来的番薯、青菜、香蕉、甘蔗、等果蔬,还有附近渔民打捞的海鲜,活蹦乱掉的,鲜活诱人,有着食物的本质,让人喜欢。卖菜的女人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这番薯叶是今天早上刚摘的,露水还没干呢?”“这虾子是在白水塘捞的,很甜的哦。”当我们从他们手里接过食物,这种感觉跟到超市里买那些冰冻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美好的食物,美好的东西都在慢慢长大。但愿我们能放慢生活的脚步,让心慢下来,慢慢咀嚼生活的滋味。

食物的文章4:食物和菜市场的花店

文/龙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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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事喜欢逛菜市场。不同地方的菜市场,把当地风土人情最世俗平淡的一面展示出来。一个硕大的遮阳棚子下面,一个个小台子隔开了鱼类、肉类、蔬菜、生鲜、干货、咸菜、水果等产品。

卖菜的人,有中年人,老人,还有早早辍学子从父业的十七八岁孩子。从自留地里摘下的青菜莴苣,自家树上摘下的香椿桃柿,自家作坊里做出来的白豆腐、臭豆腐、米粉、面条、鱼丸、蜂蜜、果酱,煮熟了的鸭子鸡子卤肉,烤猪肉烤鸭子烤玉米烤洋芋烤面筋,在菜市场冒着土气,粉气,热气,香气,九曲十八弯地钻到你的眼前。

当然,也不是所有货物都可以在菜市场见到身影。譬如自助烤的铺位,要么在黄昏过后很深的夜色里,拿着小鼓风机吹热炭火弯着腰的胖女人挥汗如雨地劳作,一盘猪肾或者韭菜魔芋包菜茄子豇豆,洗的干干净净切得整整齐齐,洒上了调料,等待被食客放到烙红了的铁网子上哧溜溜地滤掉水分和灵魂。

夜市里各色为生计忙碌的人站在街道一侧摆摊做生意。生活富裕体面的人很少走到这里。多是荷尔蒙分泌正旺的年轻人喜欢光顾,一大群人,男男女女,不分尊卑,一两箱啤酒摆在小板凳子背后,随手抄上一瓶,桌沿磕下瓶盖就咕嘟嘟灌进嘴里。还要比,谁的酒量大,谁面红心不跳地谈笑风生。老板,再来十个猪腰子,两盘小龙虾。

你常常羡慕他们那样的好胃口,有时候又忍不住想,大半夜的,该是睡觉的时候,吃完了没有时间消化,眼一黑倒栽葱一样,倒在温软被面的席梦思床上或者素面几何条纹的被子里,多么不讲卫生,多么不懂恬淡人生或者养生常识啊。

除了分布在菜市场或者夜市,食物还会在超市里现身。它们失去了天生的颜色容貌,还失去了水分灵魂,被各种机器烘干过、剪裁过、辐射杀菌过,抽骨断筋捆扎过,发酵蓬松压模过,红绿辣椒浸泡过,青红杨梅盐渍过,冷热泡面翻山越岭十几道工序,还配上一个含有防腐剂的调味包。那些冷冻柜子里的包子馒头,买回家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当早点夜宵,那些甜酒酿,红肠,香肠,牛奶酸奶奶酪及各种酸甜清口解馋饮料,都一股脑儿经过了各种必需加工处理,呈现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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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天气温和的省份,可也只分了一年三季,那热热的半夜睡不着的夏天一过,没几天就进入披了短袍披长袍,披了长袍披围脖的冷日子,冷日子才刚刚不冷不热,春天就哗的倏忽而过。不过是冬天,还是夏天,小鹿般长腿的女郎,都只鼓着圆圆亮晶晶的眼睛坐在高档车子里,或者,抱着一本书食草动物一般,从你眼前忧郁地一闪而过,很少出现在浸满油烟的现实世界里。

现在,远处比较舒缓节奏适合生活的城市里,一年倒是有四个季节或者两个季节。那么远,你想去那里避个暑或者过过暖冬,想到了远处的刚摘下了的红毛丹,削了皮的甜荸荠,绿茸茸颜色的莲蓬,再更远处的城市,牛油果西番莲释迦榴莲…热带水果散发出番邦女郎魔鬼身材天使面孔般诱惑的调调,从坑坑洼洼的乡野公路延伸出去的小城市小门面店里,双手娴熟地给水果削皮,放进机器榨汁,冰块用碎冰机绞碎,放一勺蜂蜜,纯天然的果汁就可入口了。

有时候水果配花,有时候花果配水,更有些时候,没有鲜花也没有水果的日子,像蚂蚁一样咬啮着干枯枯的面包,小心翼翼翻看透明包装纸上的保质日期,三天,小心别错过了最后的期限。卖面包和蛋挞和干菜肉馅饼、新鲜出炉月饼的姑娘,戴着洁白有花边的帽子,帮你去热一热面包。

吃一口面包,没去饭店吃米饭,米粉,拉面,油泼面杂酱面哨子面冷面铺盖面打卤面凉面葱油面牛肉面牛杂面麻辣烫酸汤砂锅狗肉锅锅塌豆腐豆花烤鱼,不去吃各种小摊子上卖的烧饼,馕馕,泡芙,蔬菜包,鲜肉包,三鲜饺子,大煎饼大馒头大大个儿的大麦茶,普洱茶红茶绿茶沱茶毛尖苦丁花茶蜂蜜茶莲子茶甜茶奶茶果茶碧螺春参茶红花茶百年传承的古色古香,不去吃西餐店的芋泥生菜沙拉披萨三文鱼炸虾圈洋葱圈大列巴冰淇淋球冰淇淋块奶昔三明治汉堡,卷鸡肉的鸡肉卷,富含多种元素的拿铁摩卡卡布奇诺麦斯威尔雀巢鸟屎咖啡麝香咖啡花式咖啡,咖啡加伴侣加黄糖红糖白糖砂糖蜂蜜崖蜜牛奶打泡或者直接一杯蓝山咖啡,两岸咖啡,迪欧咖啡,上岛咖啡,或者星巴克,或者TESCO,或者走咖。

或者你想起从前,坐在某个不知名的女画家开的闹市中隐匿的小咖啡馆,欣赏着她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各色玩意儿,望着绿色绸子的暗室内开着的小台灯,一个人静静地品味从窗外射进来的微弱灯光。你听到在一家连锁咖啡店里,卖咖啡的年轻少年和他同事说,唉,我的理想是去修车。同事便安慰他,那你还是要坚持一下,在这里先干一段时间,以后再去修车。他们共同讨论修车的乐趣,理想的复杂艰辛,那一杯免费赠送给你的温开水,在雨后温柔又多情的青春岁月里,成了一种不打自招地坦白:喝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可是总有一天年老,步履苍苍,白发恼人,不好看,不阳光,蹬着自行车嫌累,拿本书嫌重,拿一根长木头做的拐杖,指点江山的乐趣亦不再有。你觉得自己老了,好像白活了一生,从没有遇见坎坷跌宕的梦幻奇遇,没有遇见在下雨的时候陪着你在风里淋雨的人。比你还年老的人曾告诫过你,年轻人,不要那么气愤,等你以后就会明白,对人无情,心里这道坎儿还是会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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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爱恨分明的味道,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这些你学会了。可是你想对着冷漠的人儿无情时,你总发现自己做不了恶人。于是你只能在无趣的时候选择离开,让空气里弥漫的寒冷肃杀交付给未知全能的神。那些把生命写成一首断章的人,把你当做闲暇时看见的云山,他们的泪不知羞耻,无来由地消失。而你察觉人生的无奈,生命本该是一首诗,现在,它有爱而无情。

重新站在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闻到空气中飘来食物的味道。菜市场的年轻人听说你喜欢吃鸡腿菇,过些天又进了一些货,担了卖不掉的风险,只因这里不流行吃那大而肥腻又鲜美的鸡腿菇,这里呀,只流行小小瘦瘦干瘪瘪的香菇,人工栽培的豆芽菜。还有那位见到你笑和你打趣的女人,在生鲜肉摊后面抡起了肉斧,一面红殷殷的脸颊上堆起了熟悉的笑,推销自己的肉,买一点吧,很瘦很瘦的排骨。你买了排骨,配些牛奶根,九节香,乱煮一气,煮到锅里黑乎乎的一片,自己顾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天亮的时候,天空灰蒙蒙下了几天雨还没有闪出淡蓝的颜色,只清一色的雾,覆盖了地下城一样的建筑群。你去拿了一碗冰冷冷的甜酒酿,打算放到锅里煮热,再打碎一个鸡蛋,用勺子搅拌碎了,煮成一点酒酿鸡蛋羹。你把发胀了的莲子、龙眼、红枣洗了干净,放到锅里煮成莲子红枣白米粥,清淡的口味重新从酸甜苦辣的众味里杀出一条路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你复又喜欢了在冷冷的夜里念诗。

你还没有老去,心已经老了。你喜欢看简单的文字,喜欢沧桑,不喜欢圆满,喜欢举目蒿莱,不喜欢玫瑰百合,喜欢那些有点残缺有点水盈盈的文字,对一些曾经喜欢过的作家,开始有了新的感悟,你说,她的文字太完美太圆润了,以前有点崇拜。你和一个同样喜欢孤独的男人聊天,他说他也喜欢孤独。享受孤独,享受激情,正是人生最高的境界。你们共同沉醉在喧嚣外的宁静瞬间,你在想念,想念每一路路过的世俗平淡。而他,他正在某个小城出差。

喜欢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什么都想,孤独时可以品味和享受的,就像苦苦的咖啡。那个正在出差的他说。后来,他又说起了身边的年轻人,说到十六七八岁的少年们,其中有一个,实在喜欢百年孤独便向作为长辈的他推荐。说起阅读的乐趣,他感慨,年轻时我们或许看了多遍小说,仍不能准确把握小说的脉络,但那种似懂非懂的玄妙也许正是小说的精华。他喜欢那个少年,你也喜欢,就好像喜欢曾经年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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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个世界到处都有菜市场,有从你走不到的深山里采来的野橄榄野酸柿野芒果,还有从河流里嬉戏游动长成硬鳞片大白鳔滑鳍片的鱼儿,你走过生的活蹦乱跳的虾,横行吐沫的蟹伯蟹娘,左边是一长溜儿的卖笋豆胡萝卜紫茄子黄番瓜西葫芦西兰花绿甘蓝各色蔬菜的摊位,那另一长溜儿又堆满了高高的一摞摞的土豆,白萝卜,糯玉米,洒了水珠的生菜,根上沾了泥土的菠菜白菜,前面后面都是吆喝声讲价声,计算器滴滴滴地计算着价钱,称砣称出了各色生鲜熟食的分量。左手掂着,右手拎着,像热爱生活的人儿一样,走出了菜市场。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边角开起了一个小小的花店。

粉色紫色的康乃馨挤到了一起,在一个桶子里蜂拥着像巴赫勃兰登堡协奏曲里最美妙的乐章,还有那一朵朵红色的叫不上名字的鲜花儿,像鹦鹉的嘴喙儿又尖又长,可是却弯弯的摆了一个弧度,从嫩绿色的长条叶子里钻出来,特别有俏皮青春的味道。百合花摆在地上的小盆子里。你忘了它们的颜色。你还想起,好像在一排排立着的花架子上,摆着一个个空空的陶艺罐子,如果想买罐子,可以直接买回家去。也有一些罐子里盛满了泥土,种着一朵或者三两朵花。这些突如其来的似织锦般的色彩,并不是幻象,一样明码标价,和菜市场里的各色果蔬,夜市里的烧烤摊自助摊,大超市小超市里的零食小吃熟食特产一样,等待着有人惠顾。

卖花的女人,正和别人谈买卖。你看见一群非常普通的康乃馨,拍了一张花的照片,过几天发给出差的朋友看。你是先发了一份奇妙的残缺与朋友,一幅清冷伶仃的溪涧野菊而已。怕被嫌弃,于是才赠上从菜市场花店拍来的拥簇春意。谁知朋友笑了,把野菊花夸得天花乱坠,对于那些同样平淡的康乃馨,却有点吝啬漂亮的夸辞,幸而倒也没有过多贬义。

你不搭理朋友的意淫,告诉他,喂,你吹捧那朵澄明禅静的野菊,我不忍告诉你,是我将那朵花儿摘下,放在了汩汩溪涧的乱石之间。他笑了,仍不肯承认后一朵花的美妙而可爱。直到听闻拍摄于菜市场的花店,才扑哧一笑。青春已过,若在你看来,这两种花,勿论是生在轻妙的荒山野岭,抑或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菜市场,都有着人间最平淡最世俗的欢喜。喜欢,就拿来一起分享。所以写了这篇文章。

食物的文章5:食物里的好汉

文/凌小曹

烧烤,是食物里的好汉。这里的“烧烤”是动词作名词用。没有任何一种吃法,像露天吃烧烤那么一派江湖气。

如今,烧烤的另一种说法,叫做“撸串”。这俩字更是粗野至极,“糙”得很,就像梁山好汉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包裹的熟牛肉,往桌上一撂,随即一帮儿兄弟大快朵颐的感觉。其实“撸串”这词儿只是更生猛更直观而已,并不全面。“烧烤”的范畴里,除了羊肉串、各种素菜串串,还有烤生蚝、烤鱼、炒花甲、龙虾、羊排…… 不胜枚举。就连低眉敛目的素菜,经蒜泥孜然辣椒粉及烟熏火燎的改造之后,也摇身一变,变得浓墨重彩、野性十足,像是小家碧玉披上了战袍一般,意欲和大鱼大肉们捋臂张拳一争高下。

合肥这座江淮之间的小城,每个夏季,是极长极热的。几乎从6月中旬至10月,都是薄衫热裤吃烧烤的季节。烧烤这种草根范儿的餐饮文化,也由带有合肥特色的龙虾而延伸开来。若简朴犀利地概括之,就是龙虾们带动了花甲,花甲们又和羊肉串们一起带动了其他,于是,露天餐桌上的美味日益丰富、香气袭人。酷暑逼人的夏天,街边的餐桌,总是人声鼎沸,这在合肥,也算得一景。烧烤生意做得好的店家,多在“成片”区域,比如宁国路、步行街、贵池路……及后起之秀罍街。宁国路是龙虾们盛装出席的地方,至今人气还是极旺的。罍街更是将夏夜的休闲文化发扬到了极致。

每到夜幕初垂的时候,健谈的老板们会视来客人数而定桌子,若是浩浩荡荡一班人马,他们会灵活地将四张餐桌拼成一张,硕大的扎啤机往中间一放,几盘龙虾、串串、生蚝、花甲端上来,谁还会留意老板附赠的一次性手套?大家早已赤手空拳地掰扯起来了,名副其实的“撸串”和撕扯呀。白天的暑气一点点地弱下去,晚风携着蒜香拂面而来,眼见着扎啤机就见了底,桌上铺陈了一堆堆虾壳、花甲壳及光秃秃的竹签、铁签,原本摞得高高的一次性杯子,外面皆附上了一层被手指抹上的油,歪七扭八地和一团团散落各处的纸巾躺在一块儿。此时,桌边的人们已经面若桃花、口若悬河,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地开启神侃模式。常有卖花的小姑娘穿梭其间,一看到眼神暧昧的男人女人,就精明地凑上前:哥哥,你看姐姐这么美,买束花儿吧!还有一些来赶场子的艺校学生,背着吉他,递上自制的点歌单,笑容可掬地央求你点上一曲。

晚风轻拂,身边有好友相伴,有年轻姑娘歌声婉转,可算得是快意人生?即使那吉他弹得偶有瑕疵,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有几个习惯正襟危坐的朋友,总在相邀共餐之前对烧烤有着轻度的抗拒。但经不住我的说服与拖拽,在露天餐桌旁仰脖灌下几杯啤酒之后,立刻热情高涨、侃侃而谈,不再端着一张“扑克脸”了。甚至与邻桌的陌生人,也主动搭讪、举杯共饮,一派“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大哥范儿。

我一向觉得,武松和鲁提辖动不动撩起衣襟掏出一包熟牛肉,“嘣”地一声拔了酒葫芦的塞子,就着肉来两口,必是极过瘾的事儿。难怪他们打虎、打恶霸,都那么豪气冲天、所向披靡呢。说不定那功力是由酒劲起、因正义生。

如果在满嘴流油的爽快之余,你想起了养生,那么,就在结束大餐之后吃根香蕉吧。它富含钾和镁,能抵消烧烤的副作用。可是,何必让这难得的饕餮之乐,在碎碎念的养生观面前节节败退呢?

食物的文章6:对食物的感谢

文/李晓

《冈仁波齐》是我前不久看过的一部电影,那些朝圣者一步一磕头,2500公里的匍匐长路,就是为了抵达冈仁波齐这座“神山”。一个跪地藏民抬头时,我看到了他眼里闪出的灼灼之光,那是一种对远方“神山”燃起的至上崇敬之情。我为此长久地感动。

在灰尘滚滚的生活里,我们疲倦如牛,被世俗里的“石磙”拖碾着,眼里满是疲惫与妥协,焦灼与愤懑。对养育生命的那些食物,又有多少人,深情凝望大地上那些在风雨雷电中顽强生长的食物,怀想一番它们经历的艰辛孕育之旅,眼里为此闪烁出喜悦与感恩的光芒?就在上周,一群人在城里一家饭馆吃饭,一个女子仰头对我说:“李哥,我觉得人吃的这些食物,要配得上它们受的苦。”这个娇小的女子,要是平时,我觉得她这话满是矫情,但望着她天真眼神里带着沧桑,我忽然懂得了她的话。

人到中年,吃了几十年的饭,很少对日常食物说上一声谢谢,就在文字里,对从大地山川抵达而来的食物们,磕上一次长头吧。

五谷杂粮。我指的大概就是大米、小米、玉米、花生、小麦、高粱、红薯、土豆等作物。最常见的,就是大米了。我对大米的记忆,来自于童年乡村。稻谷抽穗,是谷物即将成熟时的最美时节,天幕如帆布,月光下的稻田里,有一层漂浮的稻花,稻花香里,蛙声一片,那是最美的乡村音乐了。当母亲用刚收割后的稻子打出新米后,用一个土罐为我在柴火灶里煮了大白米饭,吃下的第一口,从舌尖到肺腑,我全身心都满足了。这么多年了,吃厌了山珍海味,却有大米,在静静养育着我。所以我觉得,大米这种食物,像人生,像相守的亲人,始终是最朴素的,最相依的,最诚挚的,它在老地方等我,不见不散,不离不弃。我想起小时候在村子里见到的一幕,天大旱,土地龟裂,一个农人端着盛满了酒的土碗,跪在地上喃喃着求老天降雨。还有一次,一场暴风雨过后,一个农人跪在稀泥里,一手一手扶起被暴风雨击倒的禾苗,泥浆糊满了他的脸,只有眼珠子在动,含着泪。

土豆、红薯、花生、芋头……这些长在土里的食物,也是我百吃不厌的。我总觉得,它们吸收的地气最饱满,默默在地下生长,不炫耀,不招惹,不虚浮,像那些一生把双足根须一样扎在大地上的农人。你看那憨憨的土豆样子,不就是像我乡下的一个堂叔吗?记得有一年,一个无赖要野蛮抢收堂叔种下的粮食,我那一向憨厚如老牛的堂叔,终于如老虎一样发怒了。他扛起一把锄头,冲过去就要拼命,那无赖吓得屁滚尿流。这些大地上的食物们,与播种它们的农人,有一种奇怪的“基因遗传”——— 气质上,面相上,味道上。

蔬菜瓜果。这些青翠欲滴、沉甸饱满、香甜味美的食物,装点着大地。你看农历二十四节气的划分: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都和它们的播种生长有关。我常常去乡村大地溜达,去看望一下蔬菜瓜果们,从一个季节到另一个季节,它们在大地上此起彼伏、生生不息……然后源源不断运送到城里来,养育着这些水泥森林中的城里人。而今,大棚内生长的蔬菜瓜果也普及了,里面还安装着各种调节气温湿度的仪器,但我还是眺望着乡村大地上,那些在天地间生长的蔬菜瓜果,它们熟悉并懂得大地的脾性,大地的气息,大地的密码,它们是来自大地母腹的真传。

想起一个诗人所说,他说我们吃下的所有食物,都是被赋予生命的,它们供养着人类的生命,也就是以命换命。苍天之下,黄土之上,在掀动这个世界的寥廓风中,食物是我们生命的火种,我们对食物涌起的恩情,也是永远的,如大地之水,川流不息。

食物的文章7:奶黄包

文/刘晓亮

我最爱吃的食物之一,是奶黄包。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多年前那些令人期待的清晨。

对奶黄包的印象,是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奶黄包对我们来说可算奢侈了。

我四年级时,我们搬了家,全家搬到几百里外的另一座小城。母亲学历不高,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一份售货员的工作。头几个月,我见母亲偷偷哭过几次,对于坚强的母亲而言,这不是寻常的事。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母亲总记不住上百种商品的价格,心里委屈。

小学时,印象深刻的菜:一是常年吃的萝卜白菜土豆,另外便是令人期待的年夜饭。年夜饭桌上,母亲会做三四样大菜;这对我们家来讲,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大餐了!儿时的生活,现在想来,清苦而温馨。

一天晚上,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我和妹妹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十一点,母亲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一边埋怨我们兄妹这么晚还不睡,一边愉快地告诉我们,她找到了一份在饭店刷盘子的工作,而且是在晚上,不影响白天工作。

我和妹妹都很开心,小脑瓜里,只为母亲高兴,一点没想到母亲接下来的艰辛——那时的我们多么傻啊!母亲会和我们讲饭店里的事,大部分主题是对倒掉食物的惋惜。她不明白,十元钱的一盘菜,那么贵,怎么就能剩下呢,多可惜!

那段时间,父亲也多了一项“工作”:晚上骑自行车去接母亲。从饭店到家大约三公里,饭店关门时,已是深夜十二点,父亲不管刮风下雨,会准时等候在饭店门口。母亲回来时,我和妹妹早已进入梦乡。早晨醒来,睡眼惺忪中,常常是母亲在厨房劳作的身影,以及馒头、咸菜、小米粥这早餐“三大件”,早饭很简单,我们吃得很香甜。

一天清晨,餐桌上突然多出一个碟子,里面放着三只“小白兔”,晶莹剔透,我和妹妹都不解。母亲笑着说:“吃吧,这是奶黄包,昨晚从饭店带回来的,小心烫!”掰开松软的外皮,黄色的馅料呈现在眼前,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我忍不住咬上一口。就这样,我和妹妹平生第一次吃到了奶黄包,一股奶香味久久在齿间流淌。我让母亲一起吃,她说不饿,只是在一旁,带着满足的神色看着我们吃。过了一会儿,妈妈就去厨房收拾东西了。母亲后来告诉我们,那是饭店新开发的品种,偶尔卖不完,剩余几个,领导就让她带回家。

与奶黄包的白色和黄色,一起留在记忆里的,还有一种颜色——那些日子,母亲的手,由于经常浸泡在水里,总是通红通红的。

又过了半年,母亲换了新工作,我也多年没再吃过奶黄包了;再次吃这类甜点,是工作之后了。如今,奶黄包已“飞入寻常百姓家”。不过,我还是常常想起当年母亲在晨光中静静看着我们吃奶黄包的神情。

食物的文章8:饭里最好吃的是面

文/韩慧彬

江南虽说鱼多米多,食物也是以米为主,但总觉得主食当中最好吃的是面。或许,对面情有独钟只是源于故乡情愫。

我出生于河南新野,新野的张飞板面上过《舌尖上的中国》,以爽口耐嚼,香中透辣,辣中含香而享誉周边。相传是豹头环眼吼声如雷的张飞在驻守新野时,厨师为了满足这位喝断桥梁粗中有细的大将军而特意做的板面条,因其方便快捷,深得老百姓喜爱,吃完,嘴一抹,便可悦然上路。

早晨,一碗胡辣汤,二两油条,就吃得心满意足。最难忘记的还是红薯叶面条。面条要手擀的,切细切匀,在沸水里滚三滚,用笊篱捞出来,在事先准备好的凉水里过一遍,放上汆好的红薯叶,浇上蒜泥,滴上香油,筷子一挑,细长绵软,吃起来香绵可口,欲罢不能。解暑祛湿,齿颊留香,怎一个爽字了得!

简简单单的百姓生活,因为有了面的滋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洒脱自然。如今,这些老去的味道慢慢消散,炊烟带着她们的精魂越飘越高,越飘越淡,到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地步,只能凭借着回忆和怀念过一把空瘾,唏嘘感慨一番罢了。

在某种意义上,所有事物都在互相残杀,食物可以要了我们的命,同时又可以养活我们。生活节奏的变化,地无分南北,人无论东西,谁还在吃饭时细嚼慢咽细细品味呢?心头被纷繁的欲念占据,心思粗粝,即使吃得再精致,又能吃出什么滋味呢?食物越来越丰盛,而我们都已经成了吃人参果的猪八戒。

主食中最好吃的是面,面里有手掌的温情,有馥郁的亲情,怎样才能重新拥有娇嫩朴素的舌尖去品尝生活百味呢?

食物的文章9:炊烟里的父爱

文/尤今

对于食物,父亲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骨髓里透出来的款款深情。他爱吃,也爱煮。

父亲很胖,但是,一进入厨房,他身手之敏捷,让世间所有的胖子看了,只能暗叫一声“佩服”,就算是瘦子吧,也自叹弗如。

厨房里,有一口大黑锅,沉甸甸的,可是,胖胖的父亲单凭一只手,便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让它稳稳地坐在炉子上,宛若练了轻功一样。靠着这口大黑锅,父亲在闲暇时为一家大小煮出了不计其数的美味佳肴。

他炒饭,能让裹着蛋液的饭粒在锅里尽情地飞舞;他炒菜,双手转如飞轮,蔬菜在锅里还来不及喘息,便被他铲起放置于盘中,那颜色啊,碧绿得如同春天的树叶;他炒牛肉,更显功夫,只听得“嗤嗤”连声,酒香与肉香并肩齐飞,晶莹的洋葱和柔嫩的牛肉不旋踵便缠绵缱绻地相拥于盘中了;至于他的干煎大虾嘛,红彤彤亮闪闪,多一分嫌老、少一分不熟,那种恰到好处的鲜嫩爽滑,是味道的极致。

父亲也常常做一些需要绝大耐性的菜肴,诸如梅菜扣肉、焖牛腩、冬菇凤爪、东坡肉、豆豉排骨、罗汉斋,等等。每当菜啊肉啊什么的在锅里慢慢熬煮的时候,他便手执书籍,坐在靠近厨房门口的安乐椅子里,一边舒心惬意地读,一边密切地监督他的菜们肉们,他是绝对不许自己把菜煮煳的。菜们肉们在他周全而又尽心的照料下,总知恩感报地呈现出最佳的光彩。

在屋子里安静地做着功课的我们,浸在无孔不入而又无所不在的香气里,幸福的感觉,特别的强烈。是父亲和母亲用食物的香气把屋子转化为温馨的家园的。

有些人,在厨房经过一整天的辛劳,胃口会大受影响,总说:“太累了,吃不下。”可父亲不同,他吃得比谁都多,他吃东西时那种全心全意地享受着的样子,食物若有知觉,当会觉得他的胃囊是它们这一生所能追求的最好最圆满的“归宿”。

食物的文章10:简味

文/郭华悦

年轻时,对于食物的烹饪,总以浓烈为荣。评判一个人厨艺的高下,标准是对于调料的运用。各种调料,相融相合,最后赋予了食材浓烈而丰富的味道。这样的厨艺,往往引来一片艳羡的啧啧声。

可后来,人渐渐变了,食物也是如此。

被浓烈宠坏的味蕾,难免在人生的某个节点,突然觉得无比腻烦。此时,就想撇开调料,好好品尝食材的原味。或者是清煮的小土豆,盐也不放,细腻的口味,似乎还有着泥土的味道;或者是蔬菜,沸水烫一烫,浇几滴酱油,拌一拌;又或者是自家养的鸡鸭,什么调料都不放,就慢慢炖着,出锅时撒点盐巴,那香气依旧能令人鼻尖耸动。

此时才发现,回到食物本身,胜却调料无数。一种食材的本身,是大自然用各种天生地成的味道,酿造而成的,有树的清香,草的青涩,花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

就像一个人,在年岁渐长后,人生的轨迹往往与年轻时设想的背道而驰。再也不愿与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虚与委蛇;更多时候,就愿意品尝日子的原味,轻松淡然。此时,不像是年轻时那样毛毛躁躁。相反,有了更多耐心,愿意慢下来,等一开始的平淡过后,无穷的原味浮出水面。过日子与品美食,都是如此。

在味蕾上走一遭,在日子里兜一圈,才发现简味至美。

食物的文章11:食物的魔法

文/闫晗

家乡的人在吃上总是费尽心思。朋友最近收到***妈快递而来的槐花、海角和山苜楂,后两者都是胶东特有的野菜。槐花是从树上摘下来的,山苜楂生长在丘陵上,海角长在海滩上,一丛一丛的,如采茶一般只掐尖儿,回家用水焯了,再攥干水分,趁新鲜可以吃掉一部分,剩余的装进小袋冻在冰箱里,要吃的时候拿出来化开,可以延长享用美味的时间。

槐花、海角和山苜楂都是特定时节才有,生长环境独特,可以说是汇集了天地之精华,吃起来有“山的味道”和“海的味道”。

朋友收到的就是这些冰冻的食材,路上它们已经化掉了一些。妈妈跟她详细讲述了这些山菜的来之不易,现在野菜也很稀少,她花了好几天时间采集、加工,叮嘱她说:一定要好好地做,好好地吃,不要浪费了。

朋友前几年刚工作时,妈妈快递来的还是成品食物,家乡的客车不时捎来一纸箱的包子、馒头,各种口味馅料的都有,够她吃一阵的。她说工作忙,回家已经累得不想做饭,凑合两口得了。妈妈心疼她,便每月包一次包子,装进纸箱不远千里而来。朋友还有个妹妹在美国,隔着山海,妈妈鞭长莫及,不能包包子运过去,她有些遗憾。

眼下朋友自己也成了家,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生活更加繁忙。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抱怨工作累跟妈妈撒娇的小姑娘,不知不觉中厨艺突飞猛进,成了生活高手。朋友圈里常见她晒出自己做了一桌诱人的菜,烘焙的乳酪蛋糕、蛋挞、布丁精美诱人,蒸出的包子馒头和***妈做的没什么两样,显然没有辜负远道而来的食材。

从前看三毛的书,写她结婚后跟着老公,要到非洲的荒漠地区去。老妈心疼女儿,于是家中航空包裹飞来接济,收到大批粉丝、紫菜、冬菇、猪肉干等食品,于是得以在非洲大陆中过上了台湾的生活,甚至家庭“中国饭店”马上开张,食客如云。因是家乡特产,信口开河,把粉丝叫做“春雨”,拿黄瓜条当青笋,也能瞒天过海,颇为有趣。

现在发现,天底下的妈妈都一样,善于把爱放进食材里,装到包裹里送给远方的儿女。只要是远方,即便是大城市,在她们眼中也和荒漠差不多,一定是吃不到家里的美味。许多食物和特产在空中飞来飞去,或者和人一起顺着铁路或公路成批而来。刚靠了码头的船上卸下的最后一网鲜鱼,立刻放上冰块,装于泡沫箱子中送到即将出发的客车上,一路北上。

似乎没有什么比食物更适合表达爱,更能治愈一个人的。会制作美食的人,便拥有了魔法。

和菜头有篇文章说,什么是奇迹,***天天给你做早饭就是奇迹。想来的确如此,一个人天天吃早饭都不是件容易坚持的事情。可总有那么一天,我们这些曾经四体不勤饭都懒得吃的女青年,也如我朋友一般,变成一个可以给别人做早饭的母亲。这个变化的过程,恐怕是更大的奇迹吧。想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不单单有了软肋和铠甲,还会渴望拥有魔法。

食物的文章12:被记忆的饥饿感

文/左马右各

获得食物几乎就意味着我们摆脱了饥饿。如果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借着昏暗的灯光在吃土豆,我们是应该认为他们获得了食物,还是应该认为食物给他们带来了一天的满足和幸福。也许,这仅仅是需要,活到明天和对明天怀有希望的需要。凡高一直感到了这种需要。他的画笔表达了这种需要。这既是一群人的饥饿感,也是凡高的饥饿感。也许是一个时代或者整个社会被忘记的饥饿感。凡高让它重新回来了,回到了人们的视线里。他们在吃土豆,在一枚枚映着夜晚灯光温暖光泽的土豆里,还可能有明天,以及在夜晚对明天的想象和恐惧。凡高用内心的不安表达了这种想象和恐惧,他告诉我们希望是存在的,只要我们还能吃到土豆。这让我进一步明白了,为什么凡高和穷人是一个词,向日葵在凡高笔下都是饥饿燃烧的颜色。这让人战栗的火焰,冲开灵魂的天窗燃烧着一片天空之外的黑夜——生命的黑夜。那些吃土豆的人,已经无法回到一幅画的记忆里,我也会把他们忘记。但,明天一直是存在于想象和恐惧里。

食物的文章13:细沙八宝

文/张西昌

春节里的食物总是令人期待,尤其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味觉单一的漫长历程,使人对于一年里最集中、最隆重的美食盛宴充满了想象。

三十年前的关中乡村,深冬是农人们闲暇的好时段,越到临近春节,为了祭祀先祖、宴请友朋,他们则会以自己尽可能的方式和心力,来制作不同味觉的丰盛美食。在关中人年节时的餐桌上,细沙八宝是必不可少的。那时候,关中年食以素为主,除了合户杀猪,鸡鸭鱼更是难得,于是,带有别样味觉体验的素食,便成了人们表达心意的美好载体。

腊月二十三祭灶,就算进了年关,接下来,每家每户的生活内容便是购置年货、备菜治肴,白馍馍一锅一锅,豆腐切片油炸,猪皮熬成冻肉,猪肠挂上屋檐……这些平日里很难见到的美味,一股脑都来参加这盛大的聚会,孩子们欢呼雀跃,在提前需备的饭食里,关中人有一个必做的,那就是细沙八宝。

乍听起来,这食物名称的质感好像真是不合于关中人心性的,每一个字,似乎都与粗朴无涉,但是,无论你怎样想,此食的确是关中人创造并钟爱的传统美味,在它温软黏糯的身体里,潜藏着关中人温厚绵密的内秀秉性,它想在隆冬的欢宴中向你的舌苔娓娓道来。

与细沙八宝极其相似的食物是甜饭(或甜米,区别在于甜饭不用炒,而是蒸),每年春节,母亲都要做它,只是乡村人的配料不一定是八种,象征性地间或弄些红枣、核桃仁、花生、青红丝、橘子皮和葡萄干来,在柴火和铁锅的热烈欢娱中,甜饭默默酝酿着属于自己的味觉灵性和气质。

对关中人而言,餐桌上的甜食并不多,于是,细沙八宝成了焦点,尤其是在寒冬里,这款冒着热气,晶莹玉润、面容姣好的食物总会引人青睐。在农家人的餐桌上,此食分量虽然不少,但每桌基本都会近乎光盘。

细沙八宝的名字是好友张路告诉我的,我说没有听过,她更是惊讶,因为此食的确是关中人最为家常且春节必备的食物了,西安城里也不例外。不喜甜食的她,却对细沙八宝颇为喜欢,自小时候在亲友的餐桌上吃到,就一直钟情不已。我的心里在想,这只是一种食物不同的称谓罢了,但是,西安居民的浪漫情怀实在要比农人们小资很多。

对于这款温情的食物来说,配料的讲究是第一关,糯米、红豆沙、花生碎、核桃仁、瓜子仁、红枣碎、葡萄干、枸杞和芝麻。您可想一想,这些配料仅在念读的过程中是否已经口舌生津了?是的,不同味道的小料,将会在温度和时间的调和中产生融合并保持自我的个性,以此来挑逗你早已充满期盼的味蕾。

糯米淘洗后,将干果诸料撒上,以碗具盛放,置于甑笆上,大火烧开后,中火烹蒸至熟。接下来,是加工豆沙,即名称中的所谓细沙,有个小的窍门是,可在豆沙中加入鲜奶,使之松软可口,然后以热油炒豆沙,至其光亮,然后将蒸好的糯米倒入,翻炒至上色。这时候,化些浓糖水,倒入锅中继续翻炒,使其均匀。这时,你会发现,在温度的呵护下,细沙八宝则会逐渐黏糯,直到收汁并形成黏稠团状时,细沙八宝就可以出锅了。但是别急,此食最后的点睛之笔,是给它撒上芝麻或什锦!这是视觉与味觉的双重调剂,如同绘画里的点睛之笔。

从工序上来说,细沙八宝算不得复杂,但是此食却有着时令节庆所赋予的特殊意义。它的简化版甑糕,作为早餐便食的它,总是给食客们一种行色匆匆的感受。与之不同的是,而细沙八宝所展现的图景,则是家人亲友们团团围坐,一只大盘从上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它身上,欢声笑语里的味觉体验中,沁散的正是细沙八宝的涅槃与升华。

细沙八宝想要告诉我们的是,食物的意义常常并不囿于食料本身,人们之所以从各类的食材中挑选出八宝的配料,一是深谙不同食材之间的个性交融,同时,也更想借此获得民俗仪式上赋予它们的别样深意,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如细沙八宝一般的甜糯之情。在中国人的观念里,一人独食和两三人共餐,以及与众人欢食的差异,正是食物文化的不同展现。黏黏糯糯的细沙八宝,折射了众友欢聚、其乐融融的生活之味,也深示出农业社会中天长地久的情感属性和世道人心。

食物的文章14:中年好比一锅粥

文/蒋平

如果要用食物形容人生的每个阶段,那么,中年就好比是一锅粥。

人到中年,身体进入转型期。从咀嚼到消化,都更喜绵软清润的美食,讲养生,亦讲养心,粥这种美食,便在脑海中不请自来。

粥有很多种,五谷杂粮是必不可少的组成,在此基础上,根据各人口味,佐以干果、鱼肉荤腥诸原料,形成风格各异的南北风味。粥给身体带来全面营养的同时,也补充水分。同时,粥食方便,省时省事,尤其在旅途之上,“八宝粥”属于压箱底的常客。

在我看来,中年嗜粥,并不仅在果腹。

很多中年人的生活,忙碌似一锅粥。上有老下有小,一切都要照顾周全。中年人的时间常常捉襟见肘,一心二用,左右逢源,恨不能每一秒掰成两半。心力交瘁之时,若有一位至亲或友人,递过一碗精制的热粥,暖胃去疲,养精蓄锐,那种温情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中年人忙事业,很多已是单位骨干,大事要事都得亲力亲为。就像煮粥的五谷杂粮,不可或缺。

中年后,对粥的钟情,亦是对生活的态度。无论事业还是家庭,中年都处在上升期,这个阶段,机遇、挑战、经验均已达人生峰期,期待将生活这锅粥,熬成一锅老少咸宜、有口皆碑的极品。因而中年之粥,须统筹兼顾,容不得半点马虎,否则很容易让生活乱成一锅粥。

评书名家单田芳总结中年用了一个字:熬。其间的过程,跟熬粥类似。身处逆境,苦熬能挺住;陷入危机,苦熬撑大局;适逢险阻,苦熬闯难关。中年人的熬,熬出智慧,熬出功力,熬出精粹,熬出境界。“熬”的过程,更是修行,修内心的平静,修处世的尘缘。熬走的是岁月,淡定的是心态,因而,中年是一个人真正成熟的标志。

中年人吃粥,还要学会煮粥。煮粥靠器皿,最方便的是电饭煲,有专门的粥档,可以随心所欲。上品之粥,多出自砂锅,讲究火候。火力过猛,导致烧糊;火力不足,难以入味。纯正的粥,适合文火慢炖,熬出米油,方有上佳口感。因而煮粥之人,得有充足的时间及耐心。一般而言,粥道高手,多为沧桑老人。他们具备充裕的时间与精力,融进浓浓亲情,他们经手的粥,更多了一种味道,爱的味道。

中年这锅粥,要熬成功,需要有担当,需要有百折不挠、永不言弃的心态。

食物的文章15:端午节的仪式感

文/赵晓晓

节日似乎总与食物有关,元宵吃汤圆,中秋尝月饼,端午节自然要吃粽子了。老家的端午节,总带有一种仪式感。

节前,父亲总要把糯米拿出来晒晒,那是专门留着包粽子的。母亲也翻出了饭豆和花生米来,细心拾去那些有虫眼的。我们小孩子则早早地准备好竹笋叶,专挑又长又大的捡,心想那样的笋叶包的粽子自然就大些。

端午节那天,父亲总是起个大早,在太阳还未出来前就背回大捆的艾蒿。那些带着露水的艾蒿,被我们纷纷插在屋檐和窗台下。父亲说,端午节那天的艾蒿,驱蚊止痒效果最好,晚上要泡艾叶澡。我们倒不关心这些,吃香喷喷的粽子才是最重要的。

艾蒿一插,似乎就有了过节的氛围,全家人开始忙碌开来。母亲忙着淘糯米时,我们就把笋叶洗净,放在水里浸泡着。那些被我们珍藏的笋叶,既光滑又柔韧,自带一股清香。浸泡后的糯米和饭豆、花生米一起拌成馅,然后用笋叶包起来。奶奶总是包得特别认真,常常是边包粽子边讲端午节的来历。“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这是奶奶最爱背的一首诗,以至于她包粽子时,总带着一种虔诚,粽子也包得中规中矩的。母亲包的粽子就不一样,有三角形的,也有圆锥形的,非常好看。青黄的笋叶将馅儿层层裹紧后,用一根红色的细线捆绑住,打了一个活结,一颗粽子就大功告成了。我们总是尽力多包些馅里面,一副馋猫的样子。粽子包好了,齐齐地摆满了一大簸箕。那粽子真是姿态万千,一眼就看出是谁包的了。

从粽子进了蒸笼开始,我们就不时投去热切的目光。闻到粽子飘出的香味时,终究抵挡不住诱惑,守在厨房不肯挪步了。热气腾腾的粽子端上桌时,我们早已按奈不住,闻了又闻摸了又摸。第一笼粽子是要敬祖上的,接着是递给爷爷奶奶,然后才是我们小孩子的。一颗滚烫的粽子到手,忙不迭去剥,一边剥一边吹着气。顿时,粽子被我们剥得芳香四溢,剥得龇牙咧嘴,直到露出白里透着红的馅儿。糯米糍糍的,饭豆粉粉的,花生米香喷喷的,还没咬一口早已是口舌生津了。

蒸好的粽子,母亲总要吩咐我们给邻居们送些,我们也尝到了邻居们包的粽子。奶奶说过,“吃过百家粽,就是一家人”,邻里之间因粽子而和谐无比。

每年的端午,我都要回老家,和家人一起包粽子,是最幸福的事情。

食物的文章16:酸酸的米醋

文/段新民

童年时食物短缺,醋扮演着重要角色。缺粮少肉,为填饱肚子,能吃的东西都当成了饭食。饭菜起锅,加点醋,调点盐,倒点酱油,酸咸酸咸,迷惑了眼睛,勾起了食欲,便不管好赖一股脑儿吃下去。

母亲是做醋的好手。每年一到冬天,家中第一任务便是腌菜和做醋。腌菜是将茴子白切碎放入瓮中,置入盐块,压上大石头,入味后盛入盘中就着饭吃。而做醋就不那么简单了,从秋后到年关才能完成。

我记得做醋的第一道工序是发酵,即将上一年留下的种曲拿出一块,碾碎后同小米熬制,然后倒入大瓮中。大瓮置于炕头最暖处,还要裹上棉被保温。时间长了,瓮中的东西便变成紫红色的糊状物。瓮中放一木棍,每天搅拌。搅到一定时候,瓮中之物“刷刷”作响,像开了锅的稠粥上下翻滚。

大约过了两月,瓮中之物便发酵成了。父亲将两个大盆搬到炕头,母亲将发酵物加进盆里,再放些谷糠、麸皮,加盖裹被。炕头烧热,我们几个孩子都抢着到盆边去睡。搂着暖暖的盆子,盖着厚厚的被子,嗅着酸酸的味儿,做着甜甜的梦。

醋曲发酵完后,便要“淋醋”。醋曲放入大缸,缸下端有小口,小口旁支大盆。将开水舀入缸中,酸酸的、淡淡的醋液便慢慢流入盆中。夜晚,“淋醋”声汩汩流淌,伴随着母亲纳鞋底扯线的“哧啦”声,窗外或高或低的狗叫声,我们酣然入梦。

制出的醋液还要放到院里结冰,再滴入盆中,叫“困醋”。醋制好后放入凉房,也装壶送给没有做醋的人家,让他们享用。

居于城里,常怀念童年,怀念勤劳善良的母亲和乡亲们,他们年复一年,酿造着米醋,酿造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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