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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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文章1:怀念祖父

文/王大全

祖父已离世多年,我却时常怀念他。尤其是清明节到来,祖父的形象就更加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那是2010年农历七月间,炎炎烈日,连晴高温。坚守工作岗位很久没有回家的我,吃过晚饭后,与妻子一起,前往探望敬爱的祖父。祖父看到我们走到他跟前时,无力的嘴唇微微颤动后略带一丝微笑,没有言语,也说不出话来。更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面后,第二天早晨,竟和祖父永远分离。我难受极了,心如刀绞,悲痛万分。

祖父练就一手好手艺,是远近有名的“豆芽大王”。他一年又一年地劳作在作坊与水井间,日久天长,饱经磨砺的肩上起了一层老茧,但黄豆芽绿豆芽,就这样藏着祖父的体温奔向了梦想的豆芽林。祖父培育的豆芽,粗壮,色白,很受消费者欢迎,青杠、来凤、中兴等场镇上,大家都爱买他的豆芽。大家见着他时,亲切的叫他“王豆芽”。记得我还在来凤中学读高中,早上6点多钟从青杠走到来凤场口时,就见祖父卖完豆芽往回赶,他见到我时,一边招呼,一边叮嘱注意安全,好好学习,有时还给我两毛钱。这是祖父的血汗钱呀!我拿在手里,心潮澎湃,激动的泪花润湿了眼眶。我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学习。

祖父是个勤劳、善良、公正的老人。土地包产到户后,祖父经常是干好自家的活后就去帮几个儿子和邻居干活。别看他那时六、七十岁,干起活来可精干啦。祖父、祖母养了儿子,带了孙子,还发挥余热照看曾孙和做一些家务。听村里的老人们讲,祖父和祖母都一向心地善良,和左邻右舍关系相处十分融洽,口碑很好,曾多次被镇政府评为“五好家庭”和“老有所为好老人”。

父母和村里的老人们还告诉我,小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医生都没了信心,父亲又在外工作,是祖父、祖母和母亲执意在亲朋的帮助下八方寻医,省吃俭用,什么单方都去找,什么名医都去寻,什么办法都想,硬是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祖父、祖母和家人高兴的劲呀,无言表达。

终身难忘祖父对我的爱:多少次,回想起我小时候不听话,父母就要请吃“楠竹笋炒肉丝”的时候,祖父和祖母就成了我躲避的港湾;不能忘记,祖父多少次循循善诱地引导、教育要我听父母的话,做事要仔细,做人要坚强;多少次手把手教我学做农活……

有一个暑假,为了给家里挣点工分,我到生产队去做活,每天记4分,被队长安排和大人们一起除秧田里的杂草。稻田里杂草多,大人们示范,我就跟着做,不一会,一大片秧田杂草就被除完。第二天,祖父路过这块田时发现田里的草依然存在,他顿时明白了许多。晚上,他把我叫到身旁,给我讲杂草对稻谷生长的影响;讲做事要认真的道理。他的话,让我一身受用。

我忘不了,2009年祖父90岁生日那天,他那开心的笑容和美好的场面;他的勤劳、善良、豁达、开朗,陪伴他走过91个春秋。

细雨蒙蒙清明至,悠悠往事难忘怀,祖父离开我们的时间越来越久了,但我却时常梦见他,一梦醒来,泪湿衣襟。

祖父文章2:祖父的东北山河大地

文/高振环

童年时代,故乡的小村依山傍水,百余步就到松花江边。青山拥护,绿水回环,夜听涛声呢喃,昼看山岚如染,是自然丹青的一幅画卷。

江边有个崴子,胳膊弯儿一甩,在崴子中间甩出个深潭。夏初时节,鱼群在“咬汛”(产卵)之后也喜欢静卧,这水潭就成了鱼窝。隔三差五,会有村人在黄昏时拎着柳条编的鱼杌子,在暮色里把杌子下在崴子回水弯头的葫芦口处。一夜的工夫,杌子里满满的,鲤鱼、白鱼、鲶鱼、嘎牙子、船钉子、黄姑子、鲫瓜子……什么鱼都有。鱼儿们一定以为在这里找到了新家,呆在肚大口小的杌子里安歇,待到随着杌子被提出水面,才惊慌地又蹦又跳,可是已经晚了。抓到的鱼,村人却是东家两条西邻三条的,在晨光里送了小半村的欢乐。

那时,还不时可看到蚌在江面上游戏,它们会紧贴水面飞翔,“唰”一声在水面上划出一条笔直的水线。江心的沙洲,夏季时会有乌龟爬上沙滩。有人说是乌龟晒盖子,村里擅凫水的“水耗子”说,不对,那是乌龟在下蛋,蛋埋在沙子里,自己会孵出小乌龟。江边还有一种叫大鸨的水禽,跟鸵鸟一样大,走起来步态悠闲,神采岸然。野鸭就更多了,谁家的鸭子到江边戏水,归来时常会拐回三五只失群的小野鸭……

翻过村后的大山,还是无边无际的山岭。一条条沟川,都有名头:兔子窝、狍子沟、黑瞎子(熊)沟……当然,兔子窝就是兔子的乐园,狍子沟就是狍子的领地,黑瞎子沟是熊的王国。冬天,有村人趟着蹲裆深的大雪撵狍子、赶野猪,那些野味也就成了全村人的年“嚼咕”儿。听村里祖父辈的老人讲,从前,这一带更是富态,随处一条小河就有鱼虾,随处一条沟川,一撒目就是满眼的宝物。野猪、狍子、野鸡……在静夜时到村里闲逛是常有的事儿;山上的山货,抬手就摘,弯腰就捡。

以后,因为精神情趣的勾连,常常徘徊于乡邦历史,遂得以更为深入地走进祖父的祖父的东北山河大地。知道了那时的东北,真正是天赠天赐的宝地,有天恩天惠的丰饶。山藏百宝,河流聚珍,沃野生金。连绵无际的大窝集(森林),随山势起伏好似连天潮涌的大海波涛,蓊蔚千里,气钟河山。其间古木连卷,松杉合抱,大材不可胜用,自古以来未遭斧斤砍伐之祸,是植物的乐园、动物的天堂。无边的林海中,虎啸、鹿鸣、熊吼……百鸟欢唱舞蹈,一代代喧闹千年。黑土肥沃流油,撒下种子蹦高儿长……

多少场景,今天想来依然惊天的壮美!

多少故事,今天听来还是惊人的浩叹!

清初流放到宁古塔的方拱乾记述,大阿稽(窝集)里,千寻之材,不能名数;千章之木,万牛不可送。秋深时节,千山万山红紫黯然,万木萧索之际,或是滔滔树海摇曳春风,正在穿青换绿时候,在城外的宁古台上眺望,常见大群大群的野鹿穿山越岭而来,蹄声隆隆,震撼山谷;梅花光影,闪耀林海。浩浩如云,荡荡扬尘,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冥冥中似有一种神异的召唤,又仿佛有无声的指引,方拱乾惊为世上奇观。细查其数,总在两千多头……

康熙十年,内大臣武默纳等奉命往探长白山。队伍从吉林船厂出发,先是溯松花江逆流而上,继之攀山跨岭,攒行一月有余,终见圣山真容。鹤鸣声声里,却见漫天的大雾仿若被仙人拂去,白桦林间,香木丛生,雪光中看那长白山,冰凝翡翠,素雪飞花,真个就是琼瑶的世界、玉砌的宫阙。仰望天池诸峰,好似白玉的峨冠,天池碧水澄清,波纹荡漾。而闼门一线,冰河奔湍,可不就是悬诸高天的天河?下山时,突遇七只野鹿奔来面前,人与鹿面面相觑,正自惊愕之间,走脱了四只,另外三只已经跌伤,他们就将其作为山神的牲献虔敬拜纳……

康熙东巡吉林后,反击沙俄侵略的雅克萨保卫战迅即展开。黑龙江将军萨布素领兵急进。军行兴安岭中,旗甲闪烁,兵行无声。忽然,一片寂静里,突闻地鼓轰鸣,随着隆隆的轰响愈来愈近,才看见黄云弥漫处,有几千头野鹿铺天盖地而来,蹄鼓轰轰如雷,风声里林木惊奇摇头,山野簌簌颤抖。兵士们果断拦击,获鹿数百头,刚好补足了大军肉食之需……这一切,我们无缘一睹那时的现场,无福亲见那旷有的奇观,可是闭目一想就何其震撼!

那时,马鹿、驼鹿、梅花鹿,麇集成阵。锦绣斑斓的山大王老虎也别有故事。多年里看野鹿自由游走山林的方拱乾,在其所著《宁古塔山水记》一书中描绘:在山中,人和虎“虽相遇,不害”,比他晚了二百年的魏声和在《鸡林旧闻录》中记述,山中百兽俱有,老虎“往往与人相望而行”,并不伤人。两人所记,乃是众口所传多人所见。这样一种人与动物和谐共生的景象是多么珍贵!而谜底何在?就在于漫漫无边的数千里大窝集,为东北虎及众多动物提供了广阔的生存空间,在其生活领地内,食物链饱满丰富。再滋养以万物有灵的萨满文化,不害人的老虎自然成了“老爷”,并逐渐衍化为东北的尊虎习俗。

在我们祖父的祖父的时代,东北山河就是人与动物共存共荣的天堂。

如果有兴趣检索一番东北地名,就更可领略许多城镇在森林怀抱之下的丰饶,见出那时万物和谐的真实图景。满语地名的瑷珲,意为母貂生息繁衍之处;延吉意为岩羊和悬羊出没之地;伊通意为榛鸡群集之地;汪清意为野猪多的地方;宝清意为獾子生息之处;虎林意为沙鸥翔集的地方;昂昂溪是达斡尔语地名,意为雉鸡多的地方;加格达奇是鄂伦春语地名,意为有獐子的地方……

再看我们城市周边的那些地名,同样全都生气勃勃,满语里的舒兰,意为果实之乡,阿什意为开满鲜花的地方,蛟河西北的东塔子意为老虎睡觉之处,拉法意为黑熊出没之地,桦甸的金沙河,满语是奇尔萨毕拉,奇尔萨是狐狸,毕拉是河,意为狐狸常来喝水的地方,乌拉街的公拉玛,语义是兔子多得没法说,细鳞河的细鳞,就是鲤拐子成群……那些汉语地名,则是充满了花香草香,长满了绿柳白杨,如黄花甸子、杏山、桃园岭、棒槌沟、芹菜沟、花曲柳沟……

这就是祖父的祖父的山河!关东宝地的美誉,也就是这么来的吧?

今天,我们很多城镇村庄的名字肯定已经名不符实了。动物没了,树木少了,甚至小鸟也不来唱歌了……我们的祖父,会说什么呢?

还好,我们的绿色发展道路已经开拓。树欣欣以向荣,山葱葱满眼绿,林涛回荡里,又见黑熊游戏、雉鸡啼叫……可是,谁都会说,我们做得还实在不够。怎么才算好呢?我想的标准是,让所有动物去掉对人恐惧的基因,所有的动物都和人友好,所有的生命都和人相亲。你在窗口,小鸟来为你唱歌;你去公园,松鼠亲切地跳上你的肩头;你去森林漫步,雉鸡会来跳舞,小鹿会来和你亲昵……那才真是美丽的家园!

然而,这一切首先还要从人做起,需要我们真正地尊重生命,尊重自然。我们该向动物道歉,向被伤害的自然道歉。草木有情,万物相亲。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谁也不要做自然的刽子手。伤害自然,也就是伤害子孙。那时,想一想,留给我们丰饶山河的祖父,会说什么呢……

祖父文章3:想起祖父的茶杯

文/周萌

蓦地想起了祖父,想起了他的茶杯。

清晨,祖父的茶杯首先是作为一只漱口杯出场的。祖父取了牙刷,挤了牙膏,拿起茶杯,接了水,在清晨的鸟鸣与薄雾间弯腰刷了起来。牙刷与牙齿之间的摩擦声、牙刷与茶杯之间的碰撞声彻底打破了这片宁静,新的一天仿佛是从这些声响里才真正开始的。

刷完牙,祖父手执牙刷,又开始刷起了茶杯。他每天都刷一遍,以确保茶杯里里外外见不到一点茶垢。与祖父最亲近的物件,恐怕就是茶杯了,可以说,他在哪里,茶杯就在哪里。田埂上、山野间、牌桌上、友人家,都能见到那熟悉的模样,真是如影随形、难以分离。所以,茶杯对于祖父来说,就是一张门脸,门脸脏了,这个人再干净,也显得不纯粹。祖父就是这么个性格。

祖父嗜茶,早在刷牙前,他就烧上了半壶水,等茶杯清洗完,过个几分钟,水便沸了。他迫不及待地沏上茶,然后嗅了嗅茶香,得意地笑了。祖父的茶杯,主要是用来饮茶的。搁在这个时节,祖父茶杯里的茶一定是明前茶。他自己亲手摘、制的,所以闻起来才会特别香吧。因为珍惜,每次也就放那么几片。沸水与茶接触的那一刻,茶便有了灵魂。茶在水里飞翔,在舞蹈,在歌唱,自由自在的,像个孩子。水包裹着明前茶的嫩与青,也包裹着祖父的细致和淳厚。

祖父捧着这茶、这杯,将左邻右里串了个遍,他就是想让人家瞅瞅这杯里美妙的风景,他就是想让人家羡慕。他得意。

冬天的时候,祖父还会用茶杯来暖被。将茶杯当热水袋使,这也就他老人家能想得出来。不过,那效果还真是不错。童年的冬夜,看完电视,我随祖父优哉游哉地回房睡觉。祖父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慢慢地脱去衣物,而我则早已钻进了被窝。那只盛装了热水的茶杯,就像个小太阳,温暖了整个被窝。

当然,这对茶杯的密封性要求特别高。为了能达到暖被这个目的,他一定会竭力找寻一只密封性非常好的茶杯。我记得,祖父去世前不久,那只用了好几年的密封性极佳的茶杯,不小心被人碰碎了,他因此心疼了数日。

说起来,祖父也曾亲手摔过茶杯。那次年轻的四叔从邻村偷了很多桃子回来,被祖父发现了,祖父让他将桃子退给人家并赔礼道歉,四叔不愿,祖父脾气来了,当着四叔的面将手里的茶杯砸了个稀巴烂。四叔吓到了,只得乖乖将桃子送还人家。

祖父的茶杯里既盛装着朴实,也注入了优雅,这看似矛盾的两样东西,却在他的掌心和谐共存,想来着实奇妙。

祖父的茶杯里自有乾坤。

祖父文章4:写给我的祖父

文/远方de来信

记得那是在六年级时的一个午后,刚放学便骑着自行车往家狂奔,没走多远转个弯有一个熟悉的背影跃入眼帘,夕阳之下,腰身微躬,背负双手,拿着小椅子吧,慢慢地踱着,一派悠然,一副自足,嘴里似乎还哼着刚才听来的曲调。那时堤边经常会演出荆州花鼓戏,虽然演的热闹非凡,于我却是莫名其妙,既看不懂亦听不懂。

停下车,喊一声,把他老人家载回家。印象中那是我第一次载他,我觉得我也有能力去做一件有益于家人的好事了。

记得那是低沉阴郁的一天,狂风大作,眼看将要下雨,门前的草垛将倾未倾,不得不用木棍撑住,用油布覆盖以免倒塌沾湿。我责无旁贷,上前助之,可是始终不得其法,所为之事总与其心愿相违,耐不住性子终于呵斥了我几句,那时我也正因做不成事而焦躁不已,想着受气还受骂,眼眶红也似的去了。扼腕之余,只剩其一个人苦苦劳作,终于撑好覆住,只是之后的好几天不跟我说话了。

记得夏天的某个下午或第二天时已然馊掉的饭菜,总也舍不得扔掉,翻来覆去的热上好几遍,直到饭越来越粘,有时候我会偷偷地把馊掉的饭菜倒掉,有时候怎么想办法也不敢扔,老人历经风霜,自有其一股威严,当面总是不敢,而我只好在大多时候多盛点饭。然后把吃不完的再偷偷地倒掉。不知道会不会导致饭越做越多,而我倒的也越来越多的后果了。饭少的时候狼吞虎咽,一碗一碗的吃,饭多的时候一两口就饱了,不知道人是不是会有这种心理,少的时候就想着没有多少了,赶快多吃,不然一会就没有了。多的时候便想着慢慢的吃,然后就是一两口就饱了。

记得最爱看的就是天气预报,我想其实武汉的天气跟自家天气总归不一样的,但只要我在家,每到七点半,雷打不动的就是看天气预报。农人关注四时天气,自古皆然而电视里面的画面是看不清的,只有听见央视主持人干净的声音。

最近喜欢听《和兰花在一起》,凤凰卫视的天气预报音乐,可惜那时我不知道,而电视也没有凤凰台。记得只要看见其拿着剪刀坐在椅上用手默默的摸着脚趾甲,一点一点的比划,然后慢慢的剪去。我经过一番衡量,就会帮助其剪了,只是那脚丫子却也实在是异味难闻,让人不好靠近。现在想来,帮助其剪脚趾甲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躺在母亲腿上让母亲掏耳屎的情景这几年仍然有之,乐此不疲了。

然而近来母亲手上力道掌握不好,掏的耳朵生疼,加之我年岁愈长,自不免羞于母亲的帮助。

然少时的感觉却难以忘记,记得羽绒服的拉链总是拉不好的,数次拉不上就会呼唤我了。

记得冬天一个人时不乐意上街,咸菜度日,记得……记得那天早上口角还带着吐出来的残秽,身子斜躺着微微露出被褥,躯体尚温而心脉已歇,一世劳碌,终于至此而止。

就在前一天晚上还在忙前忙后,不辞辛苦,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解脱。我也不知道祖父走的时候安详痛苦与否。至于四邻老头老太非议家人下何药毒死祖父。人心浮动。我们也自一笑了之。但母亲说,祖父一世孤傲,不轻易求人,走时也是这般洒脱,不累人不苦己。我知道,不管当时状况如何,将息之际,他必定很安息,很安然:我就这样默默的走吧,即便痛苦,也只是一时之意,而没麻烦后辈。不痛苦就此过完八十载岁月,也够本了吧。离此尘世一了百了,尚能在风中望着这般晚辈们如何为生存为生活而喜怒哀乐。如果慢慢的死去,会是怎样的一种折磨与痛苦,如果没有迷恋,如果没有复读,如果知道天高地厚,如果不刻意相报,如果三思而行,如果深思熟虑,一切如果还有如果,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时我没有复读,就不可能在家,也不可能目睹生命的凋谢,或者说生命会不会消失。如果还有明天,你将怎样装扮你的脸,如果没有明天,要怎么说再见。一切从原来的如果开始,世事变幻,亦早已注定,冥冥自有安排,原本就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尘世间的一切难免错误,只是生活的手段让人措手不及,无法招架。只是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也愿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祖父文章5:祖父

文/刘在明

我的祖父生于清朝末年,是典型的闯关东一代人。他的前半生正值乱世,颠沛流离,除了填饱肚子活下去,不可能再有什么其它奢望。他童年的全部记忆,就是讨荒要饭。我不止一次地听他说起,曾祖母领着祖父讨饭,总是赶在天亮以前出门,怕的就是被娘家门上的人看见笑话。后来实在活不下去了,祖父被迫过继给了一户人家当牛做马,但终因不堪虐待又逃回了家。年纪稍大,就拜别家人,头也不回地跟着别人下了关东。祖父生性勤劳,靠走南闯北给人家当长工,干铁匠,慢慢在东北立住了脚根。

祖父在经商方面颇有头脑。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汉不挣有数的钱。但是在那个“城头变换大王旗”的军阀混战年代,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往往在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废纸。他曾经用成筐的纸币烧火熬稀饭,一边烧火一边哭。后来,他在东家的帮助下,把挣来的钱换成黄金,藏在一根捆行李的绳子里往山东老家带。当时私买黄金是有杀头之罪的。在火车上,他的行李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以查扣为名,强行掠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积攒多年的血汗钱付之东流。

祖父一生干了三件大事,就是买宅子,买地,学手艺。他相信,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全家人就再也不会受冻挨饿了。所以,他干的这三件事情全部与解决生存问题有关。与许许多多的普通老百姓一样,他不可能也不会相信社会还能变革,更不会预见将来。

祖父兄弟四个,分家时一人分了一间屋,都在一个老宅子里。祖父手里一有了钱,首先盘算的就是把老宅子全部买下来。在东北,他每凑够一回钱,就立刻托人掂对着买房子,一间一间的往回买。这期间,他受的难为就不用提了,但最终的结果是,他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除了买宅子,他还一鼓作气,在村东头陆续买下了数十亩上好的农田。他深知,土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只要有了地,便可足以令全家人世代衣食无忧。

有了宅子有了地,祖父还觉得不够踏实。他又想到,真能养家糊口的,最终还是要靠谋生的手艺。山东人吃煎饼,穿粗布,人活着总得要吃饭,要穿衣的。在这种朴素的思想指导下,他学会了两个看起来永远也不会失业的手艺---刷布和斫磨。不光他自己会,他还让家里人全都学会。靠着这两门再简单不过的手艺,忙一个冬天挣的钱居然也够了全家一年的花销。

从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来看,他干的这三件大事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可惜的是,放在现在,似乎已经全部失去了意义。那座花费他大半生心血留下来的山里的老宅子,现在用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下来,而且年轻人早都已经不愿意在山里住了。他买了那么多的好地,也都在解放后大集体时期无偿入了社,归了公。他学的那两门手艺,现在也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毕竟,时代变了。

祖父文章6:祖父的诗词歌赋

文/王俪臻

白天,父亲给我发了一个微信视频,院子门前的花儿,蔫了,全部趴在地上,门前的水渠也快被生活垃圾填满了,没有儿时动听的流水声。默默地反复地看了几次视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祖父。

祖父在世时,喜欢侍弄花草。曾经,我们家的院子是村子里最美的一道风景,一年四季,四季飘香,有各种开不败的花儿:月季,菊花,栀子花,金银花,石榴,腊梅……

院子前面一条弯弯的水渠,终日水流不息,干净清洌的溪水悠长,妇女在那里捣衣,孩子们则在那里嬉戏,打水仗。

记忆中的祖父,干净,清瘦,喜欢着一身青布衣裳。他视力极好,即使在晚年,读书写字都不用戴眼镜。我儿时的记忆里,祖父已经退休,一有时间他便在家里填词、赋诗,到现在,县城文化部门清泉书社都保留有祖父的诗稿。

祖父喜欢喝茶。冬日的清晨,暖暖的阳光照进小院,祖父泡好一壶茶,茶香四溢,慢慢升腾,和着阳光,诗词歌赋也如四溢的茶香扑面而来。祖父便取来纸和笔,我则在一旁研磨。满院金灿灿的阳光,越过时光,越过树影、枝头上、花蕊里,像碎银子般闪闪发亮。

小的时候,干净飘香的院子里,两张小板凳,坐着我和祖父。他教我诵读一些晦涩拗口的古文,跟着祖父一起吟唱也颇有趣。我偷偷地看着祖父,他自得其乐地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然后我也模仿他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像鲁迅的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的场景。现在想起来,历历在目,让人感怀唏嘘。这份感觉,这份神秘,这份好奇,对我影响至深。

闲时,祖父便会邀请他的三五老友在一起喝茶吟诗作赋。他们围坐成一个半圆,中间一壶茶,每个人手上拿着一卷诗稿,嘴里念念有词。更有趣的是这几位老人一起顺时针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在半空中划成一个半圆,落下,然后又一起顺时针将头拗过去。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好奇他们沉醉的表情,好奇他们的你一言我一句,好奇他们对诗词的热烈情怀。

祖父已经离开我们11个年头了,但每一年的夏天,我仍会把祖父的藏书搬到太阳底下,翻开,迎着太阳,闻着熟悉的墨汁清香。祖父摇头晃脑吟诵诗词的样子又在我的眼前闪现,祖父对诗词的热爱,对家道的传承,对我影响深远。

祖父文章7:我的祖父祖母

文/吴厚炎

年前,侄儿学文突然来电,说是发现我的祖父档案。他恰恰管这一部门,真巧。言语中对祖父档案上的墨迹赞誉不绝,仿佛今天的书家,无出其右。学文已过“天命”之年,且临池练笔数年,恐未碰上高明的书家。电话里洋溢着兴奋和激动,是否觉得他这曾孙遗传曾祖父的基因?并不然。他更多的是感慨。以为像我祖父既无商铺田土,更非达官贵人,以一职员能养活全家十多口人,很不容易。他的同事也有同感。其实,他们是以今度“古”,不知斯文尚未扫地的年代,字,就是“打门锤”。当然,还得看是什么样的“锤”。

确实的,民国时期,祖父在民政厅,每天面对“等因奉此”的公文,干的就是“缮写”,“誊公文”。一手赵体蝇头小楷,在他人看来:工整、漂亮、清爽。但在祖父呢?是否觉得枯燥?也许是习惯了,如沈从文先生所说,得“耐烦”。十多个鲜活的家口盼着他呢。这就“耐烦”了三十多年。

耐烦的结果,就成了他档案的模样:短发平头。方额突出,几乎与眉弓齐平,太阳穴同眼眶就显得凹陷。扁嘴,无牙。唯目光炯炯,若有所思。这五十来岁的标准照,让人想到“干”和“枯”是怎么回事,而子孙却因此泽被滋润。

同祖父朝夕相处,约莫两年。好像没有正式说过几句话。也许我当时不过十一、二岁,彼此不便拿捏交流。只有大姐的女儿来时,祖父偶尔会教她纂改过的小学课本:“来来来,来砍柴;去去去,去放屁。”这才有难得一见的笑容:额头眉前挤压,唇上短髭颤动。真个笑不露齿。有一年,别人送两张票,我同他从龙泉巷家中赶到白沙巷的贵阳电影院,门卫不让进,说是电影未放完。解释了半天进去了。掀开黑门帘,四周漆黑,唯银幕放亮。陡然间,只见一大茶壶落地,若干瓷片便飞快旋转开来。突然,停住,拼成两字“哑妻”,正是我们要看的电影。接着一个字:“完”。年近古稀的祖父,赶三里路看“三个字”算是练习脚杆劲。所以,他只摇头,扁嘴,开步。他一辈子抄抄写写可能不叫书法,倒因此让他心平气和。

年轻时祖父,恐怕是另一番模样。听奶奶说,光绪年间他中过武秀才。作为妻子,他还坐过报喜的轿子。解放初,我在堆杂物又可供小便的偏房里,见过一对“锏”,可能是铅铁合金之类。掂一掂,蛮重。据说,一支重七斤,一支重八斤。青灰色,四棱,约长两尺。应是祖父求取功名的傢什。我从未见祖父要过。那应是血气方刚的玩意儿。后来,有人说清朝邪门,所有被民国推翻。祖父弃武从文,替民国办事,就是去“邪”归“正”了。他一脸的严肃,少见火气,是因为公文摞起来,装订好,就是“一本正经”。这传统由来已久,不是祖父故意装成那样子。

从一人之力而让全家人举食,日子不能叫清苦,只算清淡。开饭时祖父自然是上座,面对大门。因个头不高,将两张梓木太师椅并拢,还须用小木凳横跨其上以供坐。居高临下面对美味佳肴就好了。但于无牙的祖父不相宜,他只能磨、抿、咂,全靠牙龈与双唇的功夫。这同他年轻时玩“锏”不是一回事,又幸好不曾天天吃肉。但夜宵是一定的。就是用长颈砂罐熬稀饭,无盐无糖,本味,就是今天提倡的环保食品。有牙齿的呢?每天多见蔬菜和豆制品,也同今天为防“三高”的主张不谋而合,古方今用。比如菠菜氽飘油汤,清水豆腐黄豆芽,凉拌素茄子等等。上述菜品,依次又可以称为“莺哥撩绿羽”、“金钩挂玉牌”、“乌龙卧墨池”。凡此种种,可能是锦衣玉食者的才气显露。犹如和尚爱用面筋炮制鸡鸭鱼肉,虽非其味,实是对斋客肠胃的安慰。

1951年,父亲被安排在“高工”任教,宿舍离学校不远。祖父并未前往,而是跟他的长孙即我的大哥,住在闹市区的中华中路,就是著名的糕点铺“广寒宫”的后房门内,一窄窄的甬道可供进出。为什么呢?祖父说:“街上的东西买不起,看看也好。”

祖父80岁故去的,父亲在灵堂前说:“老太爷没有什么病痛,是油干灯草尽。”是的,笔秃了,墨也干了……

奶奶则跟我们住到花香村的狮子山脚,那是一长三间的平房。四周墙壁用竹片编结作“胎”,涂黄泥石灰沙浆。腿力好的人,一脚可以踢穿。房前是私家宽阔的菜地,住户在五十公尺开外。房后紧挨山体:杂木、茅草、碎石和黄土。相当于“狮子”的肚腹。那里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斜平空地。奶奶就用她颤巍巍的三寸脚掌和小锄头开荒。收获时,包谷四五寸长,“稀花癞”的不少,那禾杆细倒也甜。南瓜是乎长不大,还多空花。青椒虽细长但辣。生土贫瘠,施肥多半是尿。我顶多帮她挖土提尿罐,这庄稼长得好么。若说种菜为吃,奶奶全嘴只有一颗门牙顶着。讲到兴趣,门前有原先住户留下的花圃,不见她拔过一根草。说是爱好,她只在初一十五及菩萨生日吃素,叨念叨念观世音。若论游玩,已近七十的老人,莫非拄棍踮脚,仰头看“狮子”光秃秃的脑壳?所以,她的劳动不算养生,只是动动筋骨。就像后来搬到人烟希密的大西门无荒可开时,她就每天拄棍走上一里地,去看女儿,我的姑妈。

姑妈是父亲的小妹,在市西路经营盐铺。曲尺形的柜台放两个大簸箕,一个装灰白泛青的大砣岩盐,旁边是漉湿沾手的秤:另一个备以宰盐,收集碎屑。我从未见姑妈回过娘家,同亲戚似乎也不曾来往。父亲等待分配工作期间,我们借住她家楼上。印象中,她那时大约三十多岁,个头不矮,生坯也不弱,唯脸不见血色,双唇微黑,常叼一支烟。若遇口角,她会指着簸箕说:“我这叫盐巴秤——少一钱,补一斤。还开脚价钱。”嗓门大,有些嘶哑。眉眼闪忽,透出自信和精明。在“斗米斤盐”的旧社会,夫家的这份经营,应是很不错的。不幸的是,待有女儿不久,丈夫却离她逝去。几年之后,她有了一个儿子。儿子的父亲约莫六十岁左右。瘦高微驼,经常一身黑衣。他在姑妈面前的应对,往往不是“嗯”,就是“嗯?”显得唯唯诺诺。按理,他长姑妈一辈,所以,我们也不知如何称呼他,只好含糊其辞,彼此就有些尴尬。而他,是不是总觉得对不起姑妈?但看姑妈待人接物,坦然不拘,从容自如。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除了骨子里有吴家人天生的执拗倔犟,流光是最好的洗涤剂,何况有慈母的时时造访,抚慰曾经的伤痕呢?我这出身于私塾教师家庭的奶奶,可能从小就明白“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古训,但她并不因此绳之于女儿,这是对礼教无声的背叛?而支撑奶奶慈祥信念的,也许不是随身的拐杖。除了母于女的天性,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活在心中吧。否则,她就不会在当年的“铜像台”(后来的喷水池),被甜言蜜语的路人骗走钱财:也不会在姑妈最伤心又困顿的时刻,以一对重三钱七分的“金戒指”作抵押,从“李四小姐”那儿借“国币弍拾元”以救急。那张以兰花、喇叭花衬底的紫红色借据,就在我的案头,距今,整整九十年了。

姑妈逝世时,年仅四十二岁。有人说是因抽烟太多伤了肺。其实,奶奶最清楚。因而更伤心。但那苦楚,我们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

奶奶八十五岁高龄离我们而去,她年轻的容貌无缘相见。但从留下的五十多岁时的照片揣测,她来夫家时,一定是落落大方,端庄娴静的。

在我的记忆中,祖父祖母不曾红过脸吵过架。平时的应答,也都轻言细语,相敬如宾。他们因随子或随孙分居两地,于暮年难得一见。那么,这之后的合葬,应该是相敬如宾的延续了。

祖父文章8:我的祖父母

文/青青草

我的祖父祖母是投在我身上希望最多的人。其自强的性格,自尊的人格,深深影响了我。我的祖父乃是一个精明强干吃苦耐劳的人,而祖母是一个持家的人。听祖父说他年轻时经常为挣些工分或钱拉车走几天的路程,且为了省下些钱从不在外面吃饭。祖母是个出身富贵的人,俗话说的大家小姐,怎么屈身嫁给当时的穷小子祖父,这其中倒是有一段渊源。祖父所有儿子孙子中,都在家务农,我便成为了他们的期盼。祖父祖母辛勤一生,与贫穷做了一生的斗争,他们是时代的强者,他们也是时代的弱者。

且先说说祖父母的婚姻。祖父出生于穷苦人家,兄弟两个人,祖父排行老大,就早早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将上学的机会留给了弟弟。因此,祖父是没有上过学的。他从小便扛起了大人的担子,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但我奶奶可是认得字的,接受过正规的教育。小时在当军长的舅舅家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说是大家闺秀。后来舅舅家出了变故,才回到家。祖父当时被安排与祖母见面,祖父目不识丁,当然心里没谱,于是便换上一副干净整齐的衣服,兜里揣两把钢笔,充作文化人。这桩婚事才得以成功。自此每当争吵的时候,祖母便会提起这件上当受骗的事,不过接着祖母总会哭笑不得,祖父嘴角也会扬起得意的浅浅的笑。我不知道祖母是否曾经怨恨过祖父的欺骗,但从笑容中知道,经过时间的考验,她没有后悔嫁给祖父。时间是公平的裁判,真与假,任何的掩饰不能瞒过时间的考验。

我由衷地对祖父怀以敬意,同时又报以无限的同情。他从小便担起担子,为家庭分忧,为生计奔波劳碌。为工分没日没夜的干,争着抢着活儿干,再苦再累的活儿都不怕,哪怕在外面啃着硬窝窝头,饿着肚子,也不舍得在外面吃碗热饭。因为家里还有十张口等着吃饭。后来实行人民公社化,全村人被拴在黄土地里,早上睁开眼睛就意味着农活的开始,晚上拖着一天的疲倦带月荷锄归。想想真是悲苦,那时人的盼头就是多挣些工分,就可以多分一点粮食,多分一点粮食,就意味着有吃饱的可能。我总觉得,当人们每日为了能吃饱饭而奔波劳碌,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祖母极其勤劳能干。祖父在外,她就在家做好家务事。祖母说当时为了能有衣服穿,每天纺花到半夜,早晨一大早就开始纺花,子女的衣服,全是祖母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祖母格外照顾祖父的身体,祖父出门在外,祖母知道祖父不舍得在外买一碗饭吃,经常在家早早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祖父回来。祖母说小时候孩子虽然多,但从来没让孩子穿破破烂烂的衣服,她说要让人看得起咱。祖母的自尊,时常触动我。

祖父的精明能干,最终为三个儿子盖了三座房,那时在村里是很少有的,即使盖一座的都很少。祖父母经常说盖房从没有借过别人一分钱,因为人要长志气,不能让人看不起。如今两个老人家身体依然健朗,年轻时受够了苦,受够了穷,如今,也该享享清福了。在他们看来,如今的生活是多么美妙,不愁没有饭吃,又不必每天田里劳作。这样简单的满足,我想,任何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切有体会。

由衷的愿二老长命百岁!

祖父文章9:怀念祖父

文/施彩琴

祖父离开我们已整整二十八个年头了,他离世时八十五岁。他是那个年代的书生,知识分子,年轻时是师塾老师,他还边从教边行医,后来一生从医喉科,我记事起就知道方圆几十里的人经常慕名登门求诊。他在乡亲们中间口碑极好,乡邻关系十分融洽,乡邻四方老老少少见到他总是亲切地称他先生或医生。

祖父育有二子三女,他十分注重对子女的培养教育,在那时的生活条件下,除大姑只读到小学毕业外,其余四个子女全部是高中或高中以上学历,后来他的子女或从教或行医或企业领导者。我父母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了常州金坛教书。我爸是长子,我又是家里的长孙女,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我,被全家视为掌上明珠,祖父母舍不得父母带我到他们工作的地方,于是襁袍中的我就开始与祖父母一起生活了,我与祖父共同生活了二十八年(祖母比祖父晚十年去世),我对祖父母有着深厚的感情,同时他们的言传身教对我一生有着极大的影响。

祖父一生乐善好施、宽厚仁慈,特别是对弱势群体,他都能及时伸出援手,给人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服务。祖父在七十多岁时还经常出夜诊,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寒冬酷暑,只要有人请,他总随叫随到。如果遇到家庭困难的病人,他总是少收或不收药费;如果遇到路途远的病人,他总是留人家吃饭。祖父就是这样,虽说自家生活并不宽裕,却经常想方设法周济他人。在我小时候他经常给我讲故事,讲过去生活的苦难,教育我做人要诚实守信,要珍惜现在幸福美满的生活。正是从他朴实的话语和言行中,我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祖父总鼓励我们要多读书,读好书。常说“我们是知书达理的家庭,你们的言行一定对得起自家的称号”。1982年我考上大学后,祖父拿出一本繁体旧版的明代洪应明着的《菜根谭》赠予我,要我一定要好好地、仔细地阅读这本书,他说“等你完全理解了书中的全部内容,无论在处身、处世、待人、接物、情操上将会得到大大的升华”。于是这本书随我一起进了大学校门,空余时就拿出来阅读,越读越爱不释手。因书太破旧了,我工作后在张家港市新华书店购买了张熙江整理的《菜根谭》,踏上社会再读这本书,对它的理解又更深刻了,于是我就手工抄写了一遍,后来学习电脑打字,我又在电脑上打印一遍,真是受益匪浅。多年来,我一直按书中讲的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诚信做人,清廉做事。

祖父说话和蔼,话语清正。不论苦难和欢乐,他那清瘦的面容始终慈祥和蔼平静。祖父对我们家教极严,规矩很多,吃饭时不能翘腿、夹菜只能夹自己身边的、筷子不能在碗里翻来翻去、跟长辈说话不能大声、遇见年纪长的叫爷爷小一点的叫叔叔,有人进门一定要热情招待,起身相迎,让座敬茶等等,在他的严格教育下,他的后代个个懂得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的道理。

祖父勤俭朴素。他经常告诫我们,“过日子要量入为出,不要攀比,不要虚荣”。“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这样一方面既能锻练自己处事能力,另一方面又不欠别人的人情”。“与人相处,能让则让,退一步海阔天空,更不要贪小便宜,占小便宜会吃大亏的”。祖父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我感激祖父,感激他对我的慈爱与呵护,对我的教导,更感激他教诲了满堂儿孙,诚诚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干事的一笔令人回味和受用终生的精神财富。有祖父生命之光、精神之光照耀,他的后人心灵与人格不会匍匐下去!

祖父文章10:我的祖父

文/李家睿

我的祖父出生在东北的农村,9.18那一年我的祖父7岁,两年后,我的祖父进入了日本人建成的村小学学习日文,可祖父学只学了四年的日语和所谓的数字之后就退学了,多年之后,我祖父对于所学的日文只会一个词,“八嘎呀路”,祖父说,他看到日本人拿着那种刀,刺向他的祖父,随着刺耳的奸笑声拿刀的日本人说了这四个词,老人家倒了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由此祖父再也不上学了,祖父很怕,怕的很,噩梦连连的直至他成家立业,直至他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生活的贫穷和艰辛使我的祖父无暇留意过往,只能一个劲儿的干活,养家糊口是除了生死之外置之于我祖父面前的第一件大事。我弟弟小时候淘气的很,看完了地道战之后,学着英雄打鬼子,有时候也反串一下鬼子,大声嚷着“八嘎呀路”,有一次,我祖父在喂猪,背对着我弟弟,我弟弟用食指指着我祖父的后背,喊了一声“八嘎呀路”,之后的情景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以至于我祖父去世之后我一旦回忆这个情景我都会流泪,我的祖父扔下喂猪的瓢边哭边往屋子里跑,那种受惊吓的程度无异于一个孩子关于恶鬼的想象;无异于在梦魇中遇到的睚眦,无异于在黑夜里孤身一人走到野外偶遇一个面目全非的恶人。我们吓呆了,后来我父亲知道后,揍了弟弟,也严重警告我,不许我们再说“八嘎呀路”。我弟弟虽调皮,但以后再也没有说过八嘎呀路。这个节在我长大之后就深埋在我的心里,一颗种子似的,只要祖父活着,我就不能让它发芽。威严而又慈爱的祖父是我们孙辈的人提及时最为骄傲的人,当祖父的孩子们都成了另外的孩子们的祖父时,我恍然之间觉得我父亲对我女儿微笑的情景是那么熟悉,几十年前我的祖父也是如此对我们的,就连微笑的细节都是一样的,一系列的定格是我幸福的童年和对故去的祖父的悼念之情。

祖父一生喜酒,四季不离酒,无菜时会就着咸菜嘎达喝上几盅,日子再穷,祖父也要留下几角钱甚至几分钱买上一二两的酒,寒冬腊月时,用热水烧上一小壶,边吃苞米面饼子边喝着酒,然后给我们围在他周围的孙辈们讲故事,讲的是他的故事或者他杜撰的故事,小时候我们有时候会戳穿他所杜撰出来的故事,嚷嚷着说道“这是假的”一遇此时,祖父特别严肃的澄清着,并且警告我们这是真的,不许说是假的,可是,那时候我们确实不知道现实生活里的祖父的大哥,现实中祖父的三姑父,故事里那个来到这里打猎的土匪头子,后来,我们知道这样的故事虽然有一些额外的不真实的成分,但是那里的人都是真的。我祖父的大哥,二十一二岁,日本人来了之后,就被日本人带走修铁路去了,结果是死在了铁路上,死的时候也不超过二十五岁;我祖父的三姑父在日本人来了之后就做了保长,能说会道的,替日本人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包括杀人放火,解放后也得到了他该有的下场,祖父说,他是欠人的命太多了,这样的债什么时候都是要还的;那个土匪头子具我叔父们猜测是张作霖手下一个副将,为了任务来到我们村子,祖父年龄尚小,他抱过祖父,还给了祖父一种所谓糖果的食品,那是我祖父第一次吃糖果,对于我祖父这样的记忆是一辈子的事。所以这些都是真的,我的祖父总讲他的大哥,很高大的年轻后生,经常带着年少的祖父去后山打过野兔子,打过很多只野兔子,祖父的大哥特别疼爱自己的这个弟弟,走到哪带到哪。可祖父大哥被抓为壮丁之后,就再没有回来,那些修铁路回来的人告诉祖父,他们修铁路时每到半夜的就会有哭声,有的人还听到有哭着喊想要回家的,那个声音像极了我祖父的大哥。我祖父后来去过他大哥修过的那段的铁路,和同村的一个老人同去的,那个老人还胡乱的说某处就是我祖父的大哥葬身的地方,我祖父摆上了祭祀先人最为隆重的祭礼,扣了头并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里,后来在祖父卧床不起的时候,祖父还央求我的父亲,让我的父亲带他去看看那段铁路,看看他的大哥,可是当时,我祖父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了那样长的颠簸路程,祖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体恤的对我父亲说:总有一天我会看到他的,我看到他时,我就告诉他,弟弟这么多年一直想他,我们哥俩终于见面了。祖父临终时,嗓子里有很多吐不出来的痰,眼泪不停的留,我看到此景哭的更凶了,我父亲对我说:你爷一辈子命苦,临去的时候眼泪流的越多越好,去了之后,就不会流泪,在另外一个世界过上好日子,我真希望真实如此,祖父会在过世之后像个孩子一样和他的父母兄弟在一起,这样的回到童年也可算是人一生最大的幸事。

我老家的道场是一辈辈留下来的,祖父体力不支的时候,我父亲就支撑起了这个道场,农收的时候就帮村里人打卖粮食,春秋忙完了之后,就在道场里摆上凳子,让村里老老小小有个落脚聊天的地,以便卖些茶水等,同时也能贴补些家用,我祖父也会天天来到这里,秋后打场的时候,祖父有时也参与其中,祖父年届八十,眼睛还是很好的,看到一个苞米粒绷到了道场外面,祖父拄着拐杖,俯身去检那颗苞米粒,祖父就是这样的人,他经常对我父亲讲,他能养活这么多的人,就是因为所有的粮食是一粒一粒省下来的。

时至今日,祖父去世业已五年,在他的祭日,我写了这些,不多而又平淡,但这就是我的祖父,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过往的人。

祖父文章11:在祖父牺牲后的日子里

文/孙进元

祖父孙逊群,为了理想和信念,1927年牺牲在反动派的屠刀下。

小时候曾想过,祖父家境还算殷实,为什么还要冒着被杀头的风险闹革命?长大了才懂得祖父写的一首“为民族,男儿有志死异域;干革命,甘愿马革裹尸还。”的意义,才懂得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革命死,两者皆可弃。”

祖父1925年5月16日在上海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年,中共江阴支部建立,祖父任支部书记。1926年4月,祖父受中共上海区委指派,去广州参加第六期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回来后,祖父在中共上海区委改选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上被选为农民运动委员会委员,后历任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农民运动特派员、江阴农民协会会长、中共无锡县委书记等职。1927年,国共合作破裂,革命形势急转直下,上海、无锡的工运和农运主要领导人相继被杀害。危难之中,上海区委指派祖父担任中共无锡县委书记,全面领导无锡的工会与农会工作。受中央指示准备在十月十日组织工农两会秋收起义大暴动,以策应湖南的秋收起义。1927年10月23日晚8时,祖父在无锡惠农桥73号地下工会机关召开工人干部会议时,突遭反动警察包围,祖父等7人不幸被捕牺牲。

当年在无锡做木匠的祖父的亲舅舅,亲眼看着外甥被杀头后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也不敢大哭,跌跌撞撞走了一夜赶到我家报讯。得知此事后我全家躲在家中失声痛哭,同时也不敢让外人知晓,祖母当场昏厥。

祖父牺牲后,整天生活在悲愤与惊恐之中的祖母,既要带好三个幼小儿女,又要照顾因痛失儿子而一病不起的公公,伴随着无数个不眠之夜度过了漫漫冬天,迎来了更加苦难的春天。

1928年春,麦子抽穗后不久,江阴反动当局派兵上百人搜查祖父一家,妄图斩草除根。所幸全家早有准备,才逃过一劫。

经过四年的流浪乞讨回到老家时,白色恐怖也已渐渐淡去。只是家已荡然无存,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家中田产已被没收充公。为了栖身,只能在同姓堂伯的宅基地上,用毛竹搭了一个三角形滚地棚,土坯为凳,席地为床,一家四口总算安下家来。关于搭棚用的一根毛竹,父亲每谈及此事便哽噎难语,当时买毛竹要到后塍,时值大雪过后,雪深近尺,路面和河边很难分清,祖母和父亲二人扛着毛竹,13岁的父亲在前,祖母在后,在前面的父亲一脚踩在水潭洞的沿边积雪上,连人带毛竹一起跌入水潭洞里,连带在后的祖母也一起跌进去,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等到母子二人挣扎着爬上岸时已经成了两个冰人。重新扛上毛竹,子在前面哭,母在后面泣。父亲每次讲完此事,都要长叹一声:“至死不忘!”

祖父牺牲后给一家带来的苦难,是现在的人们无法感知的。每当我想起祖父牺牲后一家人的辛酸往事,我都会深深地感悟到,中国共产党革命事业的成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那是千千万万个像祖父那样的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是无数像祖母一样的先烈们的家属,用苦难和泪水换来的!

祖父文章12:怀念我的祖父

文/魏春媛

对祖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祖父已年过六十,但他的思维依然敏捷、练达。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有关祖父的一些故事,很多都是从父亲那听来的。每当父亲讲起祖父,我就聚精会神的听着,有时听着听着就会流泪……

满清末年,由于清政府的腐败无能,难抵外来势力的侵犯,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无宁日,民不聊生。我的曾祖父为了逃生,从河北省来到了黑龙江满族居住地——阿城。之后又迁徙延寿县跑马占荒,圈占延寿城东的大片土地。号称:“魏排头”,也是当地权势显赫的大家族。一九零零年祖父出生在延寿县。由于家境富裕,祖父从小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青年时期在兽医学方面就有了很深的造诣,而且还精通医学。方圆百里名望很高,特别是医治民间熟称的“砍头、肚痈以及红伤接骨”等更具有妙手回春独到之处,为世人所称道。

魏氏家族血系嫡亲有好多家,但顶数我祖父和二祖父这两股最为鼎盛,日子过得最好。祖母是个大家闺秀,人长得也非常漂亮,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常年吃斋念佛。

一九三五年祖父当上了伪满警察。听父亲说:那时的祖父非常体面,穿着过膝的马靴,头顶大盖帽,手戴雪白的手套,威武中带有一股英雄豪气,在当地也小有名声。

一九四零年,上级将祖父调入兴安北省,(兴安北省,省会呼伦县,后为海拉尔市。原属民国黑龙江省。)祖父不愿意离开故土,而且看到了官场的腐败,就辞职。之后因无业靠贩运牲畜和打猎为生。

日本鬼子占领东北以后,肆意烧杀抢劫,对国民实行三光政策,加之大量的鸦片流入国内,数以千万计的国人遭到鸦片烟毒和吗啡的蹂躏。此时,我的祖父也染上了毒瘾,开始时吸的很少,后来就离不开那东西了。没多久,体弱多病的祖母也染上吸鸦片的恶习,而且烟瘾严重到没法控制的地步,使她过早的离开了人世,享年只有44岁。而我的二祖父也因为吸鸦片烟上瘾卖了老婆……

鸦片就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刀,它的泛滥,使很多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魏氏家族伴随着历史的潮声起落沉浮,家境开始破败,什么金豆子、银檐子呀,凡是值钱的东西一点一点都折腾光了。曾经显赫一时的魏氏家族,由曾经的豪门世家到破败全无,整整经历了半个世纪。直到一九四五年东北光复,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了,国民从水深火热中被解救出来。祖父也在党和政府的帮助教育下,在延寿县戒毒所戒掉了毒瘾,从此走向了新生。

一九四七年在土改运动中,祖父因在伪满时期当过警察,被抓入狱。经审查后,本人没做过坏事,无民愤,所以幸免一死。一九五零年延寿成立兽医协会,祖父成为其中的会员,从此走上了兽医学之路。

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祖父在劫难逃,因历史问题(伪满时期做过警察),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后被单位开除公职,隔离审查。曾经的荣耀,在今天也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历史场景,却成了我祖父一生的灾难……

祖父晚年落魄,身处逆境,意不得舒。终因经受不住肉体的摧残和精神的凌辱,于一九六七年八月十四,因突发性脑溢血逝世,终年只有67岁。祖父的一生,经历了家族的兴与衰,荣与辱和人生命运的起落与波折,在他人生最后的路途上含恨离开了人世。他没能等到自己平反昭雪的日子,更没看到自己独生儿子(父亲)右派平反的日子。祖父永远的走了,他是含恨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今天的我,只能用这些单薄的文字来祭奠和缅怀记忆里的祖父。祖父若在天有灵,一定会看见开放的祖国,正一步步走向繁荣富强;人民在祥和的国土上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祖父,相信您也一定会看到魏氏家族的儿孙们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感到欣慰而含笑九泉了。

祖父文章13:打椿

文/吴辰

初春的镰刀太闲。祖父将它结实的木柄绑在长长的竹篙上端,紧紧地,就像竹篙是木柄自然而然的延伸。祖父对准一簇香椿头,用力向下一钩,这个季节最别致的食材便坠落下来了。远看,就像坠落了一枚喜庆的绣球。

香椿头生在高处,光这一点,一般菜蔬就比不了。香椿头高高在上,干净、清爽,如大家闺秀,身上还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叫人好生怜爱,那些灰头土脸的葱韭白菜全都黯然失色了。

祖父打椿的时候,一脸的认真,目光坚毅,小心翼翼,生怕将香椿头割疼了。我们在下面左捡右拾,就像一群愉悦的兔子。

祖父走后,吃香椿头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大概一年之中,就清明祭祖前后能吃上几次。祖坟附近站着几棵椿树,有些年岁了,清明的时候,香椿头长势喜人。亲戚们平时在外忙着生计,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祭祖,谁能想起来带上镰刀、绳索那些个工具呢?于是面对这些精灵般的香椿头,只能问村人借了一根竹篙,野蛮地向枝丫捣去。椿树的枝丫乱颤,香椿头唰唰地掉落,像下了一场小雨。祖父那优雅的姿态是再也见不到了。

小叔在打椿,我们在边上手指个不停,指哪打哪,小叔额头上都冒汗了,他将烟斜叼在嘴上,笑个不停。祖母看着满地的香椿头,也在边上咧着嘴笑。

很多人都认为香椿头炒鸡蛋是最佳做法,但我却觉得凉拌最能彰显香椿头的滋味。事实上,祖父祖母都爱吃凉拌香椿头。有好几次,祖母将我们打来的香椿头一股脑都凉拌了。新鲜的香椿头用开水焯过,凉水过一下,加上盐和小磨麻油,一道好的下酒菜就成了。记忆里,凉拌芫荽菜和凉拌香椿头是祖父的最爱,那挥发性的香气让他老人家欲罢不能。吃上一口香椿头,再咂一口花雕,酒香和椿香全都入了肚,整个人顿时就飘了……祖父走后,祖母还是爱吃。清明祭祖后的聚会,大家围在一起,大鱼大肉,就祖母一个人将那凉拌香椿头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祖母也走了,清明时候,亲戚们也没了打椿的兴致,或许是大家越来越忙的缘故。眼看着那些香椿头老去,心里有点可惜。

香椿头一老,整棵椿树便黯淡了下来,也鲜有人去在意它的境况了。布谷鸟幽幽地叫着,让人怅然,觉着若有所失。

祖父文章14:想起了祖父

文/陈美彬

祖父九十五岁忌日快到了,我又想起了他。

小时候我家在农村。祖父是个木匠,他矮矮的身材,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一双大手粗糙而且开裂。每当放学回家,我们弟兄三人总爱缠着祖父,因为他做工回来,常能变戏法似的“变”出些糖果,哄得我们围着他乱转。

祖父一生奔波劳作,直到晚年仍能自制板凳桌椅。那时候,每逢夏集镇上“3·28庙会”,祖父就喜孜孜地挑着一担木凳前去赶集。我们闹着要去见世面,他总是笑哈哈地答应,可第二天一早却挑担独自走了,给我们留下了又一次遗憾。有一年庙会,我起了个大早,悄悄跟在祖父货担后面,走到半路,祖父扭头一看,人流里有他的孙儿,他连忙转身把我抱到货担里。坐在货担里,我的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我上师范的第二年,祖父病倒了,可我一点也不知道。“五·一”前两天,我吃过午饭进宿舍准备休息,突然感到躁热不安、坐卧不宁,用湿毛巾使劲擦脸也无济于事。我丢下毛巾,不知怎地就拿起了挎包,直弄得同宿舍的几位同学莫名其妙:“明天就放假了,何必提前呢!”我说:“管它呢!拜托向班主任请个假。”说着,一脚跨了出去。

不知怎的,我拼命地往家赶,刚到村口,远处悠悠地传来一片唢呐声,我的心越发不安起来。赶回家一看,原来祖父已经仙逝,今天正是下葬的日子。我一下子跪倒在祖父的棺木前,泪如泉涌。我大哭着责怪父亲没有通知我,父亲抹着眼泪说:“爷爷不让写信啊,他怕影响你学习!”我听了愈加伤心。多好的祖父啊,临终都不愿耽搁他最疼爱的孙儿。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心灵感应,但多年前这一幕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爷爷,你在天国还好吗?

祖父文章15:空杯——怀念我的祖父

我们活过的许多日子,事实证明只是活过,而并非存在过。当你回忆,总有绝大多数日子是空白,只会是空白而非别的。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2006年的3月初3那天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异样的表现?但是对我来说,那天的确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那天早晨,一个农民放下了农具,一位木匠,放下了斧子,一个最爱喝酒只爱喝酒的人,放下了酒杯;从那天早晨起,一只酒杯永远就那样空着,一把斧子就那样放着,被放下的农具再也不会有人拿起,在所有的酒杯、斧子和农具中,它们开始自己的寂寞生涯,在茫茫人海中,我的回忆,也将从那天早晨开始计时、回溯;那天早晨,那个会做木工的农民,我的祖父,去世了。那天是2006年的3月初3。

那时我正好二十岁,在南方的一所优美的庭院里读大三。祖父的死讯,是一个家乡人给我打电话时不经意透露的。这个我是理解的,祖父生前曾多次强调过,假如他去世时我在远方,就不许打电话给我,免得影响学习或工作。我已经二十岁了,从一个小孩子长成大人,但是听到祖父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我的舌头就僵住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后面的话,是哭出来的。一整天我都心神恍惚。下午去山下的水库边,喝了一瓶二锅头,跪破了膝盖,抠破了手指……

几天前,我还做了个美梦。我已经顺利大学毕业,在这座东南海滨的小城有了自己的位置,于是我就接从未坐过火车的祖父来看看他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的大海。祖父就坐在我的对面,随着火车越过铁轨的单调的哐当声,他苍老的面容在空气里渐渐稀释,最后没有了踪影……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回家的那个遥远而又清晰的下午……

我回到家的时候,祖父正在梨树下喂那匹日渐消瘦的铜青马。老远就见祖父一手端着他喜爱的白瓷酒杯,一手搭着凉棚朝我来的方向张望,最终还是等我走到他跟前时才认出来。我看祖父眼里泛着一层枯黄的光,像脚下的土地,又像极了秋风中随时准备凋零的叶子。

铜青马把头从料槽里抬起来,它的眼睛和祖父的眼睛一样浑浊。最后它终于看清了是我,才慢吞吞地扬了一下后蹄,缓缓呼出一个响鼻,左耳习惯性地耸动了一下。祖父深深吸了一口,把酒杯按在梨树杈上,然后拍了它的脊背一下,低声地咕哝了一句,铜青马又把头埋到了料槽里。

“拿到了?”祖父把手从马背上缩回来,双手用劲搓了一下。

阳光从青涩的梨子和墨绿色的叶子中间大滴大滴地漏下来,散落在祖父的身上,而那层层的暗影也落了下来,祖父的眼睛刚好在叶子的阴影里,显得更加没有光彩,仿佛旧墙基脚染了青苔的青砖。

“拿到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祖父。

祖父的手满是老茧,几根青筋突兀地纵横在手背上,如古树盘虬曲节的根一般。接过信封的刹那,我明显地感到祖父的手轻微的颤抖。这时我才看到祖父并没有戴棉帽,一头白发,像一捧梨花落满头。

祖父哆嗦着从信封里摸出几张光滑的纸:有红的,有彩色的;上面还写有字:大的,小的——当然,祖父什么也看不懂。以他的眼力,要分清纸的颜色,恐怕已很吃力了。祖父仔细地看着,反复地看着,装进信封之前,还仔细地数了一下,生怕不小心丢了一张半张。

“回去吃饭吧——十几里的山路,不长,也不短。”

祖父的牙齿只剩下两个了,牙床退化了不少,说话时能见到两个长长的牙齿立在淡红的牙床上,仿佛随时准备从上面掉下来。颔下白须,随着嘴张合轻微地抖动着。

——小时候,每天晚上上床睡觉之前,我都要在祖父怀里先睡一觉。有时祖父正在吃饭,朦胧之中闻到一丝酒的令人微醺的醇香、感觉到祖父的胸腹也被牵动着,雪白的长髯一下一下地从我的脸上滑过,痒痒的,睡意就更朦胧了。有时祖父给我讲铜青马的故事。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匹铜青马在几个土匪头子之间辗转的经历极像关羽胯下的赤兔马的经历。那匹铜青马早死了,死时也和祖父的这匹一样老。

因为祖父的故事,小时候我常想拥有一匹铜青马做自己的坐骑。有一次在梦里梦到我骑着家里这匹正年富力强的铜青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第二天醒来,又在被窝里温习了几遍,上学不可避免地迟到了,照例站着听课,站着时我又想起铜青马,想着它光鲜的毛色,仿佛刚出窑的新瓷。祖父现在肯定给它喂料了。有一天我会骑你到很远的地方去,这样想着,我心中激动不已。

祖父把信封递给我,问“哪天走?”

“还有十几天。”

“才十几天呀!小勇都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这样快?!”

铜青马又打了一个响鼻,抬起头来。祖父勾下腰去把它带出来的一团料子捡拾回去。

树阴下铜青马的毛片色泽黯淡,仿佛刚出土的古陶,给人以年代久远的感觉,同时又令人倍感珍惜,恋恋不舍,怕这古旧的色泽像花朵一样随季节消逝。

我摸了一下它的左耳,见到我和祖父它的左耳就会动。

我再也不能骑你了……

——那时我上小学五年级。放学回来,见祖父不在,把铜青马牵出来,骑了一回。虽然我从未骑过马,铜青马却把我稳稳当当地驮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正碰上从地里回来的祖父。祖父先把我抱下来,说:“一无缰绳二无鞍,马跑起来,你咋办?”到家后,不由分说,抽了我几竹枝。我坐在椅子上伤心地哭了,一边哭一边想着骑马的感觉,那时铜青马膘肥体壮,背上平坦如坻,绵软如被,不像现在脊梁耸起老高。后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再后来隐约感到什么在动,感到有什么滑过脸庞,痒痒的,迷糊中闻到一丝酒香,下意识里知道祖父在吃饭。

我把手从铜青马的左耳上收回来,看到它圆睁的老眼里弥漫着迷离的水雾。

“回去吃饭吧——”祖父中气不足的声音,在我听来,仿佛夏日一只青蛙跳入四周长满青苔的寂寞的池塘里,长长的尾音,好像青蛙荡起的层层波纹,让人误以为这句话就是一声饱含沧桑的叹息……

后来,因为我读大学,祖父把铜青马卖了。他从未去过300里开外的地方,养一匹骏健的马,或许也包含着某种安慰。我去读大学,每次回家他都会问我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实际上,我也是他的安慰,我看见他从未看见也从未听说的东西,并且讲给他听,就像小时候他给我讲故事一样。

大学毕业后,我又到过许多地方。先去印尼工作了一年,回国后辗转川粤,最后选择回到离老家500里的乡下教书。我见到很多他一定觉得新奇的事物。我想告诉他,苏门答腊岛北部的马达高原上,一块玉米地里,有的玉米刚出齐、有的已经出天花、还有的可以割草,我想这个温带的农民一定会觉得十分诧异;我想告诉他,就在这个岛上,有许多人住着船型屋顶的屋子,我估计这个木匠会为这个信息啧啧称奇。可惜这些,他永远也听不见。

每当我坐在形形色色的酒桌前,面对名目不一的美酒时,我都会想起这个每饭必酒的老人。当我端起眼前透明的液体,一仰而尽,杯子空时,液体顺着喉线缓缓下滑,所有酒杯中永远空着的那一只,仿佛就被我握在手中,那时酒桌一定是喧嚣的,而我面红耳赤,心里被一种悲凄的静寂缠绕,遗憾是我唯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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