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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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文章1:每个房子都有途径进去

文/马温

打开房门通常是靠一把钥匙,简单实用,就是缺少戏剧性。

戏剧性就是某天晚上,你喝高了酒,摇摇晃晃回家,掏钥匙,拧锁,开灯,灯一亮,突然发现有个陌生人坐在沙发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你。惊恐之下,你不可能不掉链子,你的腿软了,瘫倒在地的同一秒,你在想,他哪来的钥匙?

闯进别人的房子一定需要钥匙吗?你需要多看几部007打开脑洞。潜入你的房子,间谍的办法要比老鼠蟑螂多。间谍是专业人士,在他们的眼中,房子浑身都是窟窿,想怎么进都行。而作为房子的主人,一旦我们弄丢了钥匙,就只会砸锁砸玻璃,不展现暴力都没法进入自家门。没有专业就是如此狼狈。

假定一万年前的某一天,人类突然有了改变大自然的奇怪想法,他该怎么做呢?

砍树?不行,树会自己生长。

打狼?不行,到了春天,母狼又会生下一窝小狼崽。

种些野麦子野山芋?也没用,田野中原本就有这些植物存在。

最好是造个大坝拦住一条河,这是深刻影响大自然的好办法,但一万年前人还没有造坝本领,他们想到的是另一个点子:造房子。

房子绝对是自然界没有的东西。有了房子,自然界就变成了世界,世界的主人是人。

我们很爱说“走进大自然”,这是谎话,我们更喜欢走进的是房子。我们的家必须安在房子中。家的概念大于房子,可若没有房子,一切都免谈。我们的许多权利是和房子绑定在一起的,绑在一起,家才是你的私人领域。在私人领域,你可以熟睡或失眠,可以勤奋或懒惰,还可以悄悄地享受你的雅好或怪癖,总之,在家中,你有充分的自由,又有值得信赖的安全感。相信每个人都在作文本上写过“家是幸福的港湾”这类肉麻话。

家很安全,可是在某些关口,哪怕衣衫不整,我们也会夺门而出。比如遇到火灾地震、劫匪入室、债主堵门,甚至客厅里跑出了老鼠、飞来了蝙蝠,快快逃出家门肯定是正确选项。

你的房子,你可以自由进出,可一旦碰上了侵略战争,这个常识就被颠覆。鬼子进了村,你宅在家中还有安全感吗?更糟糕的是,鬼子还进了城市,攻陷了半壁江山,在那种局势下,背井离乡才有出路。鬼子霸占了你的家,你躲在山洞里,半夜饿得熬不住了,想起灶台上那几根老玉米,你能大摇大摆哼着“走西口”回家取你的夜宵?你只有一条路,偷偷摸摸。

再安全,再自由,人也不能一直待在房子里。清朝的皇帝隔一段时间就从紫禁城中溜出来,跑到草原上呼吸负离子,顺便打些野味解馋。打猎是露天作业,大人物到了露天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绑匪、劫匪、刺客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如何保证大人物的安全是门科学,许多人研究来研究去,想到的法子还是房子。比如美国总统身边的保镖,太平无事的时候,就像一些碎片,东放一个,西撒一个,枪声一响,这些碎片就聚在一起,拼成一个人肉房子,将总统迅速地塞进去。这个“安全屋”是总统的生命屏障。里根总统在暗杀中负伤,是因为他的保镖还没来得及将安全屋拼凑成功。凡房子总得有个顶,这才能实现360度无死角全方位保护。肯尼迪总统那次出事乘坐的是敞篷汽车,等于房子没顶,那个枪手爬到楼上,正好利用了这片不设防的天空,子弹飞啊飞啊,飞进了总统的脑袋。后果很可悲,也有点搞笑。

美国总统的遭遇说明,你越是个大人物,外面对你就越不安全。美国新总统的就职仪式也是露天作业,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让新总统躲在防弹玻璃后面宣誓就任。

用于暗杀的狙击步枪据说厉害得很,几千米之外,说打你的鼻尖,绝不会让你的上嘴唇无辜遭殃。可即便有这样顶尖的作案工具,也常常失手。被害人佩戴的一枚勋章或放在胸袋中的怀表正好让子弹偏移了方向,于是那场暗杀被定义为流产未遂。勋章或怀表所起的也是安全屋的作用。可见,安全屋不一定是保镖,它可能是任何形状与任何材质。荆轲刺秦王手上拿的武器是匕首,秦王躲在柱子后面不让荆轲得逞,荆轲急了,将匕首当飞镖使,结果当啷一声撞到了柱子上。当其时也,那根柱子成为解救秦王的安全屋。

安全屋的原理在战争中也得到广泛运用。生命诚可贵,但司令官无法为每个士兵配备一个班的保镖,就让他们头戴钢盔。钢盔是小型安全屋,再大点的是单兵掩体,坐在坦克里冲锋就像坐在房子里打仗,安全感更好。现代战争实现了远程遥控,坐在电脑屏幕前指指划划,无人机就代替你跨越千山万水,将藏身沙漠的恐怖分子用导弹炸飞,感觉如同打了一场电子游戏。以后的战斗英雄,腿上没有弹片,头发窠里闻不到硝烟,都是一张张稚气的脸。

房子的文章2:被窝

文/吴凌辰

被窝是一个神奇的窝,是除了房子以外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进入的另外一个窝,也可以说被窝是窝中之窝,因为细细算来,无论是大人下班还是孩子放学回家,人回到自己窝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被窝这个窝里度过的。在被窝里闭上眼,似乎不在做什么,却不得不做,人需要睡眠需要休息。

作为人需要的两个窝,通常房子可以租。房子贵,大城市里一平方米几万已经常见,广大的工薪阶层为了买房通常勒紧了裤腰带。人像蜗牛一样有了个壳的同时,也得像蜗牛一样把还贷的压力时时刻刻背着,成为房奴,因而,贾平凹说“房子是囚人的”。同是一个窝,被窝则全然不同,我们几乎未曾听过有出租被窝这样的行当,人再穷也会有一床自己的被窝。有钱的任意睡羽绒的蚕丝的,普通人家自家去打一床厚实的棉花被,睡着也很舒坦。

偶有一次经过条老胡同,被一阵弹棉花的声音吸引住了。匆匆瞄了一眼,满眼雪白的一片,一声声弦响,一朵朵花开。那壮观的景象,至今难以忘却。

以前农村嫁女儿,娘家都要提前种下棉花,选上好的为出嫁的女儿做被子作为嫁妆,寓意是一辈子。做被子诸多讲究,做的被子要为双数,被面通常是喜庆的颜色,做被子的人一般儿女双全,借此讨个吉利。一条条被子从棉花的播种、发芽、生长直到采摘,每一步都不易,一针一线,饱含了娘家人的汗水与心血,也寄寓了对女儿的疼爱和对女儿婚姻的祝福。即使现今商店里的花色和样式是大多数年轻人的选择,我却着迷于弹棉花时那一声声的婉转与绵长。

拥有一床被窝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且不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等美事,就是露宿街头的流浪者往往也会捡拾几张报纸以蔽体,以此填补没有被窝藏身的缺憾。被窝带来的不仅仅是温度,还有人心理上的安全感,有些人蒙头睡觉的习惯正是这般道理。

忙碌操劳了一天,躺进软扑扑的被窝里,让四肢和躯体彻底放松。待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从带着体温而温热的被窝里伸出胳膊,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倘若是个艳阳天,把被窝往阳台上一铺,傍晚时分,整幢楼就都响起拍打被子的声音。

抱回来的被窝便和平时不太一样了,蓬松蓬松的,像一块新鲜出炉的松软的发糕,还带着一种温暖别致的味道,我喜欢叫它太阳的味道。能躺在这样的被窝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夜里若是躺热了,难免会腿一蹬,手一撩,一股脑儿将被子掀到一边儿去。家里人便会怕你着凉,轻手轻脚地来帮你掖一掖被子,还怕吵醒你,你呢,一觉又睡到了天亮,睡里梦里都是甜甜的,安稳的。

幸福哪会那么沉重那么复杂,简简单单,就像被窝。

房子的文章3:杀年猪

文/熊定质

家字的构成是房子下面一头猪(豕),足以说明古人在造字时注意密切联系实际。也充分说明猪对一个农村家庭的重要性。

俗话说,养牛为耕田,养猪为过年。黔江土家山寨的农户秉承了养猪的传统,有条件的农户都喂有生猪,有的农户除一两头肥猪自食外,还出售几头商品肥猪,增加经济收入,有的还建起规模养猪场,分批次为消费者提供猪肉。

在生猪饲养中,农户自食的肥猪一般除仔猪补栏一个月内喂混配饲料外,接着按传统方法喂养,拟出售的商品猪则在生长的全过程都喂混配饲料,以缩短育肥周期,达到快速出槽的目的。

冬至过后,农户便陆续开始杀年猪了。此时杀的肥猪主要是为过年准备菜肴,熏制好腊肉存放起以备来年食用。

为什么要冬至过后杀年猪呢?农户去年杀年猪后补槽买的仔猪经过一年的精心饲养这阵才膘肥肉满;冬至节气标志着冬天到来,此时的气温才便于猪肉的熏制存放。

一些农户认为杀年猪是一年中的大事马虎不得,翻开历书预先选定一个黄道吉日即肥日(含巳、酉、丑的日子),以期盼来年养殖顺利还杀大肥猪,否则会影响来年的槽头运,饲养的生猪容易闪跌。

由于农户选定杀年猪的期辰相对集中,村寨的屠夫便成了农户争相邀请的“香饽饽”。屠夫起早贪黑地奔走忙碌于山寨农户之间,一天要宰杀十几头肥猪呢。

由于大叔家排在第一户率先杀猪,天刚蒙蒙亮,他便开始忙碌起来,在大锅里烧开水,清洗槽盆、瓷盆、簸箕、扭卯子,然后把帮忙杀猪的两三个邻居招集拢。

“喂,哥子,水开没?”屠户老王还没上院坝,惊咋咋的声音已飘过来。

“王师傅早!快请坐!水早就开嘞!”大叔走到阶沿热情地招呼道。

“不坐了啦!水开了就架势!今天计划要杀12头呢!大家快来把猪拖出来!”王师傅看一眼热气腾腾的锅灶说。

此时,大叔在院坝边沿点燃一炷香,烧了一撮纸钱,以祈盼宰杀时猪断气快一点,早赴黄泉报到早投胎,以减轻它的痛苦。

王师傅用钢钩钩在猪的嘴内,后面两人提着尾巴、推着屁股把肥猪从吊脚楼下的猪圈中生拉活扯出来,突遭劫难的猪吓得“嗷嗷”直叫。

把肥猪拖到院坝后,大家一鼓作气把它掀在搁置在槽盆上的厚木板上。两三个人死死地摁住肥猪后,屠夫手握长刀熟练在从猪的颈部捅进去,抽刀后迅速挪过放了适量食盐、红苕面粉和姜、葱、蒜的瓷盆接住猪血。拌了这些佐料的猪血更加鲜嫩可口。

猪拼命挣扎一阵后断了气。帮忙的人把它掀入槽盆中,然后用滚烫的开水浸泡和浇猪身,然后开始拨猪毛、扭蹄壳,待毛基本拨完后就把猪提到厚木板上来,用刨子和刀把周身污垢清理干净,再把它绑在木梯子的一端靠在房屋板壁悬着,便开始开肠破肚取出所有内脏。紧接着,屠夫便按主人的意图把猪肉割成肘子、条方,或剃下排骨,同时已有人开始清洗猪大肠、粉肠和肚子等。

在这过程中,屠夫早已把猪肝、肘子肉等割下一坨提到厨房让人做菜。等屠夫和帮忙的人忙碌完,主人已经把早饭煮好了。

饭后,主人送走屠夫,又开始忙碌起来。丈夫开始用适量的食盐均匀抹在每一块猪肉上,然后堆放在槽盆里,浸润两三天后集中悬挂在屋梁上,用柏树枝熏制腊肉。

女主人呢,刚更忙碌,打扫院坝、阶沿、厨房、客厅,准备相应的菜肴材料,因为之前就邀请了实在的亲戚、朋友中午来吃“刨汤”,分享用新鲜的猪肉、猪肾、猪肝、猪血等烹制的传统佳肴,分享主人丰收的喜悦。

届时,吃“刨汤”的人围坐在八仙桌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醇香浓烈的玉米或高粱酒把汉子们的脸庞和脖子冲得绯红,欢声笑语在吊脚楼里久久回荡。

房子的文章4:空房子

文/一锦

我拥有一所空房子的时间,一定是很久了。

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而且仔细想想,我似乎也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我便拥有了那所真正属于自己的空房子。只是记得,那时我的空房子不宽敞也不漂亮,却有一扇大大的门,一个大大的窗,我却喜欢这样的门,这样的窗。

那时的清晨,我喜欢隔着窗口,或是踩着门槛,看那缕晨光是怎样把我的空房子涂抹得亮晶晶的,看藏在阳光后面的风儿是怎样调皮地把我的风铃咯吱得笑个不停。我随手抓一把阳光,伸开手来,轻轻一吹,阳光便会在我的空房子里跳起五彩斑斓的舞。对于玩类似这样的游戏,我总是要在窄小的空房子里来回移动着,躲闪着随时碰壁的可能,并乐此不疲。

夜幕降临时,我喜欢隔着窗口,或是踩着门槛,看天上的月亮是怎样将我的空房子用银色的薄纱轻轻罩住,慢慢提起来。我撩开那层纱曼,觉得我的空房子离月亮很近,近得似乎爬上房顶,用那根打枣的竹竿就能扯下蟾宫里的桂枝。心里这样想,眼睛却喜欢凝望月亮的背后,凝望月亮背后的最远方,数那永远也数不清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喜欢沉于这样的凝望和小心翼翼地数星,是因为星星和我,和我的空房子一样,都喜欢沉默无语,却都能够守时践约,能够允许彼此的窥视。虽然那时,我安然于呆在那所小小的空房子里,并没有多少心事和秘密,但我却相信,那些星星的眼睛,一定会告诉我许多许多我猜也猜不到的事情,包括现在和未来的,包括我和星星的。望累了,数累了,就倚在门边,对着星星许一些草籽大小的心愿,当我第九百九十九次对着星星许一个小小的愿望时,我还是深信,星星和我,和我的空房子终是心有灵犀的。

噢!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正是春天,我的春天。因为那时我经常看到燕子在我的空房子前打着旋儿低飞,时而会停在那些翠绿的柳枝上互相整理着缁衣。我还经常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潺潺,潺潺……我知道它就在不远的地方孤独地流着。我盼望着那些燕子能在我的房檐下筑巢,也盼望着那条小溪能自己拐个弯走过来,走向我的房前。我想象着在白云下,自己领着燕子们在溪水里快活地洗澡,小溪也不再孤独地流泪了……只是天天这样想着,而春天就要快走了,燕子却始终未在我的房檐下筑巢,小溪也始终未走过我的房前。那时的我,倚着空房子外面的白墙,默念着这样的希望,虽然这样的希望始终没有抵达过,我却竟没有一点点懊恼,最多怀揣着一点点的伤心,而一转身,就撞上了一缕风,风儿也就顺手把它牵走了。

至今也不能确信是在哪一日,空房子的温度忽然就一天天热起来,这竟有点让我不知所措。我趴在窗台上探出目光,就听到了麦子开花的声音。那应是一种歌咏,那歌声虽然细如帛丝,却那么齐整动听,像是那春天的小溪步履轻轻地走了过来,我竟一阵悸动,红红的脸颊沁出了汗滴。

虽然麦子开口歌唱,但麦子的歌是一朵风中的流云,它不懂我的心,说飘走也就飘走了。歌声失散的日子,燥热是空房子的背景。窗外牵牛花上的晨露须臾就无踪了,一只蝴蝶热得脱了翅膀,虫子似的藏进了花蕊。望着那朵丑陋的花,虽然热,我还是身不由己地把房子的门和窗都弄结实了,关严了。只是夜晚的月亮再次投来清凉的目光时,我会慢慢打开那扇窗。我不知道我是有点倦厌了那些晒化麦子歌声和蝴蝶翅膀的阳光呢,还是对那瀑清凉的月色有了更多温情的心仪呢。

即使日头下门窗紧闭,风风火火的夏天还是让我的空房子里盛满了热胀的光阴,空房子自然就膨大了起来,沉重了起来。那些日子,我的空房子和我一样,时常感到饥渴,我便不加选择的往嘴里塞,草叶,花朵,雨露,抑或枯根,红蘑,我也不加选择地向空房子里填塞着器官蠕动的欲望。饱食之后的喘息更加胀热,它迫使我的空房子一天天变大,我却更加倦厌了日光,不肯轻易打开门窗,被填塞进来的欲望在胀热的房子里旁逸斜出,来回穿梭,寻找着伺机突破的缝隙。白天,我站在房内,房内是空空的燥热;夜晚,我走出房子,房内是空空的虚乏。时光,就在这些孤独的空虚,孤独的欲望里,蔓延过我的肩,蔓延过空房子的顶,继续向深远处铺展着。

一度,我英雄似地爬上房顶,敞开衣襟,伸展双臂,想让白云下的风儿将我体内的躁动带走,又擎起双手,伸向蓝天,想攥住一缕风,撕下一片云。一度,我爬下房顶,竟无法再自由进入我的空房子,我听到欲望和浮躁在里面咆哮。即使如此,即使门窗还在沉默里合拢,一些风儿,一些雨丝,一些泪滴,一些心音,还是寻着一些针鼻大小的孔,硬挤着融进了我的空房子。或许,是我把它惯坏了,那些燥热的日子,空房子不听我的话,不懂我想做英雄的心,虽然它是我的。

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喜欢风呢。当风从田野的玉米穗里,从挂满果子的枝叶间,吹向我的空房子时,房内,那面燥热的背景,那些躁动的气体,竟在玉米与果子的风袭里,慢慢柔软沉静起来,也慢慢温凉起来。柔软沉静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口,打量风儿牵来的一缕阳光,它竟不是昨日的阳光了,它又有了春天阳光的晶莹,也有了春天阳光没有的色彩。

门窗,慢慢打开,欲望、希冀,孤寂、温情……那么多的东西挤在门口与窗下,仔细打点,留住一些,放走一些。是该放走一些了……

放走了一些东西,我的空房子却日益丰满起来。丰满的不仅是房子,还有挂念着、感激着田野与风儿的心房。

又一次隔着窗口,或是踩着门槛,呼吸着田野里金色的香,看蝴蝶和蜻蜓停在空中,看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流云飘过……就这样吧,一份感觉已是正在延长。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触摸到了幸福的羽翼;我想回望,我的空房子里,尘埃正在落定,四壁正在明亮起来。

我的空房子,在这个季节,让我的脚步有了停留的所在,让我的翅膀有了栖落的巢。忽然就想起那日,竟然听到大街上一声叫卖空房子的吆喝,我被吓了一跳,过后,想了想,怕什么呢?那人也许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叫卖,对他也许是件好事情。而我,是断不会出卖我的空房子的,我已深深喜欢上了它,即使穷困潦倒,即使无以丰衣足食。

但我知道,我的空房子不会永远这样,未来它也会慢慢瘦削,会一点点地风化脱落,直至坍塌,终有一天,我会离开我的空房子,流浪远方……只是希望,希望这样的“未来”来的迟一些,再迟一些。我忆起了那个春日的晚幕下,我凝望着星空,默念着一个美好的祈愿。

或许,我和我的空房子的情缘还很长很长。日出日落,打开门窗:太阳安详地照耀着,阳光在窗口一寸一寸地移动;蚂蚁们衔着一根根草叶在草地里奔波,寻找着家的归宿;鸽子振翅飞向蓝天,鸡鸭正在鸣欢;房顶上青烟袅袅,房角下泛起油油的青苔;庄稼在田里沙沙歌唱,唱起金色饱满的歌……

我和我的空房子,慢慢行走在这个季节的光阴里,像花一样开着。

感谢,很久以前的那个时候,为了让一个流浪的孩子有所归依,上帝给了他一所空房子,一所有一扇大大的门,有一个大大的窗,可以望见星星和月亮的空房子。

房子的文章5:老房子

文/董御翰

沧桑的泥土老房子的周围,有我童年多少故事,看到它我仿佛又回到那一段无忧无虑的年代,看到父母亲年轻时那勤劳的身……——题记

村里现在像我家老院子里的泥土房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周围都是红砖磊砌、水泥抹皮的新房子,它在这些新式的建筑里,成了沧桑古老的老奶奶、老爷爷。假如附近有一个很高的了望台,你站在上边往下看,她就是一个老奶奶领着周围的重孙子立在那里。那久经风雨淋吹的泥土墙壁,一道道竖沟,写满了故事。后来加上的灰色瓦上也长满了青苔,瓦缝里长出了茅草。除了周围的邻家新房,院子里边陪伴她的就只有满地的荒草和一棵老枣树了。

小时候的事情,七八岁以后还记得清,三、四、五岁的事情,也就模模糊糊、有一段无一段了。记得我七岁的时候,父亲拆掉以前更老的房子,请来村里的泥瓦匠翻盖这三间泥土房,盖房子那是泥土的,也要打好地基,先用水浸,等水下去了,半干了,就可以打夯了。贫穷落后的年代,没有机械化的打夯机,靠的是七八人乃至十几人用麻绳拉着一个圆柱状、大概七八十斤重的石头,围一圈人,由一个会唱夯歌人指挥,使夯有节奏的一起一落(也就是那块石头,我们乡下人叫拉夯),来把地基打实。当然夯歌唱的不仅要铿锵有力,还要有节奏、有韵味,唱到节点上,其他拉夯的人还要唱和。村里唱得最好的要数外号叫“小炉匠”的。那时候他三十多岁,黑瘦、小个,但嗓子门超大,还有人送他外号“磨天响”,意思是把天都磨响了。他最拿手的夯歌就是《小金鱼》,记得有几句是这么唱的:“小金鱼来嗨,就蹦蹦里跳呀!”其他人就接着和唱:“嗨呀嗨哈嗨呀”,然后他扯大嗓门:“拉起来齐吼,”众人:“喂呀嗨嗨呀!”,唱到这里夯被拉得过头顶高,由于夯拉的高,掌夯把的要脱手松开,让夯把也随夯起来,等落到可以接住,再掌在手里,不会的撒不开手就要被带倒,趴在地上,落下来的夯就会实实在在的砸在身上,不被砸扁,那就怪了。

小炉匠的夯歌好听,有气势,让人听了给力。我和小伙伴玩耍,学了好长时间,那段时间基本每天弄块破砖,找几根麻绳系上,边学着拉边唱,学不全,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句“小金鱼蹦蹦里跳呀,嗨呀嗨嗨呀”。

地基打好了就开始垒墙,先垒一两层石头,再垒砖,也就七八层砖,再往上就全是泥土的了。男人们盖房打墙,女人们管烧水做饭。老年间盖房子是有讲究的,盖不完房子,女人不许上地基、不许迈墙,也不许离得太近。据说如果不遵守规矩,会很不吉利,比如:墙打到一半倒下砸死人、摔伤人。事实上这事是有过巧合的,所以谁也不敢违背。也不完全是迷信,做什么都图个吉利吧。

经过七八天,房子盖起来了,墙比现在的砖墙厚,一般都是四十五厘米到五十厘米(现在砖墙的都是二十五厘米),只要地基打好了,也是很结实的。据说这种墙在战乱年代,子弹是打不透的。房子盖完,院子整的相当利亮,我和小伙伴们房前屋后的追来追去,打打闹闹,气氛很喜庆。

风风雨雨,三十几年过去了,我再也回不到那快乐的童年,这座房子依旧立在那里。七八年没人住了,也没拆掉重建,原因是随着时间变化,周围建设的房子影响了风水,宅基和房子正对一条胡同,原来的好风水阳宅地,变成了凶地。在农村认为这是很不吉利的,不管是真是假,也确实在七八年前没搬出来的时候,家里发生很多事情,俗话说得好:“家里有病人,不得不信神”这是老谚语。不管怎么说,这座老房子和父母兄弟一起,守着我从童年到成人,为我遮风挡雨、挡热挡寒、给过我温馨。从贫穷到富裕,经历了无数的日夜。它凝结着父亲和母亲的血汗,是二老用自己的双手辛勤积攒的钱,盖起来的。它曾经让我在远行时恋恋不舍,在远方想念。就如母亲、父亲一样,把一切留给我们,把苍老留给自己,而今你却默默无声的立在那里……

房子的文章6:为了房子

文/李文明

我们学校在一个镇上,离县城有60里远。

学校里的几十名老师,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由于离学校较近,大部分老师都是走教,只有七八名老师常年住校,工作、生活都在单位。

几年前,一股买房热也刮到了我们学校,老师们都争着抢着去县城买房。由于收入不高,大部分老师经济上并不宽裕,但别人都在买,自己也不能落后,何况房子还可以升值赚钱。于是,为了买房,老师们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有的跟亲戚借钱,有的找朋友帮忙,还有的请同事、邻居给凑一些。两三年的时间,几十名老师基本上在县城都有了房。当然,除了极个别老师因为家中有别的收入付了全款外,绝大部分老师都是只交个首付,其余全是按揭贷款,每月要还八九百到两千多元不等的房贷,除了老师,大家又都多了一个“房奴”的身份。

小赵老师跟我在一个办公室。小赵的爱人在外地做工,逢年过节时才回家,平时,小赵就带着两个儿女在学校住,小赵上班,两个孩子在我们学校读书,工作、生活还算方便。

三年前,小赵东挪西借,交了八万多元的首付,又从银行贷了二十多万,在县城也买了一套房。简单装修后,一家人便搬了进去。从那以后,小赵在县城也有了一个家。她经常周一早起带着两个孩子从县城来学校,周五下午一放学,又带着两个孩子匆匆回县城。

就这样,小赵不断往返于学校和县城之间。奇怪的是,小赵每次离开学校,手里都有两个鼓鼓的包,从县城回学校,手里还要拎两个包,看样子里面有不少东西。我有些纳闷:去县城呆两天,即便带些衣物,也不用带这么多呀。莫非是孩子的学习用品?可两个孩子都背着书包呀。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上周五下午,才刚放学,我和小刘从办公室出来,老远看见小赵又拎着两个包,带着孩子要回县城。我问小刘说:小赵来回老拎两个包,她去县城就呆两天,怎么老带那么多东西?

小刘笑笑,小声跟我说:“李老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怎么会知道?”我瞪着眼睛问小刘。

小刘见我真的不解,便跟我解释说:“李老师你粗心,其实这事我们女同胞们都知道。小赵回县城时那包里装的是馒头、包子和洗干净的床单与衣服,从县城回来时包里是换下来的床单、被单和脏衣服。咱们学校的水费和电费不用个人负担,用多用少都是公家出,所以小赵就把蒸干粮和洗衣服的事都赶在学校做,这样一年到头,能省不少的水费和电费呢。”

我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心里说:为了房子,竟是要这般节俭和算计,也有点太“悲催”了吧?

房子的文章7:梦里老家

文/黄玲玲

老家是一座破败的房子,外表沧桑,窗散门旧,里面黝黑,蛛网密布。老家是村口的那棵大楝树,一块上工铃的破犁头悬挂在枝上。枝上结着密密麻麻似算盘珠子的绿果子。老家是一条弯曲的土路,一直延伸到村子的尽头。老家是屋后的一条小河,尖头小船上停歇着黑色的鹭鸶。老家应该有许多熟识的面孔,一遇见就会惊呼:玲丫头都老啦!难怪呀,三十多年没见了。

那个三十多年的老家,一直在梦里出现。梦中的我乘坐一艘小船,顺流而下。我的双眼紧盯着右岸,寻找着通往村子的小径。我记得那个河湾前不远处,有许多土台坡,坡两旁种了许多大叶子蓖麻,我们折几段柳枝穿在叶子上,几下子就能做一顶兔耳帽。

只是,我找不到熟悉的景物。那些开着粉白的李子树呢?那些长着铁针的篱笆墙呢?那些挑着大水桶的村民呢?我在小船上坐立不安,上不了岸,找不到家。我把老家丢了。

终是放不下这个梦,决定去寻找那个遗失的家。从前的日子很慢,道路很长,似乎走不到尽头。如今才出镇子,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到村口了。记得小时候妈妈带我去镇上赶集,直走得腿发酸,不得已赖上了她的背。那时的她是如此的年轻,边背着我,边叨咕着:“小丫头片子,再不带你上街玩了。”村子到镇上怎么是一个哈欠的距离?我期待着柜台里的“猪耳朵”小麻花。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匹,只要上街,母亲都会给我扯上一段做新衣。只是,小脚丫子实在是迈不动。

村子再不是我熟悉的模样,从前那些横七竖八的房子变得整齐有序,集中在一块。我的家呢?肖琼很惊喜,她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老家。她是通过房前屋后的水塘找到的,那时候我们常在水塘里摸鱼,鱼似乎总也摸不完。上学时,我们总是结伴而行,我家离她家也就几步之遥。肖琼以她的老家做中心点,往上走,面对着一块葱绿的菜地发呆,环视左右,肯定地说:“应该是这里了。”高大的杉树呢?土坯墙呢?有玻璃亮瓦的房子呢?怎么能是一块小小的菜地!

正好有一个头发灰白的婆婆过来,耳朵聋得厉害,冲着她耳朵大声打听,才确认这就是我家的老宅地。婆婆一把拉住我的手,说你爸妈还好吧?我是秋莲的婆婆你不认得了?

秋莲的家住在湾上,我要穿过整个果园子。一米来宽的土路旁,先是桃树,再是梨树,最深处就是桔树,布局有序,层次分明。伸手就能摘个果子,衣服上擦擦,边吃边蹦跳着小跑,一会儿就能到秋莲家。她婆婆很凶,总是板着个脸,手上拖一根响竹棍吆喝着鸡,嘴里嚷着:一天到晚疯,滚开去,滚一边去!我和秋莲很知趣,知道她是骂我们呢。于是我们就真的滚得远远的,去果园子里寻大瓜,小拳头使劲地砸开,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吃。

秋莲的老家也不在湾子上了,几个小媳妇坐在门口说话,近前去,也不认得。没趣的走到湾子的尽头,宽阔的河几时减的肥?两岸怎么如此之近了?湾子里再不见小船,好像不用船,用撑杆跳就可以过去了。村里都用着自来水,哪还有人挑担?

那些排成行的果树也快消失殆尽了,种上了蔬菜和麦子。有一块麦地里,还有十来棵桔树,学斌的哥哥正在给果树治虫。他舍不得这些树,村里人觉得种果子收入太低,但他不指望这些树过日子。他好像是为我们这些抛弃了村子的游子们种的思乡树,有这些树屹立在村子里,我们或多或少都还能找到过去的影子。

难怪在梦中找不到老家了,因为老家真的消失了。那棵楝树也许太寂寞,自行遁迹了,村长拿着个铁锤“当当当”敲着破铁犁,村民们立马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听候分配上工任务。很多时候,下工的男人们都不会回家,坐在大树的阴影里闲谈。老房子也寂寞,没了人声,没了喧闹,它也自行倒塌了,任绿色的蔬菜将它覆盖。河水也寂寞,没了鹭鸶和小船,没了孩子们扑腾,寂寞就相思,相思使人瘦,所以河水也瘦得没了形。

真不是梦蹊跷,是我们把老家丢了。出村口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和我妈最要好的登兰姨,年轻时的俏模样变成了水桶腰,老苍得厉害。我站在她面前“嘻嘻”笑,也不叫她,她定定地看着我,而后一把搂着我,喊道:“玲丫头啊,三十几年也不见你回来,看看,你都老了。”

看来,老家不止是一个梦,而是经久不散的思念,无论走多远,老家都会是我们魂牵梦萦的地方。

房子的文章8:踢房子踢毽子

文/陆亚利

踢房子的游戏,不知是谁发明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城里乡里都流行,小孩子人人会踢。

平整的地面,划出两个上下连起的田字格,隔成八间“房子”。十几粒螺蛳壳,螺口戳个小孔,用麻线串成手链大小的圈圈,做成踢房子的“子”。用脚尖踢动“子”,发出甩动算盘的响声。依次抛“子”到一、二、三、四间房,单腿起跳,逐间房子将“子”踢送,一边进,一边出。然后“吃角”,抛“子”到对角房子,逐格踢出。抛“子”和踢“子”压线,判作失误。踢“子”的脚跳落后移步,曲悬的脚点地,碰“子”未踢动,均判作犯规。踢完一个回合,最后背朝房子,逐一抛“子”买房。“子”在界内,就算买中,压线判作无效。

那时,我们的书包、裤袋里,总会兜着一两副“子”,随时随地踢上一场。到平整如砥的晒谷坪玩,用教室捡来的粉笔粒子,划上线条醒目的房子。后山岭沙地不光滑,用小木棍就地划房子,线条模糊,不易判定踩线压线犯规。临时划的房子,玩过一场便面目全非,雨后更是不见踪迹。记得屋场一位热心哥哥,用白瓷片在禾堂坪嵌成一套“永久”的房子,办了一件大好事。晴好天气,男孩女孩或单跳比赛,或分组竞技,“唰唰”的螺蛳壳声,与我们的欢笑混响。

踢房子考验单腿跳跃平衡,各人能力不一,笑料层出不穷。有人跳跨不稳,支起手臂摇摇晃晃,左脚点地,功亏一篑,对家玩伴“耶耶耶”地幸灾乐祸。定力好,摇晃好一阵子,终于单腿站定,回过神来继续踢,引得伙伴咋舌敬佩。碰“子”踢空,一局犯规落败,抓耳挠腮,羞红着脸,后悔不已。“子”踢到房子顶角,距离太远,一步跳不到位,只有放弃。腿法不准,跳起来把持不住,“咔嚓”一声,踩碎螺蛳壳圈圈,损毁了自己的玩具宝贝。跳得稳当之外,还需抛“子”买房手法好,才会有好成绩。有人抛掷最远的第四间房,屡屡出界,前功尽弃,伙计们“唉”地一声,遗憾地跺脚。

两人对踢,比试速度。各自从左右第一间房踢“子”,看谁率先踢出对向最后一间房子。中间交会,要互相干扰阻挠对手。规则不允许推搡,机灵的伙计便伸展手臂阻挡,让对家不敢贸然踢“子”突围。有人故意说笑逗乐,对手忍俊不禁,笑得把持不住平衡,不经意曲悬的脚点地,认输出局。盲踢最为有趣味。用红领巾扎住眼睛,凭螺蛳壳响声定位,玩最简单的进出四间房子。方向感不强的,十有八九出界、踩线,逗得旁观者笑得前仰后合。

踢毽子老家叫“踢燕子”,或许源于毽子像燕子一样在空中飞舞。一小块布包上一枚铜钱,中间插一小截空心粗鸭毛管,选几根五颜六色的公鸡毛插进管子,连布一起用细绳扎牢,就做成了鸡毛毽子。也有初学者用细纸条、塑料纸条扎制绒毛毽子,蓬松轻飘,踢不出高度和花样。记得有一回,女孩子们几只毽子都踢坏了,屋场里的鸡毛都卖给了收废品的。情急之下,几个男孩子“英雄救美”,将一只毛色鲜艳的大公鸡围堵进屋里,硬生生扯几根羽毛,做成两只毽子。主人不知就里,见那只公鸡有点异常,揣摩公鸡逞能打架,活该被啄得尾羽稀疏。

女孩子手脚柔韧,爱踢毽子,令我们男孩子望尘莫及。用脚掌内侧盘踢外侧点地,为毽子的基本踢法,有的女孩可以持续几百上千次。盘踢竞技各式花样,计数定输赢,功夫好的,捣鼓一两百下也停不下来。双脚交替盘踢,嘴里念着“盘桃盘李,踢不赢,气死你”,富有节奏感,又有趣味。单腿悬空盘踢,毽子难控制,更见功力。功夫到家,可以炫耀叉腰悬踢,洋洋自得。脚掌外侧拐踢,关节灵活的女孩轻松自如,左右轮踢。笨拙的男孩专心苦练,依然持续不了十几个。膝盖扭得酸痛,走路一瘸一拐,享受女孩们会心嗤笑。

高手技法熟烂,花样百出,创出很多绝活,令人眼花缭乱。基本踢法与各式复杂动作交混,转换自如。用脚趾勾踢,救起坠落不正的毽子,有惊无险。叉腰劈叉,脚背蹦踢,如耍杂技的架势。屈膝反弯向后,脚掌蹬踢,毽子凌空飞起一丈多高,回眸再连续蹬踢。双臂舒展,头随毽子俯仰,矫健身姿,惹人惊羡。用脚后跟磕踢,毽子从后背磕向前方,脚侧稳稳接住。用膝盖顶,用肩膀和头顶接,左盘右拐,忽上忽下,毽子在空中划出花花绿绿的弧线。

两人相隔一两米玩对踢,唱着儿歌念着民谣,把毽子盘踢、拐踢、钩踢给对方。飞跑顶接,劈叉救球,英姿飒爽。汇聚的人多,必定要玩群踢。你来我往,毽子于腿脚间横飞竖蹿。有时两三人抢着救球,撞个满怀,笑哈哈地抱作一团。偶尔有人用力过猛,毽子失控,“叮咚”掉到瓦檐。背起竹篙去扒拉,屋檐口一片青瓦砸落,吓得女孩子们尖叫。毽子落下地,欢乐又回来。

女孩们痴迷踢毽子,年深日久,花布鞋外侧磨出一串小洞。一针一线做鞋不易,做娘的笑着嗔怪;“你咯甲鬼妹子,不晓得爱惜东西,咯双新鞋才穿几天啊,又踢烂哒,吗做得赢啰!快点长大,跟我学做鞋,自己做自己穿!”说归说,不出几日,一双新布鞋又上脚。鞋码长了一些,穿着宽松,女孩们都明白娘的良苦用心。

房子的文章9:一万个易拉罐

文/柯明

我家老房子里住进了一对捡破烂的夫妻和一个叫林小玲的10岁女孩,他们来自重庆云阳山区,是我一个朋友的远房亲戚。为了生活,他们到我所在的城市以捡破烂为生。朋友说,他家太穷,可能付不起房租。我说,反正这旧平房几年没人住了,还漏雨,根本不值得要房租。

我去看他们时,一家人正欢天喜地的打扫屋子,屋里灰尘特别厚。我带了很多报纸,林小玲抬头问我,报纸不要钱吗?当然不要,我家有的是。小玲开心地和她父母一起往墙上糊报纸,等糊完了,三个人幸福地笑着,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我说小玲应该上学了。她爸低下头不说话,***说,一个女娃儿上学有什么用,她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呢。小玲眼里就有了泪,***接着又说,过了秋吧,等捡破烂攒够了学费就让她去。小玲问,真的吗?见***点了头,小玲高兴地拿着扫帚出去扫院子。

就这样我认识了小玲。再去时我带了些儿童书给她,她羞涩地看着我手里的书,眼里露出了惊喜和羡慕。给你的。我递过去。她脸红了,接过书放在床上,然后开始洗手,这孩子是怕把书弄脏了。其实这些都是旧书了。

小玲父母出去捡破烂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院子里堆满了破烂,旧钢铁、塑料瓶子、废纸箱,还有好多易拉罐。小玲说:“这些易拉罐都是我捡的,当捡够了一万个,我就可以上学了。”一万个易拉罐?我愣住了,那得捡到什么时候?小玲充满信心地说,我肯定能捡到。和我说话时,她手里还干着活,先洗完碗,又和上面,说中午要让父母吃上饭。我很惊奇,你会做饭?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会包饺子、烙饼、蒸馒头、擀面条,去年就全会了,因为爸妈太累了,我得让他们休息一会儿。一个10岁的孩子,成熟得让我心疼。她家没有液化气,自己在院子里垒了一个小灶,她一边烧火一边烙饼,我却帮不上任何忙。

正说着话,小玲父母回来了,一家人非要留我吃饭。没有桌子,不知道在哪找的一块木板底下用几块砖垫着。看到我答应留下吃饭,小玲妈出去买了1斤鸡蛋,然后炒了4个。那盘炒鸡蛋他们一个劲地让我吃。其实我不爱吃鸡蛋,便让小玲吃。小玲说,我也不爱吃,又给了她爸爸。那4个炒鸡蛋,最后剩下好多。

我从没想到自己会和这样一家人打起交道,更没想到的是一天晚上,小玲全家会找上门来。看到他们时我有点吃惊,小玲妈手里拎着两瓶香油,说是老乡从云阳带回来的,让我尝尝鲜。小玲惊奇地看着我的客厅,说这么漂亮的房子,简直和灰姑娘跳舞的宫殿一样。其实我家是普通的三室两厅,装修朴素,谈不上奢华,她根本没有看过真正华丽的屋子。小玲一家人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给他们倒的水也没有喝。我在冰箱里拿了一个“和路雪”给小玲,她羞涩地看着我。吃吧,我说,我平常老吃。小玲小心地吃完,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冰棍,她管冰激凌叫冰棍。我没告诉她“和路雪”的价钱,这对她太不公平。那两瓶香油,我执意不要,他们一家人急得跟什么似的,你也不要房租,我们一直不知怎么感谢你,这是家乡一点特产,你一定要收下。我只好留了一瓶。后来小玲告诉我,那一瓶他们也没舍得吃,送了一个生病的老乡。

再去时,我带给了小玲一些旧衣服,有同事的,有朋友的。小玲说,怎么世界上有这么多好人?她开心地试着那些裙子,裙子并不旧,都是独生子女不喜欢的了,穿在她身上很好看。我这才发现,小玲其实很好看,细细的眼睛,小小的嘴,看我一直看她,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玲妈说,看把她美的,她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我想,当时小玲一定觉得自己是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像公主一样。

我教会了小玲查字典,很快她就能把一本连环画读下来了。小玲很聪明,我对***妈说,今年秋天一定要让她上学,我帮她付学费。小玲说,不用不用,我已捡了七千个易拉罐,已经有不少钱了。说着,她掀开席子,床上全是一小叠一小叠的钱,一角、两角或五角的,凑够了一元就叠在一起,席子底下几乎全满了。我不禁怔住了,这些毛票是小玲的梦,甚至也成了我的梦。

再喝饮料时,我不再扔掉空瓶子,而是放在一起交给小玲。有时,我也会带给她各式各样的饮料,每次喝她都说,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喝的东西?每次她都不会喝完,她说,得留点让爸妈尝尝,他们也从来没喝过。她听收音机里说有个人总吃牛肉面,条件很艰苦。她说,我只吃过一次红烧牛肉面,好吃极了,为什么还说条件艰苦呢?她不理解。

让我感动的是在我生日的时候,竟然收到了小玲的礼物,是用捡来的花花绿绿的纸叠成的纸鹤,很多只,非常漂亮。小玲说,你别嫌不好,等我有了钱,我给你买最漂亮的纸鹤。我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我和小玲都盼着秋天快来,秋天来的时候,小玲就能捡到一万个易拉罐,那时,她就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背起书包去上学。

房子的文章10:小院里的童年

文/王煜华

七岁的时候,我们搬到了大房子,离开了那个四十多平方米的小家,和那个让我度过几乎整个童年的小院。

小家在一楼,窗外是一片野草丛生的空地。到了夏天,那儿的蚊子多得能吃人。后来,可能因为蚊子太闹人,或者是想给我开辟一片娱乐场所——爸爸妈妈把草除掉,开辟了只有一个遮雨棚、一盏灯、一张石桌和两个花坛的小院。

核桃苗与葡萄架

有了花坛,也不知道种些什么。爸爸买来许多种子和肥料:葡萄苗、向日葵籽……我也不甘落后,幼小的我吃了什么,就把核往土里埋,也不管能不能发芽。

爸爸用砖头垒了一个八十多厘米的小围墙,把葡萄苗种到里面。他说葡萄长得很快,所以早早就要搭一个架子。从围墙到遮雨棚拉了一条钢丝,这就是葡萄架了。我的种子,只有一颗核桃发了芽。虽然很小,但我精心照料它长大。

铁栏后的大黄

邻居家也有个后院,和我们家隔一个铁栏。那家有一条狗,名叫大黄,可能是因为它的毛是黄色的。大黄总爱在铁栏那儿对着我家院子“汪、汪”乱叫,好像发疯的样子,我却不知为什么很喜欢大黄的疯狂。当我在院子里玩时,听到大黄叫,我也“汪、汪”叫,意图是把大黄激怒,展开更激烈的战争。有时,我也会大发慈悲,给它喂一些食物。妈妈让我不要接近大黄,小心被咬着。我却不以为然,依旧和大黄在一起玩耍。

我,跟核桃苗,跟葡萄架,跟大黄,度过了一个快乐、丰富的童年。

渐渐地,我长大了,小院的一切也都物是人非。

葡萄枝和不肯长大的核桃苗

我精心照料着核桃苗,定时浇水、施肥,忙得我不亦乐乎。可是,这棵核桃苗却丝毫没有要长大的意思,还是三十多厘米高。我急得不知所措,爸爸妈妈却不领情地捧腹大笑。

爸爸的葡萄呢,一直朝着天往上长,都过了围墙,好像恨天比它高似的。爸爸也很苦恼,几次把这枝犟苗拉回架子,可它偏不肯呀!

从大黄到黑妹

那只疯狂的狗大黄,悲惨地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咽下了一根骨头,被卡死了。我悲痛欲绝:再也不能给它喂食,再也不能跟它战争了。

可是,不久那家主人又买了一只狗,名叫“黑妹”,跟大黄一样,因为毛是黑亮黑亮的,所以起了这个名字。黑妹很温顺,经常被拴在院子里一声不吭。没有了疯狂的狗叫声,我突然感到好寂寞。

长大了,才明白:没有经过人工培育的核桃树结不了好果子;葡萄树从小就要攀架,如果长大了,就拉不回来了;黑妹其实很好,但我为什么没有感受到呢?

那是因为:小院的童年一去不复返了。

房子的文章11:岁月深处的老房子

文/李季

小时候,村里家家都是土墙草顶的起脊房子。墙是木榔头一下一下夯出来的,草是山里的茅草一层一层铺上去的,虽然简陋,却结实牢固,而且冬暖夏凉,宜于居住。

正房一般都是三间,正中的两扇木门“吱吱呀呀”开启着悲欢离合的日子,两边各有一扇不大的木格窗子迎送着日月星辰、鸟语花香。

室内有两排麻秆把房子均分为三间,各留一扇小门,挂着蓝印花的粗布门帘。麻秆上糊着多年前的报纸,贴着刘海戏金蟾、鲤鱼跳龙门的年画。报纸和年画常年耷拉着上角,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对着正门的中堂,一般悬挂着松鹤延年,两边的对联是“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中堂的上面还悬挂着一个长方形的顶棚,我们叫做“神棚子”——传说姜子牙分封众神后,忘了给自己留位子,只好跃到中堂之上了。奇怪的是神棚子上贴的却是“荣华富贵”四个大字,每个字的四角都用三角形的花朵图案环绕着,一点也看不出和姜子牙有什么关系。中堂的旁边经常贴着好孩子们的奖状,有些办过喜事的人家,那张大红色的“结婚典礼仪式”能贴好几年,充分显示了农人们期盼好事常在的美好心愿。

每家的房子四周都种着高大的树木,村前村后还有几片小竹林,绿叶一年四季掩映着土墙草房,掩映着农人们粗糙却也有滋有味的生活。

那时候,家家都没有院子,人们的生活完全敞开着,孩子们无拘无束地在各家的门口跑来跑去。很多房子的后墙上用白石灰水写着“抓革命促生产”“农业学大寨”的巨幅标语,我们就坐在这写有标语的墙角下摔三角、拍纸板。

离开家乡已经很多年了,村里家家都盖上了小别墅, 那个老油坊,连同我们村的土墙草房,都早已消失在岁月的深处,那些老房子里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又都消失到了何处呢?

房子的文章12:思念老房子里的月夜

文/heyanfang

在寂静的夜晚,晴朗的夜空,依稀皎洁的月光,周围还有些许小星星点缀。面对这张由夜色、月亮、星星共同编织的夜景,总可以勾起自己许多的思念,思念老房子那片天的月,思念老房子里的月夜,思念那片寂静的夜空……

记得在老房子的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坐在房间的写字台前,透过窗帘,总可以看到一轮明月或是一弯新月悬挂在夜空中,格外的安静,而且那片夜空总是那么晴朗而干净,显得月亮总是那么皎白。

那时的月光总是那么亮,亮到自己拉开窗帘就可以借着月光依稀看到小本上的字。所以,自己很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着台灯微弱的光亮,在小本上勾勒自己的思绪。

总觉得月光应该会照亮许多东西吧,我们看见的,亦或是看不见的,清楚的,亦或是不清楚的。所以,那个时候,总喜欢时不时的往小院儿里看看,在夜光笼罩下的院子总是那么美。安静的小院儿,偶尔还会有一两只小老鼠嬉笑打闹着,把月光当作是闪耀的舞台灯光,尽情的表演。也许,它们也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可以不顾一切的释放自己的情感吧!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夜光笔总是充满着好奇心,总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写那么几个字,然后把灯关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带着魔法的字在黑夜中发光。我想,当时那种对貌似“神奇事物”的幻想应该是很甜美的吧!

那个时候,躺在床上,把床头的窗帘轻轻的拉开一截,月光总会毫不吝啬的打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翻开床头的书,可以看书上的字。借着月光的光亮看书,那种感觉真的很惬意。

一向都对黑夜充满了恐惧,但唯独对被月光笼罩的夜空充满了眷恋与好奇之心。记得在老房子的时候,晚饭后总会搬个凳子坐在院子里,一家人谈笑风生地说着许多有趣的事儿,那时候真的是在谈天说地,虽然许多所谓的“知识”都有些不靠谱,但一家人在夜空下无任何代沟的沟通真的很温暖。也许是夜空真的给了我们彼此很大的空间,让两代人之间心与心的距离可以如此之近。

从老房子搬走差不多快有三年了,自从离开老房子后,以前所有对老房子月夜的回忆就随着我们一家人的离开而消失了。那些美好的情景和感觉就再也没有在自己的生活中重新上演。

如今,没有了想在夜晚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看夜色的冲动了。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睛想象着外边的夜色,想着外面的夜色一定会很美吧,没有阴云的话,晴朗的夜空一定会让思绪凌乱的人豁然开朗。

如今,没有了伏在案头用纸笔借着微弱的灯光和月光记录生活的习惯了。坐在电脑桌前,只是用手指和键盘取代了纸笔,然后记录自己零零碎碎的生活。

如今,没有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的画面了。回到家中,每个人都各做各的,有时候一家人也会聚不齐,少了许多以前的温馨。

现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夜色,但月亮的光芒早已被高楼所挡,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感觉到的是凄凉。在美丽的月夜,高楼挡住了我的视线,局限了我思考的空间,一堵无形的墙隔开了家人之间沟通的距离。没有了伏在写字台前借着月光写写画画的惬意,没有了拉开窗帘借光看书的画面,没有了一家人可以坐在院子里谈笑风生的幸福。似乎以前所有幸福而美好的画面,随着一家人的迁移就那么悄然的消失了。

现在的夜空,已被高楼围堵,一眼看去,很小,很小,而自己就犹如一只井底之娃。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总会回想起在老房子里时的月夜,那真的是一片让人可以豁然开朗的天,一眼看去,很大,很大……

房子的文章13:买房风波

文/葛婉智

“房子!房子!!房子!!!”我的家人无时无刻不在为买房的事儿烦恼!因为,我有一个舅舅快结婚了,家里正准备为他买一套房子。

可是,现在的房价太高,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周日,我和外婆到市区看房,觉得一个60平方米的小套还不错。可问了一下价钱,60多万呢!妈呀!一套小户型就60几万,那一套大户型不就要上百万了吗?外婆吓得赶紧拉着我溜回了家。

之后,家人在吃饭时就经常提到买房之事,有时吃完饭出去散步,还到处打听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房子。

我每天是和外婆一起睡的。有一天凌晨一点多钟,我起来上厕所,发现外婆居然还没睡着,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在想买房的事情。外婆时时刻刻都在挂念房子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头上又多出了许多白发,房子啊房子,为了你,外婆可是操碎了心。我真想为外婆分担些什么,想为她做些什么。

外婆呀,外婆!你为什么要如此为房子担心?哦,我明白了,因为,你在担心舅舅,关爱他理所当然,但是,舅舅已成年,你可以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呀!唉,或许这些担心只有做了母亲后才会明白吧。

房子的文章14:两棵桃树

文/胡兆红

我站在院子里,绕着房子转了又转。发现房子后面的几株柚子树长得很高大,结满了硕大的柚子,把枝干沉沉地压下来。父亲用十来根木棍搭起架子,支撑着快要垂地的枝条。

我记得房屋后面是没有柚子树的。父亲说栽了十多年了,是这新房子建成以后栽的。想这十多年来,我在家没有呆几天,自然没怎么注意这株树,除了对柚子树生分,就连围墙上的爬山虎,门前的几棵桂花树,我都觉得生分。

这种生分让人惆怅,就像从远方归来的父亲,看到孩子生涩的眼神。我知道。生分,是因为记忆的缺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与它们没有交集。

所有的情感都源自记忆,回忆的空白只能带来情感的苍白。

我在柚子树下徘徊,皮鞋沾了一些土,还沾了一些鸡粪。母亲在门口喊我,说不要往里面走了,鸡粪太多,会把身上搞脏的。我觉得真是生分了,母亲已把我当成客人,记得以前小时在菜地里打滚,也没见母亲怎么说我。

看到柚子树,忽然想起两棵消失多年的桃树。两棵桃树,一棵在院内,一棵在院外,隔着一堵土墙,院内其实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是母亲喂养鸡鸭的地方,鸡鸭横行,没有绿植,是光秃秃的泥地。院外是菜地,草木疯长。

天井内的那棵是我栽的。那是八九岁贪玩的年纪,在野地里扯了一根桃树苗回来,随便在后院浅浅地挖了一个坑,就栽上了。树苗虽小,却远高鸡鸭一头,鸡鸭也奈何不得它。我盼望着桃树快点长起来,每天给它浇水施肥,当然这种热情持续不了几天,就没耐心了。桃树苗孤零零地立在天井里,就像在野地里一样。

等我再注意它的时候,它已经虬枝四展、树叶扶疏了,像一个荷尔蒙四溢的壮汉,伸开臂膀,遮天蔽日,罩出一片清凉世界。鸡鸭在下啄食,把泥地啄得松软黏糊,果子结满了大枝小枝,玲珑可爱。可惜果子是酸的,下不去嘴,也没人愿意去摘它,非要等到立秋之后,果实泛红,酸甜的味道才会出来。其时别的桃树早已空空如也,这酸甜的桃子也便珍贵起来。每到这时,有人会爬到树上,溜到枝头,采摘最通红的果,或者站树下,拿起竹竿使劲一拍,果子滚落泥地,沾一身泥水。更高远处的果子无人摘,在秋风中软趴趴簌簌下落,掉在鸡鸭的嘴边。

菜地里的那棵桃树,年岁要老些,枝干却瘦小得多,树叶也疏朗得多,但果子却是甜的。那时的菜园,是孩子们的零食铺。嘴馋了,会溜到树上摘桃子,间或在黄瓜藤下摘根嫩嫩的黄瓜,或摘个西红柿。当然桃子是首选,往往果子才长成,还没来得及露出红扑扑的脸,就被人三下两下采摘完了。一个夏日的傍晚,我还在菜地里贪玩,经过桃树下,自然又想摘个桃子的,只可惜稀稀拉拉的桃子,大多被虫蛀,被鸟啄了。忽然,发现树叶缝里竟然隐藏着一个熟得炸裂的大红桃,我像发现了一个宝藏,把它摘下来捧在手里,恨不得跑到家里向姐姐们炫耀。可是刚一抬脚,看到鲜红欲滴的桃肉,我的口水便流出来了,一想到这个桃子等下不够几人分的,我来不及洗就把它吃下去了。

我品咂着嘴角的余味,兴冲冲地跑到姐姐们面前,炫耀我刚才吃到的这个桃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在她们的眼神中看到一道划过的冷光,像数落的鞭影。

我无趣地一个人回到菜地,此时嘴角的余甘已化为苦涩。

这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炫耀只会迎来敌意,分享才会收获善意。

但这两棵树都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天井内的那棵树是夭折的。那年春天,雨多得出奇,并且接连的暴雨,像天塌了一样。晚上睡在床上,听暴雨打在瓦片上,觉得瓦片被震得发抖,提心吊胆地睡去,第二天起床,就听见说后院的桃树倒了。我看到树是齐根部折断的,树皮翻起,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父亲说是桃树的枝丫太多,果子太多,加上雨势大,太沉了,承受不起,就倒了。

我有些伤心,觉得这棵树的死与我有莫大关系。如果当时认真地栽种,或许它的根会扎牢一点,如果把它浓密的枝条稍稍修剪,它也不至于不堪重负。自那棵树倒掉,天井里重又是光秃秃一片。我不知道那些鸡鸭是否也曾怀念这棵树,但它们的生命太短促了,根本来不及怀念。

菜地里的那棵树,是突然枯死的。其实此前已有征兆,数不清的白蚁已经掏空了它的枝和干,纵使喷洒农药、涂抹石灰,也未见其功。当秋风吹落残叶,春风不能唤醒绿枝之后,父亲就把桃树砍了,像先倒掉的那棵桃树一样,成为了塞进灶膛的木柴。

我原本以为一棵树的生命是漫长的,却没有料到这两棵桃树的生命这么短暂,眼见其生、眼见其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桃树该有的命运,或许原本就如此,它跟一株草、一根菜本无不同,长起来,然后死去,或死于火,或死于刀割,或死于动物的口。

然而众多草木的生死,我浑然无觉,独记得这两棵桃树,我知道是那些与桃树有关的记忆在发酵了。

可是现在连那院子和菜地都只剩记忆,十多年前建房子,选址就在老房子后面的菜地和天井。

我徘徊在这片院子里,一种陌生的感觉悄悄袭来。我知道,有些空白,是填不回去了。

房子的文章15:火屋冬夜

文/郑菊芳

在我们老家,房子分正屋、杂屋和灶屋。所谓正屋,就是居住的房子,杂屋,也称“用屋”,是用来搁置农具等杂物,灶屋,就是生柴火做饭煮猪食的房子。正屋,又分“行屋”和“火屋”,“行屋”其实就是主人的卧室,也称“里屋”,“火屋”就相当于客厅加餐厅。

火屋的摆设很特别,进门是一个有挡板的凳子,有靠有座,座位下面还有抽屉,我们当地叫“墙屏”。先祖发明这墙屏,足见其智慧:从使用角度,既挡住门外的寒风,又是一条板凳,座位底下的抽屉,收纳女人们做女红的针线盒等物件。从风水方面讲,进屋一目了然,财气外露,总归不妥,墙屏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风水上的难题。

外婆家墙屏的对面,是一个简易床铺。冬天的夜里,我们坐在墙屏上,就会站起来,凝视着墙屏上方的格子雕花,忍不住用手抚摸那些跃跃欲飞的小鸟,学鸟的叫声;一会儿又会从墙屏上踩到窗子下面的小长条板凳上。外婆家的窗子,每到冬天,都会贴上一种写满文字的透明薄纸。我们不认得那些文字,只感觉那些字看着漂亮舒服。长大以后,才知道那些透明的写满文字的薄纸,是宣纸,那些文字可能就是族谱。趁外公外婆不注意的时候,我们喜欢用手指沾点口水,偷偷地在那些薄纸上戳一下,一戳,就是一个小洞,然后对着小洞哈气。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外婆最多只是在我们的头上轻轻拍一下,而外公却会眉毛蹙着胡子翘起,瞪我们一眼,接着又“吭……吭”一阵咳嗽。外公的病已经很长时间了,外公不苟言笑,但很奇怪,我们虽然怕他,却总是喜欢往他家里跑。外公家比较富足,当年他用尽各种方法接济他的唯一的宝贝女儿——我的妈妈,包括经常接我们去他家玩,其实是让他的外孙们吃饱吃好一点。

在那样的冬夜,外公靠在床头,看他的外孙打闹,外婆用那个精致的木盒子,装有板栗和红薯干,放在火炉上的方桌上,我们有闹有吃,有说有笑。外婆有时还会用开水兑着红薯浸着的醪糟,给我们当饮料喝。寒夜里喝上这热乎乎的醪糟,酥温了全身。

那时候,总觉得在外婆家的冬夜特别短。还没有玩得尽兴,被外婆赶到床上的我们,又会在被子里你蹬我踢,扯着被子,互不相让,赢了的,“咯咯”地笑起来。昏暗的灯光下,笑声四溢,温暖满屋。

外婆,是我妈妈的继母,她不仅是慈母,更是笑意盈盈的好外婆。在外婆的火屋里,盛满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包括温暖、甜蜜、愉悦、欢欣,还有那份难得的无忧无虑。

而我家的火屋相对于外公家的,就显得简陋一些。

早先,我们家没有墙屏,后来才做了一个新墙屏。初冬的夜晚,虽然寒风并不刺骨,嗖嗖的风会从窗子上塑料破口和门缝里钻出来,吹在身上,凉凉的。这个时候开始,火炉里就会添上了木炭开始烤火了。火炉上罩着一张方桌,弟弟与妹妹们在床铺上嬉闹。妈妈、姐姐还有我,围坐在方桌周围,搓麻绳。

搓麻绳,是为了纳鞋底所用。有计划的家庭,一定会在初冬就开始搓麻绳。那时候,我应该还是刚刚启蒙上学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妈妈、姐姐搓麻绳。搓好的麻绳悬挂在火炉上方的铁链子上,让其慢慢风干。

夜已深,家里的大黄狗乖乖地蜷缩在火炉旁边,微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弟弟妹妹们打闹辛苦了,也东倒西歪在床上,慢慢入睡。火炉里的木炭也快燃尽,妈妈说:“搓完手上的这一根,就睡吧!”我与姐姐早在等待母亲发出睡觉的命令。

待到麻绳完全干燥以后,时令已经进入深冬。我,姐姐,妈妈又要开始做布鞋了。

那时候,冬天经常下雪。室外寒风呼呼,室内人声唧唧。偶尔的,我做着做着,头不由自主往下沉,往下沉,支撑不住了,头猛一震,清醒片刻,又继续干活。

爸爸在城里上班,一个月回家休假一次。如果爸爸休假回来,妈妈、姐姐与我,照样在煤油灯下做女红。弟弟妹妹照样在床铺上打闹。这个时候,爸爸会用他那神奇的手指,做出什么兔子,小狗,老鹰,各种动物在墙壁上飞跑着。爸爸的孩儿们跑得累了,跑得一身暖和了,爸爸一声命令:“好啦,该睡觉了!”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冬夜,我们如“小妇人”一般在做女红。很多时候,在吃完晚饭以后,我们围坐在火屋里的火炉边,听妈妈讲三国,讲隋唐演义,讲牛郎织女和田螺姑娘的故事。昏暗的煤油灯光,又给了我们一份神奇的想象。

印象中,家里总有做不完的家务。冬夜躺在床上的时候,望着墙壁上斑驳的影子,幻想天亮之后,真的有善良的田螺姑娘躲在某个不让人知晓的角落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帮你扫地挑水洗衣做饭。

岁月已老,外公外婆早已作古,父亲也在五年前走了,母亲年事已高,但长辈给予的那些温馨的片断,温暖我的一生。心灵深处贮藏这样一份带着爱的温暖,即使寒冬以后听不到布谷鸟的第一串歌声,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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