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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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文章1:农家菜花

文/拓毅

清明节快到了,忽地记起农家的菜花来。这菜花不是开在田畴和菜畦里,而是开在农家窑洞的墙壁上。

记得小时候,每到农历正月后半月,几乎是每家每户都不会忘记做一件事:把一根白萝卜(或蔓菁)齐腰切断,保留带根部分,并将其内芯剜去,形成钵状,注入清水,再把分开的蒜瓣儿一瓣瓣植入水中,然后用一缕细麻绳儿系起来,挂在墙壁上,让其慢慢生长。这件事必须赶在正月月底前做好,倘一进入二月就不能做了。我不知道这个中有什么禁忌,有什么讲究,反正,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挂在墙壁上的白萝卜在最初的几天时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几天过后,根部就羞羞怯怯生发出了好些黄黄的、绉绉的嫩叶儿。这些嫩叶儿逐渐由黄转绿,并大大方方地舒展开来,开始了它们的新一轮生命旅程。与此同时,那些栽植在水中的蒜瓣儿也一齐努出了尖尖的芽尖儿,就像与萝卜叶儿比赛似的,也急切切地相互拥挤着生长起来。而不经意间,白嫩如翠玉般的菜苔也偷偷从菜叶儿间探出头来,开始使劲儿拔高,最后,渐渐挣脱了叶片儿的包裹,努力向上,日显茁壮,不长时间便亭亭玉立,俨然一株蓬勃向上的菜秧了。

这悬挂在墙壁上的白萝卜,不,这株生长在墙壁上的菜秧,就是农家寒舍里的小小盆景呢!这一绿色景致,使简陋的、甚至有些寒碜的农舍,在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一下子有了春的色彩、春的意味儿。它虽说不上使农舍蓬荜生辉,可最起码使农舍在蓦然间有了生机,生出了许多喜气。忽有一日,在那碧绿的、润玉般的菜苔顶端,悄然生出一堆黄米粒儿似的花苞儿来,主人便惊喜道:“快看呀,菜秧打起花骨朵儿了!”于是,一家人都喜形于色,盼望那花骨朵儿快快膨大,早一天绽放开来。孩子们每天放学回家,一进门就仰脸看那菜秧:“怎还没有开呢,是不是缺水了?”就央求大人给菜秧添水。大人说:“甭心急,临近清明节它才能开呢!”孩子们便掐着手指,期盼清明节快快到来,因为他们记住了大人们说的话:清明节一到,那菜花儿就要开了。

在孩子们急切的期待中,春的脚步加快了:河湾里的柳丝吐出金黄的嫩芽儿,笑眯眯地缀满了枝条儿;剪尾紫燕儿轻俊的身影儿从柳丝间掠过,几声呢喃后,便衔着春泥,修补去年的旧垒去了;在明媚的春光里,蜜蜂的身影儿也出现了;而悬挂在农家窑洞墙壁上的菜秧,也终于在清明节的前几天绽开蓓蕾,粲粲然放出了一顶黄灿灿的菜花儿!

这是多么好看的“盆景”呀:青葱葱、苗条条的蒜苗儿齐刷刷的,宛如一盆淡雅明丽的水仙,绿意盎然,鲜嫩可爱;那颤巍巍的菜花儿,由碧绿的菜叶衬托,一枝独秀,灿若黄金,竟招来一只蜜蜂“嗡嗡”地在上面盘旋呢!这只可爱的小生灵,一定是惊艳于这明艳可人的菜花儿,嗅吸到它所释放出的淡淡花香,才来光顾的。它的飞临,使这原本静态的“风景”,轻轻摇曳、愈加鲜活起来,甚至还多了许多韵味,生出了许多难以言说的美丽。

孩子们翘首期盼的清明节终于来到了。清明节又称寒食节,是二十四节气中最受重视的节令。在北方乡间,清明节前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吃煎饼(北京人称春卷儿)或摊黄儿。煎饼馅料通常为细粉条儿、洋芋丝、豆芽、豆腐、肥肉片儿等。这些原料的色泽都单调,于是,人们就将“盆景”里那绿格蓁蓁的鲜蒜苗儿割下来,切成乱粉粉的碎叶儿,拌入馅料内。乡谚云:“三月的韭,佛张口。”是说三月的韭菜香味儿浓烈,就连视韭菜为荤物的佛祖都想张口品尝哩。其实,这三月的蒜苗儿也一点儿不比韭菜逊色,你看,这馅料内一拌入蒜苗儿,即刻就变得色香俱佳、很能撩拨人的食欲了。煎饼馅调好了,妇女们便将荞麦面与鸡蛋混合,搅成糊状,摊成薄薄的面皮儿,然后把调拌好的馅料卷入面皮儿内,这样,一张美味可口的煎饼就算做好了。人们吃着煎饼,就想:噢,原来那“盆景”里的蒜苗儿专门是为清明节培植的呀!

清明节过后,那些被割去蒜苗儿的蒜瓣儿因释放尽了全部能量,已不再生长新的嫩芽儿;那黄灿灿的菜花儿也极不情愿地凋谢了,就连那原本劲拔的苔茎也开始一天天萎蔫,最后终归干枯--清明节过去了,它们的使命也完成了,短暂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写到这里,抬眼看日历牌,上面显示,再过两天就是“春分”了。我不知道在乡间农家窑洞墙壁上,现在是否还会挂有那“小小盆景”?倘有,想那菜花儿也该又快开放了。因为“春分”过后便是清明,就像那青葱的蒜苗儿专为清明节做贡献一样,那黄灿灿的菜花儿也专是为清明佳节而绽放的呀!

农家文章2:农家喜晒冬天

文/梁惠娣

乡村的冬天,太阳在天空挂着,一副温和的表情。太阳温暖得像盛开的棉花,一朵一朵落下来。阳光像软化的金子,静静地淌下来,铺满大地,大地上一切被涂上了一层金色,灿灿地发着光亮。我在乡村里行走,目之所及,到处都可看到人们晒冬的场景。

天气晴朗的冬日,人们像约好了似的,都默契地纷纷把箱底柜底的棉被抱出来晒太阳。人们将被褥上的被套拆下来,将雪白的棉花被芯一张张地搭在自家门前的竹杠上晒太阳,家家门前晒被芯,那情景蔚为壮观。雪白的棉花里,蕴藏着一整个寒冬里温暖的美梦。而洗被套是女人们的事。村里的巧妇们都不约而同地来到村前的老井旁浆洗被套,然后把被子铺在村前小山坡的灌木丛上晾晒。一时间,小山坡上铺满了花花绿绿的被子,让冬天萧索的小山坡顿时姹紫嫣红起来。被套的被面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一律都是欢欢喜喜热热闹闹,透着俗世的美好,寄托着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愿望。有的被面上开着大团大团的花,牡丹或芍药,花朵硕大无比,花瓣儿开得恨不得掉下来,寓意“花开富贵”;有的印着喜鹊朝阳,站在花枝上,尾巴拖得长长的,被面的底色,大红或大绿,耀眼得很,寓意“喜鹊报喜”;有的印着一对一对的鸳鸯,在明净的湖里戏水,意为“鸳鸯戏水”;有的印着一只大大的凤凰与一条龙,站在开满红花的枝头上,寓意“龙凤呈祥”……这些都舒展在阳光下。阳光掉在被面上,“嘭”地开了花,小山坡上,仿佛一切都变成了真的,仿佛花朵真的在盛开,花香萦绕,喜鹊在枝头叫得正欢,龙凤在盘绕,鸳鸯在逐游……软绵绵的阳光照着,俗世的日子,在棉被里安好。

趁着冬日的好阳光,家家户户喜晒丰收成果,构成一幅幅美丽的“晒冬图”。 金灿灿的稻谷像碎金子一般铺满屋顶楼面,竹匾上铺满了金黄色的黄豆、像翡翠一般的绿豆、红艳艳的辣椒,就像五彩斑斓的调色板。窗前挂着玉米棒,门前的地上晒着南瓜、红薯。人们也晒莲子、红枣、枸杞等药材,留待寒冬里熬汤;也晒野菊花、金银花、薄荷等野草药,用来泡茶喝。东家的大娘手巧,腌了鸡鸭猪肉拿出来挂在竹杠上晒,让在城里打工的儿女们回来过年时吃。西家的大妈善做冬腌菜,在自家门前的竹篱上晒满了白菜,再过几天,就可装罐腌制了。邻居伯伯爱制鱼干,在门前的空地上晒了几百条的带鱼和青鱼,排得整整齐齐的,煞是壮观。他们朝晒暮收,把冬天的日子过得忙碌充实。晒冬,实际上晒的是农家人辛勤劳动的汗水,晒的是他们丰收的喜悦。

冬天,人们也爱晒太阳。村庄里的男人,三五成群,爱在阳光洒落的墙根边晒太阳,他们一边悠闲自得地拿着一根水烟筒轮流着抽烟,一边唠着地里的庄稼和今年的收成。女人们则爱聚在一起,坐在阳光照耀的庭院前,一边缝补衣服或织着毛衣,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不时发出爽脆的笑声。孩子们也爱往阳光下扎成一堆,在稻草垛间捉迷藏,或是玩弹玻璃球、跳房子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小黑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睡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它无关。大黄牛站在有阳光的牛棚边,一边晒太阳,一边悠闲地吃着干稻草,它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仿佛它嚼的不是干稻草,而是悠长悠长的岁月。

在我的家乡,乡下人对晒冬有难舍的情结。晒冬天,实际上晒的是幸福,是简单平实的生活,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烟火人生。

农家文章3:当裁缝的五嫂

文/九满

我的五嫂是一个瘦弱的农家妇女。育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五嫂忙里忙外,成天风风火火做事 ,她学我五哥正直爽快,也学我母亲宽厚忍让,不忘乐善好施。

她当过裁缝,知道制衣时哪里该藏着,哪里该掖着,哪里又该辅以装饰;又凭着当裁缝的历练,让家人每一个都穿得干净漂亮。即便生活再忙,日子再苦,她也把生活的暗淡处收拾明亮、阳光,尽可能地讲究精致。

日上中天,五嫂从地里收工回来。鸡把屋里屋外的杂物翻了一个底朝天,猪在栏里狂飙,儿女胡乱地睡在地上、床上……面对这混乱的一切,或许是天性里的沉着,她都认认真真地捋顺了也承接着,像是面对她那些难缠的让她把裁剪好的衣服反复改来改去的顾客。她安坐在灶膛前烧火的同时,还能吵着菜、煮着饭、收拾着家,顺手还把厨余之物喂了鸡养了猪。跳动灶火的映照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从没有按下葫芦起来瓢的慌乱。而那安稳的炊烟和氤氲的水汽,总是让人感到生机和安然。

五嫂是生活气定神闲的设计师,穿过柴米油盐酱醋茶,家里玻璃干净透亮,园子里井井有条,黄瓜豆角在土里被条分缕析,它们各居其位,热热闹闹地说着春天,又笑着夏天,尔后又收紧了秋天,一年又一年。亮格铮铮的生活背面,那些可想而知的辛劳与苦痛,都被五嫂缝在了生命的深处,就像是串联缝纫衣物一样,当她站在众人面前抖出全家人的生活时,总是妥帖清爽的。

家人是五嫂从来都没有忘记的扣子吧。五嫂不言不语,可家里每个人喜好哪口,五嫂总是照顾着,有时是在瓦罐里留着儿子喜欢的豆豉炆南瓜;有时是给女儿藏着一把她爱吃的蚕豆;有时是锅里给五哥温着一大碗放了红枣、鸡蛋的甜酒;五嫂像个魔术师,在平淡的生活里总能给家人那么一丁点念想和惊喜。几十年来,就是这些随时都在发生着的念想和惊喜,像是在粗布衣料上绣上了些奇思妙想的图饰,质地还是那个质地,但那些巧思却让质地不那么粗糙沉闷。

该用剪刀的时候就用剪刀。在女儿们成才的路上,五嫂是决绝的。仅举一例。五嫂东躲西藏躲避乡里计划生育人员的追查,得了聪明伶俐的儿子,自然视若掌上明珠。十四五岁时,侄儿就被五嫂硬着心肠送到县城上学。在送走儿子这一天,年少的侄儿哭得惊天动地,多难的日子都不哭的五嫂也以泪洗面。那么多的眼泪流淌,也没能改变五嫂的决定。侄儿是在她的泪水中受到教育和震动,知道求知向学是多么重要而不可移易。

在想方设法让儿子上学这一点上,五嫂又是胸有格局的设计师。她鼓励他努力学习,不让他下地干活,家中的一切细活,也都由她代劳。后来,侄儿如愿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在大都市广州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用自己的聪颖和智慧行走世间,不忧不惧、从容大方都来源于作为知识者的底气。

我的父亲去世早,母亲只是一位家庭主妇,一辈子没有赚钱的能力。为了我上学的费用,母亲在万般无奈之下,她向她那几个成了家的儿子开了口,她说,你们供九满上学吧。五嫂深知时光漫长琐碎,在生活的关键处,应该全力相助。便毫不犹豫地响应母亲的呼求,以最积极最主动的姿态支持我上学。当时,五嫂的生活也很艰难,在经济上焦头烂额的日子里,没有人想过她在帮衬我上学的漫长光阴里,是否有过惶恐不安或隐忧落寞,只是见到她是个手握剪刀的裁缝,帮着我与母亲剪掉生活里的破绽,缝补日子里最破落、最薄弱的部分,熬着,盼着。

那年寒假,我去五嫂家,五嫂从衣柜里抽出一张两元的纸币给我。当时,两元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得到这两元钱,心怦怦跳,五嫂看来也很兴奋,那兴奋显然是我得到了快乐。她笑眯眯地瞅了我一眼,脸上挂满了幸福。在那个贫困的年月,大多数做嫂子的都把夫家人伸手要钱看成负担和讨厌的事,而五嫂却当作了付出爱心的机遇。因为那二元钱是五嫂瞒着五哥给我的,更让我看到五嫂的品格。以后许多年,我都记得五嫂对我的情谊。

五哥五十二岁时因为胃癌去世,全家人都害怕五嫂扛不住这个打击,我们在惊恐当中无声地盯着她,害怕不说话的她倒在长年忙碌的灶间,也担心没有表情的她倒在她喜欢侍弄的园子里。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我们只是见她一头浓密的乌发很快就白了大半,嘴唇抿得更紧,而所有的皱纹都因为失去亲人的打击而像刀刻一般清晰异常。她走路更轻了,她对着五哥的遗像说些什么,我们根本听不到,只是门一关,我们所有人都被挡在外面,悲伤似乎也被控制在了屋子里。

生活的河流总是如常向前,就像身体虚弱和常年劳累让五嫂在中年之后就一把一把地吃药一样,那些伤痛堆成的药丸,被她一颗又一颗地消化的时候,牵着她进入到由苦难生生磨砺出的豁达晚年。她对儿女的牵挂更深了,给儿女的电话里,都重复着一个相同的开头:你啥时候回来呀?儿女们就都知道,自己还被母亲牵挂着,万千丝线在她手里还是没丢没乱。

五嫂是个裁缝,却没给自己在人生的舞台上做过华装。生活不由分说,给了她完全不由她挑选的衣料,好看难看、苦着乐着,她都没有抱怨过,只是尽可能地顺势而为,简单裁剪,让子女们披挂上阵,把自己作为母亲的戏在台下演下去。

我常想,依五嫂的聪慧、巧思和坚韧,如果念了书又赶上了她儿女的时代,那该多好,当过裁缝的五嫂会不会裁剪出另一番命运和多彩的生活呢!

农家文章4:乡村记忆

文/心灵的港湾

我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子弟,在我的内心深处,珍藏着我浓厚的恋乡情结,它将伴我走过我漫长的风雨人生。

岁月无情,把孩童变成青年,又把青年变成老人,也改变着我难以割舍的乡村。那些曾经的如诗的画面,那些曾经的如画的风景,一度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却永久地镌刻在我的心灵深处,成为永恒的记忆。

(一)耕田的号子

每每回到家乡,立于一望无垠的田头,父辈们那铿锵有力的耕田号子,似乎穿越时光,从远方缓缓传来,由模糊而渐清晰,由微弱而渐浑厚。

那号声是飘在空中最美的音符,是发自内心喊出的不可战胜的坚强。它划过长空,穿透我们的身体,震撼我们的心灵。它走过黎明,走过黄昏,与朝霞相拥,与落日同行。它让空中的鸟儿也不敢歌唱,路过的歌唱家也羞愧难当。它透过笔端,凝结为美丽的诗篇。那号声里写满了憧憬,诉说着渴望。

拉犁的牛也心领神会,伴着号声,合着节拍,走出整齐有力的步伐,于是,平整的土地上泛起了均匀的犁花,这不是他们在这深情的土地上创作出的最美的画卷吗?

(二)午收时节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午收时节。放眼望去,波浪滚滚的金色海洋占据了我整个视野。儿时的麦收情景又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恍惚中,我又回到了儿时。

黄金铺地,老少弯腰。辛勤的汗水终于换来了丰硕的收获。大人们挥起闪亮的镰刀,一把把收割成实的麦子。而我们则在田里或路上捡拾丢落的麦穗。看着金灿灿的麦穗,籽粒饱满,在风中摇曳,多像胖墩墩的孩童在调皮地玩耍。大人们挥汗如雨,但似乎并不显得怎么疲惫,面庞洋溢着幸福,眼神中写满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他们用平板车把割好的麦子拉到场上,散匀,晾晒,然后赶着牛,拉着石磙碾压,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麦秆在不知不觉中被碾得平坦了。这时候就是我们的一番天地了。我们小伙伴在平坦的麦秸上打滚,翻跟头,打螃蟹(侧翻)……玩得不也乐乎,全然不觉得麦秸扎人。

场打好了,挑去麦草,把有麦糠的麦粒聚起来,用木锨扬去麦糠,一堆喜人的麦粒就呈现在我们眼前了。麦收中最有技术含量的一步也就是扬场了。父亲是一个扬场的高手。它扬出的麦粒、麦糠,界限分明,自成一片,麦粒和麦糠都不会跑得太远。看他扬麦的过程,听锨起麦落的声音,分明就是欣赏一首节奏明快的乡间小曲,令人陶醉。那时,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扬了起来,结果是东一锨,西一锨,南一锨,北一锨。父亲说,你别扬了,要不我还得再扬一遍。扬场看似容易,轻松,实则很难把握。遗憾的是,到现在我也没学会。

割麦时,腰弯下去,就是一张拉满的弓,满载的是力量;扬场时,锨起,昂首,麦落,扬起的是希望。这经典的画面将永远定格在我儿时的记忆中。

我爱你,我永远依恋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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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文章5:乡村蓑衣

文/徐明冬

旧日乡村,蓑衣是农家必不可少的物件,如今已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蓑衣作为一种历史的传承,承载了一代又一代农家人的情感。

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对蓑衣比较熟悉。从记事的时候起,看到在田间劳动时,几乎人人都披着蓑衣。因为那时蓑衣对农家人来说太重要了,穿着它可以遮风挡雨,在炎热的夏季可以防晒,中午还可以把它铺在树荫下歇息,到了晚上把它铺在河畔沙滩上乘凉……当然,那时候,只有大人才有蓑衣,小孩子要是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蓑衣,会让小伙伴们羡慕不已的。

范礼彩老人出生于上个世纪40年代,家住本县的西部山区,今年74岁,从12岁起,她就跟着母亲学习编织蓑衣,至今已62年了,粗略计算,老人编制的蓑衣数量也有几千领了。

编蓑衣用的原材料很多,大多用的是马穇草和河里自然生长的一种蓑衣草。这两种草又韧又结实,任你怎么使劲也揪不断,随便取出一根能提起一桶水来。马穇草是从一种名叫“穇子”粮食作物的秸秆上采下来的叶子,穇子是当年山区的主要种植作物,新采的马穇草即使晾干后仍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植物清香。使用前,先要在水里浸个把小时,然后便可编织大大小小的蓑衣了。也有用玉米皮,还有河边一种叫“江苗”的植物编制的,因其不耐用、不美观而逐渐被人们淘汰。根据蓑衣的大小,一件蓑衣大约要用到6到8斤左右的马穇草。

据范礼彩老人介绍,结蓑衣要先打领子,在从蓑领向下编织的40趟过程中,4根草成一扣,一扣连着一扣,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第一趟的扣数是40,朝下每一趟多一扣,编织出的花领与格路呈现美妙的几何图案,从打领到结成蓑衣,须完成2400多个扣眼,花费4-5天时间,范礼彩老人还清晰地记得,30多年前,一领蓑衣才卖三元钱,那时的3元钱,可以买十几斤大米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随着各种雨衣的普及,穿蓑衣的人越来越少,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舍不得丢下这伴随了他们多年的蓑衣,在路边修车摊,村边的树下纳凉,偶尔还可以看到蓑衣的身影。

范礼彩老人说:“老了,精力也不如以前了,现在编制一领蓑衣,需要一周多的时间。”儿女们都已成家,如今的范礼彩老人,已是四世同堂,按说,老夫妻俩应该安度晚年了,儿女们也都劝老人不要再这么辛苦了,可范礼彩老人说:“我不是缺这俩钱,我觉得吧,编蓑衣是一种习惯,我这几十年都没停下来,哪天要是不编蓑衣,我的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让范礼彩老人高兴的是,现在有不少人上门来订购蓑衣,当然,现在来订购蓑衣的人不是为了遮风挡雨,而是买回去收藏的,老人编制的蓑衣外形美观,质量过硬,有不少喜欢收藏的城里人买来挂在家里做装饰,也别有一番田园风味。

正聊着,范礼彩的老伴从门外走进来,老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里拎着一把铁锹,像极了古代的大侠。

和老人告别前,我买了一领蓑衣,准备放在家里收藏,现在的蓑衣价格是200元。

农家文章6:过年

文/油画家潘雁飞

故乡的年味,伴随着农家“杀年猪”的嗷嗷叫声,在喝“腊八粥”的热气香甜中,在“送灶神”的虔诚祝福中,在办“过年货”的急促奔忙中,愈来愈浓。

“细娃儿盼过年,大人们盼种田”,这是父母在过年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对于那时的我们,过年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好穿的……

黄历一翻到腊月的页面,心里美滋滋的我们,就开始盼啊,盼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腊月三十这天。一大早,我们这些小娃娃还热恋着被窝,父母就翻身下了床,准备忙着过年及屋里屋外的事情。

“三十须一早,房前屋后要打扫”。父母念叨着,拿起扫帚,对故乡老屋首先来个彻头彻尾的大扫除,水泥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有堆放在老屋房间的农具什物,也被整饬得有条有序,码放舒适。

当然,大年三十前几天,父亲为了辞旧迎新,还要搭楼梯上房盖瓦,将损坏的瓦片换掉,翻修一新;举起竹叶绑成的条扫,用旧衣服和围裙裹住头脸,清除老屋瓦檐下平时打扫不到的蜘蛛网和灰尘,俗称“打阳尘”;拿起锄头梳理檐沟,使下雨天,哗哗落下的雨水,能顺利通过,不拥堵。

早上一过,乡村过年的气氛,和我们盼望已久的年夜饭,就开始在农家屋顶冒出的袅袅炊烟中拉开了帷幕。

一生勤劳的母亲,也腰系围裙,在灶屋忙前跑后,生火煮饭。她麻利地做着年夜饭,又是炖大锅猪肉,又是鸡蛋伴面粉和肉块在另一口锅里炸滑肉,又是咚咚咚地奔向面板切蔬菜,切米豆腐,切猪肉……大铁锅内,白萝卜块与酱色海带,半遮半掩,层层叠叠地压着一半猪头、猪圆尾、猪腊肉等等,在煮沸的山泉水里翻腾着热浪,香气四溢。在我们那儿,过年炖肉,须炖猪头和猪圆尾,预示着一年到头,有头有尾,来年丰收。

屋外,隐隐约约,有鞭炮炸响的声音。紧接着,挨家挨户都放起了鞭炮,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年辛苦到头,父亲也到院坝放了鞭炮。三颗震耳欲聋的大火炮脆响之后,紧接着,父亲又放起小火炮。院坝里,一颗颗被引线串起的小鞭炮,在点燃后迅速腾空而起,随火光四处跳跃着,地面上到处是爆飞的碎纸屑。

母亲已煮好年夜饭,她方方正正切一大块猪肉,装进盘子。父亲带上它,带上香纸,吆喝我们兄弟姊妹,浩浩荡荡,随他跪到死去的爷爷奶奶等祖辈坟前敬香烧纸。过年了,父亲说,那些逝去的亲人也该让他们过个幸福年。到了坟前,父亲放好“刀头”,插上香,烧了纸,四揖四头,口中念念有词,那大意是祈求先辈们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然后,让我们也轮流跪下,说一些吉利的话。这样,才能回家,大家坐到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旁,吃一年到头最丰盛的午餐。

席桌上,父亲自然是要喝酒的,母亲也拿起酒杯喝几口。我们只顾夹菜和往嘴里刨饭,吃得满嘴流油。等一家人酒足饭饱放下碗筷后,我们这些小孩子开始嚷着让父母换穿新衣裤、新鞋子,跑去外面呼朋引伴,到邻居家相互窜门。或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跳房”、“踢毽子”、“打国”、“丢手帕”,等等。玩累了,就爬到桌旁,小手拄下巴,看大人们四个人一起玩打牌“升级”。那时,大家都穷,没赌博的概念,输了的就撕一根根废纸条,自己贴到脸上;输一次,贴一根,俗称“粑胡子”,直到有输家小丑般地贴得满脸都是“胡子”。随后,赢家用火柴点着,在别人的捧腹大笑声中,让输家出尽洋相。

父亲总是忙碌。吃了年饭,他便从柴屋抱来年前在自家柴山砍挖的大树疙篼,架在火儿坑上,划亮火柴,点燃压到树疙篼下面的干楂叶(即干树叶)、干齐股草(即干稻草)等引火柴草。不一会儿,熊熊烈火从火儿坑里窜出,哔啵炸响,引燃上面的树疙篼,将火儿坑照得通红。

等火儿坑的柴火烧得更加明亮时,父亲就提来水里盛满海带和猪脚蹄的铁罐子(我们那儿叫顶罐),挂到火儿坑上空的铁钩里,吊起罐子炖猪脚。

除夕的火,元宵的灯。到了晚上,父母点燃煤油灯,我们一家人开始围坐在火儿坑旁,一边闻着罐子里炖猪脚和海带的油香味,一边掐剥着父母端来的、放到筛子平时舍不得吃的瓜米(即南瓜籽)向司葵(即向日葵)黑桃等,还一边听父母唠唠叨叨向我们讲述一年的奋斗史,及家长里短。

除夕夜,昏黄的煤油灯光,火儿坑树疙篼“哔哔啵啵”窜出的火苗,红红地映照着每个人的脸,温暖着每个人的心,仿佛在向我们全家送达喜庆和祝福。红彤彤的火苗红彤彤的脸,红彤彤的日子红彤彤的年。这样,一直守岁到半夜过后,瞌睡迷迷地听父亲放了鞭炮,烧完子时香,才允许我们这些小屁孩儿爬上床睡觉。

后来全村通电,家里买了台黑白电视机,能收看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那已是后来我外出读书的事情了。

通电后,我们村社有富裕人家买了第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离我家不远。放学回家,听母亲说,她也跑去看稀奇,挤了满满的一屋子人,这让那户有钱人家骄傲和自豪了好一阵子,逢人便夸自己有能耐。去得久了,人多得挤不下,别人不悦。母亲便没有再去,对正要到镇上赶集的父亲说,咱家也买一台吧。

自从我家有了电视机,周围邻里窜门的亦多了起来,看上几个小时的电视还不想走开。自从我家有了电视机,过年守岁的时候,家里又多了个守岁的节目,能在家中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父母依然早早地起了床,母亲在灶前忙着合(煮)汤圆。迷信的父亲则扯大嗓门,在院子叫嚷什么“人熊老虎猪八戒”,什么“搭(摔)死鬼饿死鬼吊死鬼淹死鬼”,“不记不记,百事大吉”等等。父亲也要我们起床这样吼,说这是“防快”,意即一年四季平平安安,说错的话,做错的事,都不会被天老爷计较和“勾布子(即打勾索命)”。父亲还说,初一是不能动土的,不能乱说不吉利的话,不能乱做不吉利的事,初一就象征着这一年的运气,所以一切应安份守己为好。

吃了汤圆,我们随大人继续相互窜门玩耍,继续到死去的亲人坟前点香烧纸放鞭炮,继续弄好吃的,继续听大人们摆谈农门阵,讲他们怎么也讲不完的那些“陈芝麻,烂豆子”的故事……

过了初一,我们又随大人走亲戚,挂着包,亦或背上背篼,每家每户大概三把面、一瓶或两瓶白酒。我最爱去的地方,莫过于去到相隔二十多里路程,达川区虎让乡街道旁桥沟村的外婆家。

外婆一家家境殷实,膝下两个舅舅聪明能干,分家后把各自的家庭经营得头头是道,他们孝敬外公外婆,两兄弟两夫妻两妯娌从没红着脸说话,这让周围的人津津乐道,羡慕不已。

母亲是两个舅舅唯一健在的亲姐妹,上有哥,下有弟。去外婆家,两个舅舅都会打发压岁钱,玩两天就回家。返回须经过一条小河沟,跨过一座小桥。小河沟,昔日溪水潺潺,奔流不息。经过小桥时,我常常见到清澈透明的溪水里,鱼群穿梭,在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稍大些的我,就挽起袖子和裤管,不顾父母的阻拦,下到溪水中摸起鱼来,每次都能摸到几条,甚至十几条半斤多、几寸长的大鱼。

在故乡过年,初一到十五,都是走亲戚窜门的日子。家里也会来颇多亲戚,大家把酒言欢,相互问候与祝福,诉说丰年。有时村里还有锣鼓队,一帮人马“耍狮子”,送祝福。那纯朴的民风,让我至今难忘,回味悠长。

十五元宵节一过,这个年亦算结束了。春暖花开,春耕播种,大人们继续忙碌他们一辈子都忙不完的农活。我们这些小娃娃,则又开始扳起指头,掐算来年穿的新衣服,吃的大块肉,玩的穷开心……

农家文章7:有一种美丽叫率真

文/性淡如菊

早年在一农家小院红砖青瓦的大门上看见一幅对联:传家有道惟存厚,处世无奇但率真。仔细琢磨多年,颇有感触。百度一下,原来是清朝曾国荃所撰。率真,直率而真诚。忠厚传家,率真处世。可见是大彻大悟之人。

率真之人,说直话,办实事,简单而真诚,可爱可敬,又可畏可憎。可爱者,是其心里通明,一眼看得见底。可敬者,是其真诚无私。可畏者,是其说话不留情面。可憎者,是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人,直来直去,雷厉风行。大智若愚,大直若曲。直,易折。真,易辱。

孙子兵法曰:兵不厌诈。可见,率真处世是违背兵法基本原则的。但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不属于你的,你怎么也学不到。属于你的本性,想改也改不了。曾经研究过《孙子兵法》,把它运用到生活上来,屡屡出奇制胜,但不久就厌倦了。人总是这样算计来算计去,又有何味。也曾梦想升官发财,买了数本《厚黑学》,日夜攻读,无奈本性使然,尽管理论精通,世事洞明,无奈脸不厚,心不黑,总羞于一用,徒劳无功。唯有这忠厚率真四字最得我心,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人还是忠厚些好,不然别人也不会用来传家。人还是率真些好,不然别人也不会拿来处世。无商不奸,看来这样的人并不适合经商。当官的人太直了要不得,所以也不适合当官。看来率真的人,只有成为平民百姓才得大自在。

平民百姓好啊,可以说直话,说老实话,平凡而朴实,心里自在。人云亦云,不会。溜须拍马,不会。绕弯子,设局,设陷井,不会。其实是不是不懂,而是不为。佛说:人本是人,何须学做人。世本是世,何须学处世。只有顺应自己的本性,该是哪样的人,就做哪样的人,才是真人。适合做官者,从小就有领导才能。适合经商者,从小就有经商头脑。不是人人都学得过来的,学得了用不了,用得了,老已至。是鸟,注定在天空飞。是鱼注定水中游。是乌龟,注定慢慢爬。

率真的人真诚,有话好好说,不藏着掖着,不拐弯抹角。率真的人可爱,清浅见底,善良诚实。率真的人不虚伪,不做作,不设陷井算计人。率真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指鹿为马,黑白颠倒。率真的人内心干净,无尘无染,胸怀坦荡,正直无私。率真的人真实不虚,诚实守信。与率真的人交朋友,不用当心背后一刀,也不用当心落井下石。即使吵架,也是当面鼓对面锣,转眼烟消云散,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后顾之忧。率真的人有良知,虽然有时也会做傻事,蠢事,但不会昧着自己的良心。

率真的人多少有点憨味,带点傻气。他的付出往往不会要求回报,既然付出了,就马上忘记了,不会算计着会赚回多少,不会玩那抛饵钓鱼的游戏。对他的伤害,痛痛也就过了,不会耿耿于怀,记恨一辈子。

率真的人大度,背后不会说别人的坏话,不会两面三刀,不会三心二意。他的真诚是发自内心的,他的豁达是本性的流露,他的心几乎是透明的,不遮不掩,一眼见底。他知行合一,真诚为人。

率真的人眼睛是清澈的,声音是真挚的,行为是光明的,态度是分明的,心胸是磊落的,举止是从容的。他大方而有涵养,仗义而有良心。与率真的人为友,可以不用设防,可以敞开心扉,可以感觉到真情的流淌。

率真是一种美丽,是一种美德,是一种高尚,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它是一种心灵美,是人生的一大财富,是最近自然的质朴与真实。它是吃后才知味美的粗茶淡饭,品后才知醉人的陈年老酒。它是自内散发的美丽与魅力,超越了睿智与深刻,超越了机谋和权变。

农家文章8:轻挽四季

文/石之桑

【春天,这农家小院】

最简朴的,也是最温暖的。

譬如这农家小院。

你是荆楚水乡棋盘上的一颗坚守的棋子,我也是。

春天刚刚打开,燕子就飞回来了。燕子回到这简朴的农家,就像游子扑入母亲的怀抱。

多情的季节。燕子,小院的主人,都在这里生儿育女。

早晨,总有几只低飞的布谷鸟驭着缕缕霞光,在农家小院的树梢盘旋,再振翅飞远,一点一点地,落进更远更深的春色。

午后的阳光,浸泡着悠闲的农家小曲,乳汁一样喂养着久远的记忆。大黄狗趴在草地上,懒洋洋地,似乎淡忘了对主人的承诺。

晚风很轻。很轻很轻的晚风绕进院子里,亲切抚摸爬墙而生的藤萝——几片刚刚舒展的嫩叶,颤悠悠地,将春姑娘的心事递到主人的窗口。

下雨的日子。空气潮湿、甜润。一条谁也没有留意小路,从后门通向田园。冒雨行进,泥泞让我感到柔软,舒畅。路边悄然开放的油菜花,一朵一朵地,将香喷喷的花瓣汇成浩大的金黄……

【夏末倒影】

清水河。

倒影。

把夏末一幕深碧一幕茂盛收入眼底。

没有什么属于我。我在夏秋的边界,用心描摹和爱着那如此打动我的影子……

有鸟轻轻掠过。

有云朵缓缓飘过。

站在季节的经纬上,我看到日渐衰老的枝叶,依旧臃肿而顽固地拉住时间,纠缠着。

晚霞渐浓,我该如何挽留枝枝叶叶曾经的靓丽?微风轻摇倒影,将平静的视觉模糊在淡淡的惆怅里。秋天渐行渐近,触目伤怀,生命的画卷里可有渔舟唱晚?

关闭所有的思绪,尘世归于寂静。

水中,仿佛不断滴入墨点,浓着,并黑下来。

【醉在初秋 】

初秋。金色的原野上,向日葵,野菊花,淡远的村子,被装裱在稻香九月。

浅浅的河,挽着时光静静地,静静地穿过又一个季节的轮回,把封存的梦带到遥远的天际。

开始变凉的风,轻轻摇动橘林。减掉一些黄叶,减掉一些背负,细枝末叶处露出甜蜜果实的最后驿站。

秋的序曲响起,响过山坡,响过小河,响过田垄,响过村口老槐树上母性融融的鸟巢。

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软绵绵的洒落在成熟的金黄里。一只鹰飞过,我的视野变得更加辽远。

醉在初秋,让时光倒流。向遥远的初恋发出旗语,思念的信笺,如红叶从少女的画框中飘落。划亮一根火柴的记忆,与你,与油灯柔柔的光,同醉在一个温暖的夜晚。

醉在初秋,醉在今夜……想你,是今夜最美的事情……

【冬夜,那温暖的回眸 】

这个冬天很温暖。北国柔美的雪,飘飘洒洒,几天后又在太阳的怀抱里慢慢融化。甜润的水珠,爱抚着希望的根须;远方的呼喊,隐隐约约,渗入休眠的土地。

傍晚,一盏灯就点亮一个温馨的家,虽远犹近,虽陌生也亲切,虽不如火炙热却比火温适和持久。

我把无尽的怀想安放在黄昏里,并期待它慢慢地散开。彩信缓缓打开一朵紫罗兰,无需文字,我只读芬芳。冥冥中,一股淡淡的炊烟从心底升起,缠绕着灵魂中永远亲切的村庄。

村子里炊烟是一种柔和的声音,它告诉你:冬天有一双拂去冰寒的手,永远亲和而有力。

我想起母亲,想起灯光下那张皱褶美丽的脸。

我想起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们都深谐土地和麦苗的心事……那刚刚破土的叶片,脉脉含情,给人以温和的爱。

这个冬天真的很温暖。爱人啊,看这初冬的雪,温暖的雪……这是你在远方轻声歌吟,把思念的情怀抛撒我的天空。

温暖的冬夜,面对黑暗中那扇窗户,那一粒灯火,我只需轻声呼唤一个名字,啊!我的爱人,就会给我一生中最温暖的回眸……

农家文章9:炉灶的变迁

文/倪继贤

改革开放四十年,农家面貌得巨变,我家变化最大的就是一日三餐离不开的炉灶。

孩提时,我随奶奶一块住在西房,记得里间的窗台下有一废弃的用砖块泥巴垒的炉灶,虽残缺不全,形样依在,炉坑里还有残留的炉灰,屋里的楼板已被烟熏得乌黑发亮,比漆过的还要均匀,四面墙皮也熏成烟灰色,可这样的炉灶陪伴了几代人。

那时,我们全家五六口人使用的是父亲紧靠东房山墙修建的1米多宽的小灶房,紧靠背墙还是用砖块泥巴垒起的炉灶,只不过多了一个放锅的地点,方便了许多。冬日,我们全家就在住房里做饭,还是砖块泥巴垒的连坑炉灶,比较低矮,有一米深的炉坑。这炉子既能热坑,又能做饭,但是因为缺柴少炭,使母亲作了不少难,有一次面下到锅内煮不起来,母亲干急没办法,便把门槛子板劈了烧。住房没有顶棚,椽和麻杆箔子熏得漆黑,好处是一直保持干燥状态,多年的瓦房一直不落土,不漏雨。

1980年前后,我们的五个子女也都长大了,刚得到温饱的我们,家庭经济并不宽裕,但为了改善生活条件,硬是将三座旧房拆掉,盖了三座新瓦房,但还是舍不得用一间新房做灶房,在上房洞槽下用砖头泥巴盘了一个灶火,一个炉子。

炉子简陋,柴炭也缺,蒸馍得拉风箱,做饭得烧柴禾,能用上沫煤和红土混合抹成的煤片就算不错了。没有正规灶房,没有厨柜,饭菜端来拿去,案板常落灰土,这样的土炉灶从祖辈起一直使用到1988年。

发展是硬道理,人们总是通过努力不断改善生活条件。这一年儿子和媳妇请了一个专业匠人,花了二百元工钱,在东房盘了一个吸风灶,瓷砖贴面,干净卫生,火力大,热效高,做饭不冒烟,蒸馍不用拉风箱,炉灶的改造跨了一大步。

1998年,三女儿从海南回来,接受了外边的新事物,又给我们买了煤气灶。后来又兴起电磁灶,比煤气灶更安全,更时尚,更划算,煤气灶便成了无电时的备用灶,这两种灶一用就是二十年。由于家里就我老两口吃饭,这两种灶就能满足做饭的需要,吸风灶便闲置在那里。

去年,我村开始了燃气工程,工人师傅们从春到冬,战酷暑,斗严寒,整整用了一年时间,至年底完成了安装工程,通上了天然气。比起煤气灶、电磁灶,天然气灶火力更大,而且价格也不贵,深受群众欢迎。

为了保障安全,合乎安装要求,儿孙们为我们拆除了吸风灶,更换了灶房的篷布顶棚,用上了上等的扣板顶棚,粉刷了墙壁,打磨了地板,装修了灶台,安上了吸油烟机,灶房实现了现代化,叫我说都达到了星级标准了,使我们在晚年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成果,真是要感谢党,感激新时代。

改革不停步,开放的大门越开越大,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相信,还有更好更方便的炉灶在等待着大家享用。

农家文章10:农家春早

文/刘志铁

农谚说,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搭一九,耕牛遍地走。这谚语其实是先人们从黄河岸边的中原地区带过来的,用在辽西这块,就不是很准确了。看看日历,九九该过了,村头那条小河才见些动静。早先年,这条小河很宽,冬天结了冰,白练似的穿村而过,十几个孩子一字排开赛冰车都绰绰有余。现在呢?宽宽的河床还在,光光的鹅卵石还在,河水却被挤压到中间的沟槽里去了,窄窄的一条,有点寒酸。结成的冰也早没了“白练”的风采,一疙瘩一块的。好在水还是山泉水,还没有受到污染,结出的冰还是那么白,敲下一小块含在嘴里,清凉,无邪味,还是儿时的那种感觉。

河冰开化的声音很生动,老远就能听得见,哗啦哗啦,或急或缓,或短促或悠长,很有金属的质感。我试图寻找过多个比喻:像清晨早醒却还懒在被窝里小两口的喁喁私语?像躲在花丛里挤出花瓣的酽汁往嘴唇上抹的小姑娘的咯咯巧笑?抑或是谁拿了银珠漫不经心地往鹅卵石上撒吧?都像,又都不像。庄稼人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动静,爽心。远远地听不过瘾,就蹲在河边上用眼睛往冰面上撒摸。撒摸来撒摸去,就发现了那个汩汩往外冒水的洞眼。于是就点上一颗烟,咧开嘴笑,样子颇像看到了刚落草的小婴儿似的。

河开了,就洇湿了寂寞地守了一个冬天的鹅卵石,也洇湿了河边大大小小的榆猫子树。鹅卵石和榆猫子树像失恋后又突然得了情人的一个媚眼似的,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了。

过了春分,一天一个样。没几天工夫,榆猫子树上就结出了一串一串的榆钱。嫩黄嫩黄的榆钱招来了一群一群的麻雀,也招来了一伙一伙的孩子。孩子来了,麻雀飞走了,落在不远处的电线上,歪着小脑袋往这边瞧。几个毛头小子各自选中了一棵树,脱了鞋,扒了小褂,嗖嗖嗖地上了树,坐在横出的树杈上,一把一把往嘴里塞。站在树下的小丫蛋,仰脸看了半天,终于板不住,就“哥,哥”地叫。树上的毛小子假装听不见,咀嚼的动作却更大更夸张,还紧绷着嘴巴笑,嘴里盛不下的汁液,就从嘴丫子上挤出一个一个小泡泡。不是不给,是逗她玩。直到小丫蛋转了眼圈,才折下一枝来,丢下。小丫蛋高举着双手,像接,又像是在捂脑瓜儿,吓得直眨巴眼。树枝迎着风,飘飘地落在了头发上,被发卡挂住了。歪着脖去摘,摘不下,一用力,就有一嘟噜榆钱留在了发卡上,随着羊角辫的一甩一甩,好看,逗人。

有路过的上了年岁的人,猫腰捡起撒落在地上的榆钱,摘几片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牙口和胃都不好了,不敢多吃,尝尝鲜。榆钱可是好东西,早些年,村里人人都靠它充过饥,度过命,有感情呢。于是,老者就嘱咐孩子,吃不了别多摘,白瞎了,等它长成落了地儿,过年就能长出小榆猫子来。

下雨了。雨丝很细,很密,是牛毛雨,不细瞅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一个辽西汉子光着背脊,露着一身健壮的肌肉,让雨丝去摸。女人嗔怪着:下雨呢,你傻啊。汉子回头看看女人,一脸诡秘地笑。你知道啥?这感觉,嘁,比你手软乎。女人嘴一撇,转身进屋,扔下一句话:说好了,今晚上,你就跟雨睡吧。

七八只花母鸡很惬意地咕咕叫着,用尖尖的喙一下一下地啄,也许在啄帖着地面飞的小虫,也许在啄细碎的雨脚。这情景本是很安闲的,可那只大红公鸡偏不让这安闲得以持续,扑啦着膀子追追这个,撵撵那个,显示着自己的雄壮和地位。圈里的壳郎猪也趴不住了,绕着猪圈围墙跑了几圈,觉得没意思,就把尖嘴巴从圈门空隙里伸出来,翕动着鼻子很专注地嗅。庄稼院里少不了这些活物,少了,就没了生气。

细雨接着地气,润湿了整个庭院。占了小半拉院子的菜园,前些日子已作了畦,下了种。洇湿了的地脸,颜色就重,发黑。发黑的地脸就衬出了晴天里不易发现的羞羞的嫩芽。汉子蹲下身子研究半晌,确认是一株菜芽,就冲着屋子惊呼:嗨,嗨,快来看看,发芽了!

女人跑出来,和汉子一起两手撑着地,慢慢地寻,果然,又发现了好几株。汉子笑歪了嘴:这雨,真管用,昨天还没影儿呢。女人起身出了园门,拿来一把锄头,在篱笆根下刨。土虽是湿的,但不沾锄,很松散,正好。汉子问:干啥?女人说:沿杖子边点一溜葫芦,前两天忘这事了,趁着这雨,发芽快,还能赶趟。庄稼人精打细算,一疙瘩地也不能闲,还要有效地利用空间。葫芦秧长起来,顺着杖子爬。爬到顶稍时,就得在杖子和对面的牲口棚间架几根横柴。爬过了杖子梢的葫芦秧就转过头爬横柴。等长大长盛的时候,肥壮的叶子就制造出一个回廊,制造出一大片绿阴。葫芦花乳白色,洁净,也有香气。绿色浓了,香气重了,小院盛不下,就从四角溢出去,和邻居家接了头,一家接一家,就绿了一个庄,香了一趟川。

女人做完这些,又忽然想起了啥事,跐着木墩,扒过墙头喊:他二婶子,他二婶子,你们家那山芍药花还有吧?匀我一棵呗,那花忒希罕人……庄稼院里不养名贵花,都是那些能禁得住风吹雨打的,皮实拉拉的。娇气的,伺候不起。女人得了花根,用手捧着,四外圈撒摸,实在找不着空地,就狠狠牙,把靠园门的一埯葫芦挖了。怕当家的骂,斜着眼瞟。汉子知道女人心里想啥,就说:中。汉子明白一个理儿:女人爱花,女人也是花,院子里没花,就像屋里没有女人,没滋没味的。

雨还在下。还是那种又细又密,若有若无的牛毛雨。雨洇湿了一个庭院,洇湿了一个村子,也洇湿了人的心。酥酥的,痒痒的,似乎也有一株嫩芽在往外拱呢。

农家文章11:农家樱桃带雨红

文/陈树庆

进入五月,母亲嘟囔着,喋喋不休地向我诉说着,老家院子里的樱桃红了,该回去采摘了。

樱桃树是母亲在我童年时栽下的,多年来,樱桃树已融入母亲的生命。母亲喜欢养花伺草,所以院子像个小花园一样,别说不认识的各种花卉,单就院子里栽种的树木就有好几种,而最让母亲喜欢的就是樱桃树了。自从这棵樱桃树来到我家后,母亲修枝施肥,像伺候自己儿子一样,樱桃树也争气,越来越粗壮,伫立在院子中。

初春,樱桃花盛开,繁英如雪,绿叶衬托娇艳的粉白色花,不娇不俗,在晨晖中显得百般妩媚,清香勾魂引魄般惹的蜜蜂上下翻飞,如梦如幻。后梁宣帝《樱桃赋》:“懿夫樱桃之为树,先百果而含荣,既离离而春就,乍苒苒而东迎。”几番春风雨露后,满树繁花开始凋谢,一片片万种风情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树叶也变成纯净的绿色。樱桃开始萌发,先绿豆大,再豌豆大,圆圆的,透着诱人的清香。色泽先深绿而浅绿,继而转为深黄、浅红,沐浴着阳光,滋润着春露,日日长大。“绿葱葱,几颗樱桃叶底红。”渐渐地樱桃脱变成晶莹剔透的玛瑙红,轻风袭来,一树红嘟嘟水灵灵的樱桃,轻轻摇曳诗一般的流年春风。听母亲说,鲜美的樱桃多汁、甜酸,滋润解渴,不仅诱人,也吸引着树上的鸟儿去衔,去吞。依然记得樱桃红时,母亲坐在樱桃树下边做着针线活,边撵着叽叽喳喳的鸟儿,鸟儿们只能瞅着满树鲜美红彤彤的樱桃,唧唧喳喳乱叫吃不到,母亲脸上则露出舒心的笑容。

熟了的樱桃,分外饱满,晶莹剔透挂满枝头。在晨露下红灿灿,亮晶晶,像一幅清新的风景画,让人心醉神迷。随意采一颗放到嘴里,皮薄如蝉翼,核小如黄豆,鲜嫩的果肉顷刻间化作酽酽的汁水,香甜中掺揉着一丝儿酸味,甜中带酸,满口生津,然后用舌尖轻轻将果核吐出,甚是惬意。每年樱桃红时,宛如一粒粒红色玛瑙琉球,散落在满树绿叶丛中,怎能不使人心中涌起阵阵的惊喜和心动。要是左邻右舍来家,母亲会乐滋滋地摘下一嘟噜一嘟噜红红的樱桃,让吃得嗓子眼里直打饱嗝。采摘樱桃时,我站在梯子上采摘,将摘下的樱桃放进母亲举着的篮子里。随时挑选出最大最红的樱桃塞进母亲的嘴里,看母亲幸福地展开满脸皱纹,心底漾起柔柔的波澜。工作后,每到樱桃成熟时,回不了家,母亲会小心翼翼的搬个高凳子,站在上面,摘下一颗颗鲜红诱人的樱桃。然后,坐车往城里赶,给她儿子送来又鲜又红的樱桃。

回忆着昔日樱桃红时季节里所感受到的幸福和快乐。望着葱绿的初夏树木,老家院子里的樱桃也该红满枝头了,决定陪母亲回老家摘樱桃。熟悉的小院出现在视野里,等待着和母亲的相约。推开院门,一棵枝繁叶茂的樱桃树,结满了鲜红的樱桃。母亲站立树下抬头向上看,点点光影透过碧绿的叶缝,斑斑驳驳地洒在母亲花白的头发上,洒落在母亲的脸庞上,风拂着她的白发,带不去岁月给她的沧桑,我眼睛里涌出涩涩的泪水,转身走出小院。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颗颗似玛瑙的樱桃放到嘴里,迸出酸甜的汁儿,还是那不变的味道。我很开心陪母亲回到老家采摘樱桃,在我心里也已经把它当成家的符号,酸酸甜甜的记忆也从这酸甜的味道中濡染开来。

农家文章12:农家四月槐花香

文/李学军

农历四月,洋槐花开。

洋槐花,是花,更是菜。这时候,依山傍水打坐,环顾四周,但见许多植被已卸下胭朵,开始在平凡的世界里生育、生长、生活。而洋槐花,似乎新来乍到,匆匆咽下几口遗落的风粒和雨露,翻山越岭穿行于蓊郁之间,任翠海碧涛怎么阻挡,它也要梳理下嘟嘟噜噜的心事,耸肩抖出一笑,把风采展现。

单说洋槐花,它不是人们眼里倾慕的观赏之花。可是,洋槐花作为百姓爱吃的一种野菜,那就另眼相看了。

依我所见,吃洋槐花,首先还得夸一夸它的花品。洋槐花素白、晶莹,显然是透出了它洁净的心思,一朵朵,一片片,像故乡的雪韵、故乡的白云、故乡的月光,更像故乡丫头的脸,干净而单纯。洋槐花大方,它从不与花草争风争雨比美;洋槐花无私,它把花粉赠给蜜蜂,把花瓣赠予人。然后,花粉被蜜蜂酿成蜜,花瓣被人们做成菜肴。一滴滴、一杯杯、一盘盘甘润的槐花香,沁人心脾。

记得儿时,在乡下,四月,山坡上到处开着洋槐花,大人们三五结伴去采摘。印象中,我母亲常常比别人摘得多一些,我也常常帮她提篮子扛镰钩。母亲摘的洋槐花,拿回家后,先用热水淖,然后滤净,摊开晾,留一些当时吃的,大都晒干装起来,到冬季再泡开食用。那时候,乡下很清贫,过日子不容易,加上青黄不接,因此,洋槐花成为一道救命菜,每年春天,人们总希望洋槐花能早些开。

时下,面对盛开的洋槐花,我看到的是一树深情。

确实,洋槐花虽也是花,但它不为给春天傅粉才绽放,不为让人们欣赏而开。在我眼里,洋槐花那一笑,其实是种疼痛的奉献、快乐的牺牲。

洋槐花开在暮春,那是写给春天的闭幕词,既含诗,又代跋,漫山遍野,香味悠远。一口槐花菜,我觉得,那真是品读不尽的诗味。

农家文章13:山恋

文/刘乙苏

生在山里农家,出门就是山,角角落落都是山的故事。就这样,我在山的故事里成长,穿行。对绿的偏爱,对山的恋情今生今世,直到永远。

记得才几岁大时,我就挎个小篮儿,跟着母亲去地里剜野菜,打猪草,捡麦穗儿,捋槐花儿。母亲用槐花儿拌玉米面做的散面团的香味,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

年龄再大点儿,能跟上父亲,撵着姐姐哥哥们去离村五里多地的“黑山寨、乱柴沟”为俺家的毛驴割草了。深秋,齐腰深的白草、黄米草覆盖了整座整座的沟坡山梁,像一张深深浅浅的碧毯铺天盖地。大风劲吹,草儿左扑右摆,上下翻滚,犹如大海的波涛,一会儿凹陷,一会儿突兀,发出“收儿……收儿”的哨音。柿子熟了,连叶子也被染成了红色,三三两两点缀着绿草如茵的大山。离村太远,我们中午都不回家,就在地里弄些柴草,放上柿子、红薯、花生烧着吃,我们姐妹几个嚼得津津有味,吃得满嘴都是黑。父亲坐在一旁开心的样子,我们姐妹几个儿时的憨态全丢在了那座山里。

忘不了满山遍野的酸枣树,我第一天上学的书费和学费全是那些圆溜溜的小酸枣换来的;忘不了故乡最高的那座叫“云硇尖”的大山,大山背坡那一层层黝黑黝黑的泥土,因为那里有勤劳的房东大娘和我一老一少刨药材的身影,有我对大娘的深深思念;忘不了山坡上滚着的石头蛋,就是那些石头蛋卖了钱,为山里娃建起一座座希望的殿堂。山里人“靠山吃山”,山的馈赠孕养了一代又一代山里人。

能上班了,仍是云里、雾里、山上、树间、晨露、潮汐、浓荫、晚霞。退休了也不消停,经营着上百亩果园,朝朝暮暮,山间林海,守候着变色的山体,经历着季节的更替。

多少个不眠之夜,为了绿的梦,为了山的情,我在勾画着从头到脚的版图,沉醉于山的尊容。组织起爱山的六户农民,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我们起早贪黑,就着凉水啃干粮,甩开膀子,挥洒着汗珠。直到将一个荒乱的山沟治理得井然有序,花果飘香。然而,有规模才会有效益,十三个树种,几十个品种,啥都有,小而全,效益甚微。四户农民纷纷退股,只留下我和另外一个承包头儿。我们不能撤伙,一是爱山,一是十几万元的外债总得有人去承担,去偿还。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们不甘心失败。只有从头做起,进行资源整合,开始第二次创业。

一晃十九年过去了,一个以核桃、板栗、大枣为主题的山地果园已经形成。这辈子我为山所付出的心血,付出的努力,付出的艰辛、汗水以及在成功与失败中所承受的过程,真的是刻骨铭心。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九年?可我无悔,山毕竟给过我太多太多的恩赐,它早已注入我的生命,融入我的生活。

拖着疲惫的双腿,抬不起累弯的臂腕。多少亲朋好友都劝我将山放弃,到城里享享清闲,可我不舍。我恋着那云雾缭绕的南山顶,无论阴晴还是雪雨,它都会用明朗的色彩或变幻的云层一点一点告诉你。恋着那十九年如一日精心呵护长大的果树,它们像我的孩子,娇嫩,多情,富于灵性。春的花,夏的叶,秋的果,它们将芬芳,将浓郁,将红红的笑脸,给了我心的抚慰和梦的灿烂。恋着那些冬天丑了、春天俊了、夏天美了、秋天醉了变幻莫测的群山。晨曦,天高气爽,碧澄的原野色调分明,一尘不染;白昼,气体的流动,山被罩上一层薄纱,羞怯的面孔时隐时现;傍晚,这天、这地、这山、这水、这人、这孤屋都近在咫尺,融为一体,全没了距离的感觉;夜深了,关了灯,透过毫无遮掩的玻璃窗,月伴床前,星在窥视,山和树都仿佛进了屋子,虫在抢着催眠,我就睡在天地之间。那种心的宁静,轻轻摇晃着甜甜的梦,梦中坐起,眼前一片世外桃源。

你想看书,这是绝好的地方;你要唱歌,田野万物为你鼓掌;刚学过的英语会话,你就在那儿装腔作势地练吧,把山和树都当成外国佬,你可以尽情地在那儿叽哩哇啦,说错了也没人笑话。我在独享山的快乐,细细体味山的奥妙。这是一种幸福,在绿的海洋里,有大自然为我点赞。

农家文章14:走过一棵树

文/叶怀泽

进入了一户老农家。瞬间吸引我眼球的,不是宽敞明亮的院子,也不是美丽整洁的房屋,而是一裸老树。

这裸老树就正正地屹立在大院的中央。最初给我的印象便是“老”。枝干很粗,包裹着树的树皮也已经老化开裂,全是密密麻麻的皱纹与疙瘩,如同鱼鳞一般,只是粗糙得多。树顶直入蓝天,树干上只有一个个树枝的断痕,树顶也只剩下几个极小的、单薄的小绿球了,这时我联想到它曾经风华正茂时,一定是绿荫如菌,生机勃勃的样子吧。但是现在,昔日树下的绿荫已经消失。虽然现已是正午时分,但树影却几乎看不见了。无情的岁月卷走了它原有的朝气,留下的只有空虚的枝干和暗淡的黄绿色了。

靠近了这裸饱经沦桑的老树,我依然感受它的坚韧与挺拔。苍劲的树根已经把水泥地面撑裂,并把靠近它的地面抬高数厘米。粗糙的树干似乎还是那么的坚实有力。枝头顶部的小绿球上仍然有鸟儿的陪伴。鸟儿们一唱一和还是为这棵老古树保留了一丝生机。无论多少无情的岁月带走了它原有的气势,可如今,再大的挫折也阻档不了它求生的欲望,仍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汲取着土壤里的每一滴水分和养分,供给着顶部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条嫩枝,每一朵新芽。

听农家主人说,曾经这里也有很多裸这样的老树。但是,很多都被当时贪图一时小利的人砍伐了。只有这裸被保留下来,一直保留到今天。这也许就是这里曾经历史的见证与遗物吧。

远离了这户人家,这裸树也渐渐远去,但它仍旧是这个村庄的最高点,生命的力量是强大的,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它求生的欲望,就像这裸树一样,用它的坚韧与不屈续写着生命的篇章。

农家文章15:纸上乡愁

文/张亦斌

我是地道的农家子弟,邵东县一个叫桎木山的小山村是我的胞衣地。

在我童年的印象中,故乡就是低矮的土砖屋破烂的大院子,就是过春节时才能穿的新衣服,就是花花绿绿的糖果和大大小小的鞭炮,就是桃树李树上酸酸甜甜的果子,就是母亲唤我回家吃饭时那一声声悠长的呼喊。到了少年时代,故乡的概念变了,变成了夏日池塘里戏水的欢笑,变成了山上打野仗的乐趣,变成了牛背上悠扬的牧笛,变成了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九月九的酒,变成了尝新节清明节中元节冬至节。后来,我外出求学,孤身一人,隐居都市;再后来,我远走他乡,四处谋生,艰辛备尝,那个叫邵东县的地方成了我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故乡。

人越长越大,故乡越来越远,最终成了纸上那点点滴滴深深浅浅的乡愁。故乡那袅袅的炊烟、碧绿的菜园、香甜的野果、悠扬的山歌……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化作一行行诗句,悄然来袭,让我在不知不觉中饮下了一杯杯淳淳的米酒。那是一杯用乡土乡风乡情酿成的酒啊,浓得化不开,饮了长醉不醒。

我的故乡桎木山是注定离不开乡土里的二十四节气,所以一直与城市遥遥相望。父母亲和他们的左邻右舍一辈子都生活在故乡,也离不开二十四节气,所以一直没有迁居城市,终身与桎木山为伴。因为父母亲住在乡下的缘故,我差不多每个月都要回老家一两次。每次回去,都要到曾经劳作过的田地里走一走看一看,每次去看,心中总要生出无限感慨来。

最近一次回到老家,走在秋日的田野上,看到那些曾经郁郁葱葱的野草,遭受着咆哮的秋风无情的抽打。即使它们在风中拼命地抗争,也免不了枯黄的命,最终还是卸下丰满的羽翼,变成牛羊嘴里的一顿饕餮,变成火柴棍下的一团野火,最后归于寂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田野上的野草之所以烧不尽,是因为它们绿色的梦想,已经牢牢地扎根在土地里,静静地等着春风。春风一来,野草们依然光鲜亮丽。春去秋来,草青草黄,一年又一年,野草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们,居住在故园里的父辈们兄弟姐妹们,其实也像野草一样活着,春去秋来,一年一年,周而复始。

苍狗红羊,沧海桑田。时间是一条河,历史是一条河,一路滔滔,永远向前,不可逆转。悠悠历史长河流逝了几千年,多少英雄豪杰都埋葬在这条河里,仅存的几个不是刻在石碑上,也不是印在书本上画册上,而是生活在祖祖辈辈的话题里。我们,居住在故乡里的父辈们兄弟姐妹们,在桎木山这块土地上,是有名有姓的个体,但是在悠悠历史长河里,我们都只是一粒粒微不足道的沙石。而这样的沙石,一条河中又何止千万!

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而言,故乡永远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打不破,摔不烂;故乡永远是生命旅途中最美的风景,放不下,爱不完。每个人对自己故乡的爱恋有各自不同的方式。我平时与文字为友,对文字的挚爱与对故园的挚爱不相上下不分伯仲,所以喜欢用自己的诗歌和散文来表现对桎木山的爱恋,十几年来一直用分行或者不分行的文字记录着有关故乡的浅浅的乡愁。

卑微如我,田野上的芊芊野草也罢,长河里的小小沙石也罢,只要有机会为故园歌唱一曲,以表赤子之心,吾愿足矣。

农家文章16:母亲的谎言

文/向远军

母亲出身农家,是长女,小学没毕业便担负起生活重担。在那个凭粮票供给物品的年代,母亲跟着外公外婆吃尽了苦。母亲具有中国农民共有的品质,勤劳,善良,朴实,奉献,正直,这些品质已经成了她的本性。

母亲一生中也说了许多谎话,但这些美丽的谎言总是让我在感动中幸福。

读师范的时候,我的生活开销明显增加了,这让本很拮据的家庭不堪重负。母亲有空便出去卖工,帮别人锄草、打药、施肥,以挣得每天15元钱。我每次放假回家,都会让母亲感到压力。但她从来就不曾苛刻过,总是大方地从箱子最底层的包裹里抓出大把的零钞数给我,并再三嘱咐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要吃饱,鱼呀、肉呀也要舍得吃,不能刻薄了自己。有一次冷空气突袭,正当我冻得直哆嗦的时候,母亲竟奇迹般地出现在我面前——她给我送来了御寒衣物。她说自己是坐车来的,但她满脸的疲惫和额上的细细的汗珠让我有所怀疑。临走时,我再三叮嘱她搭车回去,她故作惊讶地说:“你是瞎操心,我不坐车怎么回去呢?”然而,后来放假回家,我终于还是打听到她那次硬是骑着自行车来去,就为了节省两块多钱的车费!她总是对自己那么苛刻!

工作后,我终于可以为父母分忧了。我的工资虽低,但因继承了母亲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每月总还有结余。于是,我想尽尽自己的孝心,回报母亲的恩情。每个月工资发下后,我必定要给母亲一些零花钱,让她有空打打牌,买些合身的新衣服,平时吃点荤菜改善改善伙食。母亲这时候总是幸福地绽笑,很满足地说:“终于熬出头了,今后有好日子过了!我今后呀,天天剁点肉吃!”每次我回去询问她的时候,她都说钱花了,日子过得很好。听了后,我心里挺高兴的。后来,我调到城区工作,看中了一套房,却因攒的钱不够而一筹莫展。母亲知道后,竟然给我送来三万多块钱,解了我燃眉之急。我惊讶地问母亲哪来这么多钱。她这回终于说了大实话:“家里种的棉花卖的钱除开开支总还有结余,我和你父亲在家里也用不着什么钱,吃的喝的都是自家地里产的。你给我的钱,都没用,为你攒着,就知道你会有急用!”我听了,喉咙似被什么梗塞了,眼里也热乎乎的。

这就是我的母亲,心里永远装着自己的儿女,却从来不肯给自己留下一寸空间!她的谎言里,流淌着源源不绝的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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