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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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文章1:插秧

文/张劲帆

我不知道我该算是城市人,还是乡下人。我的父辈从乡村迈入城市,而我从城市走回乡村又返回城市。在乡村时我怀念城市,在城市,我又怀念乡村,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说:“生活在别处。”

在离别了那个小山村整整二十一年後,在有了五年的海外生活经历之後,迎着料峭春寒,我带着八岁的女儿去重访鄂西南我曾经插队的林桥村。她是被我硬拉去的。

女儿随着我走了五里山路去探访那个似乎与她毫无关系的地方,她一路抱怨腿酸口渴,想喝可口可乐。在悉尼,学校离家不远,她也要父母开车接送。这五里山路在她简直是万里长征。而我看着满山早春的嫩绿,叶隙中跳跃的阳光,听山谷间悠长的鸟鸣,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的豆蔻年华,如果不是女儿活生生地走在我身边,我真有些怀疑我是否离开过这山乡。半饥半饱挑着百来斤的担子沿这山路给国家送公粮的感觉好像又回到我身上。我现在用跨越在过去和未来的时间扁担把女儿挑来了,让她来吃父亲吃过的野菜,饮父亲饮过的山泉,我希望当把她挑向外边世界时,她能变得更结实些,沉些。

进了村,直奔我们当年的知青屋,那原是一幢连着牛棚的土坯房。屋已荡然无存,一字儿排开的六棵马尾松树却在,是我们种下的“紮根树”,种它们的时候我们是那样神圣庄严,好象在这里紮根,就能够改天换地,实现共产主义。现在想来,那分豪情可笑也很可贵。松树原是那样幼小,现在已高丈余。曾有多少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我站在树旁吹响竹笛,亢奋的是追求,低徊的是乡愁。小树在笛声中滋长,根渐深,枝渐壮,而种树的我们一个也没有在这山乡紮根,我自己也没想到,最後把根紮到了澳大利亚,一个资本主义国家。

一个十来岁男孩过来问,你们从哪里来,找谁?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原来这里的土坯房怎麽没有了?现在分田到户,公家房没有什麽用了,拆了把地腾出来种庄稼,男孩说。我不禁有些怅然,这房子里曾经装满了多少喜怒哀乐的故事,如今都无从凭吊了。在这山村,只要你能买得起房梁和瓦,能供得起帮忙盖房的乡亲们吃几天饭,就可以盖得起一幢土坯房。对比澳洲买房的艰辛和没有尽头的帐单,中国农村的生活倒也是很惬意的,特别是分田到户後,未见得差於我们在海外苦苦拼搏的生活。

我想见到的老乡首先是张登华一家,他们当年对我的关照太多了:插队的第一餐饭是在他家吃的;第一次挑柴,是他接过了我挑不动的柴担;衣服破了,登华媳妇爲我补;断炊了,登华爹送来米面菜蛋;回城时又是登华把我的行李一直挑到县城。过了白木河,我们隔河相挥的手臂呀,一直挥动到现在。登华是多麽聪明的小夥子啊,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如果他不是生在农村,不是生在那个年代,不是隔着比白木河还宽的城乡鸿沟,我们所站的河岸也许就会互换。先哲说:人生而平等。我想起了汉民,那场曾经闹得满村风雨的爱情的结晶,他爸爸小柳——我们的一个知青夥伴爱上队长的么妹,怀上了他,就不得不结婚紮根农村,却给孩子取名“汉民”,希望他能成为武汉的居民。招工潮来时,队长当然不放小柳走,到後来恢复高考,小柳才冲破重重阻挠考上大学回了城,抛弃了他们母子,後来又去了美国。“汉民”成不了汉民,他现在怎麽样了呢?我问小男孩。男孩说,汉民是我表哥,他就在那边田里犁地。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个背脊微驼扬鞭摧牛的精壮庄稼汉就是当年知青夥伴们轮流抱的白嫩嫩的小家夥吗?他的爸爸在美国,而他在乡下。这就是命运吗?我真的不忍心走过去看汉民,他会难过,我也会难过。

到达登华家後的一番激动和寒喧就不必细说,当年我十六岁,他十九岁,他美丽的妻子大芳十七岁,而现在重聚在他家火塘屋里的是几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了,看火苗在火盆里跳动,吊壶里的水烧得滋滋作响,捧着热茶说起往事,说起死去了的和还活着的故人们的境况,不胜感慨。如果能重返青春,我真的不介意从这个吃下乡第一餐饭的火塘屋重新开始,我就知道这一辈子该怎样重新去选择去生活。然而人生的悲剧就在於它是一条不能回头的单行道,当你有选择的机会时,你不懂得选择,当你懂得了,你又不再有机会。我只能把我懂得的告诉女儿,但是以她现在的心智,又能接受多少呢?俗话说,没有人教人,只有事教人。我向登华提出要求,想和女儿一起明天与他们下田干活。

是夜便宿在登华家。窗外是月,是星,是婆娑的竹影,是琐细的虫语。

次日清晨,我被公鸡的啼声喊醒了,久违鸡鸣,感觉亲切极。登华和他的一儿一女已在准备插秧农具,大芳在灶前烧早餐,火苗窜出老高。我把还在睡懒觉的女儿拖下床,她问干吗起这麽早,我说你是最晚的一个了。她从来没有这麽早起过,在澳洲学校里九点半才上课。匆匆吃过早餐後,我和女儿穿上大芳为我们找出的旧衣服,随他们一家下田。

活路是插秧,先得到秧田里把嫩秧拔出来。在田埂上脱了鞋,我就随登华把脚捅到了水田里。水很凉,女儿站在田埂上不敢下脚,我把她拖下来,说拔秧是舒服活。她嘴里却只吸凉气。拔秧的操作程式是,坐在秧马(一种状似小板凳的农具,四脚下装有一块平滑木板便於在田泥上滑动)上先用两手的虎口各夹住两撮秧,手掌下缘在泥里一刮,秧苗就拔起来了,然後两撮合成一紮,用稻草系紧,扔到田埂上。我发现我还没有忘记怎麽拔秧,二十一年了啊!女儿则笨手笨脚,不是扯断了秧苗,就是刮起太多泥,但好在不甘示弱,还肯学。我突然觉得女儿不就像一棵秧苗吗,被我从中国的土壤中拔起,移栽到澳大利亚。

秧苗把子积多了,我们就用竹担装了,挑到大田的土埂边,分散甩入田中,然後人下到田里插。当年我是插秧快手一个。我教给女儿插秧基本要领,女儿试插了几行,登华和大芳热情鼓励了几句。然後我们一字儿排开,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开始插秧。登华夫妇插得飞快,我虽赶不上他们,却也还算熟练。女儿傍着登华的么女儿明美插。俩人年纪相仿,已成为朋友。明美自然插得熟练。我女儿的腰弯成虾状,插得很慢,有的秧没插牢,漂了起来。我说,简单劳动不简单,行行有学问,不要再瞧不起乡下人。你回去後要好好写篇中文作文。女儿继续插了一阵,有进步,却喊腰酸,我说腰不酸还要你来干什麽,好好再体会。她就插一阵,直起腰歇一会儿,再插。这在蜜糖罐里泡大的她已是难能可贵了。看她实在坚持不住了,我才让她歇下。後来看到女儿在作文里写道:“我插过秧才真正懂得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插秧不容易,所有的收成都是从不容易开始的。

农村是人类的生活原点,所有的现代化是从农村出发的。农村也是我们家族的生活原点。从农村出发,赤脚踏着泥土碎石,那步伐坚实顽强。今天我终於把女儿带回到原点,走出山村的路上,她不再抱怨路远难行。

依然是登华送我出村,挥手告别,我们又将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但我知道我们以及汉民、女儿们同在一个星球上,组成一个立体的世界。

插秧文章2:水田绿了

文/彭万香

记得小时候,每逢插秧时节,学校就要放“农忙假”。放假当天或第二天,水库就会开闸,水从不同的方向,灌进家家户户的“板伐田”里,人们称这一天为“开秧门”。村里负责放水的是两个最富经验的种田好手,在栽秧的这一季,他们是总指挥,是最具有权威性的人物。

最早放水的是老闸心,这里是全村水田的中心,如果不尽早栽完,就会被关了“秧门”,没了出路。刚开闸的头两天,老闸埂上总是站满了人,都是各家各户的主要劳动力或当家人,他们扛着锄头,拉着犁铧,牵着水牛,看到水进了谁家的田,谁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家伙”,拉着水牛去“做田”。等得久了的,把水牛栓在柳树上,脱下沾满泥巴的胶鞋垫在屁股下面,坐着抽烟。到了第三天,老闸埂上等待的人几乎就没有了,干裂的“板伐田”渐渐变成了亮汪汪的水田。晨光中,烈日下,星辉里,“嘙嘙嘙”,“踩沟,踩沟”,“扯着,扯着”,“哇喔站”……人们指挥牛儿的声音此起彼伏,昔日那些倔强孤傲的“土伐子”,在人们反反复复的犁、耙翻碾中,变成了平平整整的稀泥浆,那一圈一圈的同心圆,变得像金色的绸缎一样柔软顺滑。

栽秧时节,女人们也不会闲着,提前好几天就在家里准备好拔秧的板凳、挑秧的工具、捆秧的稻草,备办好栽秧请客吃饭的食材和蔬菜,稍有空闲还要去和邻村的姐妹换工。等到村里的水库一开闸,女人们就更加不分彼此,平日里斤斤计较的习气自动隐匿起来,两家三家、四五家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和睦的栽秧小集体,即使谁的娘家来了相帮的人,也会自觉加入进来。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老闸心内外就热闹起来。男人们扯着嗓子“嘙嘙嘙”地犁田、耙田;女人们聚在秧田里,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拉家常,一边熟练地拔秧。秧苗约有七、八寸那么长,她们每拔“一手”,都要把根放在水里上上下下地涮洗,再用稻草捆起来,攒在一处。谁要是无聊了,调皮了,就会把水花溅得老高,让水漫到板凳上,打湿别人的裤子,灿灿的阳光里“啪啪啪”的水声荡漾着秧苗,孕育着一年的希望与温饱。

从某种程度上说,秧苗是女人的脸面,村里人自会根据秧苗的长势、深浅、干净程度,来评说这家的女主人是否勤谨。女人们像呵护新生婴儿一样呵护着秧苗,无论早晚都要去转一转,摸一摸水温,根据秧苗长势调节水的深浅,计算着施肥、除草、洒药的时间。

在秧苗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小孩子也是可以发挥作用的。女人们忙不过来,就会派出自家的小孩子来撵雀。我们先将稻草人插在秧田里,起先鸟儿还是有些怕,远远地瞅着,后来发现是假人,就明目张胆起来。我们就只得早早地起床,赶在鸟儿离巢之前,守在自家的秧田边,拿着竹竿,“喔歇,喔歇”地吆喝着驱赶鸟雀。鸟儿是无比狡猾的,只要你稍不留神,就会三三两两地飞来,栖息在秧田里,看到我们气势汹汹地跑来,它们也不急着飞走,故意煽动两下翅膀,用爪子点一下水,把刚刚发芽的秧苗弄得疏密不匀。等到了八九点钟,鸟雀吃饱了,在老闸埂上飞来飞去地欢舞,我们就乘机溜过去,爬上树去折柳枝编柳帽,三三两两地玩打仗的游戏。

十点左右,一天的秧苗基本就拔够了,女人们挑的挑,背的背,沿着窄窄的田埂把秧苗搬到田边,从田埂上,“噼噼啪啪”地将捆好的秧苗均匀地抛在水田里。吃过早饭,大家就直接下田,沿着田头“一”字排开,不用分,不用量,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会惊人的一样。村里的女人个个是栽秧的好手,动作麻利得像在比赛,她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嘻嘻哈哈哈地闹着,左手拿秧,右手插秧,边拿边分,边插边接,手起秧活,配合得默契且神速。不多会儿,田里就会竖起一排一排的绿,这绿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横竖都是一样的直。

一天,两天,三天……“秧门”关上了,满田满坝都绿起来了。站在老闸埂上远远望去,老闸心就像一匹正在被慢慢拉开的彩绸,浅黄的底晃动着,闪烁着,刚刚挑绣上去的秧苗泛着嫩嫩的绿。

插秧文章3:插秧季

文/杨森林

立夏的傍晚,风雨交加。昏黄的车灯在雨幕中闪烁,显得焦躁不安。我坐在阳台,煮一壶热茶,俯瞰那匆忙的人和车,气定神闲地将目光穿过黑暗,望向遥远的过去。

绿遍山野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立夏到芒种,是老家渠县农忙的时候,一边忙于抢收油菜与小麦,一边忙于犁田和插秧。家乡有句农谚:立夏不下,犁头高挂;立夏落起,谷米如雨。立夏雨浓,正是蓄水、犁田、插秧的好时节。

蚕麦江村,梅霖院落,夏秧秋谷,鸡黍牛草,乡村在几千年的自然演变过程中,既有自然规律带来的踏实,又有时节变迁蕴含的希望。

小时候,插秧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家父不善农事,但会早早地上街置办一些平时吃不到的食物,如一两斤五花肉、一些油酥的小鱼、一堆麻花和油果子,让我们打打牙祭。

插秧虽然苦,但我们也是满心欢喜的。我从小是孩子王,遇到好日头,插秧的时候会呼朋引伴,叫上三五个同学来帮忙,小伙伴们像过节一样,边插秧边嬉戏,倒也其乐无穷。

清早在秧田里起了秧苗,扎成捆,挑到耙好的水田边,由妈妈按经验等距撒在田里。小伙伴们挽起裤管,打着赤脚来到田边,开始插秧。要是风和日丽的话,水田与蓝天相互照应,白云苍狗在两面镜子里映照,田埂上的绿树站得笔直,远处的老牛偶尔如释重负地“哞哞”长叫,展现了一幅生机盎然的田园风情。

母亲是个严肃的人,她给我们讲插秧的规矩,怕我们插得东倒西歪。她会用“秧绳”拉起线,将田用秧苗分成一个个整齐的长条块,我们就在自己的“领地”里相互较劲,很快,原本空荡荡的稻田里不一会便“长”起了一排排的秧苗。

女同学仿佛有天赋一般,她们灵巧的双手就像是蜻蜓点水似的上下翻飞着,很有节奏感。男同学就要逊色一些,他们容易把秧苗插得东倒西歪,横不成行,竖不成列,插得轻了,偶尔还有秧苗会漂浮起来。遇到这种情况,母亲便会以呵斥我的名义教训他,我是心知肚明的,也不声张,赶紧看是谁,马上悄悄地提醒他注意。

插秧,对农村孩子来说,算不上力气活,刚开始插秧甚至还有一些兴奋劲儿,可当你从晨曦初现到日暮西山,从田的这头到那头,不停地弯腰重复一个机械动作,一天下来还是会腰酸背疼,甚至会连腰都直不起来。

好在农村的孩子处处都能找到乐子。日头正烈的时候,田野里氤氲着一层热气,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慌乱地用手一搽脸,手上的泥浆马上涂鸦了一个大花脸。大家便一阵狂笑,有人就用泥蛋子开始扔来扔去,一场泥浆大战便由此展开。

母亲也心疼我们,刚开始不会责备,待大家兴致越来越高的时候才会提醒我们。我们虽然休战,但彼此偷看,还是忍不住要笑。我那时是个傻大个,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但也能看到情窦初开的男女同学的小动作,他们的眼神和心思是掩饰不住的。

中午的吃食儿是对大家最好的奖赏,除了父亲置办的美食,还有灵活的男生抓的黄鳝,也有细致的女生采的鱼腥草,笑笑闹闹地争抢着吃,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无聊又有趣的话,直到再次下到田间。

晴天插秧在五月的初夏不是太痛苦,毕竟太阳还没有那么猛烈。但是遇到寒风冷雨却是常有的事情。我记得有一次和两个妹妹一起插秧,那天风骤雨急,完全没有林徽因想象中的五月天那么美丽。我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在凄风苦雨中追赶着节令的脚步,只管埋头插秧。大妹雪梅被蚂蟥叮得直哭,母亲帮她把蚂蟥拔去,还是毫不松口,让她继续插秧。小妹妹一直很倔强,她在我的身旁,我看到她全身瑟瑟发抖,眼泪默默地混合着雨水流下,我虽然心疼,却也无计可施。

后来,我们相继离开了家乡,来到城市,但每逢这样的时节,就会想起插秧时的种种过往。

再后来,我到了知天命之年,读到布袋和尚的《插秧诗》,不再把它当成一个写实的描述,而是看到里面蕴含的禅机。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稻),退步原来是向前。是啊,这朴实的语句,是我这样闲适的人需要的意境。

今天立夏,风雨交加。我在阳台上飞扬着思绪,心中多了一丝惆怅。我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拿起手机,给七十几岁的老父亲拨了一个电话。我腆着脸说,“爸爸,明天我想约着妹妹她们和你们一起吃个晚饭!”

插秧文章4:插秧记

文/鲍明成

我已有好多年看不到绿油油的秧苗了,近日去丹徒南乡闲游,看到一块块笑盈盈的秧田,脑海中又浮现出与插秧有关的往事。

儿时插秧有两个劳动场景最让我难忘。

一是大集体化的生产模式,每一个生产队到了秧苗好移栽时,一块田少则几人、十几人,多则几十人,一字排开甚为壮观,那些插秧能手们一眨眼工夫就把不少插秧农户甩得远远的,本来呈“一”字形的插秧队伍开始改变阵形,一会“S”形,一会“H”形,一会蛇形……

二是当时没有除草剂,除草时只能靠人工,生产队的妇女们又是“一”字排开,人人手拿耥草耙子一垄一垄地在田间耙杂草。耙杂草一般在盛夏,高温酷暑,人人都是头戴斗笠,忙得兴起还会唱一唱“耥草田歌”,在说说唱唱间将辛劳赶跑。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到来,我就没有再看到这样壮观的劳动场景了。各家各户种起了责任田,人口多的人家水稻田自然分得多,多的人家十来亩,少的五六亩、二三亩不等,还有人家只有一亩乃至几分水稻田。到了插秧时,我家今天不插来你家帮着插,就在你家吃个便饭;你家明天不插秧,就来到我家帮着插,在我家吃个便饭,那邻里和谐互帮互助的场景随处可见,天天发生。

“吃了夏至酒,秧把不离手!”说的是到了夏至,人们才开始大量插秧。插秧也就那么几天,家家都要插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于是不会插秧的人也开始学了起来,我也因此加入了插秧大军。妈妈和妻子是熟练工,她们左手拿着秧苗,右手栽插——只见她们右手一靠水面,一棵秧苗就直挺挺地立在那儿了,一棵栽完再去左手取秧苗,眼睛根本就不用看,左手的指甲便把秧苗分开很自然地挪到了右手,左右开弓,轻盈洒脱。我插秧速度不快,拿秧苗的左手经常不经意间就放在了左腿上,把秧苗压坏了。此外,我栽插秧苗时时常用力不当,不是把秧苗使劲地按在泥土里,就是秧苗刚栽下就浮在水面。妈妈和妻子看我把秧栽插得弯弯曲曲的,常常笑话说:“栽秧不是和你写字一样吗,有这么费力的吗?”我只好低头继续学习插秧这门技艺。也因此,插秧时我这个生手是断然不能和她们并肩战斗的,因为会影响大局。于是,我经常是一个人在靠近田埂的边边上插秧,就是人们戏说的“拾鳖”。时间久了,腰酸背痛,不得不经常站起来直一下腰,有时靠田埂就直接坐一会,遇上在田的中央就更伤脑筋了。

现在随着插秧机的使用,基本不再看到人们在田间插秧了。此外,科技种田科学种田推广开来,原先是水田里育秧,后来改成旱地育秧,再后来不少地方直接采用了“旱直播”,省水、省时、省钱还高产,我身边的人纷纷响应,并尝到了甜头。当一斤水稻卖到一元钱时,家家户户都把自家能改成水田的旱地全部栽插上秧苗。那几年人们用种水稻、油菜换来的钞票砌房盖屋、购买家电……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呀!

插秧文章5:插秧

文/秦钦儿

侯怀忠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村口时,父亲已经候在村头那棵老樟树下了,踮着脚,手搭凉棚朝村口张望。父亲显然也看到了他,朝他挥手。侯怀忠加紧了步子。

父亲接过他的大旅行包,掼到自己肩上。在省城上学时,一到暑假,父亲的一纸家书跟着也到了——催他回去割谷插秧。他想留在京城打份临工,以减轻父亲的负担,但他奈何不了父亲。父亲是个严厉得说一不二的人。有一回,他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我们同学帮人家推销化妆品,一个月赚的钱抵得上这几亩田一年的收成。”父亲火了,“怕吃苦,给我滚回去!”就这样,大学四年,每个暑假他都不远千里从北京赶回鄂西北的老家,顶着烈日帮父亲插秧。

这是父亲第三次来电话催他了。他每个月能从设计院领到三千多元薪水,他总是按月寄三分之一给乡下的父亲。按理说,父亲一人花销早够了,可父亲仍每年种两季水稻,六月三伏天一到,就催儿子回来插秧,雷打不动。头几年,侯怀忠还能回来晃一趟,后来渐渐就以工作忙为由不肯回了。他不明白,以他副院长的身份,脱了赤脚下到田里插秧,被下属们知道,不知要怎么笑话?父亲也真是!老糊涂了?当初苦苦撑着让他念大学,为的就是儿子有朝一日能跳出“农门”,如今他跳了出来,父亲又一个劲儿将他往回拽!

一晃十年,他一步一个坎地爬到这个位子,其间饱浸的一个农家子弟的汗水。这得益于父亲的教诲——父亲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庄稼人,就该吃得了苦,晒得了太阳,插得了秧,秋后才有丰收的指望。

父亲万万没有想到,儿子吃得了苦,却经受不住甜头的诱惑。甜头摆在鼻子底下,搁在嘴边,吃下去不费吹灰之力,谁不想张嘴?一张嘴,这甜头就变成了饵,里头有钩呢。侯怀忠便是一不小心吞下了这带钩的饵,套上了线,脱不了身,赶上中央的反腐倡廉行动,全国上下都在检举揭发贪腐行为,作为副院长的他,没能幸免,被牵扯进一桩受贿案件,隔离审查了,一时声名狼藉。

这次再不是衣锦还乡了,侯怀忠被免了职,在省城的熟人圈里混不下去了。他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对父亲说了他的处境,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他能想象父亲的神情,但父亲并没多问什么,甚至连他预想的一声叹息也没有,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果断地说:“你回来一趟吧,越快越好!”

侯怀忠就是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踏进了自家院子,路上有邻居同他打招呼,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着。他走到院子中间,又折回去,轻轻掩上院门,然后从屋里搬了把竹椅递到父亲跟前,等父亲开口。父亲没坐,从鸡笼上抓起一把撕成细条条的干笋叶,说,走,到屋后帮我扯秧苗去!

爷儿俩好久没有这样肩并着肩、臀挨着臀地在田里干活了。侯怀忠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手把手教他扯秧,顺着秧苗根须生长的方向就势一拔,再用细笋叶条捆扎起来。他人小,学不会,就使蛮劲拽,拽断不少秧苗。他只顾着回忆,一不小心,又拽断了一把。父亲侧过头,说,根须粘牢泥土,秧苗才能成活,断了根,再壮的秧苗也活不了,活了也结不出饱满的稻子,跟稗草有啥两样。

侯怀忠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可他计划不了自己的下一步,人生就像爬坡,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越没勇气再爬,旁边有许多人在围观哩。他对父亲说他不打算再进城了。父亲反问他:“庄稼遭了虫子,庄稼汉就不再管它了么?土地还在那儿,总不能荒了一季,就撂了四季吧?”

“可这跟种庄稼不一样啊!”

“有啥不一样?插秧!”父亲头也不抬,一手抓秧苗,一手往泥里栽,秧苗被夏日的微风吹得像波浪一样,泛出一层层的绿。

“省城我是呆不下去了,我还是回吧!”侯怀忠说这话的时候,父亲已经插了半截子秧田,将他身后也插成了油绿的一片,他被迎风招展的秧苗圈了起来,困在了原地。

“插秧,”父亲命令道,“村里明天公开竞选书记、村长,你也到台上去说两句,我给你拉票。”

“万一要是,乡亲们知道……”

父亲打断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万一啥?插秧!”

插秧文章6:莳田

文/黄孝纪

从播种到插秧,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故乡曾有一句农谚:“插完早稻过五一,插完晚稻过八一。”意思是说,在“五一”国际劳动节前,早稻要插完,在“八一”建军节前,晚稻要插完。表面看来,这样的农谚似乎有点时髦,但其背后其实依然隐藏着古老的农事节气,因为每年“五一”过后几天就是立夏,“八一”过后几天就是立秋。也就是说,故乡种植早、晚双季水稻的农民,必须抢在立夏、立秋之前栽插好,方才不误农时,才会赢得收获。

在故乡,稻田插秧,俗称莳田。莳田是农耕村庄的大事,也是一件辛苦事,又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在生产队时期,每年到了莳田的日子,生产队就会杀一头大猪,按工分分肉。那时候,农户养猪,养大了是要交给生产队,交给国家的,生产队按猪肉的重量计算工分给农户,故而又叫养工分猪。各家分得的猪肉,是莳田这段时间犒劳自己一家人的美味佳肴。

不过,在此之前,村人还会有另一种美味收获,也值得记上一笔。那时,故乡盛产油茶,每年冬天打完茶油之后,各生产队都会有大量的茶枯饼,紫黑色,大如铜锣,每一块都坚硬如铁,分量沉重。对于农田来说,茶枯饼是很好的肥料,还能杀死蚂蟥等稻田虫害,药晕泥鳅、黄鳝。因此,每年早稻插秧之前,各生产队都会在那些已经犁过并踩过叶肥的不甚肥沃的水田里,打上一轮茶枯饼。村人将茶枯饼挑到田埂上,用铁锤敲裂成小块,抛甩到水田各处,大致均匀。茶枯饼在水中渐渐溶解,一层油脂浮在水面,在阳光下五彩缤纷。不一会,便有泥鳅、黄鳝、蚂蟥及其他鱼虫,纷纷从水下钻了出来,四处狂乱游动,甚至被药死。提着小桶小盆,捡拾田里的泥鳅黄鳝小鱼,就成了这几天各家孩子最开心的事情。我小时候就热衷于此,收获很丰。这些收获,母亲会烧锅子剩干(方言,不放油煎),用小竹篓装起来,以备日后做成好菜。打过茶枯饼的稻田,数日后换一遍水,耙上一遍,就可莳田了。

生产队莳田,是按每户每日插秧的面积计算工分。每一丘稻田,事先都会有专人划行。划行通常是两个人,所用的工具,一是两根用杉木条做的比尺,长度约四尺半,另有两个短木桩,绕了长线,如同纺锤。划行的时候,他们各拿一尺一桩一把稻秧,相对站在稻田两边的田埂上,从短田埂的一端开始,每两个比尺的长度为一厢,插下木桩,拉一直线,而后两人拿了稻秧沿着长线相对插来,交汇于一处,形成一道道间隔着约九尺宽的绿色稻秧线。这些稻秧线,既是分隔线,也是村人莳田的基准线。每一长行九尺宽的空稻田,称作一厢,能并排插十八蔸稻秧,每蔸间距约五寸。划行后的稻田,各户从秧塘扯了稻秧后,自行挑选成厢的田块抛秧莳田。对于莳田能手来说,一个人莳一厢田,往往分成两个半厢,俗称两育(方言),每育插九列稻秧,一育莳完了,调转头,莳另一育。他们莳的稻秧,纵横整齐,间距匀称,看起来赏心悦目。孩子少年莳田时,虽然有划行的稻秧线为基准,但还是插得宽窄不一,弯弯扭扭,十分难看。在扯秧莳田的日子里,各户都是全家老幼齐出动,人多力量大,人口多的家庭,莳的田多,挣的工分自然就多。

分田到户后,村人在稻田里打茶枯饼的越来越少了,主要原因是茶枯饼能卖钱,每年打茶油时,就会有人来收购。莳田的时候,村人往往先在稻田里撒一遍化肥,诸如过磷酸钙、碳酸氢铵、复合肥、尿素等。也不再划行了,反正都是自家的稻田,不需计算工分。

扯秧莳田,特别损腰。光着双腿站在秧塘里,俯首弯腰,右手不停拔秧,每拔一手,递给左手接着,握住秧腰。当左手掐不住了,双手合于一处,提着沉沉的稻秧在水面上下抖动,水声哗哗,以去除秧根粘连的泥块和叶肥的残渣。清洗干净的稻秧,拿一根稻草绕上几圈扎紧,反手扔到身后。又接着不停地拔秧洗秧。这样站久了,弯腰久了,腰部酸痛得厉害。莳田需要弯腰曲背的时间更久,一天下来,腰酸腿痛像散了架。若是下雨,头上戴着斗篷,身上披着蓑衣或者薄膜雨布,干起活来就愈发不便,也更为艰辛。至于腿脚常被蚂蟥叮咬得鲜血淋漓,那都不算回事了。

莳田需要赶节气,而各家犁田、挖田、耙田的时间又不尽一致。因此,有的人家莳田早,有的略迟。亲戚之间,邻里之间,相互帮忙莳田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分田到户最初几年,请人莳田多以人情工、交换工为主——你帮了我家,我莳完了,马上帮你家,或者,你帮我犁田耙田,我们一家人给你家扯秧莳田,如此等等。雇请帮工的人家不需支付人工费,只要买几斤猪肉及豆腐等好菜盛情款待就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商品经济在乡村日益盛行,除了近亲属外,请外人莳田,招待酒饭不算,还需要付给报酬。尤其是到了1990年以后,村里去广东进厂和建筑工地务工的青壮年劳动力日渐增多,在外获得的收入远多于稻田的产出。在莳田的日子,回村的人越来越少。在他们算来,来去车费加上耽误的工日所得,足以超出雇人莳田的报酬。留守在村庄的妇女和老年人,就成了莳田的主力军。有的年份,种田的人家,辛辛苦苦收获一季水稻,扣除种子、农药、化肥和犁田、莳田、农业税的费用,还要蚀本。

稻田转租的现象,在村庄悄然出现。起初,一些常年在外务工的家庭,以每亩两三百斤稻谷的代价,租给村里愿意耕种的人家。慢慢地,白给人家耕种都没人要。由此,一丘丘的良田被抛荒弃置,越来越多,看着令人痛惜。

这时候,我家的稻田只剩下父母两人的。二姐三姐先后出嫁,我也在县城参加工作多年,我们原先的那份稻田早已被村里收回,分给了别的家庭。父母年事已高,却总不肯放弃耕作自家的稻田,我也只好由着他们。每到莳田的日子,父亲到村里有电话的人家打电话给我,叫我回来。我就马上请了假,回家帮父母扯秧莳田。

哗哗的洗秧声,整齐莳下的秧行,熟悉的腰酸腿痛,亲切的泥土,一如往昔。当我插完最后一株水稻,光着一双泥腿站在田埂上,面对眼前的新绿,心情愉悦。

插秧文章7:插秧季节

文/蒋森度

五月中旬整好秧田落谷,六月中旬秧苗满月正好移栽插秧。此时此情此景,人们只要经历一次就难忘,倘若年年如此,那这段插秧时辰就是这个农民生命的一部分。

“我见过插秧机插秧,真灵!”

“我插过秧,你们呢?”

“我爷爷和老爸都是插秧能手,我家都是巧手。”

已成了城市新市民的年青一代还没有忘记插秧季节,他们以知情者和参与者自居,一说插秧,劲头十足。现在许多农田成了工业园区,留守农村的老农民这段时间脚不停步,在过去是农田的地方走走看看,记忆中一幕幕景象还是那样鲜活。

早晨,赤着脚走进水田,开始插秧,水很冷,但只要手脚动起来,很快就适应了。此时心里是热乎乎的,一年中最重要的农活拉开序幕。

插秧头三天,准备充分,精神振奋,连着几天,累了。

老农都是“沙场老将”,经风雨识天时,应对各种天气早有准备。插秧都是黄梅天,天道说变就变,见风见雨,家常便饭。碰到大雨如注,秧田水泡朵朵,过去农民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后来全穿塑料雨衣,弯下腰,左手捏秧把,右手插秧棵,如遇细雨蒙蒙,水天一色,人在水中,衣服湿透,手脚虽不爽,但并不理会,老农不怨天雨,还幽默寻趣,说这是浇秧雨,及时雨,人受苦,秧苗可舒服了。遇上“旱黄梅”,碧空无云,骄阳当空,插秧的人头戴草帽,秧田水温上升,双脚浸在热水里,头上顶着“蒸笼”,如果谁家误了农时,插秧延晚到小暑,天热秧苗在手缝中都会生出根来。许多老农民,实际上是称职的农技师,经验在心中,技术在手上。莳秧季节,老农只要抬抬头,看看天,田头走一圈,心中已经有套路。抢时间,巧安排,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若上午莳秧,虽抢到半天时间,秧苗晒焦头,得不偿失。最好莳“夜朝秧”,秧苗不伤,连夜扎根,活棵容易,返青快。“夜朝秧”要抢,但午后三四点钟到天色变暗,这一时间,一共只有几个钟头辰光,对于正在插秧的各家各户,必须要全力以赴,抢住这插秧黄金时段。

插秧是很累的,过去整过的成片农田,长方田块长度都在百米以上,一人6棵,一行行不停插,中间不抬头,莳到头,连小伙子都直不起腰,一屁股坐到横头田埂上,眼看前方出口长气,到头了!难受的是傍晚,为了多莳夜朝秧,不顾蚊虫嗡嗡叫,小飞蚤眼面前乱飞,时时用秧把在门前扫一下,脚上还有蚂蟥叮,面对这个局面,双手只管插秧,好像打仗一样,坚守到底,就是胜利。插秧手脚稍慢一点的男壮力士,会专事挑秧,抛秧把。秧田之间的岸埂都很狭窄,走的人多了,泥水和着田岸上的泥土,给来回走动的人们踩得像砌墙的灰浆一样滑溜,肩上挑着上百斤的秧担,走在泥滑的田埂,十个脚趾要用力抓住浮泥下面的硬土,一步一摇摆,当跨过一个缺口,非得就着扁担上下动作时乘势向前一跨,运用软硬功,平衡着走过去,这工夫何等了得,真比得上杂技团演员。

插秧是一幅画。这一季节,田野到处都有画面感。你站在农田中间,眺望四周,水田如镜,蛙声四起,家燕贴着水面飞来飞去,寻觅害虫。画中的人物最值得尊敬的是插秧的农民,他们有的迈着稳健的步子,挑着满满的秧担,走向稻田,有的卷起裤管,卷起衣袖,忙着施肥送秧,拉线、布行,有的已经进入水田插秧,双脚在泥水中向后退去。新手插的秧,东倒西歪像醉汉;熟手插秧,随着有节奏的水声,手起秧落,自然轻快;能手插秧,行行笔直齐整,像女人在家纳鞋底,疏密有致;高手插秧,来回穿梭插,一行六棵,每棵四到五枝,棵棵匀称。从头到尾,不紧不慢,从容不迫,身体半蹲,上身半悬,双脚轻移,保持平衡,一个姿势保持半天。他们把秧苗插在哪里,哪里就呈现一片绿色。秧苗有知,经过他们栽插,生长发育起跑线就快了一个节拍。好像学校里的小学生,幸遇名师栽培,天天向上,终身受用。

几天以后,水田转绿,一片嫩绿,一派生机。几天前到处还是亮亮的水色,农田上水前还全是土黄色,在农民的手中,一个农时季节把大地变幻了几次色彩,农民用双手改变世界,这是多么伟大的力量!

插秧结束,农民们完成了一年中最神圣的大事,秧棵落地一年粮,一种成就感的喜悦冲淡了这么多天的紧张劳作后带来的疲劳。每天傍晚,都会到田头巡看,秧苗蓬勃生长,一种舒心的感受,一种劳动带来的愉快充满心头。

插秧文章8:插秧的诗意

文/方晓舜

插秧是一门技术活,也是一项繁重的体力劳动,我就曾经干过。头顶烈日,脚踩淖泥,低头弯腰,手脚不停,一天干下来,腰酸骨头痛。然而,插秧也富有诗意,劳动创造财富,春插才有秋收。古往今来,咏唱插秧的诗词不计其数。

插秧忙。翁卷《乡村四月》:“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春雨潇潇,水漫河塘。子规声声,催促插秧。诗情画意,跃然纸上。人间四月天,农民最是忙,才了蚕桑又插秧!

插秧累。邵定翁《插田》:“明朝早早起插田,东方未明云漫漫。阿婆拊床呼阿三:阿三莫学阿五眠。汝起点火烧破铛,麦饭杂菽炮鲞羹。邱嫂拔秧哥去耕。田家何待春禽劝?一朝早起一年饭。饭箩空,愁杀侬!”起早贪晚,全家插秧。老祖母也早早起,不仅对劳动做了明细分工,而且做思想工作:一年之计在于春,不必等待子规催。毕竟民以食为天啊!

插秧苦。杨万里《插秧歌》:“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笠是兜鍪蓑是甲,雨从头上湿到胛。唤渠朝餐歇半霎,低头折腰只不答。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一家老小,冒雨抢插。戴笠披蓑,衣衫全湿。低头躬腰,废寝忘食。季节不等人啊!

插秧乐。当代诗人熊东遨《清明有怀》:“暂歇黄牛一角田,家家垄上举轻烟。秧针绣水参差出,柳线编春错落悬。”他用独特的视角,发现插秧如刺绣。一棵棵秧苗插入水田,犹如一针针彩线刺入绢面,随着针脚的积累,丰收的美景呈现在眼前。苦中有乐啊!

插秧甜。广为流传的布袋和尚《插秧偈》:“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静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插秧人都明白,“退着插”比“进着插”速度快,质量高。看起来是退,实际上是进,是以退为进。插秧不仅收获粮食的芬芳,还能收获哲学的甜蜜!

抛秧技术见证着“退步原来是向前”。手工插秧传承了几千年,技术一直在改进。各式插秧机的发明,从来就没有停步。直到塑料白膜育秧成功、工厂化育秧成为现实时,抛秧插田应运而生。秧苗卖回来后,人站在田埂上,将秧苗均匀地抛撒于水田,秧根凭自身体重,立地生根,第二天就能看到青乎乎的一片,这不仅比手工插秧效率高,而且让插秧成为一种愉快的劳动。我目睹抛秧插田的全过程,兴奋地做了一首小诗:“挺胸奋臂小苗飞,落定方田起翠微。何用弯腰低首态,斜阳伴我作歌归。”

“禾哥禾哥,割麦插棵。青菜豆腐,韭菜萝卜。还说没菜,一口两块。还说没酒,一杯两口……”子规又叫了。这古老的歌谣,通过它甜美的歌喉唱出来,催人奋进,听了亲切。但是,现在抛秧插田不再新鲜,机械插秧技术已经成熟,农村正在配合美丽乡村建设,积极流转土地,规划机耕道路,迎接插秧机入村进田。看来,又苦又累的手工插秧即将走进历史,诗意插秧的时代正在到来。子规鸟啊,不如归去!

插秧文章9:五月,割麦插秧酒飘香

文/陈俊东

印象里,五月是家乡最具魅力的时候。这时节,乡亲们既要忙着抢收,又要忙着抢种。农事无闲活,村庄无闲人,男女老少甩开膀子齐上阵,村庄里处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充满播种的生机。日子虽然又苦又累,但是痛却快乐着。

瞧,田野里一道道金黄的麦浪,被乡亲们在布谷鸟“快黄快割”的催促声中抢收回家。紧接着,忙碌却又醉人的插秧时节就来到了。

初夏雨后的清晨,湛蓝的天空清澈纯净。白云下,淡淡的远山,浓浓的近山,明晃晃的层层梯田把村舍紧紧揽在怀中。

挽起袖子卷起裤腿赤着双脚的男人女人们,放下镰刀,戴上草帽,三五成群,喧笑着涌出村口。就连小孩子们,也忙前跑后抢着给大人传递信息呢!沉寂的山村被吵醒了,变得热闹欢动起来。

村头波光粼粼的水田里,到处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芽子田里,绿油油的秧苗就像一块块碧绿的地毯。一阵暖风拂过,秧苗碧波般荡漾开来,像少女手中舞动的轻纱。空气中飘逸着一股股浓香,那是盛开鲜花和新翻泥土的芬芳。

田埂上,女主人早早送来了“打尖”的早点,一手拿着还冒热气的新麦面馍,一手端着鸡蛋甜酒。醉人的清香迅速在田野间飘散开来。

慢慢踏进微凉而柔软的泥水里,男人半蹲半坐在板凳上,一手反握住秧苗根部,迅速有力地拔扯着,一手麻利地淘洗粘在上面的泥块,然后扎成小把放在一边。女人在后面忙着把秧苗装上担子。

刚刚犁过的田里,泥浪翻滚,水浆四溅。牛背上、农人的身上、田坎上,到处沾满了泥浆。农人响亮的吆喝声和黄牛急促的喘息声中,刚才还凸凹不平的水田,只一袋烟功夫,便被整耙得平展如镜。

“开始栽秧喽!”话音刚落,一把把扎好的秧苗从男人的手里“嗖”地甩出去,溅得插秧的女人脸上身上满是泥水,嬉笑嗔骂声响彻初夏的田野……

面对男人的阵阵吆喝,机灵的女人们也不甘示弱,左手攥一把秧苗,右手将分好的秧苗急速插进细泥里,田间不时响起一阵阵“噗噗噗”的溅水声。不一会儿,一行行,一格格的秧苗就齐整整地冒出水面。

抬头望去,那刚栽下的秧苗,如同一道道绿色的音符,带着水韵,和着清风的节拍,在温暖的阳光下、水面上,奏出一曲曲欢快的陕南秧歌。

记得年少时,家里人口多劳力少,插秧让我体会到了田间耕作的异常艰辛。而长期的锻炼,不仅让我克服了对水田里蚂蝗吸血的恐惧,也使我练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插秧“快枪手”。

插秧是个辛苦活儿。身子弯一会儿就腰酸背痛,但大家都怕被别人给“关了笼子”,所以始终保持着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的态势。尽管一个个早已汗流浃背,但抢种的成就感,让我们感到了无比的欣慰。

过了一周半月,蓝天白云下的田间地头,就会到处呈现一大片一大片水汪汪、绿茵茵。一个个村子被这无边的新绿包裹和连接,绿的生机无限蔓延滋生,长成秋天沉甸甸的稻谷。勤劳的乡亲们,用酣畅淋漓的汗水谱写出劳动的篇章。那插下去的秧苗,承载着全家人丰收的希望和梦想。

夕阳西下,收工的男女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边欣赏并点评着他们得意作品,一边禁不住劳动后轻松的喜悦,随口唱出一曲曲流行歌曲……那悠扬的曲调,在春天的田野上飘荡,与西边晚霞一起融入瑰丽动人的晚归水墨画卷。

乡村的夜晚,宁静平和中藏着情趣热闹。农家餐桌上,能干的主妇早已端上了肥而不腻的大盘腊肉、土鸡、花生米和香喷喷的白米饭、热馒头等馋人的美味。打开尘封许久的糯米稠酒坛,男女老少热烈地划拳、打杠子,欢乐声一直持续到月明星稀。

家乡的五月,处处充满丰收的喜悦和希望。菜香饭香酒香梦香夹着迷人的陕南花鼓曲,在村村落落的夜空久久回荡……

插秧文章10:母亲插秧

文/伍中正

青山脚下的水田里,是清凉着的水跟散落的青秧把。

露水和空气做成的早晨,走在田埂上的母亲显得非常年轻。她赤脚下到水田里,弯腰拿起一个青秧把,青秧把是用绵软稻草缠着的,她很熟练地解开,左手分开秧把上的青秧,右手再插下去,接着是手起手落。那是母亲在水田插秧的动作,也是母亲插秧的场景。母亲慢步向后退去。她的眼前就有一片青秧鲜活起来,翠绿起来。头顶上是温暖的五月太阳,还有布谷鸟飞过时种下的叫声。

这是40年前,安静纯朴的村庄,我第一次看见母亲插秧。

作为组里的劳力,母亲在每年的春天和夏天都要插秧。

母亲经常跟队里的齐婶、陶婶在一起插秧。她们插秧的手法和速度不相上下。她们从不偷懒,完全按照不稀不密的插法,完成每一块田的插秧。那些组里偷懒的女人,经常会遭到队长的谩骂和队里男人的取笑。我很庆幸,母亲插了很多年秧,从没有人骂过母亲和取笑母亲。

在村庄生活,必须熟悉犁田和插秧。除了耕种之外,我也会插秧。我插秧的技法是母亲传给我的。母亲把插秧的经验记在心里。她告诉我,早稻插齐腰,晚稻水上漂。意思就是早稻扎根比较慢,插的深一点,秧就不会在水里浮起来。晚稻则不然,只要秧根稍稍挨着泥,就能生根生长。我记住了母亲教我的插秧经验。

田地一分,我家分到了近六亩水田。每年插秧,基本上是母亲跟我妹妹。我结婚后的第二年,妹妹出嫁。一到插秧时,多是母亲和我媳妇。我媳妇秧插,显得很有套路和水平,横行对横行,竖行对竖行,插得很有讲究。相对来说,母亲插的秧,横竖对不上行。我媳妇看在眼里,轻轻一笑,权当没事。

起早赶黑插秧是常事。插秧季节,属于最忙的季节,尤其是插晚秧,一点也不能耽误水稻生长,显得特忙。有一年年底,我跟母亲坐在屋头的草垛边,晒着暖暖的太阳,母亲不经意间,就说到当年起早插晚秧的情景。母亲说,天不亮,田野上蚊子特多,两手只顾着插秧,身上多处让蚊子叮咬生疼,简直就是受罪。母亲说完,我的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2009年,母亲再不插秧。其理由是,我家种植水稻,全部改用撒播,育好的种谷直接撒播到平整后的水田里,减少了插秧环节。看来,插秧,成为过去。

无需插秧,母亲仍不忘插秧带给她的美好记忆。插秧时节,她三里四里不顾疲倦地走到邻村,看人插秧。回来后,她还絮絮叨叨跟我讲起看人插秧的感受。那一刻,我真不知对母亲说啥,让腿脚受累,跑那么远,就为了看人插秧。看来,插秧在她的生活记忆里,擦之不去。

带着想插一回秧的美好想法,母亲在2015年的春天告别了人世。2014年的秋天,我带着身体消瘦、目光呆滞的母亲在一家医院做过几次检查,被确诊为癌症。

病中的母亲依然按照原来的生活方式在继续她的生活。该吃吃,该动动,全然不顾自己是有病之人。当镇痛药品无法解除她身体的疼痛时,母亲已是奄奄一息的生命状态,再也不能下地走路了。

在病床上,母亲自己小心地揣摩着她生命的最后。她断断续续地对我说了她曾经的一个愿望。她说,她还想看看春天插秧的场景。

母亲没有熬到村庄插秧的那天,带着遗憾走了。

按照母亲生前的想法。我把她安葬在自家的一块地头。那块地头与她曾经插秧的田,仅隔着50米的距离。

又到了秧门大开的季节。我却没有见到村庄插秧的场景。那种轻淡烟雨中,清脆布谷声里,南村北村竞插禾的场面已经走远。

现在,我又想起了母亲插禾的情景,毫无章法的记录下来,算是我对母亲的怀念。我的耳边,听到了她关于插禾的话语,早稻插齐腰,晚稻水上漂。我又仿佛回到第一次看见母亲插秧的情景里。

清凉的水中,年轻的母亲站立,露出白白的小腿,手起手落,眼前的秧苗在水田中泛绿,头顶上是五月布谷鸟落下的绵软的叫声。

插秧文章11:插秧姑娘

文/王菲

五月,春种的日子,说来也便来了。

五月的北方,春在湖岸上,绿色不再似有似无,也不漫山遍野,但黎明升起时,林子里的第一声清脆鸟鸣足以为晨光破晓。

一切开始复苏。包括泥土下的种子和种子里孕育的关于播种和丰收的梦,也包括生命里循环往复的万象和蛰伏起来等待春天来临的思想。

湖水开始柔情泛滥。一波一波的乡思,写在黑白相间的纸上。

打鱼的人和觅食的水鸟,早已消失在远方的湖面上。没人注意那些掠起的目光是如何在脚印里飞翔,且渐行渐远。

空气里,五月的松风漾起微澜,而露珠也已经在嫩嫩的叶片上跳起优美的华尔兹。那莹润的、璀璨的、泛着琉璃一样纯净的光,在细软的风走过时,只轻轻牵了下她的手指,便惊扰了一个关于春天绿色的梦。

这绿色的光啊,多像美丽的插秧姑娘在田畦里放牧的双瞳。她彩色的头巾是刚刚从太阳颈上摘下的云锦,而她灿烂的笑脸分明还有十足的阳光味道!

姑娘那帘青色如瀑的发丝已被挽起,一同挽起的还有闺房里绣满闲适的日子。当那件红格子布衫的曼妙飘过暖暖的乡间小路时,那被剪裁的田地间的天光水色便分外妖娆起来。

原来,北方的五月,春光里一切含红吐绿的过程,不过是为了一个插秧姑娘的粉墨登场,不过是为了一双巧手如二月柳风般剪出一段关于青禾的传说。 那双溪水中浣过纱的小手,那双闺阁里绣过鸳鸯的小手,而今,当澄清的湖水漫过田埂时,便开始将一个个生命以静默的形式排开,然后,再以虔诚的姿态对大地顶礼膜拜。

陌上,送饭的老人步履蹒跚。此刻,田野上依然一片沸腾。午间的阳光和花草一样涨满热情,染红了姑娘涂了胭脂一样的脸。

“嘘……”,那对路过的戏水的鸳鸯,轻声些,再轻声些,喁喁细语可以,顾影自怜也行,千万不要试图解开姑娘眉间的心事。那心事哦,是张白纸,一触即破。

若不,就装作沉思不语的诗人吧,或者洞悉世事的智者。无须多言,那些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动,一如夏日盛开的莲花,泊在水中央。

希望和梦想一样,不需要诏告天下。但播种和收获需要时日,而时日就是过程。这过程,在姑娘的手上,也在心里。

小村外,姑娘归来的脚步踩落了迟迟不肯离去的夕阳。

大地一片安静,只有青禾的拔节声,还有晚归的西风缠住炊烟,窃窃私语。 院外,公鸡和母鸡在庄严地谈着一场恋爱。一只可爱的小花狗蹲在院门外,仿佛嗅到了姑娘正在穿过一条乡间小路,旋又跨过一座新搭建的水泥石桥,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黄昏降临,月亮开始升起。暮色打开夜的眼睛,一盏盏灯火便迷离了整个一个季节的岁月。

桌上,母亲的青菜叶子上栖满了散落的星星,还有,窗外那树晚开的李子树上,花儿留下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月光。而篱笆墙上,姑娘刚刚洗下的花布衣裳,拉住了谁家过往少年的心思不放?

姑娘的内心仿若虔诚的信徒,匍匐在朝圣的路上,安静而又祥和。那双美丽的眼睛慢慢合拢了整个夜色。

梦境里,姑娘亲手植下的稻花香飘百里,燕语摇响歌谣。梦之外,一个漂亮的插秧姑娘走在长满青禾的田间路上。

插秧文章12:体验插秧

文/王馨琳

星期六,我和弟弟跟王叔叔去了姚岗村。在村支书何爷爷带我们体验插秧后,我终于感悟到了“粒粒皆辛苦”的含义。

我们来到田边,田埂上的小路满是泥巴,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何爷爷笑着打趣道:“不敢吧,农民伯伯每天都得从这里下田哟。”我听后,怯生生地脱下凉鞋,赤脚踩了进去,稀软的泥巴很快淹到膝盖。等站稳后,我才慢慢地向田中间走去,学着何爷爷的样子,拿起一小捆稻秧放在左手里,两腿叉开、半蹲,然后右手从左手里拿出3根,沿着农民伯伯打的线插了下去。

好不容易插完了一排,我听见身后何爷爷和几位农民伯伯的笑声。何爷爷对我说:“你看你插的秧,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我瞟了一眼,还真是,这些秧苗就跟我一样,垂头丧气的。“插秧得把秧苗的根插进泥土里,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要适中,这样秧苗才能更好地吸收养分。”何爷爷边说边给我做示范,我照着他的样子重新把秧苗插进田里,秧苗总算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我回过头看到,农民伯伯插的秧是笔直的,我插的则是歪歪斜斜的。虽然只插了半段秧,我已累得汗流浃背。

这回我可尝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真正滋味了。回家后我向妈妈保证,今后一定珍惜粮食,不乱花钱。

插秧文章13:忆插秧

文/姚毅

我最早插秧是小学一、二年级时,那时还未分田到户,生产队劳动搞“大呼隆”。

1975年前后,不知是谁发明了“拉绳定点插秧”,说可以“合理密植,提高产量”。“拉绳定点插秧”是这样的:一块大田,七八个人横向一字排开,田埂两头有专门的人拉栽秧绳,栽秧绳上按统一的尺寸作了记号,插秧的人要把秧插在标记下。“拉绳定点插秧”是倒退插秧,由于是集体劳作,插秧的人速度必须快,否则就要拖后腿——拉栽秧绳的人口哨一响,你一棵秧还没插好会很难堪。参加“拉绳定点插秧”劳动,我也为父母挣过一点工分。不过,事实上这种插秧方法并不科学,长出的稻密不通风,易倒伏,产量不高。

分田到户后,家家都有了责任田,插的秧多,记忆尤为深刻。

先用钉耙翻田,要把田边旮旯都翻到,不然插秧时麦根会把手指戳破,还会扎脚。田翻好后是晒田,后是打水浸泡,施肥,整田。我家那时养老母猪,遇到生了小猪,猪粪就很多,把猪粪全部浇到插秧的田里,满田的猪粪也得赤脚站到田里徒手插秧。

那时开始实行“宽窄行”插秧。所谓“宽窄行”,以现在电脑制表打比方,这个“行”其实就是“列”。一大行中分六小行,裤裆下两行秧,左脚的左边两行秧,右脚的右边两行秧。站脚的两行空档间距大,左右两脚外的两行空档间距小,正好人站在一大行的中间插秧,这样就兼顾到两边。“宽窄行”插秧,后期通风透气,是个科学种田的方法。

插秧都是在下午三点多,过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下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左手拿秧苗,右手插秧,边插边倒退移步,要做到手和脚协调。我刚开始插秧时,往往插不到几棵就要站起来直一下腰。后来插的秧多了,我也就渐渐悟得:插秧不时站起来休息,既慢弯又多,每站一次就是一个弯。而只有不站,埋头苦干,插的秧才既快又好。

插秧劳动是辛苦的,但辛劳之后总有一些收获。我曾写过一首有关插秧的诗,其中一句“有时退却是为了前进,当退到田头,满田的绿苗,那是一个新的希望的开始”就是我从中悟得的人生哲理。

插秧文章14:插秧

文/钱义贵

昨日下午,与人散步路过一片农田,秧苗已两叶一心了,满田绿意,可以移栽了,不免勾起我的回忆。

那些年,我家也在种田。在这个时节也是在关顾着田地……

我家田地最多的时候也是我精力旺盛的时候。犁田打耙,插秧割稻,我也是好手。

每逢插秧时节,我也好出风头,总是抢在先领头趟,第一个跳下田。

最喜的是大路村边面积开阔的大田里比赛插秧。抢在中间第一个下趟,插好起手第一行中间的一棵,再左右匀称地各三棵。那都是在几秒钟之内的事,要不别人就要抢在你的前头。

接下来是弯腰蹲好身姿,向后倒退,正式比插了。那两腿脚不可乱移,还要略抬点头,目测与前面四五行直线对齐。每行七棵与前行等距形成六个正方形。

若不能做到这样,乱了方寸,身子在向后退中,有一丝偏差,就会渐渐偏行,你若不及时发现,插到头不成直线,不仅你会感到遗憾,而且别人也在你的带领下,弯了秧行,责任都得你担着。

在当时,插秧我是小有名气的。不仅秧棵插得均匀,深浅一致,而且横、直、斜都能对齐,尤其是七排直行,插后起埂瞧去,七棵秧苗形成绿色直线,一点不斜地通向那头。

要说插秧,第一个走在前面是有好处的。一是不要移位跑去找捡秧把;二是好的秧把随你优先左右选。不整齐的即使在你的趟上,你可捡起丢走。捞上别人趟上的好秧把。这样既等于节省了时间,领先他人几步,又赢得了路人的赞叹。那时在我们农村,你若是这样一个庄稼里的好手,会赢来不少姑娘们的芳心。

一天的领头雁当下来,晚餐时,你会坐上主席,大家敬酒都会从你开始。

……

你看这田畈里星点块块绿色,令人陶醉。绿油油的秧苗在晚风的吹拂下,掀起一道一道的绿浪,似大海里的碧波,铺向前去。

走进田埂,弯下身来侧耳细听,你仿佛会听到秧苗的拔节之声;闻一闻秧苗的清香,是那么惬意畅怀;抚摸着这仙草,又仿佛找回了当年“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的感觉。

是的,这是南北朝时代的布袋和尚在游化民间的时候,曾经和一些插秧的农人在一起,为了度化他们而作的。“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高僧的这首诗表面上是描写农人插秧时的见闻觉知,而实际上已经将修道时的内在境界和奥秘全部含摄无余。 “手把青秧插满田”中的“田”,我认为是人们的心田——也即所有众生本有的犹如虚空一般的如来藏的光明。

“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大师在观察我们农人插田的禅悟,揭示的认知又是多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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