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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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猪散文1:川北杀年猪

住在乡下的老母亲打来电话,说要过年了,家里准备杀年猪了。放下电话,窗外正呼啸着数九隆冬的寒风,想起母亲此时拧亮一盏灯,端着猪食倚着猪圈,看着圈里吃得正欢的猪儿,想着即将回家的儿子,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我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记忆中,川北大山深处的年味总是从杀年猪开始酝酿和发酵的。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杀年猪对于农人来说,无疑是一年中的盛事,每杀一头年猪,从村头至村尾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几日人们见面聊的几乎都是杀年猪的事儿,什么张家的猪儿膘厚油白啦、李家媳妇能干今年要出栏几头肥猪啦、院坝那天好多人吃庖汤啦,如此等等。这个闹腾,从头几天请杀猪的匠人就开始了。

那年月,到了年关,杀猪匠就成了村里的香饽饽,因为匠人少,来来回回三两趟跑去请是常有的事。若是挨匠人住得近,隔个河邻道坡,站在高处你扯开喉咙喊一嗓,他鼓着腮帮应一声,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住得远,光凭喊是听不到的,捎信又嫌太慢,心急的男主人就要亲自动身。一进匠人的门,廉价的香烟勤密地递着,话头热络地聊着,眼巴巴地等着匠人排着工期,给了个准信,才吃了定心丸似地,心满意足地从杀猪匠家出来。眉头舒展了,脚步也轻快了,指不定歌儿也哼上了,仿佛这杀年猪的日子定下来,这个年一下子就有了味儿。

一大清晨,鸡鸣犬吠的院里已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群人———掌管杀猪刀的杀猪匠,看热闹的邻居大妈大嫂,主人家请来帮忙出力的精壮劳力,还有一伙跑来跑去总来添乱的顽皮小孩,仿佛一场大戏,主角配角、生旦净末丑,一应俱全,大家屏住呼吸,各就各位,只待“主角”年猪“粉墨登场”。

此时,女主人再一次抚摸着喂养了一年的自家猪儿,多少有些磨蹭地打开猪圈门,口中“啰啰、啰啰”爱怜地轻声唤着,双手拉着套在猪脖上的绳索,肥滚滚的猪儿便听话地踱进了院坝。待猪儿的身子靠近用石板临时搭起的杀猪台,杀猪匠和一干劳力便利索而又小心翼翼地包抄过来。待地形方位变化调整到恰到好处,杀猪匠便高喝一声,四五个精壮劳力触电一般从四面蜂拥而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可怜的猪儿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双双粗糙大手抓牢继而轰然推倒。骤然响起的震耳嘶鸣和胡乱冲撞,是猪儿的本能反抗,但在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反抗终归都成了徒劳。几番挣扎过后,年猪已被五花大绑并牢牢控制于杀猪台。

在看热闹的孩子们眼里,此时杀猪匠俨然一个司令,他急吼吼地发号施令,一会儿叫把猪脚再抓牢些,一会儿又让把猪头摁得再低些,他则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只见他手起刀落,白光一晃,长长的刀刃“噗哧”一声便捅进了肥实的猪脖子。在一声凄厉的嘶鸣后,猪脖子上血流如注,猪粗喘呻吟两声,便没有了动静。倾刻间,人群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女主人忙奔过来用盆接住如注的鲜血,男主人拎起桶子跑回去挑水,阿婆急急地往熊熊燃烧的灶膛里添加柴禾,小孩跑的追的,这儿一堆,那儿一群,往最热闹的地儿挤,向最稀奇的所在钻,打翻了水盆,弄污了板油,被大人嚷嚷着赶开,转眼却又偷偷围拢过来,怎么唤,就是赖着不愿离开。

接下来,烫皮、去毛、剖腹、洗肠、剔骨、切块,人们穿梭忙碌,井然有序地展开这一年又一年繁琐却让人心生欢喜的道道工序。这边,灶屋上方不知何时炊烟已袅袅升起,新鲜的猪血、猪肠、猪肉下了锅。终于,白生生的一块块猪肉穿上绳晾出来了,香喷喷的庖汤也一碗碗摆上了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亲戚还是邻里,只要到场的,都被热情的主人邀请吃庖汤。朴实的农人是少有推辞的,他们一抬屁股就爽爽快快齐齐整整围上了桌,于是,流油的肉坨大口塞进了嘴,浓烈的小酒灌进了胃,家常拉起来,趣儿打起来,笑语欢声一阵又一阵!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乡村院坝却被热气腾腾的欢愉包绕着、熨贴着,温暖如春。

又是一年年关时,虽然如今物资富足起来了,杀年猪也再算不上川北农村的盛事,乡村杀年猪也再不见当年的闹热,但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们依然在心头挂念着那一桌香喷喷的庖汤,依然想念那份杀了年猪等过年的喜悦,还有乡村院坝里那种笑傲严寒、由内而外的温暖,如一缕深藏心底的乡愁,久久不散。

年猪散文2:杀年猪

文/看柳庄主

在乡下,过年必杀猪。冬至一过,杀猪季就到,陆游的诗“丰年留客足鸡豚”,提醒家家户户主妇们开始操心准备了。

和杀猪班子约好时间,母亲天不亮就开始烧水。小孩子醒来就去准备鞭炮。冬天的早晨,冈峦和树梢上的雾色渐渐退去,杀猪班子六七个人哟嘿哟嘿地抬着腰盆来了,有时放在院里,有时也放在稻场上。领头师傅将工具器械用热水烫一烫,算是消毒。有的支起案板,要来血盆,绑好吊钩。

母亲提着一桶米汤水走向猪屋,象征性地给猪喂食一下,也算跟她喂养了一年的猪做个告别。不一会这猪就被几个壮汉捉住,捆绑住四脚和身子,抬上案板。鞭炮一声噼里啪啦地炸响,杀猪佬开始将刀刺向猪的咽喉。这活比较粗糙,一般由杀猪班子的徒弟来干。朱元璋当了皇帝曾调侃“一刀劈开生死路”,大概是说此。我们当小孩子就跑很远,不敢看那血淋淋的场面,只能听听猪的几声嚎叫。杀猪的手法力气要运行到位,才能一刀毙命。遇到笨手脚的徒弟,几刀下去事有不济,还有杀了后跑掉的猪,撵回来重杀,这时候主人呢就不高兴,预示着一年的晦气。

鲜血放在盆子里,稍后做成血豆腐。师傅们开始在腰盆里烫猪,这时候大量的开水派上了用场,保证猪毛烫软后被剃刮干净。从腰盆里捞起来,还要吹气(让猪身子鼓起来),一般从后猪脚软皮处打个洞,然后用气管插入猪体使劲鼓吹,杀猪讲究不要随变损伤猪的胴体。一个气胀饱满的猪,方便继续刮毛洗净。然后挂起来开肠破肚,猪的内脏被拿出放在一边去清洗,记得一些小肠会被领班师傅拿走,算是主人对师傅的奖赏。

接下来便是分割和储藏。头皮、项圈、蹄髈、尾巴等算是杂碎,正身分成六或八块,便于腌制熏干。臀部是最好的蒸肉料子了,一定要给杀猪班子准备两碗,算是早餐的宴席。瘦肉一部分腌制一部分现炒,也算当天宴席的主菜。排骨和下膘等待腌制,猪油、肝和心肺拿去晾干,大骨头煮熟后存起来,成了每天火锅的主菜。肠子灌进猪肉配料做成香肠,也可以切成碎段加入特制的米粉子佐料,封在腌菜坛子里,成了开春缺菜时的调剂。小孩盼望的是猪尾巴和膀胱,猪尾巴是活肉,卤好了吃起来特香,我没少吃。膀胱晾干后吹气,可以当做皮球来玩。

腌制熏干,技术含量真不少。装肉的缸必是大的,腌制的肉需要层层码放,压好盖好,隔几天翻动一次。晴天一来,赶快晒干晾干,然后全部收挂在火笼上面的杠子上。我们家的小院不很完整,火笼放在南厢房,冬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熏肉,睡觉前扑灭明火,让烟气慢慢吞吞地缭绕。

乡下的熏肉好吃极了,看上去晶莹亮黄,想吃的时候,拿出来或炒或蒸,肥而不腻,肉香扑鼻。熏肉便于保存,夏天埋在谷堆里,秋天挂起来继续晾干,如果主妇经营得当,一般能够吃到和来年交接,在贫困的年代,更是礼遇贵客的尊品。

母亲去世二十年了,再也无法吃到她做的熏肉。写上这段文字,也算一种怀念和哀思。

年猪散文3:赶年猪

文/雍措

村庄坐落在半山腰,由于坡度原因,每家每户的房屋与房屋紧挨着,连成线,连成片,整体展现出来的形状,竟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月亮的形状。腊月,村庄像早起的阿妈,亮得特别早,闲散的狗儿从一只,两只,最后汇集成一伙,你追我赶地在村庄的小路上穿梭着,过往的路人高声打着招呼,最常听见的就是:“刀把子吴,轮到谁家了?”“村东头高家了……”刀把子吴说话的声音在月亮村的腹部响当当的回旋着,钻进每家人的被窝里,鸡笼里,茅房里。最关心这件事儿的有猪圈里的年猪和准备忙碌杀年猪的村人。年猪竖着耳朵听了之后,似乎明白还轮不到自己,又习惯性地“嘟嘟嘟”地贪食着猪槽里的食物。主人家们却开始掰着手指计算着:高家过了刘家,刘家完了汤家,汤家过了聋子毕家……好不容易数落好了,才发现还得隔上两三天才轮到自己家,于是放心的干起其它事来。

刀把子吴还有一个名字叫阿布(叔叔的意思),也算是刀把子吴帮村人杀了20年的年猪,全村上至八九十岁下至嘤嘤耳语的孩童对他的敬称。阿布个儿不高,一年四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帆布衣服,头戴一顶带耳的尼绒帽,眼睛凹陷,皮肤黝黑。我家和阿布家挨得很近,两座房子之间隔着一条营养不良、瘦弱的小路,几乎可以忽视它的存在。冬月是阿布“农忙”的季节,每到晚上,从隔壁传来阿布“哐啷哐啷”磨刀的声音。他是个很讲条理的人,在杀年猪方面,从来没有因为亲情破坏过挨着次序杀年猪的规矩,所以,亲人骂他呆子,而外人却更加尊重起他来。

这个月子里,阿布的身后总是牵着线的跟着很多村娃,当然还有闻着肉腥味就发馋的流浪狗。村娃在阿布的身后嘻嘻哈哈,流浪狗们翘着尾巴跟着村娃。阿布朝左,村娃和狗朝左;阿布东弯西拐钻进巷子,村娃和狗也像一条忸怩的蚯蚓钻进巷子。

主人家早早烧着柴疙瘩等着阿布,帮忙按猪的七八个村人围坐在火炉边烤着火。阿布一到,大家都站起来给他让坐。调皮的村娃学着阿布的口吻问主人家:“伺候毛猪的水烧开没?”引来在坐的大人一阵哄笑。大锅里的水热气腾腾,锅灶旁的主人家云里雾里的站在雾气里。水自然开了。主人家补充道:“不忙,不忙,等阿布的杀猪手暖和了才行。”阿布取出插在腰袋子上的烟杆,烟杆在油亮亮的烟叶袋子里晃悠两下取出,用手轻轻规整着烟叶。旁边坐着的人赶快用火钳夹着通红的火子给阿布点燃烟叶,阿布深深地吸上一口,腮帮子立马凹陷下去,一会儿工夫,吸进的烟子从他的鼻孔里、嘴里冒了出来,阿布的脸模糊得像张水墨画。他询问着猪的大小,话末,添上一句到每户家里都少不了的话:“今早喂食没?”主人家说喂了。阿布点点头,不说话,又深深地吸上一口烟。其实,喂食对即将要杀的年猪来说,自然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大部分村人都不忍心看着养了一年的猪,饿着肚子离开,便不怕后面清洗的麻烦,给它喂得饱饱的。阿布对这样的事情不发表看法,一脸平和,似乎这是一件装在他肚子的东西,不想拿出来给人分享。

阿布吸完烟,在凳子上敲了两下,烟杆插回腰带,剩余的烟灰散落在地上。他起身,按猪人起身,男主人急忙走出堂屋,打开圈门,等候着帮忙按猪的人。阿布往往是最后走出堂屋门,起身后,他径直走向那套装家什的竹篮子,掀开盖在篮子面上有些发黑的蓝布,篮子里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刀具展露出来。村娃们与其说围着阿布,还不说包裹着这一篮稀奇古怪的刀具。阿布在篮子里取出一把细长的尖刀,那刀口银灿灿的,映得出村娃脏兮兮的脸蛋儿。刀尖很细,锋利无比。阿布用篮子里的一张小帕子擦了擦刀,口中念念有词。猪儿拉上院坝了,按猪人的使劲声,猪儿极其反抗的嘶叫声,混合在一起。村娃们扔下阿布,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堂屋。三三两两的浪荡狗们站在远处,观看着这一切。

外面的人扯着嗓子喊着:“阿布,猪儿摆好了。”阿布转过头对女主人说:“准备好没?”女主人点着头,这点头法,有悲悯,有祈祷,还有些说明道不白的忧伤与恐惧。阿布走出门,女主人从灶后走到灶前烧火的地方。村娃子给阿布让出一条路,按猪的村人尽量给阿布让出更多空间。狗凝视着阿布。猪的嘶叫声突然惊颤颤的响起来。几只浪荡狗摇晃了一下脑袋,往后退了一步。村娃们盯着阿布,盯着猪,盯着按猪的人。

女主人坐在灶前,烧着事前准备好的纸钱,伴着猪儿此起彼伏的嘶叫声,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祝福的话:“愿疼痛减少,愿上苍保佑,愿来世别再投生成一头猪。”话末,点燃三支香,插在灶门前。

一切平静了下来,村娃们又开始闹腾起来,浪荡狗们闲散地在院坝里溜达着。

阿布用热水冲洗着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又从篮子里取出刚才蓝色的帕子擦拭着刀刃,擦干净后,放进篮子里。按猪的人将一整头猪放进木缸里,用锅里沸腾腾的开水淋着缸里的猪。阿布站在旁边,问淋水的人:“来没?”淋水的村人扯扯缸子里猪的毛,还一句:“没有来。”又过一会儿,阿布又问:“来没?”淋水的村人又用手扯扯猪毛,一大把猪毛握在手中,急忙答到“来了,来得快着呢”。阿布把整个篮子提出去,给按猪的人每人发一把弯曲的刮毛刀,一阵“呱呱呱呱”的声响从缸中响了起来。村娃们也没闲着,帮倒水的倒水,发现没有刮干净的地方就大叫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呢。”一会儿,一头大黑猪,变成了一头大白猪了。村人把猪悬挂在一个搭建好的木桩上,头朝下,尾朝上,那光溜溜的尾巴直挺挺的冲着天空。男娃们开始戏弄女娃:“你的小辫子就像猪尾巴。”女娃们也不肯罢休:“看,快看,那猪的耳朵多像你们的耳朵呀。”喧哗声把整个院子吵得沸沸扬扬。

“这猪怎么没有腰子呀。”阿布剖开悬挂的猪,假装在猪肚子里四处寻找。村娃们停止吵闹声,拥挤过来。精灵的小眼睛在猪肚子里翻找着,猪腰子丢了,他们的快乐也丢了。“在这里呢?”阿布像变戏法一样手里握着两个腰子。村娃们急忙从阿布的手中夺过腰子,冲进堂屋。女主人把腰子切成四半,涂上盐、味精、辣椒粉,放到火子上烤。火上的腰子“嗤嗤嗤嗤”地发出声音,村娃们的喉咙里也“咕嘟咕嘟”响着咽口水的声音。女主人用火钳把烧好的猪腰子放在菜板上,用油腻腻的手指点数着站在身旁的小脑袋:“一,二、三……”村娃们生怕被女主人忽视掉,垫着脚尖,高昂着小脑袋。女主人根据人数,分好腰子,不过这时的村娃却显得害羞起来,谁也不好意思拿第一块腰子。女主人早知道他们的花花小肠子,笑嘻嘻的故意走开。女主人的前脚还没有跨出门坎,菜板上的猪腰子就被一扫而空。他们个个嘟囔着小嘴,心里想告诉女主人:其实她真没有必要出去。

月牙儿的村庄,冬意渐渐浓厚起来,偶尔有几场单薄的小雪轻轻的给村庄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有雪了,雪的世界里装着村娃们天真无邪的童真和无穷无尽的快乐。

年猪散文4:年猪

文/胡临雪

前天,我欣然应朋友的邀请去他家里杀年猪,感受了那种年节的氛围,但与我记忆中的场景相去甚远了。

朋友的村庄叫大车头,只有四十多户人家,而养猪的只有两户。当杀猪时,孩子们自顾自地在旁边玩手机游戏,根本没有我们小时候那种期盼和热闹了。

回想二十年前,村里杀年猪是一件很讲究很庄重的事。要请先生选一个吉日,在杀猪的头几天就约好了来吃“血汤肉”的亲戚和杀猪的人。掌刀人是不能随意找的,定是村里德高望重手法娴熟的人,一刀下去定要成功,不得补刀,补刀就不吉利,主家不高兴的。

杀年猪的那天早上,掌刀人将盐水在木盆里调匀,把杀猪刀斜放在盆里,很郑重地把木盆放在家堂的神龛上,并在神龛前烧上三炷香和一叠钱纸,以打发那些孤魂野鬼来骚扰正常杀猪;然后,三位身强体壮的帮手与掌刀人到猪圈里将猪拖出来,小孩子们就紧跟在后面看热闹,欢天喜地地等着吃猪肉,也是应了“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月就杀猪”谚语的那种急切心情。

杀猪的场地也不能随便选的,一般要安排在家堂前。猪杀后,掌刀人马上把准备好的钱纸在杀口处抹上猪血分成两扎:一扎捆在猪圈边,一扎压在家堂的神龛上,以感谢先祖的恩泽及希望保佑来年的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当猪去毛开膛后,真正的热闹就开始了。掌刀人把没有流尽的猪槽头血舀出来给女主人做血粑豆腐用。做血粑豆腐要选半肥半瘦的肉剁碎,与自家磨的豆腐及槽头血和好后捏成拳头大的团,讲究点的人家还要放些柑桔皮、辣椒粉,经烟熏后,味道更淳。掌刀人再把猪头骨、猪肝、粉肠、猪肺、杀口菜等割下交给女主人,女主人就要忙着做中午的“血汤肉”了。其实,也就是将这些猪头骨砍好与猪下水一并放入洗净的大铁锅里,再抓一把豆豉丢在锅里,大火炖就是了。大人们就忙着把剩下的肉分割成三斤左右的条状,再搓上盐一层肉一层盐地码在陶坛里腌制腊肉,而小孩子们却紧紧地围在取下的半扇大门做的临时案板边,趁大人们不注意时就割下一块瘦肉或者是切下一块猪肝裹点盐拿到炭火上烤着。此时,邻家的小孩也过来凑“热闹”,也割下一小块肉拿去烤着吃。于是,长辈们吆喝走这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又来了……长辈们的吆喝也只是假装的黑着脸,其实长辈们也清楚,一年才杀一次猪,平时里哪能见着肉,恨不得孩子们多吃一点呢!何况一年来扯猪草、煮猪潲、喂猪食,孩子们没有少出力!

这样忙着忙着就到了中午。客随主便,宾分两桌,按辈入座,满堂喜气。一人一碗骨头汤,汤面上洒点切得很匀的青青的芫荽和葱段,那新鲜的肉香和葱香就弥漫了整个房子。主宾举杯,互祝新年快乐,期盼来年有一个好收成。喝到八成醉的时候,男人们就有了猜码的欲望,于是手一扬就喊起了“全福寿”的拳令。只有腊月才是辛勤劳作的农村人的假期,也只有在这个假期里,人们才能放纵一下自己,脸上才有轻松的笑容。女主人就更加热情地忙前忙后加菜添酒,暖暖的房子里就洋溢着人们一年辛苦后的欢声笑语。之后,女主人会给每一位客人及左邻右舍送一块肉,既显示了主人的大方好客又融洽了邻里关系。

而现在,吃点猪肉还要考虑猪肉来自哪里、喂了多少工业饲料、喂养时间是多久等等。在村庄里再也难见到肥猪满栏了,再也难见到杀一头猪全村都可以品尝的和睦场景了,再也难见到火坑的横梁上挂满乌黑发亮的腊肉串了。我知道时代进步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再也不在意杀年猪和火坑上熏得乌黑油亮的腊肉了,然而,这是不是少了点浓浓的年味却多了点淡淡的乡愁了呢?

突然间,我就有一点怀念小时候的年猪了。

年猪散文5:过年

文/油画家潘雁飞

故乡的年味,伴随着农家“杀年猪”的嗷嗷叫声,在喝“腊八粥”的热气香甜中,在“送灶神”的虔诚祝福中,在办“过年货”的急促奔忙中,愈来愈浓。

“细娃儿盼过年,大人们盼种田”,这是父母在过年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对于那时的我们,过年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好穿的……

黄历一翻到腊月的页面,心里美滋滋的我们,就开始盼啊,盼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腊月三十这天。一大早,我们这些小娃娃还热恋着被窝,父母就翻身下了床,准备忙着过年及屋里屋外的事情。

“三十须一早,房前屋后要打扫”。父母念叨着,拿起扫帚,对故乡老屋首先来个彻头彻尾的大扫除,水泥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有堆放在老屋房间的农具什物,也被整饬得有条有序,码放舒适。

当然,大年三十前几天,父亲为了辞旧迎新,还要搭楼梯上房盖瓦,将损坏的瓦片换掉,翻修一新;举起竹叶绑成的条扫,用旧衣服和围裙裹住头脸,清除老屋瓦檐下平时打扫不到的蜘蛛网和灰尘,俗称“打阳尘”;拿起锄头梳理檐沟,使下雨天,哗哗落下的雨水,能顺利通过,不拥堵。

早上一过,乡村过年的气氛,和我们盼望已久的年夜饭,就开始在农家屋顶冒出的袅袅炊烟中拉开了帷幕。

一生勤劳的母亲,也腰系围裙,在灶屋忙前跑后,生火煮饭。她麻利地做着年夜饭,又是炖大锅猪肉,又是鸡蛋伴面粉和肉块在另一口锅里炸滑肉,又是咚咚咚地奔向面板切蔬菜,切米豆腐,切猪肉……大铁锅内,白萝卜块与酱色海带,半遮半掩,层层叠叠地压着一半猪头、猪圆尾、猪腊肉等等,在煮沸的山泉水里翻腾着热浪,香气四溢。在我们那儿,过年炖肉,须炖猪头和猪圆尾,预示着一年到头,有头有尾,来年丰收。

屋外,隐隐约约,有鞭炮炸响的声音。紧接着,挨家挨户都放起了鞭炮,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年辛苦到头,父亲也到院坝放了鞭炮。三颗震耳欲聋的大火炮脆响之后,紧接着,父亲又放起小火炮。院坝里,一颗颗被引线串起的小鞭炮,在点燃后迅速腾空而起,随火光四处跳跃着,地面上到处是爆飞的碎纸屑。

母亲已煮好年夜饭,她方方正正切一大块猪肉,装进盘子。父亲带上它,带上香纸,吆喝我们兄弟姊妹,浩浩荡荡,随他跪到死去的爷爷奶奶等祖辈坟前敬香烧纸。过年了,父亲说,那些逝去的亲人也该让他们过个幸福年。到了坟前,父亲放好“刀头”,插上香,烧了纸,四揖四头,口中念念有词,那大意是祈求先辈们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然后,让我们也轮流跪下,说一些吉利的话。这样,才能回家,大家坐到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旁,吃一年到头最丰盛的午餐。

席桌上,父亲自然是要喝酒的,母亲也拿起酒杯喝几口。我们只顾夹菜和往嘴里刨饭,吃得满嘴流油。等一家人酒足饭饱放下碗筷后,我们这些小孩子开始嚷着让父母换穿新衣裤、新鞋子,跑去外面呼朋引伴,到邻居家相互窜门。或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跳房”、“踢毽子”、“打国”、“丢手帕”,等等。玩累了,就爬到桌旁,小手拄下巴,看大人们四个人一起玩打牌“升级”。那时,大家都穷,没赌博的概念,输了的就撕一根根废纸条,自己贴到脸上;输一次,贴一根,俗称“粑胡子”,直到有输家小丑般地贴得满脸都是“胡子”。随后,赢家用火柴点着,在别人的捧腹大笑声中,让输家出尽洋相。

父亲总是忙碌。吃了年饭,他便从柴屋抱来年前在自家柴山砍挖的大树疙篼,架在火儿坑上,划亮火柴,点燃压到树疙篼下面的干楂叶(即干树叶)、干齐股草(即干稻草)等引火柴草。不一会儿,熊熊烈火从火儿坑里窜出,哔啵炸响,引燃上面的树疙篼,将火儿坑照得通红。

等火儿坑的柴火烧得更加明亮时,父亲就提来水里盛满海带和猪脚蹄的铁罐子(我们那儿叫顶罐),挂到火儿坑上空的铁钩里,吊起罐子炖猪脚。

除夕的火,元宵的灯。到了晚上,父母点燃煤油灯,我们一家人开始围坐在火儿坑旁,一边闻着罐子里炖猪脚和海带的油香味,一边掐剥着父母端来的、放到筛子平时舍不得吃的瓜米(即南瓜籽)向司葵(即向日葵)黑桃等,还一边听父母唠唠叨叨向我们讲述一年的奋斗史,及家长里短。

除夕夜,昏黄的煤油灯光,火儿坑树疙篼“哔哔啵啵”窜出的火苗,红红地映照着每个人的脸,温暖着每个人的心,仿佛在向我们全家送达喜庆和祝福。红彤彤的火苗红彤彤的脸,红彤彤的日子红彤彤的年。这样,一直守岁到半夜过后,瞌睡迷迷地听父亲放了鞭炮,烧完子时香,才允许我们这些小屁孩儿爬上床睡觉。

后来全村通电,家里买了台黑白电视机,能收看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那已是后来我外出读书的事情了。

通电后,我们村社有富裕人家买了第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离我家不远。放学回家,听母亲说,她也跑去看稀奇,挤了满满的一屋子人,这让那户有钱人家骄傲和自豪了好一阵子,逢人便夸自己有能耐。去得久了,人多得挤不下,别人不悦。母亲便没有再去,对正要到镇上赶集的父亲说,咱家也买一台吧。

自从我家有了电视机,周围邻里窜门的亦多了起来,看上几个小时的电视还不想走开。自从我家有了电视机,过年守岁的时候,家里又多了个守岁的节目,能在家中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父母依然早早地起了床,母亲在灶前忙着合(煮)汤圆。迷信的父亲则扯大嗓门,在院子叫嚷什么“人熊老虎猪八戒”,什么“搭(摔)死鬼饿死鬼吊死鬼淹死鬼”,“不记不记,百事大吉”等等。父亲也要我们起床这样吼,说这是“防快”,意即一年四季平平安安,说错的话,做错的事,都不会被天老爷计较和“勾布子(即打勾索命)”。父亲还说,初一是不能动土的,不能乱说不吉利的话,不能乱做不吉利的事,初一就象征着这一年的运气,所以一切应安份守己为好。

吃了汤圆,我们随大人继续相互窜门玩耍,继续到死去的亲人坟前点香烧纸放鞭炮,继续弄好吃的,继续听大人们摆谈农门阵,讲他们怎么也讲不完的那些“陈芝麻,烂豆子”的故事……

过了初一,我们又随大人走亲戚,挂着包,亦或背上背篼,每家每户大概三把面、一瓶或两瓶白酒。我最爱去的地方,莫过于去到相隔二十多里路程,达川区虎让乡街道旁桥沟村的外婆家。

外婆一家家境殷实,膝下两个舅舅聪明能干,分家后把各自的家庭经营得头头是道,他们孝敬外公外婆,两兄弟两夫妻两妯娌从没红着脸说话,这让周围的人津津乐道,羡慕不已。

母亲是两个舅舅唯一健在的亲姐妹,上有哥,下有弟。去外婆家,两个舅舅都会打发压岁钱,玩两天就回家。返回须经过一条小河沟,跨过一座小桥。小河沟,昔日溪水潺潺,奔流不息。经过小桥时,我常常见到清澈透明的溪水里,鱼群穿梭,在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稍大些的我,就挽起袖子和裤管,不顾父母的阻拦,下到溪水中摸起鱼来,每次都能摸到几条,甚至十几条半斤多、几寸长的大鱼。

在故乡过年,初一到十五,都是走亲戚窜门的日子。家里也会来颇多亲戚,大家把酒言欢,相互问候与祝福,诉说丰年。有时村里还有锣鼓队,一帮人马“耍狮子”,送祝福。那纯朴的民风,让我至今难忘,回味悠长。

十五元宵节一过,这个年亦算结束了。春暖花开,春耕播种,大人们继续忙碌他们一辈子都忙不完的农活。我们这些小娃娃,则又开始扳起指头,掐算来年穿的新衣服,吃的大块肉,玩的穷开心……

年猪散文6:年猪

文/祝新宇

北方农村家家养猪,无论养多少,往往要留下一只,过年杀了吃肉,这叫年猪。过去只养一头年猪的人家并不在少数。

在我的家乡,最早是小年那天杀年猪,但后来风俗慢慢变了,家家户户杀年猪的日子往往错开。今天你家杀年猪,我去帮忙,然后在你家大快朵颐一番。明天我家杀年猪,你也会来。热闹得跟过年差不多。这大概也是人们在物质匮乏时期的创新。

年猪杀完了,便开始灌血肠、清洗下水、熇荤油、煮肉。这个煮,东北话发音同“呼”。熇好的荤油放足够的盐,装进坛子。假如你是大龄未婚青年,就会有人劝你父母动动荤油坛子,取“荤”“婚”同音之吉利。剩下的油渣,和酸菜搭伙包饺子最妙。

记得有一年,我家杀了年猪之后,只留了一点,把大部分肉卖了,给母亲看病。兄弟姊妹很懂事,留给辛苦了一年的父母吃。父母也舍不得吃,结果肉热了一遍又一遍。初三来了个亲戚,把一盘肉吃得干干净净,我恨得要命。父亲说,客人进了家门,就要把最好的端出来。三十多年过去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在我家吃的那顿肉。

那时的猪是一点一点喂大的,根本不喂饲料,也喂不起。如今家乡的年猪肉不如从前了,很少有人不喂饲料,因为剁猪食太费时间,出栏也慢。

我怀念过去的年猪肉,可若要舍弃现在的生活,回到那个时代,我当然不能同意。怀旧归怀旧,但不能因此昏了头。

年猪散文7:杀年猪

文/熊定质

家字的构成是房子下面一头猪(豕),足以说明古人在造字时注意密切联系实际。也充分说明猪对一个农村家庭的重要性。

俗话说,养牛为耕田,养猪为过年。黔江土家山寨的农户秉承了养猪的传统,有条件的农户都喂有生猪,有的农户除一两头肥猪自食外,还出售几头商品肥猪,增加经济收入,有的还建起规模养猪场,分批次为消费者提供猪肉。

在生猪饲养中,农户自食的肥猪一般除仔猪补栏一个月内喂混配饲料外,接着按传统方法喂养,拟出售的商品猪则在生长的全过程都喂混配饲料,以缩短育肥周期,达到快速出槽的目的。

冬至过后,农户便陆续开始杀年猪了。此时杀的肥猪主要是为过年准备菜肴,熏制好腊肉存放起以备来年食用。

为什么要冬至过后杀年猪呢?农户去年杀年猪后补槽买的仔猪经过一年的精心饲养这阵才膘肥肉满;冬至节气标志着冬天到来,此时的气温才便于猪肉的熏制存放。

一些农户认为杀年猪是一年中的大事马虎不得,翻开历书预先选定一个黄道吉日即肥日(含巳、酉、丑的日子),以期盼来年养殖顺利还杀大肥猪,否则会影响来年的槽头运,饲养的生猪容易闪跌。

由于农户选定杀年猪的期辰相对集中,村寨的屠夫便成了农户争相邀请的“香饽饽”。屠夫起早贪黑地奔走忙碌于山寨农户之间,一天要宰杀十几头肥猪呢。

由于大叔家排在第一户率先杀猪,天刚蒙蒙亮,他便开始忙碌起来,在大锅里烧开水,清洗槽盆、瓷盆、簸箕、扭卯子,然后把帮忙杀猪的两三个邻居招集拢。

“喂,哥子,水开没?”屠户老王还没上院坝,惊咋咋的声音已飘过来。

“王师傅早!快请坐!水早就开嘞!”大叔走到阶沿热情地招呼道。

“不坐了啦!水开了就架势!今天计划要杀12头呢!大家快来把猪拖出来!”王师傅看一眼热气腾腾的锅灶说。

此时,大叔在院坝边沿点燃一炷香,烧了一撮纸钱,以祈盼宰杀时猪断气快一点,早赴黄泉报到早投胎,以减轻它的痛苦。

王师傅用钢钩钩在猪的嘴内,后面两人提着尾巴、推着屁股把肥猪从吊脚楼下的猪圈中生拉活扯出来,突遭劫难的猪吓得“嗷嗷”直叫。

把肥猪拖到院坝后,大家一鼓作气把它掀在搁置在槽盆上的厚木板上。两三个人死死地摁住肥猪后,屠夫手握长刀熟练在从猪的颈部捅进去,抽刀后迅速挪过放了适量食盐、红苕面粉和姜、葱、蒜的瓷盆接住猪血。拌了这些佐料的猪血更加鲜嫩可口。

猪拼命挣扎一阵后断了气。帮忙的人把它掀入槽盆中,然后用滚烫的开水浸泡和浇猪身,然后开始拨猪毛、扭蹄壳,待毛基本拨完后就把猪提到厚木板上来,用刨子和刀把周身污垢清理干净,再把它绑在木梯子的一端靠在房屋板壁悬着,便开始开肠破肚取出所有内脏。紧接着,屠夫便按主人的意图把猪肉割成肘子、条方,或剃下排骨,同时已有人开始清洗猪大肠、粉肠和肚子等。

在这过程中,屠夫早已把猪肝、肘子肉等割下一坨提到厨房让人做菜。等屠夫和帮忙的人忙碌完,主人已经把早饭煮好了。

饭后,主人送走屠夫,又开始忙碌起来。丈夫开始用适量的食盐均匀抹在每一块猪肉上,然后堆放在槽盆里,浸润两三天后集中悬挂在屋梁上,用柏树枝熏制腊肉。

女主人呢,刚更忙碌,打扫院坝、阶沿、厨房、客厅,准备相应的菜肴材料,因为之前就邀请了实在的亲戚、朋友中午来吃“刨汤”,分享用新鲜的猪肉、猪肾、猪肝、猪血等烹制的传统佳肴,分享主人丰收的喜悦。

届时,吃“刨汤”的人围坐在八仙桌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醇香浓烈的玉米或高粱酒把汉子们的脸庞和脖子冲得绯红,欢声笑语在吊脚楼里久久回荡。

年猪散文8:杀年猪

文/守望2017

小时候,在农村,最盼望的是过年,只是兴奋;最爱看的是杀年猪,不知道害怕。

进了腊月,便天天念叨,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腊八杀年猪。知道年还远,唱着说着,只为玩乐,心头上倒没那么急切。

喝过了腊八粥,心情就急迫起来。口中的叨叨碎也改变了内容——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好像已嗅到了香香的味道。

杀年猪,要早些时日。

腊月二十前后,嗷嗷的哀号,愤怒的尖叫,便满村子络绎不绝地响起来了,那就是岁尾年猪的最后祈祷。

那时农村杀年猪,绝对的原始小农经济时代,连正经八百的屠夫也不肯找。

那时,农人里也有多才多艺的,有会些杀猪劁猪的,不多,算是宝贝人材。因为此道干得尽是绝户事,大多人腻烦。腻烦的是杀猪这行当,猪肉还是要吃的,家里要杀猪了,便请人。

给姥姥家杀年猪的这个人,姓王,50多岁,也是姥爷家族里的外孙子,却管我叫小叔。进了院子,先去姥姥那儿,叫声老祖宗,再招呼其他人。满院子姥爷舅姨地乱叫一阵。谁都比他大,包括襁褓里的孩子,新鲜!

先前,我奇怪。姥姥告诉我,咱家辈分大,没啥奇怪的。由此,我也就知道了一个理儿,天大地大,不如辈儿大。铁证如山,一个50多岁的人,管我叫叔,我还没到上学年龄。

王大侄儿随身所带,三件东西。一把杀猪刀,尖尖的,薄薄的,亮亮的,看着让人胆寒;一根三尺多长的铁条,手指粗细,乌乌的发亮,无一斑锈痕,说叫通条;一块厚铁皮板,比小人书大些,卷圆一面,另一面是一道白刃,像刀似的,像刮山东大煎饼的镪子,也像现在大白工打大白的刮板。

年猪,头一天就不喂食了,一为省些粮菜,二为打理时干净些。

王大侄儿一来,猪圈里便有些骚动,那些猪似乎嗅到了他带来的死亡信息。待王大侄儿站到猪圈中时,猪便发狂地远躲他,越远越好,猪也通灵性。

大舅妈便端些猪食来,倒进食槽中。

猪是认吃不记打的,见吃,那点灵性就没了,顿时安静下来。就净往猪槽子那边观瞧了,倒是疑疑惑惑的。终于,诱惑战胜了疑惑,几个猪全跑来了,吃饭!甚至还有的哼唱起来,很快活。

王大侄儿一直没动,很淡定地站在那,脸上好像有些蔑视的神情。

正当猪得意忘形的时候,王大侄儿悄悄地靠了上去,身子只一动,一只手便薅住了那头年猪的一只后腿,都没看他那只手怎样伸出去的。与此同时,他那只手顺势往上一提一掀,那年猪便侧卧地上了。王大侄儿顺势用膝盖顶在猪的肚子上。旁边俩落忙的也冲上来,按住了猪头、猪蹄子。

一根细绳,随王大侄儿的两手摇晃,先是两后蹄聚一处,绕腾几下,缠紧,再前两蹄,如是。最后前后四足,拢一处,绑个结结实实。所谓四脚蜷蹄,就是这样。

年猪一直在号叫,凄厉而悠长,无奈而绝望,让人听得心抖。

一根杠子伸进四蹄里边,一声喊起,晃晃悠悠地,年猪被抬到院中的低案上。

年猪也无大力了,只是哼哼,口中尽是白沫,只管往外吐。猪侧卧着,脑袋探出了案头,有些下垂,脖项下面便展露出来。王大侄儿拍拍猪的喉咙处,嘴里念叨着,老猪老猪你莫怪,你本阳间一刀菜——噗哧一声,刀子便进了猪的喉咙下,直取了心脏。刀子拔出来时,那血猛的蹿一下箭儿,便汩汩而下,流落在下面的大盆里。

大盆里有些水,水里有些盐,可以防止猪血凝结。有人用两根秸秆,不停地搅,怕猪血凝出块儿来。一口猪的血,可以灌出好多血肠来,糟蹋不得。

年猪最后一声长号,便歇了气,甚至没蹬几下,去得很痛快。王大侄儿刀术好,可谓稳准狠三要件结合得完美无缺。猪落到他手中死,真算是幸福的。

记得当年老驴头,为反抗政府的猪头税,便自己偷偷杀猪。猪死得妥妥的了,可往滚水中一放,猪明白了,起身就跑,四处疯蹿,把老驴头和闺女春兰折腾够呛,只怪老驴头手艺太差。这样的杀猪匠,谁敢请。

王大侄儿给年猪松了绑,在年猪后脚处割个小口。把铁通条插进去,顺着猪皮下一阵乱捅,直捅到年猪的脖根下,为的是给年猪松皮。接下来,便捧起猪脚,嘴唇压着那小口子,给猪身上吹气。这活是杀猪的程序中,最累的一道。得要把猪吹得胀胀的,鼓鼓的,像个大大的皮球才行。为的是,给猪褪毛时,方便省力,快捷干净。

给猪吹气,最累,人要歇气的。歇气时,王大侄儿一边手紧紧地攥着那个进气的小口子,怕吹进去的气跑出来,一边大喘着气。如是十几次,才能把年猪吹鼓了,吹硬了。真是够累的。

年猪吹鼓了,大锅里的水也刚见滚,把年猪搭在锅边,往猪身上浇水。王大侄儿抄起那块刮板,迅速地在年猪身上刮来刮去,极有规律。年猪身上,便一条一条地露白。

这时候的水,不可以太热,太热,便伤了肉皮;也不能不热,不热,便刮不干净,有细毛遗落。尤其是猪头和四个蹄子,坑洼褶皱的,最难收拾。遗下的毛,凉了,再难清除,让人瞧着胳应。

王大侄儿褪的猪,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了,觉得很顺眼。

接着,开膛破肚,将五脏下水倒入大盆中。再割下猪头,将整个年猪,分劈成两个拌子。王大侄儿便大功告成,去堂屋里喝茶歇气了。

照例,二两小酒,三两个炒菜,喝好吃好。再割上一条血脖,或软硬肋,穿上一截小麻绳,拎着,悠悠荡荡地,唱着小曲回家了。

王大侄儿厨艺也好,吃不得东家给炒的菜,讲究。便自己下厨,选自己可口的,弄上三两个。血脖那块肉,回去给全家人包顿酸菜饺子,皆大欢喜;软硬肋冻上,留着过年。

王大侄儿就这样给人家杀年猪,没有例外。他家,有好多年不杀年猪了。

年猪散文9:杀年猪

文/许兵

在越来越萧条的农村里,杀年猪给冬日带来了一抹亮色和热闹。这不,立冬刚过,一阵阵猪的叫声把村庄搅得沸沸扬扬,让人心暖洋洋的:杀年猪了。

在乡下,杀年猪是一件喜事更是一件大事。早些年,不管是哪家杀猪了,邻居、亲戚都来帮衬:男人们挖灶头、挑水、劈柴;妇女们淘米、煮饭、洗姜、洗碗;小孩们打打闹闹,不亦乐乎,一派喜气的景象。最爱看杀猪时的场景了,男人们逮耳朵的,抬猪脚,把猪按倒在长架马上。只见屠工拿出杀猪刀来,用大指拇轻轻地刮刮刀锋,刀锋泛着青光,一刀捅下去,猪开始沉闷凄惨的嚎叫,大木盘里装满了猪血。女人家的水也烧开了,屠工开始烫猪刮毛,吹气,敲打猪皮,一边舀起锅里的开水淋在猪身上,一边刨着猪毛,烫猪脚、烫猪耳、烫猪背,不一会儿,一头被弄得通体雪白的年猪被大家倒挂起来。屠工几刀下来,猪肚子被破开了。旁边的男人们开始讨论起来:“膘肥实,主人家花了大工夫养。”“怕有五指膘。”“这个猪,好。”

称重是激动人心的时候,由两个小伙抬着过称,屠工则在一旁用夸张的嗓子报着数: “二百三”。报得数越大,仿佛幸福的重量也越大,引起的噪动和喧哗声也越大。人们都把艳羡的目光投向院中的女主人,女主人的脸上乐开了花。在啧啧赞叹声中,女主人下厨准备“泡汤”了。

那时的泡汤真正是用血豆腐、猪大肠、猪头这些做成,猪肉炖粉条,青菜猪肝汤,爆炒腰花……满满的一大桌。而猪肉呢,要么卖成钱,要么做成腊肉香肠,一整年的肉食。上菜了,亲戚朋友们也不客气,大人们喝着酒摆起龙门阵,说着明年的畅想;小孩们上不了桌,端着碗一会夹菜一会儿夹菜;土狗窜来窜去舔着着人们吃丢下的骨头……

那是早些年的场景,而如今,乡村已经变了大样,走出去的越来越多,杀年猪也不一样了。主人家要杀年猪了,就叫屠工帮忙,菜呢,市场上买,不光有猪下水,还有鸡、鱼、虾,琳琅满目。吃泡汤的人也是不再帮忙了,他们打着麻将、斗着地主,等着主人家喊吃饭,饭桌上说着东家长、西家短……不过,不管怎么变化,杀年猪,都是一种浓浓的乡情,淳朴的人情,温馨的亲情。

年猪散文10:杀年猪

文/守望

小时候,在农村,最盼的是过年;最爱看的是杀年猪,不知道害怕。

进了腊月,天天念叨,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腊八杀年猪。知道年还远,唱着说着,只为玩乐,心头上倒没那么急切。

喝过了腊八粥,心情就急迫起来。口中的叨叨碎也改变了内容一一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一一好像已嗅到了香香的味道。急的。

杀年猪,要早些时日。

腊月二十前后,嗷嗷的哀号,愤怒的尖叫,便满村子络绎不绝地响起来了,那就是岁尾年猪的最后祈祷。

那是农村杀年猪,绝对的原始小农经济时代,连正经八百的屠夫也不找到。

那时,农人里也有多才多艺的,有会些杀猪劁猪的,不多,算是宝贝人材。因为此道干得尽是绝户事,大多人腻烦。腻烦的是杀猪这行当,猪肉还是要吃的,家里要杀猪了,便请人。

给姥姥家杀年猪的这个人,姓王,五十多岁,也是姥爷家族里的外孙子,却管我叫小叔。进了院子,先去姥姥那儿,叫声老祖宗,再招呼其他人。满院子姥爷舅姨地乱叫一阵。谁都比他大,包括襁褓里的孩子,新鲜!

先前,我奇怪。姥姥告诉我,咱家辈分大,没啥奇怪的。由此,我也就知道了一个理儿,天大地大,不如辈儿大。铁证如山,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管我叫叔,我还没到上学年龄。

王大侄儿随身所带,三件东西。一把杀猪刀,尖尖的,薄薄的,亮亮的,看着让人胆寒;一根三尺多长的铁条,手指粗细,乌乌的发亮,无一斑锈痕,说叫通条;一块厚铁皮板,比小人书大些,卷圆一面,另一面是一道白刃,像刀似的,像刮山东大煎饼的镪子,也像现在大白工打大白的刮板。

年猪,头一天就不喂食了,一为省些粮菜,二为打理时干净些。

王大侄儿一来,猪圈里便有些骚动,那些猪似乎嗅到了他带来的死亡信息。待王大侄儿站到猪圈中时,猪便发狂地远躲他,越远越好,猪也通灵性。

大舅妈便端些猪食来,倒进食槽中。

猪是认吃不记打的,见吃,那点灵性就没了,顿时安静下来。就净往猪槽子那边观瞧了,倒是疑疑惑惑的。终于,诱惑战胜了疑惑,几个猪全跑来了,吃饭!甚至还有的哼唱起来,很快活。

王大侄儿一直没动,很淡定地站在那,脸上好像有些蔑视的神情。

正当猪得意忘形的时候,王大侄儿悄悄地靠了上去,身子只一动,一只手便薅住了那头年猪的一只后腿,都没看他那只手怎样伸出去的。与此同时,他那只手顺势往上一提一掀,那年猪便侧卧地上了。王大侄儿顺势用膝盖顶住了猪后身。旁边俩落忙的也冲上来,按住了猪头、猪蹄子。

一根细绳,随王大侄儿的两手摇晃,先是两后蹄聚一处,绕腾几下,缠紧,再前两蹄,如是。最后前后四足,拢一处,绑个结结实实。所谓四脚蜷蹄,就是这样。

年猪一直在号叫,凄厉而悠长,无奈而绝望,让人听得心抖。

一根杠子伸进四蹄里边,一声喊起,晃晃悠悠地,年猪被抬到院中的低案上。

年猪也无大力了,只是哼哼,口中尽是白沫,只管往外吐。猪侧卧着,脑袋探出了案头,有些下垂,脖项下面便展露出来。王大侄儿拍拍猪的喉咙处,嘴里念叨着,老猪老猪你莫怪,你本阳间一刀菜一一噗哧一声,刀子便进了猪的喉咙下,直取了心脏。

刀子拔出来时,那好吧血猛的蹿一下箭儿,便汩汩而下,流落在下面的大盆里。

大盆里有些水,水里有些盐,可以防止猪血凝结。有人用两根秸秆,不停地搅,怕猪血凝出块儿块来。一口猪的血,可以灌出好多血肠来,糟蹋不得。

年猪最后一声长号,便歇了气,甚至没蹬几下,去得很痛快。王大侄儿刀术好,可谓稳准狠三要件结合得完美无缺。猪落到他手中死,真算是幸福的。

记得当年老驴头,为反抗政府的猪头税,便自己偷偷杀猪。猪死得妥妥地了,可往滚水中一放,猪明白了,起身就跑,四处疯蹿,把老驴头和闺女春兰折腾够呛,只怪老驴头手艺太差。这样的杀猪匠,谁敢请。

王大侄儿给年猪松了绑,在年猪后脚处割个小口。把铁通条插进去,顺着猪皮下一阵乱捅,直捅到年猪的脖根下,为的是给年猪松皮。接下来,便捧起猪脚,嘴唇压着那小口子,给猪身上吹气。这活是杀猪的程序中,最累的一道。得要把猪吹得胀胀的,鼓鼓的,像个大大的皮球才行。为得是,给猪褪毛时,方便省力,快捷干净。

给猪吹气,最累,人要歇气的。歇气时,王大侄儿一边手紧紧地攥着那个进气的小口子,怕止吹进去的气跑出来,一边大喘着气。如是十几次,才能把年猪吹鼓了,吹硬了。真是够累的。

年猪吹鼓了,大锅里的水也刚见滚,把年猪搭在锅边,半浸在水里。王大侄儿抄起那块刮板,迅速地在年猪身上刮来刮去,极有规律。年猪身上,便一条一条地露白。

这时候的水,不可以太热,太热,便伤了肉皮;也不能不热,不热,便刮不干净,有细毛遗落。尤其是猪头和四个蹄子,坑洼褶皱的,最难收拾。遗下的毛,凉了,再难清除,让人瞧着胳应。

王大侄儿褪的猪,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了,会生出怜爱之心,不忍食其肉之意。

接着,开膛破肚,将五脏下水倒入大盆中。再割下猪头,将整个年猪,分劈成两个拌子。王大侄儿便大功告成,去堂屋里喝茶饮水了。

照例,二两小酒,三两个炒菜,喝好吃好。再割上一条血脖,或软硬肋,穿上一截小麻绳,拎着,悠悠荡荡地,唱着小曲回家了。

王大侄儿厨艺也好,吃不得东家给炒的菜,讲究。便自己下厨,选自己可口的,弄上三两个。血脖那块肉,回去给全家人包顿酸菜饺子,皆大欢喜;软硬肋冻上,留着过年。

王大侄儿就这样给人家杀年猪,没有例外。他家,有好多年不杀年猪了。

年猪散文11:杀年猪

文/王富强

在家乡有一首年谣: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因此,在儿时,每逢春节前夕,生产队里总有一户人家要杀猪过年。

在农村养一头猪真不容易,倾注全家人的精力。猪一日也是三餐,主要饲料就是泔水,伴上稻谷加工后的糠。那时人都吃不饱,猪想吃点带米粒就难了。好在我家就住在长江岸边,春夏时节碧草芊绵,猪白天就在这里吃青草;秋冬时节草木凋零,猪靠长长的拱嘴,刨起埋在土里的根茎。

杀猪的日子正式确定后,很快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了,村庄不大一有消息很快传播。包括左右生产队的人也闻信而来,先是目睹杀猪的过程,然后再买点猪肉回家过年。

杀猪的师傅挑着担子应约而来,他的行头还真不少,一头是个椭圆形的小腰盆,一头是个大竹篮,篮子里装着大小刀具、刮铲、斧头、铁钩等应用之物,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师傅坐在板凳上,翘起二郎腿,抽着劣质的香烟,一边和别人散扯,一边在耐心等待。

主人熬点稀饭,拌上米糖,让猪吃顿饱饭。只有此时,猪才能美餐一顿,这是一年当中仅有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它美美地吃着,再也顾不上接下来的潜在危险。

几十双大小眼睛都在观看杀猪师傅独自精彩的表演。只见他熄灭烟头,系上皮制的围裙,招呼大家准备动工。四个强壮的男子悄悄靠近,各逮住猪的一只脚,师傅双手紧紧抓住猪的双耳,控制着它的头部,不让随意动弹,嘴里咬着一把又长又亮的刀,将猪侧身按倒在木制的凉床上。猪一看失去了自由,不由得害怕起来,它除了不断地挣扎外,还发出“嗷、嗷”的呼救声。师傅一只手按住猪头,感觉力量还不够,再用一条腿的膝盖顶住;另一只手持刀,对准猪的脖子,嗖地一刀捅进去,疼痛中的猪又发出几声悲惨而绝望的嚎叫。猛地一下将刀拔出来,一股鲜血顿时喷洒在地上的大盆里,血越流越少,直至血尽气断,猪四脚朝天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一刀毙命,师傅过硬的技能和娴熟的动作赢得大家的称赞,杀猪的步骤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师傅拿出一把薄如纸片的小刀,在猪四只脚的外侧各划一道小口子,用根长长的如拇指粗细的钢钎捅进去,像在猪身上疏通皮肤一样,再从划口处吹几口气,用根细绳扎紧,猪身子像气球一样立刻膨胀起来。

妇女们将大锅里沸腾的热水倒进腰盆,师傅让人将猪扔进去。拎着猪脚左右翻动,又用水瓢舀热水往猪身上浇,在浸泡过程中,师傅不时伸手拔一下猪身上的毛,感觉差不多了,师傅双手拿刮铲,在膨胀的猪身上快速刮动,一身黑黢黢的猪毛片刻就变成光秃秃的了。

乡村的生活平常而单调,杀年猪既给主人家带来快乐,也给其他村民带来一份快乐,大家相互传递、共同分享这份属于自己的简单的快乐,把乡村传统的年俗年味过得热烈而厚重。

年猪散文12:当年山村杀年猪

文/王贵宏

那时候我住的小村穷,穷得平日菜饭中少荤腥,但赶上过年谁家杀猪左邻右舍却都能“解馋”。杀猪当天,那气氛像办喜宴,亲朋好友都来帮忙吃肉。

记忆中的情景是这样的,清晨,几十户人家唯一的屠夫裹一身寒气进屋,主人家热情让座敬烟,女人毕恭毕敬捧上茶。屠夫咝咝地吸着烟卷,眯缝着眼仔细打量着几个帮忙的后生。看着他们的粗胳膊壮腿,脸上流露几分满意。吩咐他们分头烧水、准备捆绳和褪毛的案板等,然后问主人家昨晚猪喂没喂,请多少吃客,肉留多少卖多少,下水咋分配等琐细事。

主人一一应对,说昨天没烀食,猪肠子怕是干净得连籽粮食一枚菜叶也不剩了。他清楚猪若是吃了食,肠内胀满,在外摘肠挨冻的屠夫会骂娘的,下水留太多不够吃他也会不高兴地嘟囔。

厨房内的热气弥漫,帮忙的妇女手忙脚乱地刷盆洗碗,切酸菜剁葱花,抢着翻腾着家长里短。嘴快事多的抱怨婆婆所有的不得人心、嗜酒的丈夫如何的不可救药,说话夹带着的愤恨倾泄在手中锋快的菜刀上,那刀在菜墩上显格外地脆响,似乎那上面不是一棵酸菜,而是心中所怨恨的东西。

腊月天,室外人呼出的气挂在唇边的胡须上,不一会儿就结了白霜,皮帽的上沿也挂满霜花,活动时不停坠落。圈里的猪不识时务地嗷嗷叫着要食,它们不知死期已到。直到被众人七手八脚捆倒在地,又被横拖竖拽弄到院当中的案板上,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不间歇地嚎淘起来。猪尖利刺耳的哭喊使主人家的狗受了惊吓,它躲出院子好远,但发现这种刑罚对自已没有威胁,转瞬又凑到近前钻来跳去。

“猪哇猪哇你别怪,你本是阳间的一道菜,今年去明年来……”这话像安慰猪,又似像屠夫为自己杀生开脱。刀还未见红,端盆接血的女主人眼圈渐红,待那刀子从猪脖下刺入将要抽出时,她仍僵立着,一个眼明手快的后生抢过盆,飞快地接在猪的颈下。血汩汩流着,女人眼泪也汩汩流着,她终于忍不住,猛一扭身,撞进热气腾腾的屋里去了。

褪毛割头,开膛破肚,摘肠扒油,这一切屠夫做得干净利索。肉下锅的下锅,冻仓房的冻仓房,有卖肉多的主人都打发帮忙中年轻的送到家,接下的就是等着那以肉为主的杀猪菜了。

那时,东北再泼辣的女人也不上桌,山里不成文的规矩让她们总是侍奉男人,当切的炒的都弄完了,烫得呛鼻子辣嗓子的小烧端上桌,她们才同孩子老人们一起在另间屋子开席。菜一样,只是少有喝酒的。话照例多,像室外叽叽喳喳家雀的争吵,内容也照例是没完没了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

正房的屠夫是主客,被一桌老少爷们恭维着,情绪忒高,放开量喝酒,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后生们口壮的吃得满嘴流油,会来事的殷勤地给长辈倒着酒敬着烟,附和着说话。菜有咸淡,嗑有荤素,直到日落西山,家雀归巢,被众人簇拥着的醉醺醺的屠夫,一摇一晃地被主人送出家门。

那些年的腊月很冷,但杀年猪的日子却很温暖,它成了村里人的节日。

年猪散文13:赶年猪

文/雍措

村庄坐落在半山腰,由于坡度原因,每家每户的房屋与房屋紧挨着,连成线,连成片,整体展现出来的形状,竟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月亮的形状。腊月,村庄像早起的阿妈,亮得特别早,闲散的狗儿从一只,两只,最后汇集成一伙,你追我赶地在村庄的小路上穿梭着,过往的路人高声打着招呼,最常听见的就是:“刀把子吴,轮到谁家了?”“村东头高家了……”刀把子吴说话的声音在月亮村的腹部响当当的回旋着,钻进每家人的被窝里,鸡笼里,茅房里。最关心这件事儿的有猪圈里的年猪和准备忙碌杀年猪的村人。年猪竖着耳朵听了之后,似乎明白还轮不到自己,又习惯性地“嘟嘟嘟”地贪食着猪槽里的食物。主人家们却开始掰着手指计算着:高家过了刘家,刘家完了汤家,汤家过了聋子毕家……好不容易数落好了,才发现还得隔上两三天才轮到自己家,于是放心的干起其它事来。

刀把子吴还有一个名字叫阿布(叔叔的意思),也算是刀把子吴帮村人杀了20年的年猪,全村上至八九十岁下至嘤嘤耳语的孩童对他的敬称。阿布个儿不高,一年四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帆布衣服,头戴一顶带耳的尼绒帽,眼睛凹陷,皮肤黝黑。我家和阿布家挨得很近,两座房子之间隔着一条营养不良、瘦弱的小路,几乎可以忽视它的存在。冬月是阿布“农忙”的季节,每到晚上,从隔壁传来阿布“哐啷哐啷”磨刀的声音。他是个很讲条理的人,在杀年猪方面,从来没有因为亲情破坏过挨着次序杀年猪的规矩,所以,亲人骂他呆子,而外人却更加尊重起他来。

这个月子里,阿布的身后总是牵着线的跟着很多村娃,当然还有闻着肉腥味就发馋的流浪狗。村娃在阿布的身后嘻嘻哈哈,流浪狗们翘着尾巴跟着村娃。阿布朝左,村娃和狗朝左;阿布东弯西拐钻进巷子,村娃和狗也像一条忸怩的蚯蚓钻进巷子。

主人家早早烧着柴疙瘩等着阿布,帮忙按猪的七八个村人围坐在火炉边烤着火。阿布一到,大家都站起来给他让坐。调皮的村娃学着阿布的口吻问主人家:“伺候毛猪的水烧开没?”引来在坐的大人一阵哄笑。大锅里的水热气腾腾,锅灶旁的主人家云里雾里的站在雾气里。水自然开了。主人家补充道:“不忙,不忙,等阿布的杀猪手暖和了才行。”阿布取出插在腰袋子上的烟杆,烟杆在油亮亮的烟叶袋子里晃悠两下取出,用手轻轻规整着烟叶。旁边坐着的人赶快用火钳夹着通红的火子给阿布点燃烟叶,阿布深深地吸上一口,腮帮子立马凹陷下去,一会儿工夫,吸进的烟子从他的鼻孔里、嘴里冒了出来,阿布的脸模糊得像张水墨画。他询问着猪的大小,话末,添上一句到每户家里都少不了的话:“今早喂食没?”主人家说喂了。阿布点点头,不说话,又深深地吸上一口烟。其实,喂食对即将要杀的年猪来说,自然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大部分村人都不忍心看着养了一年的猪,饿着肚子离开,便不怕后面清洗的麻烦,给它喂得饱饱的。阿布对这样的事情不发表看法,一脸平和,似乎这是一件装在他肚子的东西,不想拿出来给人分享。

阿布吸完烟,在凳子上敲了两下,烟杆插回腰带,剩余的烟灰散落在地上。他起身,按猪人起身,男主人急忙走出堂屋,打开圈门,等候着帮忙按猪的人。阿布往往是最后走出堂屋门,起身后,他径直走向那套装家什的竹篮子,掀开盖在篮子面上有些发黑的蓝布,篮子里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刀具展露出来。村娃们与其说围着阿布,还不说包裹着这一篮稀奇古怪的刀具。阿布在篮子里取出一把细长的尖刀,那刀口银灿灿的,映得出村娃脏兮兮的脸蛋儿。刀尖很细,锋利无比。阿布用篮子里的一张小帕子擦了擦刀,口中念念有词。猪儿拉上院坝了,按猪人的使劲声,猪儿极其反抗的嘶叫声,混合在一起。村娃们扔下阿布,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堂屋。三三两两的浪荡狗们站在远处,观看着这一切。

外面的人扯着嗓子喊着:“阿布,猪儿摆好了。”阿布转过头对女主人说:“准备好没?”女主人点着头,这点头法,有悲悯,有祈祷,还有些说明道不白的忧伤与恐惧。阿布走出门,女主人从灶后走到灶前烧火的地方。村娃子给阿布让出一条路,按猪的村人尽量给阿布让出更多空间。狗凝视着阿布。猪的嘶叫声突然惊颤颤的响起来。几只浪荡狗摇晃了一下脑袋,往后退了一步。村娃们盯着阿布,盯着猪,盯着按猪的人。

女主人坐在灶前,烧着事前准备好的纸钱,伴着猪儿此起彼伏的嘶叫声,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祝福的话:“愿疼痛减少,愿上苍保佑,愿来世别再投生成一头猪。”话末,点燃三支香,插在灶门前。

一切平静了下来,村娃们又开始闹腾起来,浪荡狗们闲散地在院坝里溜达着。

阿布用热水冲洗着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又从篮子里取出刚才蓝色的帕子擦拭着刀刃,擦干净后,放进篮子里。按猪的人将一整头猪放进木缸里,用锅里沸腾腾的开水淋着缸里的猪。阿布站在旁边,问淋水的人:“来没?”淋水的村人扯扯缸子里猪的毛,还一句:“没有来。”又过一会儿,阿布又问:“来没?”淋水的村人又用手扯扯猪毛,一大把猪毛握在手中,急忙答到“来了,来得快着呢”。阿布把整个篮子提出去,给按猪的人每人发一把弯曲的刮毛刀,一阵“呱呱呱呱”的声响从缸中响了起来。村娃们也没闲着,帮倒水的倒水,发现没有刮干净的地方就大叫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呢。”一会儿,一头大黑猪,变成了一头大白猪了。村人把猪悬挂在一个搭建好的木桩上,头朝下,尾朝上,那光溜溜的尾巴直挺挺的冲着天空。男娃们开始戏弄女娃:“你的小辫子就像猪尾巴。”女娃们也不肯罢休:“看,快看,那猪的耳朵多像你们的耳朵呀。”喧哗声把整个院子吵得沸沸扬扬。

“这猪怎么没有腰子呀。”阿布剖开悬挂的猪,假装在猪肚子里四处寻找。村娃们停止吵闹声,拥挤过来。精灵的小眼睛在猪肚子里翻找着,猪腰子丢了,他们的快乐也丢了。“在这里呢?”阿布像变戏法一样手里握着两个腰子。村娃们急忙从阿布的手中夺过腰子,冲进堂屋。女主人把腰子切成四半,涂上盐、味精、辣椒粉,放到火子上烤。火上的腰子“嗤嗤嗤嗤”地发出声音,村娃们的喉咙里也“咕嘟咕嘟”响着咽口水的声音。女主人用火钳把烧好的猪腰子放在菜板上,用油腻腻的手指点数着站在身旁的小脑袋:“一,二、三……”村娃们生怕被女主人忽视掉,垫着脚尖,高昂着小脑袋。女主人根据人数,分好腰子,不过这时的村娃却显得害羞起来,谁也不好意思拿第一块腰子。女主人早知道他们的花花小肠子,笑嘻嘻的故意走开。女主人的前脚还没有跨出门坎,菜板上的猪腰子就被一扫而空。他们个个嘟囔着小嘴,心里想告诉女主人:其实她真没有必要出去。

月牙儿的村庄,冬意渐渐浓厚起来,偶尔有几场单薄的小雪轻轻的给村庄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有雪了,雪的世界里装着村娃们天真无邪的童真和无穷无尽的快乐。

年猪散文14:乡村年猪分外香

文/沧江鱼

立冬刚过,母亲便迫不及待地加重了对两头年猪的关爱,首先是一日两餐加质不减量,另外还特意外加一顿早点——爆炒玉米。玉米炒得金黄,两头肥家伙吃得喷香,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父亲也没闲着,每天劳作回家顾不上洗去脚上的泥巴,就一头扎进圈里,拍拍猪嘴壳捣捣圈门。末了,便一个劲地催母亲:“快去采几篮油菜花回来腌了!”逗得母亲恼怒地回嘴:“瞎慌什么,这不还早着吗?跟个娃娃似的。”父亲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年就杀一回年猪,馋呗。”晚饭时,父亲对我和妻子说:“还是按老规矩,日子和菜谱由你俩定,找个周末把你们的同事朋友统统请来,好好热闹热闹。”

其实如今日子好过了,只要有市场的地方就有肉摊,品种也多,掏点钱就可以一饱口福。即使这样,过年杀年猪的习俗却还是一如继往。记得小时候农村生活清贫,一日两餐能解决温饱就算“小康”,大鱼大肉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于是养猪就成了每年必须完成的“功课”。家里一般喂两头猪,一头杀了做年猪,另一头卖钱用于日常开支。俗气点说,杀年猪是为了解馋;文雅点说,是对一年的辛苦作个总结和庆贺;说现实的,是为来年的肚皮作个储备。预先定下的日子到了,村邻亲朋如约而来。那天是全家最高兴的日子。炒猪肝、烤肉、卤下水、回锅肉……摆了一大桌,大家吃得狼吞虎咽,吃得风卷残云,吃得饱嗝连连。

年猪肥胖程度是一家人的面子,是一家人勤劳与否的象征。那时母亲尤以善喂肥猪著称,深得亲朋好友的敬重。饭桌上大家你一杯我一盅不停地给父亲敬酒,45度老白干灌进肚里,父亲喝得步履踉跄。但酒再醉,有件事却是永远忘不了的。饭后亲朋好友散去,父亲便使唤着要我帮忙递盐巴端清酒,把专门留下的猪脖子猪腿子腌装起来做腊肉。母亲也忙碌着炼猪油、灌香肠。这些可都是全家的命根啊,谁也不敢马虎。

日子天天过,年猪年年香,一直香到了今天。

而今我们几个子女也相继长大,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年猪的意义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杀年猪不再为解馋淘日子,变成了我们弟兄几个调解人际关系或休闲作乐的媒介。找个事少的周末,同事好友欢聚一堂,打牌、拼酒、侃大山,其乐融融,其情切切。“香”的不仅是肉,更是人间真情。这期间,有道菜可是少不了的。挑几斤精肉,剁成细沫,用事先腌制好的油菜花腌菜拌了,就是一道滋味独特的“生肉腌菜”。生肉甘甜润口,腌菜清酸回味,那滋味可真叫绝了!菜香、酒香、满口留香;心悦、神悦,情意浓烈。人间美景莫过于此。

交待完该交待的,五岁的儿子早嚷嚷着要找刀子了,母亲却反而沉默了。我想母亲的心里肯定是既高兴又难过的。高兴的是,自己辛苦付出的心血没有白费,总算对子女们有了交代;难过的是,肥猪是自己一手喂养起来的,现在一下子要分离了,心里总有几分不舍。

深夜里,我隐约听到父亲和母亲在轻声地争论着:肥猪出栏后,又该上哪里买猪崽?

年猪散文15:湖边的年猪饭

文/杨莹

重返李塔湖的老易最近酿了几坛土酒,顺便请我们去湖边吃顿年猪饭。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进了腊月门,宰年猪、吃年猪饭和蒸馒头、磨豆腐一样,都是乡下过年的风俗。每到宰杀年猪的时节,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会相互宴请。那个年代,村里人不富裕,饭菜大多清汤寡水,农民一年辛苦到头,正好借着这顿年猪饭,喝喝小酒,拉拉家常,既犒劳肠胃,又增进邻里之情。吃年猪饭的热闹场面不亚于过年。

我们到达李塔湖山庄时,一头黑猪刚刚宰杀完毕,一刀刀的猪肉小山似的码在大木盆里。老易用手一指:中午你们只能吃肉,来不及冻猪头膏了。冻猪头膏是句容南边人年猪饭的主打菜。一般杀好的猪肉都有用场,猪头上除了口条和耳朵取下来腌了当年菜,把肉骨头一拆,和猪皮在一起煮,熟了以后捞起来斩成碎末,再放入加了佐料的汤里文火慢熬,熬成糊状,不等开锅,诱人的肉香就在鼻尖荡漾。这时候,屋檐下有只大盆,将一锅肉糊倒进去,夜露上冻。吃的时候用刀划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夹在筷子上肥肉似的颤颤巍巍,入口即化,是过年待客的一道压轴菜,细心的人家能吃一个正月。

老易把这顿年猪饭精心安排在湖边,虽然没有猪头膏,腌菜烧肉愣是上了两大份,煮猪血、溜猪肝、猪骨头萝卜汤应有尽有,还有湖里现捕的鱼,地里种的青菜,对着湖水大家吃得宾主尽欢。席间,一群文人围桌话旧,聊及乡村往事,大家对一年一度的年猪饭都记忆犹新。诗人张说,他们老家的村子里,遇到宰杀年猪的时候,屠夫是最吃香的人物。因为那时各家各户的年猪都差不多挤在一个时间宰杀,所以必须预约,还要赶早,否则就被别人家喊去了。而他走的时候,主家必须送一刀好肉、一挂猪大肠给他作为答谢。当然,吃年猪饭自然是少不了请他的。

擅长写赋的戴平时斯文得要命,一杯纯糯米酿的酒下肚,脸红脖子粗地和我扯了半天的孩提时代。往事如同雾霭中的果实含露带霜,隐隐闪亮,挥之不去的思乡情愫渐上心头。记忆中,腊月寒天,只要家里杀年猪,外婆天不亮就得起床,点锅膛,架柴火,烧开水。等厨房里忙得停停当当,背着刀具和木盆的屠夫来了,各种围观的人群也来了。直到屠夫剁完猪肉收摊了,看热闹的人才渐渐散去。总会有一两个孩子磨磨蹭蹭不愿离开的,便和我一起围着灶台,目不转睛地看着外婆拆猪头煮骨头。随着锅盖的开开合合,我们侧歪着早就被肉香味熏昏了的脑袋,大啃骨头,吧嗒着满嘴的油,抑制不住内心的窃喜。

南京的文友一直嚷嚷,找到小时候的猪肉味儿了。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大锅饭,直接舀了一勺雪白的猪油伴上,那个香啊,让人不忍丢筷。他说自己多少年没吃过这么香的年猪饭了。如今的乡下,虽然偶尔仍有过年杀猪的传统习惯,但相互请吃年猪饭的习俗几乎没了。吃年猪饭倒成了人们寻找乡愁的一种寄托。南京文友继续说道,大灶上的木锅盖一开,雾气蒸腾而起,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种温暖和馨香,让他大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情和暖意,这种温暖与大都市的空调间里的恒温绝对不一样。

饭后,在湖边漫步,日暖风和,李塔湖清明如镜,映照着不远处的炊烟。微埃与光亮次第在水面上铺陈,温暖一阵阵抚过,令人沉醉,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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