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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的散文1:你我各自珍重
文/敢敢
长到我这个年纪,应该见过不少的离别,可我还是学不会从容的面对,每每面对分离,还是不能自持默默哭成狗。
最近的一次分别是暑假离开康定。在康定整整逗留了一个月,假期快要结束了还迟迟不愿回宁,贪恋康定的人和情,归期一再推迟。直到领导打来电话催我,才买车票准备回宁。那几天的对话出现频率最多的是“敢敢,啥时候回去?”,我笑着回答,但是每回答一次,心情就低落一分。直到临走的前一天,我都是恍惚着的,一再的问自己“明天就要走了么?”,答案无疑是肯定的,但是我还是赖在沙发上不肯收拾行装。
那种打心底升起来的不舍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如果可以任性,我一定会抱着门框哭着喊着留下来。可是,自从戴上了“成熟”这顶帽子就不由得我任性与胡作非为了,那些不舍也只好被狠心压抑了起来。况且即使我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改变不了要离开的现实。现实之所以残酷,也许就是因为它的不可变性吧。
本想在早上早早起床就偷偷走人,不愿看到面对面的离别,怕眼窝比较浅的自己会哭。但是还是由于一些原因留下来吃了早饭,背上背包,在大家的簇拥下出门。狼哥去加油,恰好送我们去加油站,上车前和送行的每个人拥抱,情绪一次次的被压抑着,“不哭不哭”我在心里默默暗示自己,可是当抱着兔子的时候,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单独见某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这一群人再也不会聚齐了。想着这个,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淌了下来,以至于临走之前还留给小葱他们一张哭得扭曲的大脸。
到了加油站,我像前年那样跳下车,跟狼哥拥抱告别,狼哥特有的康巴汉子的肩膀十分宽阔,那一刻可以装下我所有的负情绪,低头靠在他的肩膀我差一点失声痛哭。我是个特别不会当面表达感情的人,我想说“狼哥保重,照顾好自己,我还会回来……”,但是到最后还是一句都没有讲出口。如果在每个人的内心都安装一个扫描仪,那是不是就会少很多后悔与遗憾。
毛毛在路边利用她的人品与人格魅力搭车,我在旁边擦擦也擦不干的眼泪,像极了被毛毛欺负哭了的小孩子,虽然我比她还大一号。
一会,柚子打来电话“敢哥,你们走了么?”
“还没有,还在搭车。”
“你走干嘛不告诉我啊?”柚子姑娘带着哭腔埋怨我。
可是,我亲爱的姑娘,当我踏出贡嘎门槛的时候就一直沉浸在离别的伤感里,眼睛里全是泪水,心里满是离别的不舍与伤感,当真没去细细查看送行的队伍,以至于漏掉了去洗床单的你和黄豆芽。两个人在电话的两头开始泣不成声,刚刚擦干的眼睛又一次湿透了。
挂掉电话,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正准备和毛毛一起搭车。忽然发现远处跑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脚上的拖鞋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心中边伤感边疑惑“这谁家的姑娘跑这么快干嘛也不怕高反”。噼里啪啦的拖鞋声渐渐清晰,才发现跑来的是柚子,疾步上前,抱住这个跟我有最佳情侣身高差的姑娘。如果那个场面被拍下来,那么在下面配一句“抱头痛哭”绝对恰当。执拗的姑娘执意要来给我送别,把洗床单的艰巨任务暂托给黄豆芽,急匆匆地跑来塞给我一罐子蓝莓,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回去继续洗床单,我被这个时常抽风、和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的姑娘感动到语无伦次。我亲爱的柚子姑娘,蓝莓很好吃!
13年七月班的小伙伴们陆陆续续离开贡嘎,也都写了不少关于那些人那些事的帖子,并按照从脑中跳出来的顺序,依次给了点评。偶尔想起大家我就会翻出帖子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回忆那些美好。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愈功能,但是我的发育的不够好,往往都会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抚平那些负情绪。俗话说就是“拿得起放不下”。离开康定,直到五个月后的今天,我才敢把这段情绪写出来。虽然依旧眼眶发红,但是敢去回忆与诉说也算是自己的一种消化自愈吧。
很多人都聊过贡嘎,说那里是我们的桃花源,是我们的家,是避风港……所有的比喻与寄托,彼此都懂。如同03讲的“我们这群人这辈子就跟贡嘎连在一起了”。我也跟很多人描述过贡嘎,也曾写过贡嘎,但是语言的匮乏让我形容不出它给我的感觉。
它像家,有很多孩子的家,兄弟姐妹呼呼啦啦一群人叽叽喳喳。一群大孩子小孩子的过家家,即使老狼毛毛也不像个家长,有时他们比我们还孩子,还贪玩。
它也像桃花源,没有争名夺利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明道暗枪,社会上的一切不良风气那里都不存在,有的只是互相帮助互相吹捧互相揭短互相补刀,有的是徒步中的一双手一个登山杖一口水一筷子方便面一块巧克力。
它也像避风港,受了委屈遇到不平事受了伤,第一时间是想奔回那里舔舔伤口,但是老狼会在你自怜自伤后让你继续走出门,该干嘛干嘛去,这么点伤不值得你堕落不前。
它像的太多,在我们的生命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给了我们太多,也纵容包容了我们太多……
今后,无论忙碌或者闲适,请你我各自珍重。
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可以相约一起回到那里,一起回忆起那一阵阵欢笑一场场畅饮……
年纪的散文2:灯火
文/东山峰人
上了年纪,睡眠质量就开始急剧下降,深度睡眠也经常减少。这与被称为“睡眠物质”的激素和免疫物质有关,睡眠物质的量会因衰老而减少,睡眠周期也随之缩短。由此可见,老人早醒早起似乎成了一种常态。
今天,由于爱人不上班,卯时,我就起了床,匆匆一番洗漱,对着镜子梳理着头皮上还残存的几根头发,抹点护肤油脂,然后开车赶往市政府二办,顺便想在机关食堂吃个早餐。
初春的晨曦,小雨依然淅淅沥沥,黑夜正欲隐去,只有城市的路灯还在黎明前倾城着辉耀。开车在灯影纵横中穿行,有种万籁俱寂的感觉。经过猴子石大桥的西段,灯火明灭之处,好像有种寻觅回忆的冲动,曾经遗落的记忆,犹如消退在夜色中的旧梦,在灯火的勾勒下,渐渐地又明晰起来。
灯火可亲,是因为有光亮的地方,必然会有人在。灯光与人烟总是相生相伴。即使是走在云遮雾罩的荒山僻野外,遥遥望见知青茅草小屋的一盏灯火,寂寥的内心就会升起一种动容的温暖。今日之晨,马路上的千灯绽放,那种人与灯火交相辉映的繁华与沉静,城市与乡村,青春与老年,最能让我感到曾经活泼青涩的人生。
车轮滚在城市的二环线,空旷的马路上,独自一个人,在灯光与音乐声的陪伴下,心里猛然腾升起一股青春的思念,那种浸润骨髓的过往,是我一生回忆最多,思考最多,也想得最多的一种存在感。
当这种存在感匹配足够的生活阅历时,就能洞彻事理看得惯一切事物,以及一切社会现象的奇葩,包括人生诡异的状况,也能淡定听、看、触摸,不再是麻木了,而是善于理性与平静,懂得一些最质朴的人生真谛。
其实,这个世界值得热爱的东西太多,对温暖的东西,都会带着坚定不移的执著。所以,按下存在感的按钮,其实,就是由某种事情的联想告诉大脑要开始进入另一个状态了。
破晓前的灯光,把那些遗留至今的余痕犹然提供了一个回味昔日的缝隙,仿佛那场旧梦逐渐踏入一片阴郁寒凉的初春之中。一路灯火的意义,也蕴藏于此,它照亮的,乃是人与人之间相遇的因缘。让别离的人能循着这一簇灯火再度重逢。但无论灯火何等辉映,无论灯光何等明亮,对那曾经当过知青的人来说,都不过是衬映心灵的灯影,是因缘历史相遇的花火,是点亮青春誓言的幽光,是暮年灯火阑珊处的那一次蓦然回首。
过了甲子,才知道自己真的步入老年了,而同时也意味着我与知青和东山峰农场的又一次疏远,那些属于青春的写照,上面记载着多少关于我们的故事都好像和那片土地彻底的断了联系。
我个人喜好回忆那一段时光,是因为那些如风的往事,那些如歌的岁月,它都在冥冥的思索中飘然而来,又在不舍中荡去。
知青的往事,是打开了就合不上的一本书。他柔和了我太多的情感和心路历程,那是我踏入社会、经历磨难和情感、感受人生最初始的起点,它搓揉了许多人性的许多使然,至今仍让我有种心然怦动的感觉,合上书页并能记住美好的青葱童话。
一晃,已经五十年了,眼看这人生就要过去一大半截。知青沿袭的岁月乎“溜”走了很多人的青春。“知青”,这个我们耳熟能详的词语,到底意味着什么?对2000后而言,恐怕他们是一脸的茫然,或者是已经来了的少不更事,还可能是他们父辈中的经历传奇?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走不进去。每次谈论知青的事,其实,也是在读自己,读真、读善、读美的同时,也读道貌岸然背后的伪善,也读美丽背后的丑恶,也读微笑背后的狡诈,读到最后,总有支撑起人生的笃定、宁静、心安和对热爱的不遗余力。
那个岁月里所发生的一切,时而像风一样悄悄来到你身边,时而又像雪一样带给你无以言说的寒冷,它阴晴不定,让你无法猜透未来走向,甚至还会搅碎自己的梦想。
的确,时间是最好的岁月神偷。但是,做知青让我在这个人情社会里,多少懂点‘人情世故’,了解到;不论什么样的事,只要到了明天,就都是小事了,要是到了明年,也就只是往事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如同世上没有彻头彻尾的绝望。
年代一旦沉闷了,就会有悲伤的机会,但有青春的地方,一定会有爱的花朵开放。在知青生活的公共与私人空间,依然存在着蒙昧情感的身影,出工的路上彼此的关怀,夜晚的茅草小屋悄悄的耳鬓私语,让我尝到了初恋的甜蜜。擅于多情善感的我,当提笔书写东山峰之人与事的时候,其行文中更喜欢回忆打探知青在一起的“峥嵘岁月”。
止步不前的记忆,倔强地停留在过去。知青和茅草小屋的灯光,在我的思绪中还意味着青春与希望,也意味着陌生与尴尬,有时想调侃几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回音。虽说与东山峰已经变得陌生与疏离,然而离开之时,仍然牵挂万千,同处这个世界,我们真的能彼此不顾、各奔前程,再不复往吗?
知青真的需要适应这个世界,无论是温度还是人心!山凹里,那盏知青小屋烟熏的煤油灯,是远去的灯火,在昏暗的茅草屋内一闪一闪的穿过尘世的云烟,照亮着青春心灵幽深的长夜。
当思绪在回忆里悠然游走时,东山峰,与其说是一座峰,不如说是一座人生经历坎坷的山,是一座青春航标的灯光。它的往昔是一本厚重的书,每座山峰、每个知青点、每处山势险峻的雕刻装饰都是信念与青春激情的传承。要读懂‘广阔的天地里大有作为’这本书,可真不容易!
如果有机会来东山峰,一定要细细品味,这里的一花一树、一云一雾、一路一坡。只有真正处在其中,才能体会当时知青的精神,也才能窥探到知青当时的生活全貌。
绕过一条条盘山公路,走过一道道山坎,拜访山窝里透着煤油灯光的知青茅草小屋,俯瞰着万亩茶园,抚摸着残存的岩石、茅草房,就仿佛走进了一段沉淀五十年的知青史。
那里,埋藏着知青出世的人情世故、处事哲学,以至于做人、生存之道,还有社会现实清晰浮出的画面,那是我人生成熟的开始。
从上山的那一刻开始,浓雾就在释放着迷茫的信息。山峰的语言,一时我无所适从,雾来的时候我一直保持沉默。落雪的时候我在思考自己未来的命运。因为,人生际遇起伏,难免困顿脆弱。最终能让自己从泥泞中走出来的,一直是那个咬牙坚持的自己。这都是理想状态下的社会给自己一个预设。
把盏忆旧,许多往事不禁涌上心头。
精神从来不是在资本的奖赏下,而是在思考中创造。一旦停止,世俗与偏见就会登上这硝烟弥漫的前沿。
知青,曾是一个响彻神州大地的名字,一个令共和国骄傲而又尴尬的名词。虽然有我的不堪苦痛,但也有我的灿烂辉煌。就像康德说的那样:“我尊敬任何一个独立的灵魂,虽然有些我并不认可,但我可以尽可能地去理解。”
纪伯伦,关于梦想中说过:“人的理想和成就之间有一段距离,只有靠他的热情才能跨越。”关于自我,他说:“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这种从书籍里吹来的智慧风暴,横扫了我的思想,带给我的全是观念的翻新,意味着所有寂寞的终结。
悲观者说人生是一杯清水,乐观者说人生是一杯甘露。心态才是命运真正的主人。‘知青返城’后,可以说是真正在苦难中绽放的花朵。参加工作后,读书让我成为了眼镜党,骑车或走路,眼镜的困扰,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疫情时,口罩+眼镜等于一秒钟起雾。简直就是‘会呼吸的痛’,每次呼吸,两眼朦胧宛如在梦中!
研究知青这段历史,不是修改涂黑这段历史,而是恢复这段历史的原貌,集体或独自再咀嚼一番那种苦涩与甘甜。并可以天南海北地叙述、描绘、夸张、比喻、取笑、讽刺、咒骂……但要很冷静地回顾和分析那场运动、那段岁月、那些得失、那种情结,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所以,在追逐成熟之心时,我才会感激自己也能拥有一腔的胸怀和不断扩大的视界。
粘连着知青的人和事从来都使我深思,他们的一切象过去方程式,苦涩又心酸,浪荡却无奈,至此,已经不再归来。
因此,我感觉,喜欢读历史的人,一定不平庸。研究知青历史,其间不仅散发着盛世光芒,背后还隐藏着一部共和国经历过的碰撞的壮阔史诗。
用辩证法的视角看待历史,在历史中读懂知青的过往,在现实中重获内心的平静,是一本滋养心灵的书,请一定别错过。
车驶过二环线,马路的灯光不经意中都已熄灭,东方露出了黎明的曙光,向东拐进岳麓大道,隐隐约约就能看见市政府大楼了。车在十字路口等待,听闻远方有你,你却是近处的灯火,又是遥远的星河。
即使回忆那些曾经勾肩搭背、横行学校的春风年少,时间还是给我们平添了些陌生。到底是有牵挂,青春虽走,荷尔蒙犹在,想起,在山峰的茅草屋,月色灯火之下,知青宿舍熄灯后,至今仍有人杜撰着我和她的爱情,而我选择不辩白,夜夜在甜蜜的谣言中睡去。
一路走来,心中难免会积累很多遗憾,其实这都是一种常态。但灯火很奇怪,像思念,像重逢,像爱而常常的怀念,当我们默默的和冬天告别的时候,就以开始记录春天的故事了。
2022.2.15草于办公室
年纪的散文3:放下
文/路勇
李局到了退休年纪,从局里回到了家里,进入安度晚年的阶段。以前,李局家门庭若市;转眼,李局家门可罗雀。以前,别人一口一个“李局”喊得甜,现在“老李”、“老李”喊得欢,就连“李老”也成了稀罕的称呼。
老李整天都郁郁寡欢的样子,没有心思跟着老头们练太极,也不愿意陪老伴去跳广场舞。更多的时候,老李会待在自己宽敞的书房,有时奋笔疾书不知道写着什么,有时又可以发呆整整一个下午。
老伴劝老李,“多出去走走,别把自己憋坏了。”老李感叹道,“多怀念上班啊,这退休的日子真难熬。”老伴又去找自己的伙伴了,老李像关在笼中的鸟,渐渐地,忍耐不了清冷的时光。
后来,老李来到了熟悉的老禅寺,拜会了熟悉的老禅师。老李还是李局时,就时常来禅寺里静修,和老禅师有过不少的交流。老禅师微微含笑道,“李施主来了,看你眉心紧锁,仿佛愁云在胸。”
还是熟悉的老禅师,还是熟悉的那句“李施主”,可是老李却不再是曾经的心境。老禅师显然立即了然,“李施主,你正值退休之年,每日赏赏花、遛遛鸟,不愁吃不愁穿,儿女也成家立业,到底为何事而苦恼。”
在老禅师面前,老李道出了实话,“人走茶凉,我现在只是一个孤独的老头儿。”老禅师笑着说,“我送你两个字——放下,所谓放下即拥有。”纠缠了老李许久的困惑,转瞬就被老禅师的两个字给化解了。
佛语有云:一切放下,一切自在;当下放下,当下自在。人生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旅行,不管我们的行程到达什么阶段,如果背负太多的心理负担,只会让我们疲累和紧张,从而无法从容地行走和呼吸。
放下纠缠,我们就会绕过一些不必要的痛苦;放下贪欲,我们就可以平和地面对暂时的不富足;放下权力,我们就可以低姿态地进入生活,又高姿态地面对自己。人生虚虚实实,没有永远的大权在握,也没有永远的拥戴,但是我们却可以适时潇洒地放下,换得实实在在的一份自在,一份人生至高境界的自在。
放下只是一个动作,拥有却是一种永恒。
年纪的散文4:渐渐消失的老行当
文/积雪草
上了点年纪的人,大多会记得那一声响亮的喊声,那喊声拐着弯儿拖着长长的尾声:锔锅,锔碗,锔瓷器……
锔活也分粗和细,那些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干得自然都是粗活。那些专门修补古董瓷器的匠人,干得自然是细活。
母亲没有什么古董瓷器,甚至没有一只像样的花瓶,母亲有一只碎成两瓣的蓝花粗碗,碎了之后一直没有舍得丢掉,就是等着锔碗的手艺人来了,帮她修补好。她小心翼翼地找出碗来,捧在手心里,捧到锔碗的手艺人那里,看着他用锔子把碗钉补好。补好后的碗,盛上水,居然是滴水不漏。
乡村最常见的手艺人,还有磨剪子戗菜刀的,当然也能听到那声长长的、带着尾音的,而且响亮非凡的磨剪子戗菜刀了,谁家的剪子菜刀不快了,自然就会奔出来。
那时候,最常见的是一个老人家,慈眉善目,见有人来,就放下一个长条凳子,凳子上放一块磨石,在磨石上淋上水,然后就“哗哗”地磨起来,一下一下,不是十分用力,但很认真。那个苍老的背影,在阳光的映照下,于是有了沧桑的诗意。
第一次看到人家绞脸,还是村里的一个姑娘出嫁。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是哪儿热闹往哪儿挤,于是看到一个有了些年纪的女人给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绞脸。绞脸是一种古老的美容术,也叫开脸,是一个女孩子的成人礼。大多是有了年纪的女人,用一根结实的丝线,一端咬在嘴里,另外两端绕在手指上,只见两只手上下翻飞,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脸上的汗毛全部拔光了。被开过脸的姑娘,会变得白皙美丽,容光焕发。可是那时节,我看不到姑娘漂亮与否,我心里一直担心的是,那些汗毛被绞掉了会不会很疼?据说疼与不疼,完全要看开脸的手艺人手上的功夫。
时光如流水一样,带走很多东西,那些记忆里的符号,大多已消失在光阴里,偶尔只是被提及,但却再也不会出现在生活里,比如走街串巷的货郎,那是外祖母的最爱,只要听到一声长长的吆喝,外祖母便会踮着一双小脚,去买她的针头线脑。比如吹糖人的师傅,那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的最爱,只要吹糖人的手艺人一来,不用吆喝,隔老远,闻着糖稀甜丝丝的气味便围拢过去,看着吹糖人师傅用一双巧手做出各种造型的糖人,那种时刻,比过节还快乐。
还有铁匠铺,偶尔我们也会驻足村边的铁匠铺,呼呼的风箱吹得炉膛里火苗直蹿,打铁的师傅把烧得通红的铁器放在砧子上,大小铁锤上下翻飞,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那些又冷又硬的家伙便会成为打铁师傅手里理想的物什。
时光不会老,天地恒久远,但是人会老,传统的行当也会老,而且最终老到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心中除了遗憾,真的别无他法,唯有将那些消失在时光里的记忆符号铭记在心间。
年纪的散文5:锄禾
文/不老青
第一次锄禾的时候,年纪小没有上学,我还不知道有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专门来写锄禾,而且描写得这么贴切,这么真实,这么有名,老幼皆知。我想这个人一定是经历过锄禾的,否则决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感受。
真正能体会到锄禾的是北方人,北方的农村秋季天气比较旱,多种谷子。谷子是一种生长力特别强的农作物,耐旱、耐贫瘠,在十分恶劣的条件下也能生长。每年麦收后,北方的农民都会将一些良田用来种玉米等高产作物,而把一些边远、土肥条件不好的地用来种谷子。谷子基本上是望天收,谷子种到地里只要有一点雨或墒情就能发芽长出,刚长出的谷子苗十分幼小,紧紧地挤在一起,如果不及时疏苗就会影响其生长。这时候就到了锄禾的季节了。锄禾的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农活中有三大累“和泥打坯上房梁”,虽然没有提及锄禾,但如果要人选的话,人们宁可选“三大累”,也决不选锄禾。六月的天气炎热难当,平常人坐在屋里还感觉十分难受,庄稼人却顶着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半蹲在地里,一手拿着小锄,一手拨弄着灼热土壤中的一株株禾苗。刚长出的禾苗小的像一根针,密密麻麻,挤挤撞撞,要靠锄和手指共同配合将其间成二、三寸左右间隔一行行整齐的秧苗,同时还要将田垄上的杂草锄净,使秧苗能够茁壮成长。锄禾需要非常细致和耐心,不能有丝毫差错,锄头稍微歪一点,就可能把一株好秧苗锄掉,少了收成。亦或不注意将莠子当成了秧苗留下来,不仅影响了庄稼的生长,还会被懂行的庄稼人笑话。正是因为这样,庄稼汉子最怕锄禾,好的庄稼汉子一天累死累活也锄不了三分地。
锄禾是对人的一种残酷煎熬,当你顶着烈日的炙烤,一身汗一身土,半跪半蹲弯着腰像蜗牛一样缓慢地在田里蠕动时,不一会儿,腰部和膝盖便酸胀难忍,即使你忍不住想站起来伸展一下腰腿,瞬间,腰部和双膝长时间被压迫的疼痛一下子释放出来,像针刺一样的感觉会让你忍不住大叫出声。这时,你再也不想屈膝蹲下去。也许是年龄和耐性的关系,锄禾时,年轻的庄稼汉子过不了多一会儿,就会忍不住站起来休息一会儿,但站起来的多了,不免要受到父辈的喝斥。这时,年轻人盼的就是快快天黑,天黑了看不清地里的秧苗,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锄禾也是要抢时间、抢季节的,要在禾苗刚长出十几天内完成。时间晚了,禾苗长大没有及时间苗、定苗,禾苗秆会变细,易倒伏,影响收成。特别是会赶上雨季,连阴雨下起来,杂草很快长上来,遮盖了秧苗,便无法锄禾,只能一把水、一把泥简单地把秧苗间开,杂草也无法除净,庄稼就不会有好收成了。因为要抢时间、抢季节,锄禾的时候是“全家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每天天刚麻麻亮,大人们就起床了,用清水抹一把脸,喊醒迷迷糊糊的孩子,急急忙忙往地里赶,经常到地头时,才刚刚可以看清地里的禾苗,大人们把趁早锄禾称之为“抢早”。这时锄禾,因休息了一夜,精神好,天气凉爽,一来可以多干些活,二来可以少些太阳烤晒的辛苦。尽管起得很早,但到了中午,庄稼人还是迟迟不肯收工,能多锄就要多锄一会儿,他们又把这称为“晒草”,因为中午时分太阳毒,锄掉的杂草不易存活。
锄禾的场面很壮观,一家老少在地里排开,青壮年在前,他们体力好,手脚灵活,技术熟练,是锄禾的主力;孩子、妇女们居中,边锄禾边唠叨,是锄禾的后备军;老人们则落在了后面,他们在一季又一季的锄禾中累弯了腰,眼睛昏花,行动缓慢,本可以不下地的,但却放不下心,要在地里看着心里才舒坦。老人们眯着双眼,看着那锄好的禾苗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或手下的士兵,一行行、一列列,排得整整齐齐,他仿佛看到一场新雨过后,绿油油的禾苗齐刷刷地长上来,生机无限;他仿佛看到一场秋风过后,金黄的谷穗沉甸甸地垂着头,好一派丰收的景象。
年纪的散文6:老树情怀
文/张华梅
一棵上了年纪的树并不少见,不寻常的是老树所经历的风风雨雨,所带来岁月深处的故事。用看待家中老人的态度去看待老树,会发觉生活中处处都有可敬的长者,即使在无人的野外,因为有老树,也就不觉得孤独与害怕。
老树不是可有可无的,没有老树的世界会缺少踏实感。老树的存在,让人心里安稳,人们并不要求老树做些什么,只要它能健健康康地屹立在身边。就像家中的老人,也许已经行动不便,也许已经思维迟钝,也许变成一个爱撒娇的老小孩,但只要家中有老人,心中就有遮蔽风雨的无形大伞,就有疲乏无力之后的休憩之所,就有孤立无援时的精神支柱。
老树可能很高大,可能很粗壮,可能很干练,也可能老态龙钟。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棵树,即使外形再相近,也会有精神上的差别,也会有气质上的不同。在繁华都市,那些点缀在公园绿地的老树是人们的心理安慰,它们不属于哪个个人,而属于整个城市属于全体市民。在乡村,老树可能在屋后,可能在房前,可能在村头,也可能在路旁,乡村老树更多扮演乡村守护者的角色。如今的乡村,年轻人出外打工挣钱,家里是留守的孩子和老人,老树也算是留守的一员,它不需要别人牵挂,只是默默地守卫家园,让出门在外的人无后顾之忧。也许这仅仅是心理作用,但也是多年积聚的情感,人与树的感情无需言说,与日俱增。
我每次离家外出,都有恋恋不舍的感觉,但我从没跟家中的老树告别,在家时,我总是忽略它,可当我想家的时候,就会想起这棵立在庭院里的老树。我会想起老树曾经给我带来的快乐,想起它夏天的绿荫,想起它秋天的落叶,想起它严冬的落寞,也想起它春天时的重生。这是一棵老榆树,听说是曾祖父当年栽下的,比父亲的年龄还大。老树的确很老了,每年春天,冰雪融化田野返青的时候,我都会担心老树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老树只是略微迟钝些,还会发出嫩嫩的芽,还会长出美味可口的榆钱儿。听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就是老树救了全家人的命,那时家乡受灾严重,田里没有收成,家中没有粮食,只吃田里的野菜和树叶,榆树叶算是树叶中的上品,成为全家人的主要食物来源,后来叶子吃完了,就用榆树皮磨粉吃,才度过了饥荒年月。当然,历经沧桑的老树也是顽强的,尽管曾被剥去一条条的树皮,仍然活了下来。
我写给老树的文字,最怕写成忆苦思甜的文章,即使到了最后,仍没有绕过这一段。但我并不伤感,父亲和母亲提起那段岁月也是带着微笑的。苦难都已留在了过去,明天总是充满希望。也许,每个人都是一棵树,我们都会在经历苦难后慢慢变老。爷爷奶奶是我们心中的老树,我们又是子孙后代心中的老树,所以要像真正的老树一样坚强。
年纪的散文7:“变脸”叔叔
文/钱诚
我的表叔年纪不大,30出头的样子,个子却很高,像一棵又高又壮的大树。眼睛笑起来,像黄山的“一线天”,鼻梁高挺着。别看他长得不错,可他天生喜欢“变脸”。
曾记得前不久,叔叔打电话给我说,他过两天来我家。这下,我可乐坏了。这时,表弟却悄悄地打来电话说:“表哥,你要小心,我爸爸最近变脸比变天还快!”听了这话,我好奇心一下子来了,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变脸”的叔叔。
“叮咚叮咚”,过来几天,我家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哇!叔叔和表弟来了!我开心极了,赶赶迎他们进屋。“回来!”身后一声断喝,我一怔,刚刚阳光灿烂的脸上瞬间板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表弟莽撞地冲了进来。只见叔叔阴沉着脸:“我不是告诉过你,来的时候要问好。”听到这话,表弟吓得吐吐了舌头,大气不敢喘。
“你们来啦!”这时,爸爸闻声而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叔叔脸上的雷雨转眼间就散了,又是眉开眼笑。只见他换好鞋,拉着爸爸到书房里了。我一见,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再回头看看表弟,他拍着胸,直喘气:“呼,吓死我了,我这老爸真是个‘危险分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变脸了……”
没想到,表弟话音一落,书房里就传来争吵声。我悄悄透过书房窗户一看,原来表叔又“变天”,正和爸爸争论得面红耳赤呢。
中午,到了吃饭时间,表叔又变成了刚来时的那位叔叔,又是那么平静,又是那样的微笑,眉毛弯得像月牙,眼睛又眯成“一线天”。
这就是我的表叔,一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表叔。当晚上他们要走了,可我实在不想让他们走,我永远欢迎他常来“变天”……
年纪的散文8:游走之间
文/念奴笙
明明是该感性的年纪,却过早的坠入理性的漩涡。游走在感性与理性的边缘,我寻找着最真实的自己。我追着一个答案在跑,我相信真理只有一个,因为抓住了事件的本质,我就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我不喜欢在这种环境下是一个答案,在另一种环境下又是别样的回答,我想做一个唯一的女子,一个清醒的女子。
我抱着哲学类的书籍死啃,虽然步履维艰,却还是一意孤行,我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会有怎样的结局在等着我,可我知道我的生活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开始变得冷静,生活也开始由缤纷的五彩趋于纯色。小心翼翼的行走,刨根问底地生活,才发现,有些事情的真相只会让生活淡了味道。曾几何时,我亦伤春悲秋、惆怅满腹,我亦期待风花雪夜、醉酒当歌,可究竟是什么将我引向如今的境况呢?我无从得知。也许因为遇到了一个人,伤了一回心,于是便心如止水,视一切浪漫情怀为过眼烟云,微不足道,甚而会对身边这样的一些人嗤之以鼻。
真理或者说是答案并不是一开就摆在那里让我们知道,然后再衍生出万千现象的,相反,它们却是从万千现象中提炼出来的,我可以从本质到现象,亦可反其道而行之。就算答案只有一个,真理是唯一,我的生活仍旧可以选择多姿多彩。
生活在人的世界,我们不可能不受人影响,也许是坏的影响,也许是好的影响,但我相信在我们愿意接受影响的那一刻我们都认为那是值得的,只是它日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我们是无法预测的,只能估摸,可就算在日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依旧得无怨无悔,因为我们必须对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
曾几何时我亦是个多情的女子,但多情只会让自己更受伤,我卸去感性,换上了理性的糖衣,可一触及阳光的温度,一切伪装顷刻间坍塌瓦解,才发现面具的背后依旧是那颗多情易碎的心,除了换了装潢,其实一切都没有变。不,也许还是变了,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过客。我的忧伤是你无法理解的疑惑,我的感情亦是你无法承受的重,不是不爱,是不敢爱。你逃出了我的生命,落魄地,你在一角舔舐你受伤的过去,而我看你,无言,我不挽留,不争取,因为迟来的回答就是最好的证明,秋风扫落叶般,你再无踪迹,只是身后,我的心碎了一地。
我曾祈求不要遇见,因为不相见何来相知,不相知就不会相思。只是生命从来不会以我的意志为准则。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而如今记忆掺上了时间的风尘,开始渐渐模糊,我知道,错过了的风景纵使旖旎无限,生命的列车从来就不会为谁停留!
游走在感性与理性的边缘,不管我是理性的还是感性的,我想那都是真实的自己,无论我做什么选择,我想我都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悲也好,喜也罢!
年纪的散文9:像烟花一样逝去
文/攻城略池
当我年纪尚小,而老家于我并未变成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春节是一年中最喜庆的日子,走亲戚,放鞭炮,讨年钱……一年中也只有这个时候,常年在外地工作的父亲能在家中好好地闲上十几日。 小时候特别喜欢放鞭炮和礼花。大概对于六七岁的小孩儿,这种一点就会“吱蹦——”作响的,还会发光的小玩意儿实在是再新奇不过了。
摔炮总是最先在院落里响起的。这是一种小爆竹,一般用手捏着往地上使劲一丢就会“啪”的一声炸开。每年还不到年三十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小孩儿都满院子疯跑地丢摔炮。一盒十几个,只要五毛钱,是过春节最好的彩头。也有些淘气的小孩儿猫着腰藏在自行车后面(原来住的院子拐角处有一个挺大的自行车棚),等有人经过的时候往人脚下一扔,毫无防备的话很容易被吓一跳,不过被大人看见了总要挨一顿骂。
擦炮就不是人人都能玩的了。擦炮说起来和火柴有些相似,包装盒外侧附着一层擦纸,摸起来很粗糙。需用手捏住爆竹一头,往上用力一蹭,等着了火之后再丢到一边去炸开。小一点的小孩儿是不准玩擦炮的,因为动作一慢很容易被崩出来的火星子烧到。听说院子里有一个小孩儿就是被火星子崩到眼睛,去医院都没治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此院子里还有几个胆子比较小的女孩儿也不玩擦炮,每次都怯怯地站到花坛上面去躲着。点炮与擦炮大致相似,只是点炮需要用火引子去先把它点着了,然后再丢开。
原来在我们小的时候,礼花是不叫礼花的,我们都叫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洋烟火。洋烟火里面有一种叫冷焰火的,就是我们小时候喊的魔术棒。我小时候玩的最多的就是魔术棒,因为这是唯一一种不用担心烧到手的洋烟火。点着了以后有金色和银色的光,像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的四处飘。用手去摸魔术棒的光,刺刺痒痒的很舒服。现在成都还有卖的,只是很少。今年我跑遍了附近的所有销售点,只找到一盒冷焰火。大抵是因为冷焰火太便宜了,没有多少利润可赚,再加上现在的人都不大喜欢这种没什么刺激可言的小玩意儿吧。
冲天炮有很多种,有单发的,也有一百多发的。但当时绝大多数都是十发或者二十发,而且常常打到一半就哑炮了。小时候家里最大的洋烟火就是二十发的冲天炮了,价格相对也是最贵的,一捆八根,要五十多块。拆单卖的话,一根要差不多十块钱。那时候十块钱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现在都记得当时的零用钱是每天三毛钱。后来长大了一点,涨到了五毛。再大一点就不会再找家里要零用钱了。所以一般是一家人买一捆,每天点一根,从年三十一直放到大年初七。这种现在看起来寒酸得不得了的冲天炮在当时看来真是奇妙无比,每天晚上点起火,对准天空,期待着墨色天空中渺远的一声脆响,爆开一朵小花。
二踢脚基本上已经在成都绝迹了。和冲天炮很像,只是要先在地上炸一下才飞到空中崩开。质量不好的二踢脚很容易伤到人,所以就渐渐地退出了春节的舞台。
霸王鞭也是很受欢迎的一种洋烟火。本来霸王鞭指的是一种民间舞蹈,又称浑身响,打花棍。跳霸王鞭的时候,要用一手扣一方花巾,另一手执竹片或长鞭中端,依次击打臂、腿、肩、腰、背、脚心、膝、胯、肘、手掌等部位或地面。这种烟火大概一尺来长,点着了一端后就会不断炸开,如舞蹈一般啪啪作响,因此得名霸王鞭。这种一般很便宜,一根只要一两毛钱,比较皮的男孩儿最喜欢这个,每次过年拿了“打赏钱”(初一到十五期间小孩子到长辈面前说吉利话都会得的一种零花钱,一般都是一两块)就会换成霸王鞭,白天晚上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说到过年自然不能忘了鞭炮。鞭炮自古来是辟邪的神物,因此每家每户都会在跨年的时候,在自家门口的楼道间点上一串。点鞭炮对老家的人来说是过年最大的一件事了,越响越吉利,炮数越多越是个好兆头。在一般的人家里,三十到五十响的鞭炮就已经很足够了,要是有一家花钱买了一百来响的鞭炮,那可是件长脸的事儿,点的时候恨不得所有邻居都能听到。原来住单元楼,寥寥几栋就围成一个小区。小区里的哪一家要是鞭炮声传得远了,婆婆就会一边织毛线一边嘟嘟囔囔。
“这家的响,今年有福喽……”
婆婆前几年在成都过世了。每逢新年和清明时,我们一家四口还是会去墓前点上一串鞭炮。只是现在的鞭炮种类可多了,有什么电光火花之类的,两三百发的更是常见。
近几年的春晚实在难看,今年看到一半无法忍受,提起前一天备好的鞭炮礼花下楼去放。父亲和表姐也一同去。现在的洋烟火都叫礼花了,也有叫焰火的,贵的吓人,随便一买就是五百多。而在这五百多块的焰火中,在这长达近三个钟头的瑰丽烟雨中,在漫天辉煌,纷纷如落雪的礼花盛宴中,我再也看不到儿时的那些小玩意儿,小把戏了。
新家的院子里有十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拿着电光焰火玩得开心,还有几个孩子把一百发的冲天炮对着地面轰了几下。流光溢彩的火焰啸鸣着从行人脚边划过,引来一阵惊呼。
我们仨人带着重达十几斤的巨大礼花一路开车到府南河边,看着声势恢弘的耀眼光芒高高地没入一片绚烂的夜空中,不激起一丝涟漪。
三百发的礼花真的能燃很久。渐渐地人潮散去,我们还默默地守在一边,看着包装华美的加大焰火孤独地嗥鸣在一片和乐的夜晚中,渐渐湮没,再无踪影。
我们的古老的朋友正在用他们的方式,行着笨拙的礼节向我们道别。淡逸地弓腰致意,安静地转身离开,最后像烟花一样逝去。
而在他们看来,这些从来都太快。
我将所有找来的冷焰火和霸王鞭堆在一起点燃,比儿时的回忆更壮丽凄艳十几倍。我想明年大概不会再有这些卖了吧。
年纪的散文10:那时明月
文/孔伟建
当我到了怀旧的年纪,我时常用一双被光阴过滤了的目光,打量那年那月。
每每看到头上那轮明月,我就会陷入回忆,我慢慢地想,慢慢地记,童年重临心头…
读小学时,从三年级开始每天都有早读课,大多被语文课占用,为的是先读读课文,预习一下,给老师新授做点准备。孩子们摇头晃脑地读上四十分钟,再步行回家吃早饭。所以,要赶在早读之前到校。春夏季节尚好,天亮得早,早起或晚起一会儿都无关紧要。
冬天就不行了,最难熬。天短,夜长。下午,放学早,作业几乎没有,那年月,又无电视可供消遣。最常做的事情往往是傻傻地和小伙伴们在街上疯跑,直到满头大汗,家长一遍遍地喊吃饭方止。
吃完晚饭,坐着太冷,就早早地钻进被窝,借着昏黄的油灯看会书,便睡了。当时,家里没有钟表,精确的时间概念没有,上学放学都靠耳朵听。我家临街,上学的孩子经过时,多少都会有点动静,我就凭了这动静判断是否到了上学时间。
寒冬里,我常被那轮明月欺骗。有时,一觉醒来,看到窗子里射进来的明亮月光,以为天色已大亮,吓得激灵一跳,马上穿衣起床。用凉水抹把脸,连忙背上书包要去上学。出得门来,但见,大街上万籁俱寂,哪有一丝人影?于是,又转身回来。爷爷听到开门声,问:“怎么又回来了?”“还早。”我懊丧地答。此时月色似水,地上白霜点点。光秃秃的树枝直插苍穹,栖身其上的几只老母鸡,被惊醒了,咕咕叫了几声,复归沉寂。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
回屋上床,也不知到底几点了。又怕晚课,只能和衣而卧,迷糊一阵。
如逢大集,也会被早早从远路赶来的商贩们欺骗。我家出门即是集市。每逢大集,十里八乡的小商小贩们都会赶来集,赚个小钱。来到后,为驱寒,他们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取暖,边烤火边交谈,边抽烟边咳嗽,熟睡中的我常被这样的声音惊醒,疑是上学时间到了,便连忙起身穿衣,起床后方知是他们在作怪。于是,懊恼不已地在屋里呆坐着,一面看着昏黄油灯,一面不住埋怨,仿佛所有的错都是月亮惹的。
如此久了,难免会冻感冒。流涕鼻塞、浑身乏力之时,不免又埋怨起月亮来。那轮亘古不变的月亮,在我少时印象之中并非时时充满清辉与诗意的。
我读五年级那年,爷爷决定买座挂钟。
挂钟买来了,北极星牌的。明亮的表盘,油亮的外壳,瓦亮的钟摆,一切都是那样诱人。我呆呆地凝视着它,静静地听着它清脆的钟摆声,那是我第一次触摸时间,第一次感知时间的概念。从那以后,我的睡眠踏实了,再也没因明月捉弄而无端早起。
多年来,我见过各种各样的表,可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块老式挂钟。时至今天,它仍然挂在老家的墙壁上,依然在忠实地履行着使命,尽管已修过多次,尽管已变得面目全非。可每每看到它,一种亲切感便油然而生,过去的一切一下子就会在我眼前鲜活起来。
那轮曾无数次目睹过我独坐床头、静待天明的月亮,那曾被我无数次埋怨、责怪过的月亮啊,今天,依然容颜未变,只是那段时光、连同难忘的回忆都一去不返了……
忽然想起,席慕容的一段诗:我并不是刻意要错过,可是我,一直都在这样做,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又要错过今朝……
人生,就是一次次的错过,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