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文章

请欣赏老宅的文章(精选15篇),欢迎分享,更多好文请关注笔构网。

老宅的文章1:老宅听雨

文/路来森

整个少年时期的生活,我都是在那所老房子里度过的。

那座老房子,可真是老,百年老宅,满目沧桑。房屋,呈现着典型的北方房屋特点:坚实、厚重、朴拙,一切都是为了“实用”而存在。

墙壁,是泥坯垒成的,厚度,足有一米半;房顶,覆盖的不是砖瓦,而是厚厚的麦草。这一切的“厚度”,使得房屋能够冬暖夏凉。房屋三间,中间一间是堂屋,西间为仓库,东间则是全家人的卧室。东西两间,各有一个窗口,窗,是木格窗,终年用洁白的道林纸糊上,照进室内的光,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柔和感。堂屋,也留一后窗,但后窗极小,只用几根木程撑住,最初的作用,也许就只是“透透气”而已。木程的间隙,不是用纸糊住,而是随意地塞上一些干草,多年下来,塞住的干草已变成了黑黄色,苍苍然,如风吹雨打后的日子,堆满了无奈和落寞。

我对老宅有记忆的时候,老宅已是老得难堪。泥坯的墙壁,大多斑驳脱落,沙粒裸露在外面,强风吹拂,就会簌簌落砂;细小的墙缝,经年烟熏火燎之下,已然变黑,散溢着微细的辛辣味。房顶覆盖的麦草,换了一茬又一茬,几年不换,就会腐败变黑,甚至,于麦草间,生长出莠草,萧索地摇曳在房顶上,惹出一份份孤寂和忧伤。窗棂,都已变黑,有的地方也已腐烂。一切,都是那样的陈旧,陈旧出一种岁月衰老的气味。

可十几年的居住,老房子,还是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比如,庭院中刮过的风;窗口筛落在室内的斑驳的月光;老房子那种特有的陈旧气味。然而,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落雨的天气,老屋宅听雨,风情极佳。

雨,若是下得不大,人在室内,充耳的,便是一片“唰唰”声,那是覆盖房顶的干枯的麦草所致。那种“唰唰”声,像是春蚕咀嚼,像是雨落在大片的庄稼上。这个时候,你会禁不住产生悠远的联想,想到那一望无际的麦田,或者,想到大片的高粱地。风吹庄稼的声音,亦是如此的;这个时候,你的心会异常宁静,有一种被轻轻抚慰的感觉,滋润极了,熨帖极了。

有些时候,雨,还没有落下,风,却先已刮起了,特别是猛烈的北风。此时,堂屋的后窗,便发出尖利、刺耳的鸣声。那每一根塞住的枯草,都成为了一根根发音的弦,任自然的手,肆意弹拨着。那么放纵,那么恣肆,有一种无可阻挡之势。

多年之后,读书,读到“天籁”二字,我就会想到当年老宅刮过的风。

夜间听雨,最是幽眇。门窗都关上了,人,躺在床上。远处的闷雷,一阵阵传来,人在室内,就觉得格外地沉郁,仿佛,身心都陷入了一种不可知中,只好,无奈地等待着某种命运的安排。如果大雨落了一整天,把房顶的麦草都浸透了,纵是夜间雨停了,房檐的雨滴,却依旧落个不止。吧嗒,吧嗒……真正是“一声声,点滴到天明”。那个时候,心,仿佛也被雨滴穿透了,满是落寞,满是惆怅,满是怀想。觉得,人生,仿佛即如一滴滴雨,不断地穿透着生命的硬度,然后,盛放为璀璨的花。

多年以来,我一直认为:只要不至于成涝成灾,落一场雨,总是美好的;而,老宅听雨,则成一雅事。

听雨之雅,就在于,你不仅仅是听到了唰唰的雨落声,静享落雨的美好,享受其中的情景和氛围;更在于,从雨中,你能听出一份心情,一怀思绪,乃至于一种思想或某些人生感悟。

老宅听雨,时光已过,而美好,却依然留存。

老宅的文章2:小院童年梦

文/陈建康

故乡的老宅是个天井窑院,虽然年代久远,有些古老,却是我童年时的乐园。

窑院正中生长着一棵高大的椿树,笔直的树干长出院墙才横向生出枝丫,把整个院落笼罩得严严实实。越是炎炎夏日,越是蓊郁。

晴朗的夏夜,我喜欢躺在院子里乘凉,满眼妙趣,那些白日里司空见惯的景物,此时都别有一番新意。一阵阵轻风吹来,青翠的树叶跳起了舞蹈,有的随风悠荡,像荡秋千;有的上下翻飞,像争斗的麻雀;有的枝杆不摇不摆,只有枝头的叶片在高频率颤动,犹如鸟儿沙浴时抖动的翅膀……

风停时,一切复归宁静。偶尔,微风如丝绸般从我脸上滑过。这时的树叶也像困了,一动不动,透出几分娴静、慵懒。树枝尖上几片精力旺盛的嫩叶,也仅仅是伸个懒腰、欠欠身而已。

睡意悄悄袭来。突然,稠密的枝叶缝隙间钻进一颗星星,特别明亮,还不停地向我眨眼。我睁大眼睛,正欲示好,那颗星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我对遥远世界的无限向往。

不知何时,我已进入五彩缤纷的梦乡。

老宅的文章3:竹风青瓦老宅绿

文/潘新日

人一生经过的老宅越多,沉淀下来回味就越浓烈,这杯岁月的酒,轻易不敢开坛,那份醉意带着乡情,在梦境里美好着。

我不止一次的和好友们提起家乡,提起隐在竹林的那座旧宅,结伴在老屋里共度难得的休闲时光。

沿淮的村落里,老宅是中原最典型的三进三层坐南朝北的院落,四周都是水,只有一条悠远的路通往世外,门前是常见的古槐和银杏,都有合抱的粗度,虬枝曲桠间的老鸹窝古意深沉,鸟声景然,如乡村的一颗黑痣镶嵌在蓝天白云间。院子两侧分列着果树,很多已经老化,酸枣和柿子野的疯狂,找不到丁点家养的痕迹。还有苹果和梨,粗细不均,大都是后来补种的,但也都翻过了院墙,把绿臂长长的伸进院子,打探家的消息。院后是竹林,不是毛竹,是少见的凤尾修竹,一兜一兜的,不粗不细,一年四季挂着竹花,在月影下摇弋着清瘦的身影。

院子的主题是青砖灰瓦的三排徽派建筑,四合院、木门木窗、红漆白墙。朝南的三排是主房,高于两边的偏房,中间一排是客厅,用来接待客人和家人聚会,商量家事。当家人就住在这一排,其他家人分住在前后两排。

听祖母讲,我们家的老宅是曾祖父的祖父留下来的,院子开始只有一层,后来经祖上多次增添,就形成了现在的样子。解放后,院子一直是村小学在用,再后来,村小学就搬走了,家族的人一直住到现在,而且,人丁十分兴旺。

我的童年时代就是在这样的院子里度过的。家父是家族的老大,自然我们就和祖母住在中间一排,三个叔叔家就分住在前后两排。同一个屋檐下,我们朝夕相处,日夜相伴,生活过得恬静而释然。

没事的时候,经常和哥哥、弟弟们在院子里捉迷藏,前院后院的找,竟然在后院的柴房里找到了祖父遗失的一方古砚,喜得祖母直掉眼泪,那是祖父的祖父留下来的,已经在我们家传了好几代了,到了祖父这代却丢失了,祖父很是心疼,直到老去也没有找到,甚是遗憾。我们的这次玩耍,算是了却了祖母的一件心事。

我最喜欢的是我们家的木窗木门,都带有不同的图案,小小的木格子窗棂,雕着荷花和鱼的门框,刻着龙的木梁,堆着花的屋檐,做工都十分讲究,可见民间艺人的木刻艺术造诣之深和先辈的讲究。

屋山都开有风窗,窗沿都用大块的青砖镶沿,风窗的花也不同,各式各样,可以看出出自不同的年代和工匠。青砖也刻着花纹,纹理曲折细致,弯曲章法可寻,意境深远。方窗匡正,圆窗满盈,内侧洁白,外框分明。

院子里的树都是后来栽植的,大都有碗口粗的样子,多是冬青、桂花和香樟,还有一些银杏,一年四季郁郁青青,绿意怡人。尤其到了秋后,粒粒桂花绽放,满院飘香。而那些银杏,历经风霜,棵棵满身金黄,煞是好看,是老宅难得的一景。

院墙的内侧也没有闲着,砌着起膝高的花带墙,栽满了月季和菊花,月月有花开,日日有花香。很多时候,也会在花带里种些蒜苗和小香葱,还有一些青菜,用起来方便,吃起来味道鲜嫩可口。

麻雀是老屋的常客,喜欢在老屋间穿梭,风窗上的砖雕,屋脊上的青瓦,木窗上的小格子都是它们顿足的领土,它们唱,它们笑,它们嬉戏,就为这老宅的人间烟火气,也为老院子增添了生机。

老屋的青砖灰瓦已成为历史深处的旧名片,青砖和灰瓦遁入了乡村的深处,随之而来的水泥钢筋取代了传统的起脊尖顶小屋,灰瓦上的青苔,间隙里的小草,屋脊上的小树,结了尘的白灰墙都成了老宅的王者,这些土生土长的隐士,远离喧嚣,远离繁华,偏居一隅,在平淡的岁月里过着清瘦而淡雅的日子,恬淡之心释然如初。

一切都在变,乡村改变了最初的印象。乡土路没了,水泥路贯穿了城乡;青砖灰瓦没了,这些匠人也都转行。青砖灰瓦作为旧乡村的文化符号留存在记忆里。真的很想念那些逝去的童年时光,可以在小院里跑来跑去,可以在贴着白纸的木窗下做作业,可以在雕着花纹的太师椅边下象棋,可以看着父亲带着老花镜看报纸,茶缸冒着热气,也可以在后院的竹林里砍一根竹子,用大针弯一个鱼钩钓鱼。喜欢细雨拍打青瓦的声音,喜欢竹风行走的声音,喜欢一院的青绿,喜欢栀子,喜欢菊花,喜欢柿子树一枝枝亮着的红灯笼,一切都是美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真想回到竹风青瓦老宅绿的田园生活里,因为,那里有我的梦……

老宅的文章4:身处繁华闹市,心系童年老宅

文/独秀岩红

身处繁华的生活中,往往的使人增加惰性;久居闹市的尘世喧嚣里,常常的使人感到郁闷!从青春韶华走到晚年时期,总会在闲暇时候想起过去,若说寻找一种归家的潜意,那就是走进童年的那间老宅。在上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从农村返城回到自己的家里,又被分配到本地铁路部门工作,在这个四十年工作期间职务几经调动,经过漫长困难岁月和人生风雨路程,依然还是记得童年时住过的老宅。

我们这个世间浮华的东西,往往掩盖了记忆中的怀旧,如同一件时隔多年的往事,在不经意之间突然想起时,已经在流经岁月的长河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再一次回首往昔时光夕阳下凭栏远望,生命旅途褪去了繁华过的色彩,几番寻觅牵回斑驳旧事已寻不回最初的模样。而恒古不变是心底埋藏的思念,只是随着人生光阴留下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每当想起童年那些时光就会注入在回忆的脑海,从未随着岁月流逝而老去,至今回想起来成长路上走过的时光依然记忆犹新。

我对童年时期与过去的事情,只要有时间就会常常的喜欢深思,也喜欢追忆人生旅程走过的点滴,怀旧是一种来自生活里质感的唯美,可能是亲历的过程更喜欢去琢磨和探讨,即使岁月的时光告诉我,红尘路上流逝的往昔老去,即使当初故事和经历年代早已遥远,可无法搁浅我对童年的怀想与记忆中老宅,记忆中的怀旧和追念都是无法从心底抹去。每逢饭后闲暇时间和夜晚无事的时候,我习惯了一个人的回忆,想自己人生一切记忆中经历的道路和事物,即使一件实物,或者一份情怀,顿感强烈的思念在情感中蔓延……

每当畅游在岁月的长河里,经历红尘的艰难险阻,走过岁月的沧海桑田,无数记忆中走过的回忆,至今唯独深记得是那童年时光的那间老宅,虽当初童年时期所住的老宅早已被开发商夷为平地,却在我的心底依然傲立着还是那间老宅,即使随着人生光阴过去很久更是深情难以忘却。在我脑海里至今还记得老屋的样子,那是一间红砖砌成的墙与黛瓦铺就的屋顶的老房子,这间老宅无论经历多少年的岁月,在我的记忆中以前过往不曾褪去,烙在脑海是童年时经历的点点滴滴,每逢夜色降临的时候,感情是那么的强烈,思念中还是那间老宅;无论如何都会想起童年的老宅,情感占居了回忆里的一切。

童年时光里的老宅,总会有着难忘的回忆,是一种精神的信仰,是记载着岁月变迁,光影流动的岁月,当回首昔日寄写斑驳的时光。它如同一个时光的穿梭机,回忆里面装满过我所有的美好。记载着成长路上的欢颜笑语,每次回忆牵回青涩时期的成长过程,在磕磕碰碰和跌倒过又爬起来的样子,童年时候走过无数的快乐和懵懂的岁月。老宅是人生回忆中一本读不完的书,翻阅中让我找回人生自信与坚强。

童年的时光与过去老宅,成了一道无法斩断的情怀。在回忆人生成长过程相连的碎片,每一段都是儿时的活泼弄影,每一次无论欢乐过和忧伤过的人生思念。回忆过去与父母在一起那些美好的事情,仿佛又回到童年时期一次放学回家,脚步轻轻地迈进老宅门槛的时候,闻到母亲早已为我们做好的饭菜,又像当年与兄弟姐妹们灯下孜孜以求的学习,每当晨起的阳光照进纸糊窗棂的童年老宅,我与弟弟和妹妹赶快的起床,起床之后赶紧的穿衣与洗涮和吃完早饭,背起自己书包疾驰的赶往学校的样子,夜晚时分常常置身被月光照亮的老宅里,坐在桌前一个人独立完成老师布置的每天作业。

至今回想过去有着不老的情怀,童年时期老屋仍在我的记忆里,即使岁月磨蚀与无情的风雨中,依旧不忘饱受的风霜,在光影斑驳中呈现被无情破坏的残砖断瓦,随着时间难以找回童年原有的街道与老宅,如今退休之后更加显得这般疲乏,好像一位风雨中步履瞒珊老人的孤独身影,视线里还有老宅那脱落的墙皮,如同人生承受了多少岁月的无情和洗礼,总是给予人生一种卑微而不堪的心灵错觉,老宅总会让我有着经常回忆和难以割舍的思念,并带着童年时期的梦想如此安详地睡着……

童年老宅没有现在城市高楼的雄伟和高大,也没有达官贵人府邸的金碧辉煌与装饰的彩绘夺目,只是寻常百姓家继承祖上传承一种古朴的风韵,人类历史中见证着艰难岁月这杯苦酒的涩涩浓浓。在现实社会经历着扶风淋雨的抗争里,展现着一种童心熟知父母之爱比海洋还深的感情,当靠近时涌动心情中是老宅的柔情依依,人生无论走到哪里依然是一种不舍的眷恋。当清风又一次拂起便是飘飘摇摇的落叶之秋,秋天总给人一种寓意凝然的质感,每次驻足只剩老宅原有地基上充斥内心都是凄凉与清幽。

我一直对童年老宅有着熟悉的印象,成年之后更是有着难以叙述的情感独白。老宅浓缩着童年里的甜蜜,每一块砖与瓦都刻画着童年心里的记忆,在这个老宅里有父母对儿女们多年来的养育之恩,父母每天奔走在风雨中为家打拼的艰辛一幕幕,在崎岖的人生道路上有着上一辈的坚强和刚毅,父母从未被任何困难击败,执着承担家庭重担成为子女生命里最真实的写照,在成长的风雨中指引我们的正确道路和生命真谛。

我有时候到海明路步行街买东西,就要路过童年老宅所在位置的小区,停下我的脚步颇有感触的注目。其实,“老宅”并不老,是日本占领东北时建筑的房子;据说,当时是日本人在此开的商行,我在童年曾见到这块牌匾,当时有个长辈能看懂那个上面的文字,这块牌匾上写着是什么“株式会社”的字样,在我记忆里童年老宅经历几番沧桑的容颜背后,老宅是我童年时期走向生活道路的起跑线,也为我点亮了人生指路明灯的光芒,照耀我一路前行与风雨兼程的走向旅途,在成年之后不畏困难并更加的顽强。纵使童年老宅真的再也找不到了,而老宅依然是人生路上的一盏灯,一直照耀我前行和长明不灭。

童年老宅一直是心的温暖,无论是“上山下乡”在农村时,还是工作之后结婚有了自己小家,只要有老宅就有家的感觉,那是当年父母含辛茹苦的养育我们的家!每逢假日都要与妻子带着女儿探望父母,当时与家人一旦又回到童年老宅倍感亲切和温暖,结婚多年来总是有些时间就去老宅看望父母,人生没有父母在老宅就如流浪在外,老宅是在外面打拼子女们心中最温馨的港湾,只要回到老宅才能意识到有家感觉真好,在父母身边享受天伦之乐那便是真正的回家,回到我们作为他们子女温暖的老宅。老宅是我们人生年华里的明亮的镜子,镜子里经常地浮现我们父母辛劳一辈子的容颜,父母为了我们总是勤俭持家的一点一滴,每次听到播放有关敬老爱老的歌曲,就会想起父母为了柴米油盐犯愁的皱眉,父母人生路上拉扯我们在风雨中成长过程的辛劳,我们作为子女没有忘记父母付出一辈子,在人生风雨路上父母为我们撑起伞的样子。

在2000年9月6号这一天早晨,母亲在白城铁路医院四楼病房里去逝,当时看到病床上躺着满头白发的母亲,我仿佛看见那被病魔无情夺走母亲的生命,她不再是我们兄弟姐妹儿时撑伞时的容貌,据护理母亲的妻子说,老母亲,一直在念叨着我,说是让我一定要多休息好,每天还要上班挣钱养家那!我当时看着母亲脸上的苍白,让人不得不感到心疼!上天啊!你为何这般无情……

今夜此时,已是秋暮时分,窗外冬天将至之际,随着一股冷风吹来的寒意,我好像坐在老宅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秋景感受着老宅被光阴蹉跎和夜晚的肃穆静谧,老宅不知为何总会依旧让我安详地睡着,记得母亲在世时怕我被杂音的吵醒,她老人家总是习惯性的关闭房门与窗扇,使我听不到外面街上川流不息的噪音,老宅是我一直喜欢做安静梦的房间,在那里感觉安全和不被打扰,不被任何声音所吵醒。

童年老宅没有任何的喧嚣,没有俗世繁华争斗的吵闹。早已习惯了老宅生活的温暖,在成长过程与人生岁月中,会伴着亲人们的呵护静静地熟睡。老宅梦里常听黎明响起的汽笛,听鸟儿在树枝欢悦的唧叫,看勤劳的父母与长辈们一个个晨起,总是日复一日的上班工作和下班回家的样子。他们从不羡慕浮华的闹市熙攘,只想完成工作能够多赚些钱回到家里养育子女,每次趴在墙头在阳光明媚的照射下,看到父辈们巍峨的身躯并安全的走回来,那是我们这帮孩子最感到高兴与快乐之时,比顽皮时更显得无比兴奋而喜悦。

老宅是我人生记忆里最深的印记,那是父母用心血在岁月里铸造的形象,至今还记得老宅的一窗一棂,童年时期是父亲用一种牛皮纸糊的窗棂,因为那个时代很少见到谁家安装玻璃的窗户,父亲不知为何发明一种出奇无比的杰作,就是用那些秫秸和麻绳捆扎成窗帘御寒,这些都是父亲几经周折做成挡窗的帘子,每年一到冬天窗户能够用上秫秸的窗帘,可是父亲为这个家不受寒冬之苦而编制的。平时老宅那个部位脱落与一砖一瓦的更换,更是父亲用双手辛苦劳动修缮的结果,每块砖瓦都藏着父亲的憨厚和耿直,老宅是童年时代的高大形象,更是父亲给予子女们的光辉形象。

思念是生命里的一首歌,唱给童年岁月是父母的坚强,在风雨中不管任何狂风暴雨的侵袭,敬重与孝顺父母依旧不会动摇。父母不屈不饶教会我们人生应该怎样坚强,教会我们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风风雨雨,父母的榜样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生旅途没有走不完的坎坷崎岖,父母教会我们活着一定坚韧不拔,我们的父母言传身教告诉我们,在世上为人处事要光明磊落。昂首立于天地之间,人生行沧桑正道。

人生要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思想,生活里不去攀比繁华的大厦,永远记住童年老宅给过我们温暖时光,始终保持着中华传统文化与俭朴的美德,老宅依然是心底那种最快乐的童年回忆,即使早已被人推倒只剩残垣呈现着,依然不会迷失于现实里的物欲横流和车水马龙。无论面前的社会再怎么喧嚣不息,心底还是刻着当初童年老宅的旧时轮廓。可能有人会说这样叙述好像与如今有着全然无关,可事实又展现着我们拥有的沧桑,毫端泼墨写就一份童年老宅旧时伤怀的流逝,并不是对流金岁月的逝去叹息,而是我们灵魂最终归宿与人生记忆里色彩。

家的感觉真好,温暖来之幸福,斟给岁月一杯酒,在光阴里用浓香酒来庆祝,庆祝又迎来一个冬季,冬季过去就是明媚的春天,让我们沉醉于耕耘的天地,当再一次觉醒时便是好风光。让我们奔跑在现实与繁华之间,活着绽放生命的无比绚丽与价值,在风雨中期盼浪迹天涯的游子,都回到年迈父母身边和温暖的家。岁月流逝尘缘渐远,人生光阴匆匆似水。而思念依旧在风雨中沉吟,感受红尘苍凉与风雨吹打,胸襟容纳了光阴里的一切故事,梦呓噙满了所有对老宅的情怀。珍藏着对过去的美好回忆,这篇思念文字蕴含着坚强的意义,诉说着对童年老宅感情和人生几番叹息,依旧写着品味人生这杯苦酒的酸甜苦辣,却不会违背一个人具有的道德与生存的法则,只有努力提高自己才会得到人生幸福。希望每位作为父母的子女,都来孝顺自己年迈的父母,人生不要忘记我们童年老宅,那是父母抚养我们长大的家!忘记过去的艰辛,就意味着我们忘本……

老宅的文章5:昔日老宅,今日菜园

文/栖桐寒鸦

我的老家在农村,祖上留下了几片老宅子,父母住了其中一块,另一块紧挨着,闲置了好多年。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了,青砖青瓦,青砖也只是外面的一层皮,里面还是土胚墙,父亲说这在当时已经是很好的房子了。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吹雨淋,靠近地面的几层墙砖都已风华,棱角已经不再分明,用手轻拭就会掉下淡蓝色粉末。

坡型的屋顶也有些塌陷,但屋脊依然硬朗,高突着,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瓦缝里生长着几棵顽强的小草,在随风轻轻地摇晃舞动着柔柔的身躯。在临近过道的山墙的一角上还砌有一块黑板样的水泥墙面,隐隐约约能看清写的是毛主席语录。

房屋的前面是一块四丈见方的空地,这就是农村特有的小院了,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枣树,两棵榆树,还有一棵槐树。它们都是我儿时最喜欢的树。枣树长地很慢,干裂的树皮像一道道沟壑,除了树冠上的嫩枝可以看到微微泛着灰色的树皮,树干上的树皮从来都是干裂的,无论春夏秋冬。儿时,喜欢看着蚂蚁在树干上蜿蜒崎岖的“道路”上排着队觅食的情景,曾记得我很会“使坏”,时不时的给这些小蚂蚁制造困难,用一根绳在树干上绕几圈,增加它们工作的难度。现在想起了过于残忍,没曾体会到它们生活的辛苦,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了它们的痛苦之上。

枣树长得并不挺直,因该说是倾斜的生长着,像一个驼背的老人,更方便了儿时在上面爬高上低,和街坊邻居的小伙伴在上面玩耍嬉戏而不会轻易的掉将下来。最好的就是小枣成熟的时候,一般在农历的七月底,“七月十五枣红圈”就是指那时候小枣已经开始发红了,圆圆的青青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色,咬一口在嘴里脆甜脆甜的。那是大自然给我们做好的恩赐了,毕竟那个年代生活的比较艰苦,很少吃到糖果。等到再过几天,就会更好吃,有的还会崩裂开逢,那是最甜的时候。

另外还有两棵榆树和一棵槐树,也都是我印象很深刻的树,因为可以摘榆钱和槐花,花开的时节,我们会像欢快的鸟儿在枝头攀附雀跃,随手捋下一把榆钱和槐花,洗也不洗的就会放到嘴里,甜甜地嚼起来,现在想起来,儿时真的很不注意卫生,但也没有生过啥病。昔日的农村都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父母整日忙着农田里的农活,没有时间去监督和照顾孩子的生活。但据母亲说,槐花不能吃的太多,吃多了会“肿脖子”,那时,我很相信母亲的每一句话,所以时常告诫自己,槐花不能多吃。

都是儿时的记忆了,如今人生已悄然走过三十多个春秋了,体态略有臃肿,很少再去重走儿时的路了。枣树还是那个样子,未见有多大变化,树干略显粗了一点儿;槐树已长得很壮大了,树干很粗,树头如盖;榆树略显苍老,不再是枝繁叶茂,枝头已有枯枝。

去年一次重回故里,驻足伴我童年的院落,看着长了一院子的小槐树和小榆树,还有树底下浅浅的杂草,虽是郁郁葱葱,但忽然感觉些许荒凉。饭后,跟父母闲谈,无意中提到了这个院落。母亲建议将院落收拾一下,次年开春种些蔬菜。毕竟父母年过花甲,在家闲来无事,种菜浇园也算是件乐趣。于是找人将那棵不太旺盛的榆树砍掉了,连同那带着儿时记忆的老槐树一块伐了去,唯独留下了我最喜爱的枣树。

从此这片老宅就成了一个菜园,名副其实的菜园。数个月后再次看时,荒凉不在,唯余生机勃勃。菜园很美,有两畦长豆角,一畦茄子,还有爬满墙头丝瓜。

长豆角是要架起来长的,母亲用竹杆搭起架子,又用绳子由上而下拉了好多道斜线,嫩嫩的蔓藤的末端,像是蜗牛的触角,向空中探伸着,盘绕着,沿着线绳和菜架慢慢爬上去。看着它可以感受到绿色的生命是多么的顽强和喜人,我仿佛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地伸展,忍不住想用手去抚摸一下,轻触柔嫩的尖端,帮它牵到菜架上,爱怜之意油然而生。

每一片叶子根基处都会长出一个将来会长出豆荚的枝条,枝条的末端有的挂着含苞欲放花骨朵;有的开着小花,白里透着点蓝,像小小的蝴蝶停落在枝头;有的花儿将蔫未枯花心处已长出了嫩嫩的豆角;有的豆角已经长成,长长的足有半米多。一根根笔直的下垂着,很是诱人。

旁边的一畦是茄子,茄子长得相对低矮,也不需要支架,硕大的叶子翠绿欲滴,嫩嫩的“茄糕”(老家将小茄子称谓“茄糕”)挂在低矮的“树”身上,淡淡的青色,泛着点儿绿,仿佛能反照出正午的阳光。记着小时候跟随父母灌溉农田时候,会顺手摘取地里的长着的“茄糕”,那个时候很少使用农药,用水洗洗就可以生吃了,吃在嘴里甜甜的。那时候没有“偷”的概念,更不会觉得有愧,只是觉得好玩儿,常常跟小伙伴津津道来,而丝毫不觉羞。也许那就是天真的童心吧,一切都那么自然。

长得最有气势要数丝瓜了,丝瓜生长的茂盛,本也需要支架,和豆角一样有四处伸长的蔓藤,母亲借用围墙当作支架,把它种在了墙角,并从围墙上斜拉下了一些绳子,另载了几个木桩,放了几个高大的干树枝,做成了丝瓜的支架。嫩嫩的瓜苗,纤细的藤蔓就会顺绳攀上,直到不太高的墙头。

丝瓜秧分支很多,在围墙和搭建的支架上,蔓延开来很是茂密,像给围墙穿了件绿色的外套。丝瓜秧上盛开着黄色的小花,黄花点点散落在碧绿当中。有的脱颖而出,有的遮遮掩掩,有的藏身在密叶之下,微风拂过绿叶翻起方能露出半边柔嫩,若隐若现,风过叶动,轻卷层层浪。

黄花之下,偶见刚刚成形的丝瓜,嫩绿嫩绿但也是丝网清晰,脉络可见,棱角分明。(母亲种的丝瓜是那种断面为六角形的,外形像纺锤的那种,长成熟的丝瓜棱角分明,有坚韧的丝网,去肉晒干压扁可做鞋垫儿,干爽透气。)立秋之后才是丝瓜大量结实的时候,现在多是空花无果,母亲这样对我说。丝瓜长的美不是果实多,而是它翠绿的生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微风阵阵,清香袭人,看着生机勃勃的菜园,蝶飞蜂舞,蛐蛐低唱,如果是晚上,更有朗朗明月,浩瀚星空,饮一杯冷饮,品半盏清茶,耳旁环绕上柔柔的轻音乐,将是何等的惬意和舒畅。

老宅的文章6:老宅门上贴挂钱儿

临近腊月,年味愈浓,这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在老宅里贴挂钱儿的情景。那些红的、粉的、黄的、绿的挂钱,色彩艳丽,把那土坯的农家小院装点得格外耀眼,喜气洋洋,年味儿十足。

我剪挂钱儿的手艺是跟奶奶学的。记得那时乡下有这样一首童谣:“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到了腊八,不仅孩子们盼着过年,大人们也开始“忙年”:叔叔忙着杀年猪,妈妈忙着蒸粘豆包,嫂子“唰唰”地切酸菜……这时候,奶奶走到柜前,翻出蓝色小布包,里面有彩纸和挂钱儿的底样,还有剪刀等工具。只见奶奶把它们一样样摆好,盘腿坐在火炕上,拿起一沓纸,慢条斯理地剪起挂钱儿来。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先把几张彩纸裁好,在上面放一张底样并固定住,然后沿着图案边缘小心翼翼地剪。奶奶剪起来十分轻巧,彩纸在她手里上下翻转,剪子就像在水里游动的鱼,左转右摆,如同行云流水。不一会儿,红红绿绿的纸屑就散落在她周围。遇到图案密集的地方,奶奶就把彩纸拿得远些,朝着有阳光的地方,眯着眼睛,扯起的嘴角时不时跟着剪子一起动。剪完后,她把挂钱儿放在大腿上,一张张揭开,有“连年有余”,有“招财纳福”,有“麒麟送子”……那些别致的云朵纹、麦穗纹、铜钱纹将精美的图案连在一起。奶奶嘴里不停念叨着:“长方形儿,一块板儿,哩哩啦啦胡椒眼儿,中间衬着图和字儿,辞旧迎新添风采儿。”

奶奶抬头看到我剪纸的笨拙模样,忍不住用手指点一下我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剪刀在我手里就不听使唤,手都攥出汗了,费了九牛二虎的劲终于完工了,赶紧展开一看,字歪歪斜斜,云朵纹大小不均匀,最不争气的是右下角还剪出个洞。我吐着舌头喊道:“坏了!剪废了!”奶奶拿起来端详一会儿,用剪子转圈剪了几下,呵,竟出现一朵漂亮的梅花,修补得天衣无缝!

除夕那天,刚吃过早饭,嫂子便准备好一大碗浆糊,我和奶奶开始贴挂钱儿。奶奶先选五张刻有吉祥字样的,让我贴在院子大门上,说是用来晃怪兽的眼睛,不让它们进院。该贴仓房门了,我拿起三张就往外跑,奶奶忙阻止道:“毛丫头,拿错了,拿这张带鱼的,咱家明年会风调雨顺多打粮!”猪圈也要贴上,寓意“肥猪满圈”,鸡舍、井台也不能落下。我屋里屋外一溜烟儿地跑,全按奶奶说的做,唯恐落下,影响了来年的好运气。我的手冻得通红,但是看到五颜六色的挂钱儿在风中飘舞,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传递出浓浓的年味儿,寄托着新春的吉祥和希望,心里就美滋滋、暖乎乎的。

过年贴挂钱儿这一习俗,在我们东北有着悠久的历史,饱含着人们对富足美好生活的憧憬。现在,人们的生活富裕了,节奏加快了,大多数人家过年时只贴春联、福字,挂钱儿开始淡出人们的生活。然而,我家却不同。年年贴着挂钱儿,我在不知不觉之中长大。虽然老宅早已远去,但我一直保持着过年剪挂钱儿、贴挂钱儿的习惯,传承着奶奶教的这门手艺。自己剪的挂钱儿散发着浓浓的亲情和年味儿,令我眷恋不已。

老宅的文章7:旱塬有水了

文/叶灵

1979年夏天的一个夜晚,老宅的院子里,梧桐树上的知了早就疲惫不堪进入了梦乡。聚集了一天的闷热,也渐次在黑夜中消褪。

村旁的麦场上,乘凉的人陆陆续续卷起凉席准备回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不知什么时候被母亲抱回了家。姐姐和弟弟,早已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堂屋西边的屋子,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是爷爷。不一会儿,咳嗽声渐渐变成了有节奏的呼噜声。这时,母亲便拿起脸盆,掀开竹帘,沿着东厢房的台阶,蹑手蹑脚地来到堂屋前檐。在前檐东边的角落,有一个水泥铸成的大水缸——这是全家赖以生活的唯一水源。

母亲弯下腰,把脸盆轻轻地放在地上。她悄悄掀开盖在水缸上的木板,拿起挂在缸沿的铝制水瓢,探下身子。每舀一瓢,母亲就弯下腰,把瓢贴近盆底,轻轻倒进去——这样才避免倒水发出声响。母亲一边舀着水,一边警惕地朝爷爷的屋子望去。如此反复几次,舀上半盆水,她就赶紧小心挂好铝瓢,盖好木板,端着脸盆回屋。母亲一连贯的动作,显得非常娴熟,却又小心翼翼——舀水的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轻微的动响,在黑夜里也显得异常响亮。

然而,母亲终有疏忽的时候,比如舀水时,铝制的瓢不小心碰着了水缸,或者脸盆放下时不小心“哐当”一声。此时,睡梦中的爷爷那有节奏的呼噜声就会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梦魇般的大声训斥:“整天就知道洗洗洗,不洗难道就活不成……一天就知道干净,干净顶个啥,再干净也顶不了饭吃……”爷爷没完没了的牢骚,就如一颗颗隐形的子弹,从黑夜里透过窗户,径直射中母亲。此刻,委屈的母亲总是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她像是一个当众被揭穿的小偷一样,窘得无处可逃。她端起脸盆,匆忙回到屋子,坐在床沿上发呆半天,最终只有长吁一声,又开始准备给我们擦澡。

就这半盆水,母亲从暖壶里对点热水,用毛巾一遍遍地给我们姐弟仨擦洗——先给弟弟,然后是我,再是姐姐;先擦洗身体,最后再擦脚丫——疯玩了一天的我们,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汗腥味。每天晚上给我们擦澡,成了母亲的习惯。母亲总说,温水擦澡,蚊子不咬,睡觉也舒服。

其实,爷爷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们村子坐落在黄河南岸的黄土高原上,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旱塬。水对村子来说,成了最金贵的东西。村里的小伙子每每说媳妇时,女方一听村名,就撇撇嘴摇摇头,说旱塬谁愿意去。

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吃水就成了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水缸里的水,都是爷爷与父亲从村前深沟里的辘轳井里,一桶桶挑回来的。路虽然不远,但弯弯曲曲的小路,极其难走,一边是沟壑,一边是峭壁。用扁担只能前后挑着走,两桶水摇摇晃晃,一不小心碰着峭壁,桶里的水就溅洒出来。爷爷和父亲白天都忙在地里,挑水也只是在饭余茶后,趁空赶紧挑上几担。平时,家里谁多送乞丐几个馒头,爷爷都不会心疼,而谁要是浪费一滴水,爷爷马上就会大发雷霆。

每天家里刷碗洗锅的泔水,奶奶都舍不得倒掉,专门留下来给猪煮食用;洗完脸,再洗脚,洗完脚还要把水倒在院子的树根旁。平时家里洗衣服,都是母亲背着一大包袱,拿着棒槌,到十几里外的小河里去洗。冬天,河水冷得刺骨,母亲的手总是冻得通红,皲裂出好多道小口。

这艰难的日子过了好多年。后来,村里决定打井,彻底解决吃水难的问题。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家别提有多高兴了。记得打井开工之前,村里特地请了一班戏,一连唱了好几天,连外村的人都来我们村子看戏。村内村外热闹得和过年差不多。村子的土塬太高,打井的时间当然比别的地方要长些。村里安排每家的青壮年男子轮班守看机井。晚上,打井有节奏的“咚——咚——”声,整夜响彻在村子上空。第二天,人们再忙也要抽空到工地上去瞅瞅,一张口就急切地问,啥时候出水呢?应该快了吧,水真该出来了!

好不容易,终于抽出井水了。那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兴高采烈地去看,仿佛要参加一场庄严的仪式。当抽水管欢快地奔涌出一股清澈的井水时,村长拿碗接满水,先让村里几位老人尝尝,“甜,水真甜!”老人们激动地流出眼泪。70多岁的王大爷,竟然嗓门洪亮地高喊道:“这下咱们村小伙子再也不愁找不到媳妇了!”大家哈哈大笑,拥挤着争先恐后地要尝尝甘甜的井水。村里规定每三天抽一次水,大家都去拉水。后来,为了吃水方便,许多人都在院子里打了个水窖,专门用来储水。一满窖水,差不多能吃上十天半月。

自此之后,母亲再不用偷偷给我们洗澡了。当然,洗衣服也不用跑那么远了。母亲手上的冻疮也不治而愈了。后来,家里买了洗衣机,一缸一缸的衣服,一洗就是大半天。爷爷再也没有发过任何牢骚。

前两三年,全省开展落实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原来的井水水质并不是太好,井又浅,不能直接引水到每家每户。于是,村里就借着这好政策,又打了眼深水井,埋了管道,给每家安上了水龙头。原来的那眼井就专供灌溉用,靠天吃饭的旱地也华丽转身,成了水田。从此,村里人再也不愁天旱了。数千年形成的“旱塬”,变成了再也不缺水的“富塬”。

如今,村里许多人都盖了新房——新房不再是北方传统的一明两暗的结构,而是根据生活的需要,设计更为科学合理,卧室、客厅、书房、厨房宽敞明亮,还专门设计有浴室,气派程度不亚于城里的别墅洋楼。院子当中,再栽点蔬菜和花木,到了夏天,更是一派花团锦簇,果红菜香。

看到水从龙头汩汩流出,我的心也如水般欢快。我问母亲,还记得小时候您给我们擦澡的情景吗?母亲沉思片刻,随之笑了笑——只见纵横在母亲额头的条条皱纹,瞬间似乎舒展了许多。

老宅的文章8:故乡的老宅

文/谢庆德

新春佳节,我驱车回老家拜年,窗外的村村寨寨,时不时响起鞭炮声和村里女人叫娘的声音。这久违的乡音,激起我无限的思念。是啊,岁月无情,人生易老,少年的时光、青春的记忆早已铭刻在心里,如今的我已是年过半百,虽然在外亦文亦官了半辈子,却自觉未曾给家乡争得过光彩与荣耀,愧对了家乡的青山绿水和父老乡亲的殷殷期许。叶落归根之时,我甚至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回望我的故乡与老宅!

走进村巷,石板路深,眼前的老宅,已是青草挡脚,凄然无声。父母离世十多年了,他们走了,只留下老宅的青砖瓦舍。父母亲昔日的音容早已不在,唯有门前那株苦难而孤独的梨树依然花开花落,年复一年默无声息地等待亲人的归来。

走近老宅,昔日早出晚归踩踏的路似乎不识游子的归来,露出了淡漠的容颜。忆往昔,屋外叫一声爸爸和阿姆,屋内就有应答的声音传出来。可是今天再叫一声,屋里再也无人应了,凄凉的大门紧锁着,再无人开门相迎,就连整齐的街巷也已绿草稀稀,风吹无语,再无人搭理从这个家走出去的人了。

我都老了,父母又离去多年,老宅能不孤独、能不哭泣、能不泪落成草吗?老宅默无声息,青砖瓦舍,青石门墩,大门紧锁。记得儿时,我们兄妹四人总坐在大门口的青石门墩上吃饭与玩耍,天热时从外边回来,总要抢占清凉的青石门墩,坐上去,背碰着大青石,汗水就会立刻消失,岁月久了,门墩和靠背石都光滑了,散发出一股汗味。

不,这才是生命的味道!

源头山,我的故乡!这个亲亲的名字,漂流在外的我,时刻也没有忘记过。元末明初谢氏三兄弟迁居至此,至清道光、同治年间建起了自己的祠堂、官厅、书院,还有街巷幽深的古村落群,于是有了七百年的谢氏古村、七百年的薪火相传与风雨历史。改革开放以来,古村焕发生机,新房如雨后春笋,但古村落群破旧了,空心了,整齐划一的石板路长草了,过去金碧辉煌的老宅无人居住了,成了乡愁与故事。

官厅老屋,虽已十年没有走进过,但厅屋的照壁,火炉的饭板,供我们长大的鼎锅碗筷以及父母和奶奶慈祥的音容,却在记忆里真真切切。而今,父亲已离世十一年,母亲与奶奶离别我们已整整二十年……我走在老宅的街巷里,追思着逝去的光阴与记忆。

——我这算是回家吗?在外飘游了几十年,两手空空,没有买来半份礼品赠奉父母望眼欲穿的灵魂,难道这也叫回家?

孤独而又寂寞的老宅不知是否知道此刻游子的归来,一个离家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现在却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过去气派一时的官厅和花厅,没想到人去楼空多年,历经风雨岁月的吹打侵蚀也老了,连叹息的声音也弱不入耳……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孕育我、哺育我的老宅,像离去的父母亲一样艰辛了一辈子,能不老吗?我衷心希望老宅不塌,若是塌了,我的记忆与牵挂也就塌了,我的精神家园也就塌了!但愿老宅永远地撑立着,因为屋里永远有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年迈慈祥的奶奶,有他们共同哺育我们兄妹四人的日子,有苦难与眼泪,有欢声和笑语……

老宅的文章9:梦回老宅

文/佟晨绪

我家的老宅,是一所黄墙黑瓦的土房子,如一位被岁月雕琢过却风韵犹存的温婉女子,又如老窖名酒,酒香浓郁。她装满了我真真的童年和我纯纯的感情,而我,常常会翻出这坛老酒,一不小心,就酩酊大醉。

醉了,就坐在老屋前,她那原木做的房梁和大门,没有雕过花的精致,却留着岁月亲吻过的痕迹。用来装饰的木板门窗,慢慢变得黄黄的,房顶的黑瓦上还长着或新或旧的青苔。虽是在乡村,但这种老旧的房屋也已经很少见了,可是她并未失去她的美丽。在黄昏斜阳的映衬下,伴着屋旁的草垛,草垛旁有孩子们的欢笑,是那么温暖。

老宅除了自己复古的色调,映衬她的,还有周围美丽而不断变幻的山水画卷。

她的前面,有一片广阔的土地。清明前夕,雨水便伴着布谷鸟的歌声悄然来临。这时人们便开始在田间忙碌,他们笑着、忙着。忙着种下喜悦和幸福,生怕错过这个充满希望的日子。土地边上,有几棵高大笔直的树木,再向前看,是一条清澈的河与一座葱翠的山,这时的老宅,像一个美丽的姑娘,穿着红装,正坐在夫家的花轿上,脸颊被晨光染得粉红,溢着幸福。

林花谢了春红,像陆游诗中的零落成泥,但确切说,又像龚自珍的化泥护花。因为此时此刻,世界换上了夏装,正是生长的季节。老墙上的爬山虎也没有了春天的羞涩,显得大方了许多。这个时候,站在老宅的屋顶,放目四望,是一望无际的碧绿海洋,细细聆听,是蓬勃向上的声音。抬头,一片蓝色的天空,被横斜而过的电线割成五线谱,鸟儿掠过,停在谱上小憩,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奏起动人的音乐。

夜幕拉下黑色的帘子,萤火虫便忙着点上灯笼,迎接晚归的人。这时的老宅是一天最静谧的时刻。

大人和孩子们都累了,就在饭后烧好水,洗去一天的疲惫。然后,摇着蒲扇坐在摇椅上,在月的微笑中乘凉。孩子们席地而坐,听着蛐蛐的演奏,数着天上的星星,倦了,就把头弯进母亲的怀里,听母亲讲故事,不久便传来入梦的声音。

人们休整了一夜,又精力充沛地劳作于田间,晨光在他们善良可亲的笑容上开出了美丽的花朵。汗水从额头流下,滴在地里,浸润着勃勃生长的麦子。世界,黄了。麦子,熟了。秋,来了。人们笑着,忙着丰收。

树叶飘摇下来,轻轻地躺在老宅前,美得让人窒息。傍晚时,西落的阳光斜斜地照着老宅。孩子在草垛旁和自家的狗儿嬉戏着,母亲则准备着丰盛的晚餐,然后,一家人就在饭桌上,烛光里,谈天说地,时不时传出一声声欢笑。

欢天喜地的鞭炮盖过了屋内的笑声。世界,静了;冬,来了;雪,洋洋洒洒。屋内,暖色微光的照耀下,人们带着一年的喜悦,吃着年夜饭,其乐融融。

每年下雪,母亲都会在老宅里生堆火,老宅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人们在老宅的怀抱中围着火堆坐下,拉着家常,暖着一家人的幸福。到了饭前,老宅里还会添加柴米油盐的味道……

现在,我离开老宅已近十年,对于老宅里的人和事,我只能凭着母亲的讲述和零星记忆。我不知道老墙是否还有草垛和爬山虎,旧时的美好已随云朵飘走,曾经稚气未脱的脸上已被风尘刻画出岁月的痕迹。然而,世人又何尝不是?一不小心,就在年岁里坐老了光阴。然而,每个迅速发展的城市,又何尝不怀念乡村?像我一样,怀念着乡村的老宅,怀念数星星的夜晚和冬天温暖的火堆。

我在细雨绵绵里,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恍若回到了长满爬山虎的老宅。

老宅的文章10:老宅门的春天

文/贾兆才

不知不觉,原本在老宅北面背阴处的积雪、冰冻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后的老树,与严冬中拖着一树枯枝败叶的情景截然不同,大模大样,像站桩的气功师,沉稳而有了精神;摸摸树干,原本枯燥、焦黄、布满褶皱的树皮湿润润的,翘起的裂缝间,泛出青色,看枝丫上,忽然凸出无数青黛色的小苞来,有些小苞上绽开了缝,黄绿的尖尖的嫩叶从里面探出头……不几日,无数淡黄的绿叶将原本死气沉沉的老树装扮一新,它一下年轻了,神气了,精神抖擞、生机勃发。

站在老宅楼上的廊道里,极目远眺,晴空下,原本荒凉、死寂的原野,已泛出一片葱绿,“春风又绿江南岸”;田埂上、塘堰上满是星星点点的野花,色彩斑斓;眼帘里,蓦然掠过二道黑影,不时传来几声鸣叫,忙扶附檐去望,黑点已掠过前楼的屋脊,隐去了,匆忙间,只见那似曾相识的身影和两双剪刀似的尾巴——南徙的紫燕飞回来了!它们将春天又带回到老宅中。

沉寂的西院也热闹起来,杏花、桃花、梨花次第绽开笑脸,粉红、大红、雪白……如霞似云,如锦似画;雨水也多起来,杏花雨、桃花雨,连绵不绝,多得令人发愁,登楼望去,雨帘如丝如麻,细密地斜织着,像牛毛、像绣花针,不紧不慢,无休无止……

雨停了,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寒冬上身的老棉袄显得又笨又重,大家纷纷“脱单”,穿上夹衣,一下轻松了,抬手伸足,浑身充满了力量。裹在棉衣中的幼儿,像卸下了沉重的铠甲,在大人怀里挣扎着要下地,在老宅的地板上、在大家惊喜的目光中,迈开小腿,张开手臂,蹒跚着,抖索着,像站立的小熊崽,摇摇晃晃地迈开人生的第一步、第二步……“宝宝会走啦!”众皆欢腾!

老宅里充耳是蜜蜂“嗡嗡”声,整个老宅就像个巨大的音箱,从早到晚有永不休止的音乐,蜜蜂在老宅的土墙和木柱、椽子上钻出的小洞口爬进爬出,忙忙碌碌,这些黄色、黑色的小精灵,在老宅里,在屋檐、天井漏下的日光中,飞进飞出……

紫燕早在老宅的屋檐下筑起泥窝,老燕夫妻俩从早忙到晚,飞进飞出,忙着喂它们永远饥饿的孩子;每当老燕飞回来,还没进窝,几只光秃秃的小脑袋,便争先恐后挤到泥洞口,竭力伸长细细的脖子,“叽叽叽”叫唤着,一只只大张着乳黄的喙,嗷嗷待哺……

大人们在生产队集合的哨声中,一早便纷纷走出老宅,终日忙着开沟、锄草、上肥……春天是个忙碌的季节。

难得一个星期天,大人们上工了,没了约束,老宅里的孩子玩疯了。男孩们,翻墙,爬树,掐野花,掏蜜蜂……顽皮的七斤,桌上摞杌子,杌子上摞小凳子,爬到屋顶想捉小燕子玩,脚下不稳,一不小心,手一伸,竟扒掉了半个泥窠,几只乳黄的还未长毛的小燕子摔在地上……

住在楼底下的二哥、大嫂,一回来就看见地上气息奄奄的雏燕和屋檐下残缺的燕子窠,大叫起来:“不得了,作孽的,是哪个干的?”

刚躲回家的七斤,被父亲扭着耳朵拽过来,两颊通红,已吃了几个嘴巴,又要打,众人赶忙劝住,纷纷说:“不要打,不要打了,快想办法,把窠快补起来……”

屋檐下,两只归巢的老燕,气急败坏地飞进飞出……

燕窝总算给大伙用纸盒托住,用钉子钉在楼板上,修补完善,又将掉在地上的雏燕,一只只细心谨慎放进去;好在燕子一家倒不嫌弃,吱吱叫着,又住进这“纸巢”中;雏燕仅死了一只……我见到那掉在地上的紫黑色的干硬的小尸体,被大嫂扫进装垃圾的簸箕里,大嫂一边扫,一边咕哝:“作孽呀,作孽,这些不懂事的小伢……”

七斤第二次被他父亲打,仅仅距这次一个多月,原因是偷吃了他家准备清明时祭祖的肉。

他曾在下午上学路上,偷偷对我说过:“红花草(即紫云英,长在农田里作基肥的草本植物,饥饿岁月,人们以其作主食)菜粥汤里,只要放一点肉油,喝起来,香得不得了……”

那还是过年的猪肉,他父母舍不得吃,留下一小钵子,盖严实了,放到楼上的大柜里,连老鼠也不能偷吃;隔一段时候,拿下来,放在锅里蒸一蒸,蒸的次数多了,已不见完整的肉块,豆腐似的,酥烂,只见上面一层白花花的油,他父母原准备留到清明时供祖宗用;七斤不知求过母亲多少次想吃一点,母亲总舍不得;央求不成,于是每当午饭吃红花草菜粥,他便偷偷溜上楼,从钵里挖一点——今天挖一点,明天挖一点,那藏在楼上大柜中钵子里的肉,慢慢挖出了一个大窟窿……

这天午饭后,我约他一起去学校,在灶屋里,见他父亲正扭着他的耳朵,指着放在灶头那钵子里的大窟窿问他:“这肉,是老鼠吃的,还是你吃的?老实坦白!”这次,他倒很坦然,晓得早晚逃不过一次打,老老实实说:“我吃的。”自然,又挨了一顿大嘴巴……

老宅后面的柳树飘絮了,那漫天飞絮随风飘扬,如花似雪,纷纷扬扬。俗语说:“杨花散,人饿得喊。”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有些人家,缺了粮,断了炊,小孩哭,大人愁。无奈,只得去自留地里,忍痛剪下已秀齐的大麦穗,回来放在铁锅里炒得焦黄,再放进石臼里捣透,除掉芒壳,剩下青黄的大麦粒,吃在嘴里,又香又韧,用来煮菜粥,喷香……这么度过这一年里最难熬的时光;好在田埂上的青蚕豆就要上市了,不用多久,老宅又将飘起炊烟和笑声……

老宅的文章11:老宅

文/红梅萝卜干

(一)

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在西夏墅农村做教书匠。

有一年夏季,学校里夏令营,派父亲带队到城里来游玩,那时没有公交车,学生坐了一天船到城里。家里人见父亲带了学生回家,急忙把房间地板拖干净,铺上席条,女生睡东厢房、男生睡西厢房。早晨煮了一大锅白粥,买油条、麻糕,给学生作早饭,中饭、晚饭也都精心料理,使这些来自农村小客人生活好。那时我还小,只是瞪大好奇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以至到几十年后,还清楚记得这件事。

同学们跟了父亲到大街小巷游走,到公园游玩,到百货商店参观……,学生们玩了很高兴,领略了城市人生活,喝自来水、走大马路、到北大街看高高的钟楼高塔……

当年的这些学生如今也有70多岁了,不知是否安好?你们是否还记得在青春年少时,曾跟随老师坐船到常州,踏着花岗岩片铺路的小巷(天皇堂弄),住在一座典雅古朴的江南民居里。

(二)

这座民居门前有两个大圆鼓式青石座(像一把倒着的手枪模样),两扇黑漆斑白的大门(门栓有一只大碗口粗、长2米多),第二进是四扇蓝色厚漆斑白的排门,平时走侧门,只有家中办大事时才把二道门开启,家中在夏季会把二道门打开,主要是为了通风、凉快。

庭院地面由长条大青石铺成,庭院里有一个小型花圃,长着一颗近百年的黄杨(永远长不大),有一座用粗毛竹搭建的四方型葡萄架,上面长着玛瑙般的紫葡萄。开着红色、紫色的牵牛花游走在葡萄架上,从门外向里看,庭院里好似停放着一座大花轿,常有路人驻足观赏。

高大的山墙(近4米高)上爬着丝瓜、扁豆、南瓜藤,收获季节,一条条长长的丝瓜、紫红的扁豆夹、房顶瓦楞片上南瓜叶子中躲闪着三二个南瓜,家中还饲养着十几只白色的家免、灰色的依拉克皮免,还有几只下蛋的母鸡,几只不会飞的鸽子(用鸡罩盖住饲养)、一只温顺的老猫……,这里又像是农家园落。

庭院两边是对称的房屋,对面邻居的房屋没有我家的高大,又是阴山背后,不及朝南房屋阳光明亮。我家房屋一排三间,中间房屋常州话称作:“中间屋”,门是由6扇狭长的方格子长窗门组成,格子里相嵌白色贝壳片。地面是小方块黑砖,人走出走进,留下了跟脚泥,时间长了地面就会留下一层薄薄的黑泥。过年前孩子们会拿了“菜刀”,铲黑砖上的污泥倒在花圃里,大人说,用这些泥土种花是很肥沃的。

“中间屋”摆放煤球炉、大水缸、吃饭桌、椅、桌底下放着一只很大咸菜缸。靠墙壁摆放一条长条桌,上面放着1 只蓝白图案的大瓶,瓶子里插了一根鸡毛掸子,还摆放一扇中间相嵌花纹大理石板的木制坐框,墙壁上面挂着一幅山水画、左右是字联。过年时这里也是祭祖的地方,家中把四幅老祖宗的肖像长轴挂在墙壁上,这些画像是工笔画的人物肖像,祖先穿着清朝官服,庄重的坐在虎皮覆盖的太师椅上,消瘦的脸庞、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大人把红木制作的八角形玻璃灯笼张挂起来,把家庭成员获得奖状用图钉张贴在墙壁上,尤其是我大哥在部队里获得的技术能手、立功喜报等含金量高的荣誉奖状是一张也不会少,过年亲戚来拜年时,啧啧称赞时全家都感到很光彩。年后,祖先的肖像、灯笼、奖状等物品都会收起来,等来年再张挂。

文革时期,家中年轻的“造反派”认为祖先穿着清朝官服的遗像画轴是“四旧”,坚持要破旧立新,大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把祖先头像剪下来后,任家中“造反派”处理,祖先的肖像画轴随着红红的火焰消逝了。

抗战时期,家里人逃难不在时,这座房子遭到日本侵略者飞机轰炸,后来重新进行了改造。左右两厢房朝南一面换上6扇明亮的玻璃大窗户,地面是木板地,与“中间屋”隔断是整条木板,上面是木板阁楼。冬天斜阳照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坐在房间里,脚踏在“黄铜脚炉”上坐享太阳的温暖。

这座屋子高大宽敞,屋顶是附近房屋的制高点,邻居家的二层楼都不及这座房顶高,附近邻居家需要用长梯时,须到我家来借用,因为我家房高梯长。这座房屋冬暖夏凉,瓦上长着苍老的瓦花,常有野猫在屋顶上“叫春”,把瓦片残踏破碎,一到下雨屋子就漏雨,家里人就烦心着把脸盆、搪瓷饭盆放在漏雨处,一家人要熬过漫长的黄梅季节(下雨季节不能修理屋顶,这时的瓦片是脆酥脆酥的,修理工人一踏上去,瓦片就会破碎),等太阳出来晒了几日才能叫房管所的人来修理。

小时候冬天特别冷,每年冬天会下一场鹅毛大雪,屋顶上铺着厚厚的积雪,洁白丰厚。地上的积雪足够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用,冬天的太阳软弱无力,雪人特别坚强,能够坚持很长的时间不溶化。

屋顶的厚雪开始慢慢溶化,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滴下的雪水还没有到地就冻住了,一滴一冻,一冻一滴,形成了冰柱,几天下来就形成了上粗下瘦的冰角,直刺地面,我们称之“牛角冻”。阳光照耀下,晶亮透明,闪耀着晶莹的光点,孩子们拿竹杆敲打冰柱,掉下的冰柱成了孩子们打仗的天然武器,握着冰柱的小手冻了发红、发青也不亦乐乎。

结冰柱也有方位,我家朝南的房屋容易结冰柱,而且又大又粗,对面邻居家背北的房屋就很少结冰柱,而且其积雪也要待在屋顶上很长时间,朝南的屋面早已是花开春暖之时,对面的屋顶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盖在屋面。

牛角冻也有溶化之时,在太阳光下,一滴滴晶莹的小水珠随着冰柱向下滴,冰柱也开始消瘦,庭院地面上汪洋一片,就像下雨般的潮湿,突然哗的一声,整个的冰柱掉了下来,春天也就不远了。

夏天天井里置放两只大缸(牛头缸),清晨从水井里挑水把两只水缸放了满满的,经过一天太阳照射,水缸摸上去很烫手,水缸里的水晒了热乎乎,这是天然太阳能热水器。傍晚,孩子们用此热水冲洗身体,到了最后水缸里还剩下半缸水时就成了澡缸,小孩子就赤身裸体坐在里面洗澡了。

庭院的东南角落,有一间厨房,是一座砖砌“灶头”,上面摆放两只铁锅,里面有两只井罐,灶后堆放稻草和木柴,烧饭、菜时,用稻草引火,往灶膛里添放木柴,早先家里烧饭菜都在这里。大锅烧饭特别香,尤其是锅底薄薄的锅巴、又脆又香是孩子们最好的零食。两只井罐利用烧饭菜余热,加温井罐水,家里人洗脸洗脚洗澡都用此温水,方便了生活又节省柴草。后来随着柴火草越来越少,用灶头烧饭不方便,普遍使用方便的煤球炉,灶头也就慢慢地退出寻常人家,我家也只有在过年蒸年货、端阳蒸粽子才使用灶头。

这个小巷子的门牌号码单号的大门朝东,双号朝西,从弄头到弄尾都是这样的,唯有一座房屋大门是朝南开启,就是我家隔壁房屋。这座房屋早先曾是天王堂,这个小巷就是以此成名的。它的大门朝南,直指弄口的一条小街——东西走向的东横街。这座房屋和我家房屋紧紧相连,共用一个山墙,但没有我家房屋高,进深也没有我家深,门面也没有我家气魄 。我家是两扇大门,大门左右有青皮镇门石,开阔的大门像衙府。大门左右各有一堵50公分宽的墙体,可以放置楹联、牌匾等,文革初期有红海洋潮流,我就在这两堵墙体上用九宫格打底,用油漆绘制了毛主席素描侧面像,又用毛体书写:“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几个大字,当时我15岁。隔邻“天王堂”房屋门面是一个“达门”,里面只是一扇单门。

两间房屋相联处的屋后有一棵巨树,这棵大树高约20多米,树冠荫盖很大面积,树身周长约3米,需3个人合抱,从弄口的东横街远远就望到了这棵大树。这棵树也是我家地标,有人要到我家来,只要跟来人讲,我家在大树前,门口有一口水井,来人准能一找一个准。

这棵大树老远老远就能看到,但是在自家院子里却看不到,也可称“灯下黑”,都被家里的房檐、山墙遮挡住了。但也有一处“观光点”,就是把家里的长梯架在房屋檐上,爬到木梯的顶端,拿着“儿童望远镜”朝北相望,就能看到大树的中端和顶端。这棵大树分两层,下层都是小乌居住,高端才是大乌居住。每到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际,人们下班后忙于料理晚饭之际,也是鸟儿归巢之时。爬在高高的木梯上就能看到许多乌儿纷纷飞到大树上过夜,各色各样的鸟儿都有,我曾看到有彩色长尾巴的鸟儿飞来歇夜,就像是雄性野鸡般的大小,其尾巴色彩美丽极了。

从小生活在这座江南民居里,全身心淫浸和享受这条小巷的文化、民居的魂魄。 在小巷里,像我家这样的老民居比比皆是,有的院落里还有假山、花园……,这里的每一座小院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每想起故居就会撩起长长的乡愁,当年没有相机,没有留住故居的影子,自己不会绘画,不能绘下故居的容貌。画家也不能把故居的内涵展示,摄影行家也不能把故居的魂魄摄下,如今故居已一覆不在了,唯有对故居的念想挥之不去。

(三)

这座故居有着自己的历史和故事,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和痛楚……,她曾是太平天国昭王府,也曾是宗族的祠堂和育婴堂……、曾遭过日本侵略者飞机的轰炸、还有许多我不知的故事……

多少年过去了,我的脑海中常常停留一幅场景——一位白发的老人,在这座老屋里生活了几十年,从结婚进入这座老宅、生儿育女、丈夫在小儿子3岁月时离世……、一个女人艰难料理全家的生活,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溶化在这座老宅里……

她不识字,婚后在男人的指点下,学会了读字(不会写字),会看报读书,闲瑕时常常拿了一张报纸朗读,其声温柔轻盈,像读诗像吟唱像诵经。一篇生硬的时事新闻,在祖母的吟唱中也变成了一首优美动人的诗歌,我就是在这喃喃的吟唱中慢慢长大……

这位老人生育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孩子成人后,一个个离开了老宅,大儿子乡下教书、二儿子在上海银行工作、大女儿在杭州半山钢铁厂、小女儿在徐州公安局、小儿子南京炮校毕业后,当了志愿军到朝鲜,直到1958年后才回到常州。

老宅门牌号码旁,悬挂一块木制的“光荣之家”红牌子,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民政部门发放的。我小叔在50年代当兵、大哥在60年代当兵、小弟在70年代当兵……

老人有一位嫡亲姐姐,住在府东巷的一个望族程姓大宅里,家中转盘楼,房子高大威武,后来朝北的一部份房屋作了政府粮店。那时我常随祖母到其姐姐、我称姨婆家探望。程姓家境殷实,其有孩子在美国、台湾等地。两姐妹常来往跑动,姐姐家富裕、妹妹家桔据,有时手头转不过来,也会向姐姐借几块钱,但都会及时归还,过着清贫有尊严的生活。

老人擅做酒糟鱼,用白酒和白糖浸制鲜鱼干,把笋壳包裹坛口,再用泥巴封口,到时打开坛口时,酒糟鱼香味扑鼻,是这座老宅特有味道,两个女儿常常把老母亲制作的酒糟鱼带回第二故乡慢慢品尝。

老人一双小脚以前总是用一付长卷的白布条包裹,就像包裹粽子一样,这也是老人每天的功课。五个脚指有2只反裹在脚底,走路不利索,时间长了一双小脚就会红肿,祖母就是撑着这双小脚走东奔西为全家生活操心。后来年纪大了也就不再包裹小脚,祖母是中国社会最后一批“小脚女人”。

老人在老宅里养儿育女、娶媳妇、嫁女儿……,这里有她的欢乐、也有她的痛苦、烦恼……,她在这座老宅里平静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一世,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不吃不喝,每天只是喝少许蜂蜜水,这样的日子过了20多天,无疾而终,干干净净的离开这座老宅,享年90岁。

(四)

一个个片断、一个个回忆、一个个瞬间,我在老宅度过了童年、少年……后来我离开这座老宅整整10年,到苏北农场,回城后我又在这座老宅里生活了几年,期间也送走了老祖母,后来结婚成家才离开这座老宅……

老宅拆迁之际,我都没有顾得回家看一眼,与之告别。等我再想看看老宅的时候,这里已是一片荒芜,没有了大树、没有了青石皮井栏、没有了庭院中的大石磨、没有了熟悉的老邻居、也没有了自己生长之根,我的故乡在哪里?……

这座老宅给我留下了太多的思念和温馨,自认是这座老宅知音,但跟祖母老人家相比,我不过是老宅的过客,老人——我的祖母才是这座老宅真正的主人……

老宅的文章12:心似老宅,住着旧人

文/卢顺兰

子夜花开,很久没有去采撷,或许忘了该隐的长篇,浮沉般若,彼岸娑婆。

夜已深,风卷帘栊,给我一段老时光,独坐在绿苔滋长的木窗下,泡一壶闲茶,我蘸墨行书,以工笔画,将记忆中的你牢牢记下,提笔不为风雅,纸张有些破旧,可每一笔勾勒,没一抹痕迹,似乎都记载着千月载的思念。

雨弹霜叶,弹落一地过往,云遮秋雁,遮住许载月光,我沾满回忆的手,沙沙作响。拱桥斜坡,水岸码头,谁记得,曾陪我摆渡,随我离岸东离。蓦然回首间,你在渡船口,一转身,一恍惚,一刹那,不堪看,风过处尽显流年,你一袭洒脱,温柔了我的眉弯。

如烟时光,陌上花低婉。花绵绵而定,音靡靡而绕,低眉含笑间,深情绚烂了三生石上的一见钟情?心舟过处,又是谁的呼唤柔婉了谁的一帘幽梦?从此,晓露痴缠,星月为凭,所有的心事旖旎,所有的呢喃软语,都只为了你。一程烟雨相遇,轻谈相遇,轻弹琵琶于天涯,一生入你夜吟诗行的画,纵初见,也延不及芳华。

风卷走带伤的苦,雨洗尽流光的腥,沙弄脏我们的笑靥……谁料想,这繁华竟是光阴布下的阵脚。一曲琴韵瑟瑟间,知道与你的缘分,也只人去茶凉的功夫,结局早已我先抵达,蛰伏于腊月的一场寒,转首的瞬间,你遗忘千年的温柔,为我种下今生刻苦的伤。

你扬鞭东去,翰墨尽,诗书从袖口:笔一支,诗两行,话一句,再相见。

闲云古刹间,清风湿润,茶烟轻扬,重温旧梦,故人难旧。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既已不回头,何必再不忘,明夕何夕,君终将成陌路,一场尘埃落定后,终只剩我独坐,赏着一场韶华过,那一年,我们还年少,那一年梦痕浅,但愿走过的青春中,你是我素笺墨香含韵中最美的点缀,当风华褪尽,我依然在河之彼岸守护你,寄君一曲,再不问曲终人聚散。

今生挥毫只为你。也罢且就此封笔,那么别来找我,我亦不会寻你,你我走向各自的远方,守着老宅的旧人,会有一种暖,挂满你我回忆的老墙,不要去依靠,会有时间脱落。

老宅的文章13:老宅

文/丁明烨

儿歌曰:老家里,老房子,青砖垒到梁坨子;槐木门,榆木窗,顶梁柱子枣木桩;梨木桌子当门摆,罗圈椅子明晃晃;条几靠着墙根站,衣橱靠着大床帮;嘎勾一声火枪响,关上大门到楼上;东瞧瞧,西望望,原是打兔子的瞎咣当。

中原的老宅,厚重苍古,宅高墙厚,局促严谨。房墙有八、九十分公厚,中由土坯砌成,外用青砖包皮,房间窗小门厚,房子之间用梯子相连,基本上是一个小小的城堡。这样的房子建成期约在清末或民国,那时战乱频繁,把房子建成这种格局,多为防范匪盗和战乱。

老宅的房子相对狭窄,每间房不到十平方米,给人一种闭塞、压抑的感觉。这也与古人的养生观念有关,古时有句话,叫“室大多阴”,医书上说“多阴则厥”。 养生学认为,卧室的大小和人的气密切相关,房子太大,身体的气场不能盈满,就会耗散人的气,时间长了就会患手足麻木的厥逆症。所以,即便故宫中皇帝的寝宫,也显得局促狭小,面积不超过十平方米。

老房子大多都是土木结构,砖石铺地,或者就是土质地面,虽不显得干净卫生,但让人很接地气,人站在上面觉得稳健舒坦。

老宅的规划布局也很讲究,符合阴阳五行。主房坐北朝南,向阳背阴,位于庭院的正中,进门为宽敞的客厅,后面有寝室为主人居住。东屋属木,主生发,每天迎接第一缕阳光,一般孩子居住。西屋属金,主收藏,符合老人的养生规律,一般老人在此居住。

古人住宅的建造讲究风水,房屋外观以方正为上,只有方正的房屋才最能采纳四方之气;房屋外环境要阳光充足;门前不能有电灯柱、电线杆、枯树等,这会影响到家庭的财运,或健康上出现疾病。老人相信,通过风水规划,便能激活吉祥之气,化解冲煞之气,营造一个“藏风聚气”的风水环境,保证一家人财运兴旺,身心健康。

老宅古朴厚重,冬暖夏凉,符合古人的养生观点,渗透着传统文化气息,是一卷古朴的书卷,也是游子心中永远的乡愁。

老宅的文章14:桃

文/补色

故乡的老宅后面,我栽种了一棵桃。

那时尚幼,偶然看见路边野草丛中有一棵桃的幼苗,很是惊喜,于是拔出来栽种在房子背后。

担心被其他的邻居孩子看见挖走,我把桃栽种在房子背后一处很僻静的地方,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每天都去看这棵桃,每天都去。看着看着,后来它真的就长大了。

有一天父亲说,那里什么时候有了一棵桃啊?居然开花了。母亲和姐姐都过来看,都说不知道噢,好奇怪的。我没吱声,心里美美的。

其实,那个地方很不适合桃的生长,很小的一块土,比手绢大不了多少,土又薄又贫瘠,后边是一个很陡峭的石谷子坡,前面是一条水沟。

邻居家请人在嫁接桃,我鼓足勇气对嫁接的人说,我有一棵桃,能帮我嫁接一下吗?嫁接的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了我一眼,忙碌完毕后随我来到屋后,一声不响的嫁接,然后一声不响的走了。

我照例每天都去看桃。

嫁接有好几个芽苞,最后只有一个芽苞活了下来,非常柔弱,抽出细小娇嫩的枝弱不禁风,哆哆嗦嗦的在风中摇曳舒摆,看得我既担心又开心。

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同邻居的桃比,一看就是一棵病桃,嫁接的枝桠长在一个不合适的部位,让整棵桃看起来有些倾斜扭曲。但它实实在在的在生长着,虽然有些落寞有些孤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花开的时候,稀稀疏疏的枝条上扎满了粉的红,虽说不像别家的繁华簇拥,但也有蜂蝶在萦绕,于僻静的一隅,倒很有唐诗宋词的意境。石上碧痕苔弄绿,枝间桃色花自芳。

后来,我离开家乡。

有一次,母亲打电话说,今年桃花开的最好了,粉嘟嘟的。

有一次,母亲打电话说,桃结了果子,又大又香又甜,比邻居的好太多。

我知道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再后来,故乡老宅被拆掉,我不知道那棵桃是如何安置的。我回到故乡老宅的地方,桃是不见了,宅基地早已被野草线蕨占满。

他乡的桃看看就要开花了,我的那棵桃,总会花开在记忆的最深处,从故乡要异乡,从少年到白头。

老宅的文章15:竹园情

文/张林琪

我家老宅后面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祖上在屋后与小河之间植下一片竹园,占地约半亩。上世纪80年代,因翻建楼房至规划点,老屋拆了,老宅平整为粮田,竹园连同小河就此消失。虽然时隔多年,可如今只要一看见竹子,我的竹园之情便油然而生,挥之不去。

我家的竹园,虽然没有五百里井冈翠竹那么伟岸,那么壮观,也没有数万亩安吉竹林那样铺天盖地,群雄争霸,但这竹园曾与我家世代相伴,须臾不离。竹园索取很少,只需阳光雨露,若每年冬季为她铺上一层新土,则回报倍增,尽心竭力。当春风还没有融尽残冬的余寒,一场春雨过后,生命力顽强的竹笋便破土而出,它们裹着浅褐色的外衣,探出黄花花的小脑袋,就像一个个嫩生生的胖娃娃,快速地往上长。薏簕笋性子急,3月初就钻出了地面;大檐笋笃悠悠,3月下旬方露脸;篾竹笋韧劲足,清明以后才姗姗亮相。这段时间,鲜美无比的竹笋炒鸡蛋、竹笋炒肉丝、咸菜竹笋汤,就是我家餐桌上的常菜。挖笋的时候,我们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旁边的笋芽,还得均匀地留下部分粗壮的新笋。留下的新笋不停地往上蹿,当春风拂去层层笋衣,墨绿的嫩竹便亭亭玉立在明媚的春光里,带着刚抽出的枝丫,婆娑摇曳。到了盛夏,新竹舒展长臂,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那万千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响,犹如美妙的音乐,悦耳动听,给了我们全家无限欢乐。

竹笋年年长,竹园年年绿。我上中学的时候,家里特穷,全家人一年四季穿的大都是缀有补丁的土布衣服。父亲为了让我有一套体面的卡其布中山装,竟舍不得让家人吃笋,一次次地将自家竹园里的笋,拿到枫泾镇上去卖,也不知卖了多少篮,才凑够了给我买一块布料的钱。每当想起那父爱如山的深情,我的眼眶里总是滚动着辛酸的泪水。

暑假里,贪玩的我们,竹园就是最好的小乐园,弟兄仨约上几个小伙伴,比赛爬竹子、翻筋斗,猴子般的从这一根蹦到另一根,还挂上绳子荡秋千,那几根特别粗壮的竹子,竟被我们攀爬得鋥光发亮。那竹叶也常被我们制作成小陀螺,用细线挂在拗断的枝丫上,迎着风儿飞速转……玩累了,搬个大阔凳睡午觉,竹园就是天然的空调。

家里住房拥挤,需要搭建一间草房,那竹园里的大檐竹粗壮如胳膊,高达五六米,砍下来就成。新竹子,新稻草,盖成的新草房充满了温馨的清香味。那截下来的竹梢,稍长一点的,用于搭建黄瓜棚、长豆棚;短小的,做成“节节高”,吊在屋檐下晾衣竿两端,一家老少的袜子、套袖,甚至婴儿的尿布全挂在上面的,享受阳光,物尽其用。

丹桂飘香的季节,是乡村短暂的秋闲,也是农家编织竹制品的最佳时节。自家竹园里坚韧挺拔、光洁秀长的蔑竹便是上好的原料。那年,我长大了,家境也渐宽裕。父亲为了给我准备结婚用品,特地请来了蔑匠。三天后,一条用头青蔑片编织的蔑席便大功告成。那蔑席做功精湛、紧密挺刮、细薄柔滑、伸卷自如,篾片经纬分明,呈对角状编排,四角和周边收口自然,巧夺天工,整张席子图案淡雅耐看,堪称一绝。接着,竹匾、竹篮、竹椅、米箩等日用竹器,又编了一大堆。时隔四十余年,竹篮、米箩已先后被塑料制品所取代,唯有那条坚韧耐磨的蔑席,不离不弃,越睡越爽滑,至今仍陪伴着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夏天。

随着乡村的变迁,竹园正在渐行渐远,大有一去不返之势头。可是我怎么也忘不了竹园给我家带来的种种好处。苏东坡曾自叹“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做过小县吏的郑板桥更爱画竹题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周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文人墨客如此爱竹,皆因竹子具有潇洒脱俗、婀娜多姿、虚心有节、凌霜傲雪的品格,并赋予“梅兰竹菊”四君子、“梅竹松”岁寒三友等美称。草根平民的竹园,曾与主人相濡以沫多少个寒暑,她的消失,又岂能不令人倾情怀念!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