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的散文

请欣赏回乡的散文(精选14篇),欢迎分享,更多好文请关注笔构网。

回乡的散文1:回乡的路

文/孟红梅

40年前,地里的庄稼一收完,人们就算闲了。每当这时,村里便会出现许多陌生的面孔。他们背着洋镐,夹着铁锨,穿着劳动布裤子,说说笑笑地走在村街上。他们来自城里,是响应公社号召,义务修筑出山公路的。

在这支修路大军中,不乏年轻姑娘的身影。我已记不清她们的模样,只记得她们的头发剪成齐耳短发,或梳成两条麻花辫。短发利落,却容易披散,遮挡视线,影响干活。有的姑娘就将前面的头发扎起来,扎成一个小马尾。红头绳从马尾根部缠起,一道道,一圈圈,密密实实地扎个两指宽。这时,红头绳只剩下两三寸长了,便停下,开始打结。结多打成花朵蝴蝶状,衬着乌亮的头发,说不出的俊俏。

赶在年底前,路修好了。通车那天,十里八村的人都来看。一辈子没出过山的小脚老婆婆也由孙子背着,站在路边的山岗上看汽车。为了看得更真切,孙子要背她到路边,她坚决不去,怕万一汽车发怒,把她吃了。后来,村里通了城乡公交车。我们叫它“开(客)车”,原因是我们的发音中,客、开同音。

第一次坐客车是在一个深秋的早晨,那年我八岁,母亲带着我和两个弟弟去城里看望父亲。是辆绿色的大卡车,撑了个绿帆布的篷,三排木凳,左右分列,中间空出过道。后车厢上挂着铁梯子,以供客人上下。只是那梯子离地太高,母亲是在司机的帮助下才登上车的。

每天下午,只要日头开始脸红,老林准能把车开到白龙庙岭上。他开的是辆大轿子客车,能容二十来个人。有时人多座少,可挤三四十人。山路弯多、坡度大,这辆暮年的老车走得十分吃力。那是个深秋的下午,父亲去县城接我回家。我坐在老林后面临窗的座位上,抱着三岁的儿子。到了白龙庙岭上,老林习惯地吹起口哨。这时,日头开始脸红,红着红着就掉到了山后头。

我似乎听到“咕咚”一声,紧接着车身开始向外倾斜。以为路不平,一会就好了。谁知越来越明显。老林踩刹车,逼老车停下。倾斜仍继续。老林死死把住方向盘,回头吆喝道:咋坐着不动?没见车掉沟了吗?

老林作势起身,车跟着晃了一下,后边外侧的轮胎便陷下了路沿。幸好有棵树挡住,老车没真的往下滚。车上只剩老林。有人喊,老林,赶紧下来吧,车和命比不值钱。老林没理会,黑着脸,一动不动,睡着似的。忽然,老车发出怪叫,接着猛地一蹿,就蹿上了路沿,老林手脚并用,将它开上了正道。

这些年回老家,都是自己开车。走的是新修的另一条铺了水泥的公路。老林那破车当年跑的老路,因走的车越来越少,便渐渐废弃了。去年冬天,接母亲来郑州看病。病情刚有好转,我便有事,要去北京几天。母亲执意要回,只好送她回家。先给小弟打了电话,让他在洛阳等着,我把母亲送过去,由他接回家。然后我在洛阳直接坐高铁去北京。

走在站前广场,看到鲜花摆设的各种大型花卉造型,母亲吃惊地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等我回答,又慌着用手去摸,凑上去闻,然后,小孩子似的对我说,是真的,真是真的。我去取票,母亲紧跟着,寸步不离。进站时,母亲不停地仰头看。我问她看啥,她说高铁呀,高铁不是从高处走的吗?

一路上,母亲出神地看着窗外。土坡,黄草,赤条条的枝条,背阴处的积雪……车到站。我唤母亲,母亲一愣,咋恁快?怕是一垄地都锄不到头。以后你去哪儿,再远,我都不萦记。

回乡的散文2:老规矩

文/王佩

春节回乡,与表哥大饮数场——表哥四十有二,县城某局“二把手”,正上下求索,寻求突破。某晚,表哥邀我陪他“演戏”,是“三打一”,带“彩头”,主角是组织部的一位领导,表哥称其“赵哥”。

赵哥见了我,一愣,问:“这位是……”

“是我表弟,在上海工作,回来过春节。”

“上海的客人啊,乡下人玩牌,见笑了。”

我谦恭一笑,没言语。

赵哥牌风很猛,为人豪爽。不一会儿,“门”前便赢了一堆钞票。我年龄最小,就于抓牌间隙帮着烧水沏茶——赵哥一高兴,随手给我五张百元大钞,说:“不能让上海客人为咱白服务!”

我正迟疑,表哥表态:“拿着拿着,赵哥给的,尽管拿着!”

玩到一半,四人中一杨姓老兄输得最多,估计过了半万。赵哥豪兴大发,一甩手,竟“还”了杨兄两千:“给你点本钱,好好打,争取把本翻回来!”

觉得赵哥这人挺有意思的,细细观察:国字脸,戴眼镜,梳三七头,眉眼儒雅,举止爽朗,咋看咋觉不出他是表哥口中的“贪婪之徒”。

玩至半夜,赵哥无意中伸了个懒腰。其余人立马齐声询问赵哥:“太晚了,散了吧?”

此时,赵哥“门”前钞票已堆得小山一样,也不往兜里揣,缓缓站起身,竟口出惊人之语(主要是惊了我):“老规矩,这些战利品,存我卡里吧!”

说着,摸出一张卡,扔到了桌上。

表哥回来的路上悄悄告诉我:“这家伙,老规矩了,明天大伙还要再凑点,弄个整数给他存卡上才行!”

回乡的散文3:回乡

文/安惠彦

一个人,开车,来到老家的村口驻留。风儿轻轻吹拂面庞,轻盈任性;田间泥土芬芳细细地飘过,时有时无;村边的小河依然蜿蜒流转,无声流淌。

村口,当年悍妇已成病体恹恹的老妪,坐在墙根晒太阳;地头,当年一块玩耍的孩童已变成其父当年的模样,举锄劳作。远山变小了,不再如印象中那般险峻高大;村路变短了,不再如儿时眼中那般路途遥遥。

一切,都在变,又一切都没变。

弃车,爬山。仿佛回到童年,一群小土孩儿,衣衫不洁,满脸的汗水擦抹后,脸蛋变的干干净净,和耳后脖跟的汗水道形成鲜明的对比。站在山顶,极目远眺,那大沟掌山,那水口村,那鹞子河,尽收眼底。满眼新奇。

偶尔,会遇到对面山头有邻村爬山的孩子,彼此遥望,暗自猜测对方何村人士。亦有胆大者,站在山头,朝对方吼几嗓子,听回音几许。“哎,你们是哪村的?”“管的着吗?”“你们少爬俺们村的山。”“等你们到了俺们村再说!”……

经常这样,有意挑衅,言语失和,彼此斥责。而今,那山孩童,已成故知。再谈童事,彼此取笑,快乐无比。

再忆,童年跟着父亲爬山。到山顶后,父亲坐在地上,望着远处的山峦河流抽烟。“爸,你在看啥呢?”趴在父亲背上,脸贴在父亲耳边嗲嗲发问。“看,那里是上庄村,那里是南湾村,这条银光闪耀的河滩叫鹞子河……”更多时候,是父亲沉默,我跑着玩。

那时候,父亲坐在山顶抽烟时在想什么?是不是像我现在一样,感慨万千,还柔情万丈? 是否,我随父亲?极其感性,又极其理性。

移步下山,回到童年的老屋。房前屋后,触手可摸自己童年的影子,和飘逝的温馨。

恍惚中,往昔时光,不由重见。

我在炕上睡觉,母亲在厨房忙碌,院中屋檐的影子在悄悄移动。父亲回来了,人未进院自行车铃声已经飘进院内,我立即跑出去相迎,一边帮父亲拿包,一边偷偷地掀开包包,问:“爸,给我买好东西了没?”父亲抿着嘴,似笑非笑,答:“给你买了一个捉不住儿。”“哼~”我蹙眉噘嘴做出鬼鬼脸。

乡村的小院,绿绿的枝叶在晚风中婆娑,一弯月亮在树顶上摇曳。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泼墨似得填充了整个院落。饭菜香味丝丝缕缕地从厨房飘出……

哥娶媳妇了。嫂生娃了。娃们满院跑了。时光,悄悄溜走。

窗棂变黑了,屋梁变黑了,门台上的柱子也变成了黑色。老房,已无人居住。

记忆中,那一串串欢声笑语,恍若隔世的烟花,璀璨须臾;那一幕幕团圆镜头,幻化成一张张发黄的照片,缓缓飘移。

彼时,娘住村里,这里叫娘家,尽皆温馨;此时,娘已搬走,这里成老家,回乡情怯。回乡,情怯。

回乡的散文4:回乡偶书

文/西门牧野

久违了,故乡。

好多年不曾在盛夏时节回到过故乡了,对于故乡盛夏的记忆还停留在儿时的暑假。盛夏时节的故乡。绿肥红瘦、树影婆娑。一草一木还是像记忆中那样郁郁葱茏。熟悉的知了叫声不绝于耳,令人愉悦。许多稚嫩的面孔欢笑着蹦过乡间小路,清晰可辨的笑声恍如隔世,过着和我一样如出一辙的童年。看似模式化的孩提生活。却常看常新、怦然心动。相同的事出现在不同时代的光影里,我的童年记忆,他们的孩子时代。殊途同归。

见到不少以前认识的老人。在不同时间的维度里相看。突然发现苍老竟是一把如此锐利的尖刀。深重的皱纹篆刻出岁月的印记。面对老人,面对无能为力的苍老衰竭。时间在我行我素的前行,他们的幸福、他们的伤悲、他们的回忆、他们的希冀……都被岁月辗磨而过。但愿你们能保持灵动的脉搏,逃离时间无情地审判,尽管最终还是会被擒获,终究片刻的欢愉胜过庸碌的千年。

约了几个十几年未曾见面的老同学一起共进晚餐。酒过三巡之余,彼此寒暄、笑谈。那份儿温情的感觉。在时隔数年之后,原来并没有在岁月的长河中流失与淡落。

在时间与空间的轮回中,永远都是物是人非。

故乡的黄昏还是像记忆中那样的美。落日熔金、晚霞似火。夕阳越过高高的树冠给大地留下了一层斑驳的色彩。

吃过晚饭,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月是故乡明”,趁着皎洁的月色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群山的整个轮廓。影影绰绰的群山在月的映照下一声不响地缄默着。似一个历经世事的老人,任何一个人兴衰荣辱,都不会打搅到它什么。越夜越清净,少了大都市的闹腾。自然也就多出了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成就了故乡最纯粹的夜。

突然有种想冲破现实的羁绊去过祖辈们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田园生活。纵然是粗茶淡饭,我也愿偏安于这乡间一隅。一盏清茶、几页闲书。从此做一个闲云野鹤之流,寄情于山水。不必理会明天股价楼盘的跌涨与否。足矣!但这份儿奢侈的想法马上又被残酷的现实冲击的荡然无存。罢了,也只好让那份儿可怜的希冀默默地在心底迁徙……由于诸多事件缠身要处理,在家只呆了两日便要匆忙动身启程。

故乡赋予了我生命,更寄托了我年少热血的情怀。那段青涩少年时光的山中岁月早已相去甚远。在年深日久之后的记忆里慢慢沉淀下来。变得朴实而又厚重。唯一永恒的当属那份浓浓的乡音与乡情。

回乡的散文5:回乡帮秋

文/李红波

“十一”和中秋连在一起,又是一个长假——八天,足可以出去游玩。大家都是这样计划的,如果不出意料应该到处都是人,又将经历“大人看脑袋,小孩儿看屁股”的场景了。

其实长假真的要出去游玩儿吗?我觉得未必,尤其是我们这些根在农村的人。不远的农村里还有我们的爹娘,地里还有他们侍弄的庄稼。他们不愿意来城里——不习惯城里的生活,离不开睡了几十年的土炕,放不下地里的农活儿。“十一”和中秋节的当儿正好是家里秋忙,各种庄稼需要收回。我们与其去游玩和别人凑热闹,还不如回老家和爹妈一起收获庄稼。

带上爱人,带上孩子,一起回家。让城里的爱人感受一下农村人的辛苦和不容易;让孩子感受一下爸爸成长的环境;让孩子在农村宽广的土地上撒撒野;让老人享受一下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天伦之乐。

现在农村的收割也基本实现了机械化,说是回乡帮秋其实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另外好长时间不干了自己也干不动了。回乡帮秋更多的是一种仪式,一种情怀。

回乡的散文6:石磨

文/刘万里

老同学伊洋由省城回乡创业,在凤凰山山腰开了一家山庄,名字叫水磨坊。看他发在朋友圈有关水磨坊的照片,那里山清水秀,环境幽美,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再看到院落墙角摆放的几副石磨,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家的石磨,记忆一下把我拉到漩涡滩上的那个小山村。

我家的石磨摆在堂屋的左侧,它是上下两个经过千锤百炼、钎削斧刻的圆石做成,上下两层平面的接合处都有纹理,上面的磨盘还凿上孔,与下盘咬合,固定在一个架座上,且下扇中间有一短的立轴,用铁制成,上扇中间有一个相应的空套,两扇相合,下扇固定。房顶上吊着一根绳子,拴在“丁”字形拐子上,拐子上的弯出就插在上扇石磨的木孔上,一人或两人抓住把柄一前一后推动,上扇就绕轴逆向转动。麦粒、苞谷或豆子从上方的孔进入两层中间,在旋转时就被两层面石磨磨碎,形成粉末,落在下面的大盆里或蒲篮里。石磨磨出的面,蒸馒头、包饺子,特别香特别好吃。

我母亲走进这个家时,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石磨了。爷爷死的早,家里的儿女很多,一大家人吃饭就靠这石磨。那时村里没电,是大集体,母亲白天在队上挣工分,晚上就用石磨磨小麦、苞谷和豆子,常常半夜我醒来还看见母亲在推磨,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变成了我的催眠曲。

家里有一块自留地,母亲种上葱蒜苗辣椒什么的,往往还种些苞谷,苞谷快成熟时,母亲把嫩苞谷掰下来,把苞谷粒剥下来,然后用石磨磨成浆巴子,浆巴子酸甜酸甜,特别好吃,也可蒸成浆巴馍,味道也不错。苞谷成熟时,母亲就把苞谷磨成面,做成酸菜糊涂子,再放些油盐,味道很不错,现在想来,都有那种想流口水的感觉。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母亲推磨时我也能当帮手了。记忆里最深的是,奶奶负责把小麦倒进石磨的方孔里,母亲和小姑负责推磨,一边推一边聊些家常话,有时我也帮忙推,我常常把石磨推得呼呼转,放小麦的奶奶就要眼快手快,准确无误地放进方孔里,否则拐子就把手打了,或者把小麦放在方孔外了。奶奶总是笑呵呵地说,慢点,慢点。但我看得出来,奶奶满眼都透着欢喜与赞许。于是我就越发地将磨推得呼呼转,以显示我的长大和得到奶奶更加赞许的目光。

石磨常年运转,磨齿也磨平了,就要请锻磨石匠重新把磨齿加深。石磨磨齿制作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复杂技术,必须要手工调制,它的角度、尺寸、间隙是一切现代化工具不可替代的,所以那时锻磨石是个非常吃香的手艺,给哪家锻磨,好酒好烟招待,生怕他在石磨上耍手脚,否则磨出的面吃起来不香。母亲每次都是请娘家附近的孙师傅,孙师傅话不多,手艺不错,一把钢凿,一把铁锤,叮叮当当,锉出的文理非常好看。我常常蹲在旁边看热闹,孙师傅望着我故意开玩笑说,跟我当徒弟怎么样。我呵呵一笑,不言语。石磨锻好后,母亲常常给他做一大碗荷包蛋,看他很享受的吃着,我在一旁直流口水,真想长大后跟他当徒弟,可以美美的吃荷包蛋,还可大口吃肉,大腕喝酒。

《三国演义》开篇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在我家里得以体现,大家人在一个锅里吃饭不免要闹矛盾,叔叔姑姑们都先后离开老屋,老屋就剩下大伯和我父亲两弟兄,于是就分家了,石磨大家都想要,最后判为双方的公共财产。逢年过节,大伯和我母亲都要用石磨磨黄豆,做一座豆腐,杀猪时再做些血豆腐,挂在灶头用烟子熏。

后来我家搬走了,石磨留给了大伯。再后来,村里通了电,有了磨面机、打谷机,家家再也不用石磨了。几年后,大伯也搬进了新家,听说石磨扔进了猪圈,想想曾为我家立了汗马功劳的石磨,如今落到如此光景,我不由得为它叹息几声。后来我听一位专家说,石磨和粮食自然摩擦,石磨含有的矿物质与粮食作物营养元素天然混合,融为一体,磨出的面纯正原味,绿色天然,延年益寿,营养健康。听专家如此一说,真想美美吃一顿用石磨磨出的面做的馒头和饺子。

据《世本》上记载,石磨是鲁班发明的。如果从鲁班算起,它在中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关石磨的歇后语就可举出一大堆:驴子拉磨 —— 跑不出这个圈;驴拉磨牛耕田 —— 各干各的活,各走各的路;盲驴拉磨 —— 瞎转圈;老驴啃石磨 —— 嘴硬;磨道驴断了套 —— 空转一圈;拉磨的驴 —— 瞎转;懒驴拉磨 —— 打一鞭子走一步;黄鼠狼进磨房 —— 硬充大尾巴驴;老驴拉磨 —— 走不远。由此看出,在中国古代的文化中,驴与磨结下了不解之缘,但在我家却是人与磨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今石磨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成了古董,甚至渐渐被人遗忘,但我却特别怀念我家的石磨,怀念那些用石磨磨出的飘香的日子,怀念一大家人吃着用石磨磨出的面香豆甜的日子。那时大伯和奶奶都健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如今他们先后去世,兄弟姐妹也各奔东西,那些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很快乐,我知道石磨将会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时时刻刻提醒我,人要学会珍惜,珍惜一切美好的东西。

回乡的散文7:约一场雪回乡过年

文/竹箫梅林

连续一个多月的雾霾天气,使原本自然条件下由悬浮水滴聚集而成的不透明的雾,变成一种包裹着灰尘和颗粒的视觉障碍和健康危害。雾就由一点点诸如“雾鬓云鬟”、“雾里看花”的美好幻想成为实实在在的狰狞和恐惧了。

高速公路封闭。只好在国道上缓慢的行驶。百十米的能见度,雾霾下的一切景物都是灰暗浑浊。路上的每辆车都失去了本身的颜色,布满凝聚了灰尘的颗粒。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音,弥漫着焦灼、不安,用声音传递着安全的警示。不到一百公里的路程,我已经用了5个小时。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包裹在巨大无边的了无生机的天地混沌之初。看不到远山,看不到远处的树木,河流。过年,回乡,回家,是当下的热门词语。看不到的远方,远方家的绰影。我眼前的一片混沌和灰霾,不仅是形而下的当下天气,还有形而上的心中阴霾。此时,我所行驶的地方是燕山山脉的怀来境内的国道。轩辕台。我想到了怀来的轩辕台。1200多年前,唐代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在这里夸张写出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壮阔雄浑的诗句。当下没有雪的雾霾天空,看不到燕山山脉的。恐怕把酒临风的李白面对这样的镜像,也会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或许自封一个佚号“李太黑”了。

是的,这个冬天,因为雾霾,寒冷的阳光变得那么的珍贵。而冬天里寒冷开出的花,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无异于奢华的冬季盛装。我情不自禁殷切的盼望着一场雪,一场飞舞的雪。雪的明亮和寒冷就像夏天的闪电,可以斩断黑暗和灰暗,可以覆盖和吞噬雾霾,还可以在单调的灰色中开出晶莹的花,银装素裹,本该就是北方冬天尤其是燕山固有的风光。

想象,此时也只能靠想象,才可能让自己放松,至少精神上不是那么的紧张、乏味和单调。燕山大如席的雪花,因为时空的久远和诗人的夸张终究是遥不可及的幻想,现在季候和环境的影响使一场大雪的来到,都是惊喜若狂。我从幻觉中理智的走出来。回忆,有关冬天和雪的回忆就是触手可及,身临其境的真实和亲切。思维的行走是那么的顺畅、自然,没有一点转折堵塞和迟钝,和眼前的道路状况截然不同。冬天,回乡,回家,过年,我何不预约一场雪,或者是在回忆中踏着一场雪回家。家乡冬天的雪,雪中踏出的路,让我的心里就变得敞亮开阔,目标清晰。

不必太远,三十年,二十年。雪落大地,冬天就真真切切的来了。小雪、大雪,是时节,也是看得见的风景。家乡的冬天,雪使得寒冷不是可怕,越是有雪的年关,人们的脸色变得滋润鲜红,日子有滋有味。从春天播种,夏天耕耘,秋天的收获,到了冬天是收藏,是享受。大地以一个无垠明亮的胸膛怀抱着以往的艰辛和苦乐。雪中呼吸冰凉清冽的空气,满地的积雪分明是汗水的结晶和升华。雪是那么的褒远厚重,覆盖大地、山川、河流,包容村庄,妆点树木。

雪天的村庄,朦胧的乳白,远山恬淡青黑,树木静怡。间或成群的麻雀扑啦啦的从树梢飞到柴草剁,飞到房顶。铁雀追逐着偶尔从田野雪地中飞跑的野兔。鸡鸭走出一片片春天的柳叶,狗洒出一路梅花。临近饭口的时候,屋顶的烟筒青烟袅袅,祥和安然。

在家乡的雪中行走。踏在雪上,脚下吱呀吱呀的脆响。从家的院子里走出来,走在积雪覆盖的土街,还有每条胡同,前方总有脚印和清扫的痕迹。树木的枝干,长满了雪挂,走着走着,就会有恶作剧的人们用脚突然的发力踹动树干,雪,落在你的头上,脖颈子,凉爽的开心的笑,雪更加的活泼,让你开心。看一看每家的房子上粮食茓子上的的雪,雪使得茓子越发的饱满鼓胀,心就踏实牢靠。每家后院的菜窖,红薯窖,都是一两丈的见方,就像一个个堡垒,里面是白菜、萝卜、红薯,还有山上果树甘甜的水果,你就吸允到了雪的芬芳。

走出村庄,走进田野。一生和土地相依厮守的父辈,雪天也忘不了看一看雪下的土地。用手扒开积雪,黑绿的麦苗在畅饮。不由得弯下腰,抓起一把雪,塞到嘴中,品尝,不由得笑了,醉了,眼前飘动阳光下的麦浪。醉酒一般酣快的对麦苗说着,同饮,同饮。

雪后的阳光明亮,柔软慈祥。孩子们堆积雪人。雪人的身上插满了四季的收成。用高粱秸玉米秸当做手臂,眼睛是金黄的玉米粒,胡萝卜当然是鼻子,耳朵干脆就地取材,是手里吃着的干红薯片,还忘不了在嘴巴上粘上胡须,雪里红的萝卜樱子,经风一吹,阳光一晒,萝卜樱子就软乎乎,贴在嘴上了。围观的大人们看着笑,孩子们自豪和满足。倘若有人故意的说不好看,灵机一动的在雪人的嘴上洒满沙子,告诉那个人,你老了吃饭就这样,连腮胡子喝米粥,墨墨迹迹。

一场雪走了,又一场雪又来了。一片雪花覆盖着一片雪花,一个脚印覆盖另一个脚印,堆积成一天一天,堆积成一年一年。在冬雪中,迎来了一个个新年。

稀稀疏疏的鞭炮响了起来。小年扫房了。各家各户都把屋子院里一年动过的没动过的都搬出来,打扫家具,清晰被褥衣服,在阳光下拍打尘土,吸收阳光的温暖。湿润的空气,洗净了灰尘,当然更是抚摸一年劳作的疲劳。一年的不快苦辣以及阴霾一扫而空,明亮干净,笑容在雪中绽放开来。

接下年关临近的几天里,村庄进出街道的脚印多了,忙了起来,村庄也热闹了。杀猪宰羊,置办年货,孩子们提前老灯笼弄好。村庄的雪,变得暖和柔软,也不再是开始的冰冷,天空中的雪到了村中成了喜庆的熏红,在路口,在窗前迎着回家过年的相亲。

依稀闻到了家乡过年炖肉的香味,闻到了依稀炮仗的火药味。一阵吵杂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前方的车子停了下来,看不到尽头。听到人们议论说,有几辆车追尾发生了事故,还有一辆商务面包车翻到了路边的沟里。精神又是无比的紧张起来。已经快到了家乡的境内了。此时的空气寒凉中似乎有了一些似雪似雨的颗粒在飘,不是雪的白,不是雨的透明清亮,包裹的是煤灰矿土和灰土的混合物。看不清,摸不到,闻不见的雾霾,远方和道路寻觅不到可以辨别方向的坐标物。

只有等候,等候车祸事故清理完毕。打开手机,看到《新闻1+1》里说的,雾霾的升级导致全国140多万平方公里都被雾霾笼罩,8亿以上人口受到影响。而我所在的京津冀地区,一个月内,四次严重雾霾天气接连发生,仅有五天没有雾霾。终南山说,这空气的污染比非典更可怕。心更加变得沉重,恐惧到甚至不敢呼吸空气。车子,身上,头发眉毛,滞留着浑浊粘湿的雾霾。

又是5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京东地区。快到家了,精神上多少有了一些的轻松。国道上的车辆更多更缓慢。一路走来,躲不开的雾霾,所有的话题都和雾霾有关。前些天新闻联播报道,京津冀是全国雾霾最严重的地区,主要来自于钢铁焦化重工业的空气污染。不由得想到我家乡近年来钢铁为主的产业状况,地区经济有了飞速的发展。但是铁矿的过度开采造成土地的流失恶化,钢铁厂、焦化厂引起空气质量的恶化是看得见的。

记忆有些模糊,记不清从何时起,村庄里的树木渐渐地少了。土地失去了原有的耕种价值,竖起的是一座座铁矿钢厂。山上的果树连同山体都被推掉,接着挖出深不见底的大坑。土地里长出的庄稼,布满了铁粉煤灰。冬天的村庄,难得一两场稀薄的雪,算是村庄还没有和雪绝缘。可能,天地之间干净的雪花,也恐惧横天的烟尘,也不愿玷污了本来的面目来到村庄。

村庄的路口,两颗古老的柳树。这只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就了无踪影。山林果树夷为平地的后山,那几个耸天的烟筒隐约的影子镇守着,头顶一团团巨大的雾霾。霾,遮蔽了黑色的妖魔一般的狰狞,恐惧到无助和麻木。村庄,土地和人们,逃不开的雾霾,眼下主宰天空的是雾霾,没有他物。

好在我预约一场雪,预约了一场回乡过年的雪。一场雪在除夕的夜晚降临村庄。在一阵阵的鞭炮中,洒落满院的雪花和红色的鞭炮纸屑,就当是后山的杏花和桃花在村庄的心底开了。

回乡的散文8:回乡偶寄

文/陈良涛

鲁迅先生的《故乡》有这样一句话:“老屋离我愈远了,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我的故乡位于大别山余脉西麓,那里生活着我的亲人们,那里有我儿时摸鱼捉虾、游水嬉闹的记忆,更有浓浓的对“年”的期盼。长大后,回故乡的次数越来越少,对故乡的思念之情越来越深。

今年春节,我带上家人回到魂牵梦萦的家乡。站在村口,一幅新农村美景展现在眼前:家家户户门口绿树成荫,远望宛如围上了绿丝带;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木,在农户整洁的院子、在红砖青瓦上折射出斑驳的影子……

记得几年前,村里一堆堆废弃的破旧衣物、塑料垃圾、碎玻璃瓶等随地堆放,沟渠、池塘周围也被各种垃圾填满,底部满是淤泥及漂浮物;田间沟渠多长满水草,不见流动的“活水”,已是发黑发臭的“死水”……入眼一片荒芜,心里一片悲凉。

近年来,新农村建设的春风吹遍乡村,农村成了生态旅游胜地,道路、桥梁、水利设施配套完善,群众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营造出优美、舒适的生活环境。

我的故乡,正以飞翔的姿态,描画幸福乡村的新图景。

回乡的散文9:回乡手记

文/师国骞

很早以前,我的故土生于滇中的一个坝子,姓岩名河,她肥厚的乳头淌出一条“清水河”,岩石凿槽清流过。后来,孩子们称她“研和”,取温和美好的寓意。她是个母亲,生育了人,生出了田地、工厂,养育一方。

我自来到人世间就在这地方住了十二年,此后去了市里念书,一年回不来几次。但凡回老家,我一定会去中心小学背后的老虎山。不知道从前林子里是否真有过老虎,但得名一定不是因山状貌如虎,它没有虎的雄壮气质,只是个小山包,线条平缓,沿着土路不一会儿就能到山顶。

一座荒而无用的电视信号发射塔就在山顶,铁的皮肤上是黄褐斑、鱼尾纹和脱落的漆,托举它的是砖砌的小单间,内外墙都没有敷上水泥,当年的工人师傅像“俄罗斯方块”的游戏高手,用砖块拼叠。外墙已泛黄,如一封年久未收的信,在研和的风里雨里,变得同西边山上的余晖一个肤色。内墙乌黑,黑色痕迹没过了砖色,漫到地上,木柴、灯芯绒裤、毛衣、毛毯、铁锅全沾上了黑色,随处是焦炭味、汗臭味,太阳探进房内,手里细碎可见粉尘。

这儿的主人尚未回来,他行乞至何处,只有太阳知道。太阳被山吞食前,还会瞥一眼他,满面苍黄的孩子。而此时,山早已挺起狮子鼻,嘴张得极大,唇只如工笔画家细勾的两笔,胡茬参差,搔着天空的痒。太阳的血肉之躯缓缓被塞进嘴里,嘴丫横着几条晚霞似的油迹。山的形体是个圈,围起小镇,绿肚皮环绕周身,他海量,吞了太阳,吞了我、发射塔,甚至整个小镇。我知道,太阳会有所作为,会在第二天早晨,趁山憨睡,带领小镇万物从东边山的肚脐眼逃离,奔向田地、摊位、商铺、工厂、学校,她是大英雄,万象因而新兴。

我朝英雄暂时沦落的地方挥了挥右手作别,要走下埋在夜色里的山路了。我再清楚不过路,但仍会蹑手蹑脚,像儿时约一群小伙伴进山捕捉板栗树上的甲虫。我们在路上是不说话的,因为山体除了布满菜地和果林,墓碑随处可见,横竖葬着小镇上的死人,莫要惊扰到亡灵的住所。

直到走至山脚岔研兴街的路口,烧烤荤素食物的气味扑进我的鼻子,呛得我咳嗽两声,沉寂才被打开。夜市两侧摆烧烤摊的小贩们生产着小镇夜生活所需,麻辣爽口,烟熏火燎。一个妇人的高跟鞋“噔噔”响着,左手提透明塑料袋,里面圆鼓的餐盒有一把小竹棍露出,右手拉着一个小男孩。“都快到家了,回家再吃,乖。”男孩像是没听见,小狼似地忙把手中一串洋芋片举到嘴边咬了一口,留下弧状的咬痕。男孩和神话故事里的天狗有一样的吃法,能吃出一弯月牙,嘴两边的辣子面则是星辰。“妈妈告诉你哦,你抬起头看看月亮姐姐,她一直跟着你呢,你再吃会把她惹馋了,她就会把你的洋芋片抢去吃。”孩子本来要再咬一口,马上合紧了嘴,左手拉紧妈妈,右手紧握竹棍。

我也信了男孩妈妈的话,往家走的路上月亮的确跟了我一路,不时回头看地上,生怕月亮太饿会吃掉我的影子。请递给我一管乔治亚·奥基夫的黑色颜料吧,我要将田地、老屋、新房、山体封锁在一个平面,没有月光,不见明星,只留下狗吠猫叫和沉睡的故乡。

回乡的散文10:回乡琐记

文/沟里来客

新年放假三天的时间结束了,我也一大早坐车离开了父母,又回到了原点开始明天的生活。不知咋的,每次回家以后,我总想把父母的一些事情用文字记下来。如果不记下来,总感到哪里不舒服,好像缺少了什么。平时在单位在家里也有一些生活琐事,其实这些多得很,但我懒得记下来。我明知在单位的那些你吹我捧的,互相无聊的调侃,只能引来阵阵欢笑罢了。有些只可看,但又不能评价的“政事儿“让你乏味,哪有去动笔的欲望呢。在家里老婆孩子平淡无奇的生活可以是波澜不惊呀。唯有父母的平凡故事值得我去用笨拙的文字记下来,它也许碰撞、激起我生命中最柔软的东西————爱!我深知父母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尤其是老父亲的眼睛几乎已经看不见了。父母的离去是迟早的事。当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打开我的博客或QQ空间,看一看我写的父母的美丽故事;想一想父母的艰辛的过去;忆一忆父母离去的背影,那也许是给我心灵上唯一的慰藉吧。

昨天母亲知道我不能再住了,下午就开始准备我需要拿的东西。因为我们姊妹四家都在县城,所以母亲把拿的东西也分成四份。糕面、豆面、莜面、茶面、葱……整整齐齐地平均装在小袋子里,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扎紧袋子口子,又装在大袋子里,整整三大袋,母亲为这忙乎了一下午。晚上我在看电视,母亲整理我的行李,生怕我丢下什么东西,其实除了牙刷手机背包也没什么行李。接着又准备我的第二天的早饭,就连柴、炭都准备的好好的,生怕耽误了我的行程,因为乡里只有这趟公交车。睡觉前母亲又安顿了我很多很多的话,路上注意安全呀,要多穿衣服呀,此时我不再是老师,而是学生了。

今天母亲6点准时起床给我做饭,其实公交8 点才发车,早的很。吃完饭,母亲从柜子里拿出7500元让我拿着,我死活也不拿,母亲把钱放在我的包里。我说,你们老了放下三二千花方便吧,母亲勉强抽了两张50元又把所有的钱放在我的包里。这些钱是父母的血汗钱。今年春天母亲用5000元买了一头牛,辛辛苦苦喂了一年,前几天才卖了,挣了2500元。今年暑假我回去看见老父母亲天天给牛割野草吃,担井水喝。尤其是老父亲,他尽管眼睛看不见了,还是背着绳子,拿着镰刀摸着去房前屋后的草地上割草 ,以便减轻妈妈的负担。冬天我虽然不在,但也知道他们天天起早贪黑地照料牛,最担心的是天下大雪,又担心贼把牛偷走。现在卖了牛说实在的我真松了一口气。我知道父母都老了,又是农民,没有退休金,这7500元是他们的养老金。一路上,我的包好像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贵重,生怕丢了似的,下午我就去银行给他们存了。

8点钟公交发车了,母亲帮我把东西放在公交上,又叮嘱我要安全,不要把东西丢了,我说丢不了。母亲下了公交,车开了。我说,妈————你回去吧!我在车厢内迅速站起来想看看母亲,可惜车窗上冰冻的霜花挡住了我的视线。公交车走了很长一段路,总感到母亲在我身后还望着我。

在这数九寒天的北方隆冬里,大地丢掉了绿色,我却不能丢。因为爱比绿色更重要。

回乡的散文11:回乡小记

文/全红莲

一 回家

脚步总是跟不上心的速度,双脚还没踏上故土时,心早已抵达。

天空蔚蓝,鸟儿掠过,不留一丝痕迹。没有风,阳光温和,空气里弥漫的是各种花的馨香,田间地头,有菜花黄,李花白,桃花红。

叫天子在清唱,喜鹊在枝头喳喳叫着,燕子轻盈地飞来飞去,三五只鸡在草地里觅食,一群鸭子在池塘边的芦苇丛里歇息,一只大黑狗无聊地在菜地里溜达,一只正在发情的猫,叫得春心激扬。

田埂上绿意盎然,深绿浅绿点缀其中。鱼腥草和藜蒿长势旺盛,散发出浓郁的好闻的气味。地米菜开出了白色的花穗,蒲公英也顶着金色的花苞。野韭菜这里一丛那里一窝,鲜嫩鲜嫩的,大可放心挖一些回家炒鸡蛋尝尝鲜。

一块耕过的水田,新翻的稀泥软烂平整,稻桩草茎斜斜地露在稀泥上,蛰伏了一冬的虫子浮游在水里,时不时出现小小的涟漪,和几串小气泡,蚯蚓爬过的地方,有细细碎碎堆在一起的泥粒儿,水田的一角,有人几铁锹挖出了一个小口子,水声哗啦,晶亮的水珠四溅,我顺手往水口处一摸,一条泥鳅从手中溜过,算了,还是不捉,且随它去。

我顺着田埂往前走,前面是一个池塘,返青的杨柳,伸出芽尖临水照着影,零星的狗吠打破周围的宁静。一枝桃花从芦苇丛边伸出来,花蕊沾着露珠,花瓣绽开,粉嘟嘟的格外娇媚,我不由心生欢喜,缱绻的乡愁瞬间在花朵的芬芳里消融。微风拂面,我扫视了一下头顶,今天晴空万里,一朵朵云轻飘飘地飞过。

一整个下午就那么轻快地晃悠过去了。

夕阳开始下沉,将落而还没有全落。树林斜斜的剪影染上了一层金黄色,无数光线变幻交织,由深变浅,慢慢地,越来越浅,远远地晕散西去,最后隐没在暗淡的云层中。

起风了,香樟树枝叶摇曳,在门外吟唱。乡村夜色,薄雾轻寒,在我短暂分神的时侯,一弯新月缓缓爬上树梢,发出弱弱的光,好像担心风随时会把它吹走。天地之间,夜幕拉下来,世界被黑色填满。云朵,树叶,桃花,油菜花等一切都幻化成了想象中的轮廓,扭扭捏捏的样子变有些夸张起来。

睡到半夜惊醒,屋顶好像传来人的脚步声,仔细一听却是雨声,点点滴滴,由慢到急,不知为什么,我总想走上楼顶去看雨,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雨声渐停,月亮从云层中跑出来,在窗外露了一下脸,这时有另一种声音响起:

嘎哇嘎哇……是荷塘边的青蛙。

清爽明快的鸣声,我心中忽然装满了一片月色——在淡雅荷香与蒲草香里,雨后叶片上颗颗晶亮的水珠,滴到水面上,一圈圈波纹微漾,银盘一样的月亮,倒影映在水里,软绵绵的身体变换着各种姿势,正享受美好的沐浴时光。“荷塘月色。”我自言自语地说了两遍,闭上眼深深呼吸,一股泥土气息迎面袭来。

……

在梦里又不像在梦里,各种草木萌生,百花争艳,一千种树的叶子绿得流油,一万朵花一万种色彩一起盛开,我想用笔把它们描绘出来,可笔偏不听使唤,画不好也写不好,茫然不知所措,那可是亲得像爹娘的地方啊!

那一晚,我在梦里唱:

再一次高唱我的故乡歌,就让微风吹散我的烦恼根,心里最初那段真心真情意,总是让我觉得刻骨又铭心……

?二 油菜花

花为三月好,三月是赏花佳期。春到家乡,开得最好的非油菜花莫属。

油菜花分布全国,不管是什么品种,天南的还是地北的,我都喜欢。

油菜花如同天空明媚的阳光,如同大地上欢乐的笑脸,像春风一般温情。它秀外惠中,碧绿的叶片和深绿的茎杆富含生气。

油菜花灿烂的金黄,是造物主恩赐给植物界的一件杰作。百花争春,一定是油菜花的色调主宰了花的王国,先是一株株,一垄垄,再是一片片,然后漫山遍野。在我们的视线里,就好像一张张撒开了的黄色大网,目光收拢回来时,馥郁花香早已窜到鼻子里,随着呼吸道进进出出。花香是植物与身俱来的特性,离开地面后,便亲近空气,升华成醉人的味道。引来蜜蜂来回飞舞,蜜囊装满油菜花粉,经时间发酵,在蜂巢里酝酿,淡黄色的油菜花蜜是物与物交融后的结晶,而这结晶又是生活里不可缺少的甜蜜。

所以,趁春光明媚,困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的人,已经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哪里油菜花多,就往哪里去。当人置身于一片花海中时,心花随油菜花一起绽放,花如我,我也如花,人人陶醉在花的海洋里,得意忘了形。我也是其中之一。

傍晚的村庄上空,炊烟袅袅升腾,滋润舌尖的菜籽油芳香四溢,橘色的晚霞迟迟不退,与屋顶,树木,花儿的侧影长久地对视着,薄薄的雾气,悄无声息地降临到油菜花田里,露水在悄悄凝聚,虫子们开始低吟,过一会就是满天星子的夜晚了。

三 栖息的家园

乡间的晨晓,鸡鸣声排名第一,然后就是鸟了。人间天籁是“啾啾”,我把鸟声当做乡村乐章里最动听的一个章节。

门口有几株香樟树,树龄都超过十年,枝繁叶茂,远看就是一个小树林,它们成了鸟的天堂。

灰色的麻雀是一群一群地飞起飞落,叽叽叽的叫,是这里数量最多的居民,喜欢在房顶的瓦片上闲逛,你一声我一声,声音会越来越大,房顶一片热火朝天,过不了多久,它们展翅飞起,一起落到地面上争抢鸡鸭们吃剩的稻谷粒。

白绿相间的花喜鹊总是飞到高高的枝头上,长长的尾巴朝下,头朝上“啾啾啾”喊几嗓子又飞到另一棵树的枝头,这是一种人见人爱的鸟,有它在的地方说明家宅吉祥如意。

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鸟,就忽略不写了。我最熟悉的就是这二种鸟,它们每天都与我照面,老朋友十几年了,听惯了它们的声音,看惯了它们的样子,也习惯了在一方水土上一起和谐相处。

树是家,鸟是住客。住在城里的老徐却不这么认为,他有一块地,地上有两棵很粗大的洋槐树,槐树下,堆满杂物。五月份槐花成串地开,花香鸟语,每天,远远的就能闻到和听到,洋槐树成了鸟儿栖息的家园。

老徐却总是皱眉埋怨:看看这些鸟都干了什么,电动车才停了一会,上面全是屎。地上更多,蚊虫到处爬,每天清扫,边扫边嘀咕:看你们还叫几天?没多久,他终于动了想法。

城市土地寸土寸金,老徐的地盘老徐作主。他砍倒了洋槐树,卖了三百多块钱,拉了两车碎石子,请人在空地上打了一层水泥,等水泥一干,他就提着黄色的油漆桶划了二个停车位,招租的小广告才贴上去,车位就被人租了下来。

曾经在树上欢叫的鸟早已飞得无影无踪,城市那么大,哪里还有鸟的栖身之所?

四 听取蛙声一片

月亮把一个村子都照亮了,几窗灯火,远远近近,像一张曝光了的照片。

树木与房屋露出淡黑的轮廓,新耕整过的水田泛着白光。鸟声隐去了,偶尔几声狗吠传来,马路上车轮与水泥路摩擦的喳喇声和发动机的轰轰声,但这些声音很快都消失了。

白天的温热唤醒了田里的青蛙们,它们纷纷从洞里,杂草丛中跳出来,喝几口露水,清一清嗓子,鼓足劲儿发出“哇——”的声音,一只青蛙叫了,二只青蛙叫了,三只青蛙叫了,越来越多的青蛙叫了,它们附和的音律随节奏此起彼落,不需彩排,不需要有谁指挥,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就正式上演了。

几只叫声尖而脆的蛙总能引起我的注意,是一片蛙声里最动听的,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我试图用手机录下这些演奏者们的节目,终究徒劳。这样的夜晚,能身临其境,静静地当一个听众,也很好!

记得有一次,在岳阳,一个同学送我一份特别的东西,他说花了钱请乡下的表弟抓的,很不容易才弄来的,自己一半,给我留一半,很好吃的呢!

我打开一瞄,天那!是一袋活蹦乱跳的青蛙,我不知道该谢谢他还是骂他,这份“好意”实在让我承受不起。

从小我就知道青蛙是益虫,是农田害虫的杀手,上一辈人也常常告诫我们:不可作孽,不要去伤害造福人类的朋友。

当然,我不会像我那个同学一样,残忍地剁下青蛙的头,剥去它的皮,掏去内脏,再放进锅炒成一盘菜后吃掉。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提着袋子回了小区,送给了一楼的老谭。因为他家有一个长满水草又养了各种鱼的小池塘。

后来,我在他的朋友圈里,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蛙鸣,那么明澈,那么清亮。

五 黄花菜

晨露如散落的珍珠,散在黄花菜的叶片上,晶莹透亮,一朵朵黄色的小花朝着阳光的方向开着,我的到来,惊扰了它们的静默。

黄花菜是让我母亲那一辈人吃腻了的一种野菜。它长在青黄不接的春夏季节,不择土地的肥沃与贫脊,田间地头,有泥土的地方就有它的身影。母亲说,在她小时候的饥荒年月,黄花菜救了很多人的命。人多粮少,大人田地里干活,老人小孩就用铲刀去挑黄花菜,炒着吃或把它切碎了煮稀粥吃,一家老少,把肚子填饱了就行。

在我小时侯那会,家里条件有所好转,黄花菜就远离了厨房。但也有人去挑,拿它喂猪,后来没人养猪了,黄花菜也就无人问津了。

母亲拿着小铲刀走在前面,我提着篮子跟在她身后,一蔸蔸顶着小花的黄花菜,一碰茎杆就折断了,汁液渗出来,染在指纹上,颜色淡淡的,有草腥味儿。不一会,我们挑了半篮子。

母亲将洗净的黄花菜焯了一遍水,切成几段清炒了一盘,夹一筷子放嘴里,有一点点苦,一点点涩。

日子越来越好,吃腻了珍馐佳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吃的菜,吃黄花菜,可是忆苦思甜啊!

它从以前农村大众菜变成今天少数人才吃得到的思乡菜,我还认识,但我的下一代就难说了,他们在城里长大,很少和泥土打交道。走在乡间小路上,儿子指着一垄稻秧用上了“绿草如茵”的词,女儿把鸭蛋拿在手里硬说是鸡蛋,弄得我哭笑不得,无语之后,这又能去怪谁呢?

如今在越来越寂寞的乡村,黄花菜依旧扎根田野,繁衍生长,逐渐成了上一辈人的记忆。

六 锅巴粥

气温逐渐回升,食欲锐减,想吃点清淡滋润的东西,于是我母亲提议熬粥。

我眼睛一亮,小厨房里还保留着小时候做饭用的柴火灶,双耳的铁锅,木把锅铲,木锅盖,工具俱全,就等淘米下锅了。

白天的太阳很大,母亲用撮箕把去年存在仓里的晚稻撮了一些铺地坪上晒了大半天,下午就打了米,这样的米煮出来的饭香得不行,熬出的粥就更别提了,只要肚子能装,嘴巴就会停不下来。

乳白色的淘米水从指缝间流到桶里,加二瓢油糠,用竹棍搅了拿去喂鸡,一点也不浪费。

回头放米放水到锅里,盖上锅盖,用杉树枝引火,塞几根木柴,火焰燃起来,火舌舔着锅底,水蒸气从锅盖的缝隙往上升,袅袅娜娜,厨房里一团烟火气。

水开揭盖,用锅铲划动几下,稍后用竹箕沥起,半熟的米和米汤分离开来,再把米倒进锅里,扒平,锅边浇一圈水,上盖,小火烹之。待听得嗞一一嗞一一嗞的声音由慢到快,香气四溢时揭锅盖,把饭盛起后,金黄的锅巴就留在锅底了,将锅巴翻个面,灶里的火不能熄,待锅巴烤得焦黄时,把先前的米汤倒下去,将锅巴压散压碎,继续用小火熬呀熬呀,直到锅里由稀变得粘稠时,一锅香喷喷的锅巴粥就熬好啦。有人问“盛出来的饭哪去了?”当然是粥不够就吃饭啦。小时侯,我们家的锅巴粥从来就没有剩下来的,只有剩过饭。

母亲在一旁感叹:你们姐弟每次回家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厨房就一直空在那,一年也难得开一次火。

是啊,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农村家家户户都用液化气炒菜,电饭锅煮饭,太阳能、电热水器烧水,比起烧柴火灶烟熏火燎的忙活干净卫生方便高效多了。

如果以后城市里呆腻了,就常回老家来住。母亲对我说。

我突然觉得,离开乡村十多年后,再次吃到这香喷喷的柴火灶锅巴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回乡的散文12:被冷落的柿树

文/张金刚

回乡。村口那两株年长高大的柿树,依旧挺拔苍劲,虔诚守护着山坳里的小村庄。数年虽未见枝干粗壮多少,可那干裂的树皮肌理,分明记录了经年的风霜雪雨。叶与柿,已被寒冷唤醒,蔚蓝的天空作底色,火一般惹眼。站在树下,不时有一两个熟透的柿子,吧嗒落地,摔得稀烂,与先落的一起涂抹着脚下的土地。

女儿兴奋地奔上前去,蹲下,拣起一块柿子,摘掉沾起的枯草、砂粒,剥开皮,慢慢吮吸。哇,好甜!递给我尝一口。的确,很甜,恍然回到小时候。但当年,吃一个落柿,并非易事。满树的柿子,每至秋红,即成宝贝,被主人盯得死死,生怕被人偷摘了去。未及熟透,便已收摘一空,一个不剩,哪有落柿。

树上,青壮年攀枝爬高,用长长的夹子,探宝一般将柿子一个个拧下,装进篮筐,用绳索送至地面;树下,妇女老人孩童接篮、装柿、打理,或仰头围树仔细寻找隐在叶间的柿子,与树上人不厌其烦地互动,誓要“一网打尽”。一家人、一村人,在柿子成熟的季节,围着柿树转、为了柿子忙。摘柿子,全家上阵;沤柿子,日夜照看;卖柿子,往来奔波;晒柿子,追着太阳……不亦乐乎。也难怪,柿子是农家一年收成、收入的一部分,故而对其分外看重。备受宠爱的柿树,虽不言语,心里定也乐得开满了花,来年又是柿满枝头。

村里大婶领着孙子路过,头发花白、腰背佝偻,不由感叹岁月无情,将当年的干练女人摧残至这般光景;孙子活蹦乱跳,甚是可爱,大婶看着、乐着,柿树皮般的脸上笑容浮起。女儿和小朋友一起在树下拣拾、吮吸柿子,满心欢喜。大婶见我,不由感叹:现在村里年轻人少,都忙着挣钱,谁也看不起这柿子,没人摘;想吃个柿子,只能够着摘了低处的给孩子们沤了;高处上好的柿子只能等着落下,或留给喜鹊、乌鸦们了,可惜了!果然,抬头一望,满树柿子低处已摘光,高处还稠密,只待时间来处理……

故乡的柿树,昔日男女老少围着转的宠儿,如今已被冷落,只呆呆地愣在那里,任凭时令掠过日益苍老的枝干,空余柿子彤红,却身影凄凄。那冬,摄影师老李晒了张雪柿照片:光秃高挑的枝条上,柿子一簇簇、一串串;白雪压红柿,雪与柿摇摇欲坠,白与红色彩明艳。极具诗意与冲击力的画面。

不光柿树。近年,每回故乡,心中总有丝丝酸楚,皆源起于今昔的强烈落差。

邻居大叔家仨儿子,昔日大的哭小的闹,加上猪鸡乱叫、大人呵斥,掀翻了整个小院。如今大叔举家迁至县城做买卖,房屋日渐颓圮,小院杂草丛生,一辆老自行车随意靠在紧闭的门前,锈迹斑斑。两棵李子树,每年累累硕果无人采摘,零落一地;有次回乡我忍不住上前拽枝摘食,心里隐隐感觉大婶会出来说:别摘,还没熟。可等我吃饱装够,也没人制止。是呀,这家没人了。掏出手机拍下这一画面,颇具岁月感,朋友称赞经典,于我却是痛点、泪点。

村东那棵桑树,曾经一入夏,便爬满了摘桑葚的孩子,从青摘到红再摘到紫,摘光为止,一片狼藉;今夏,桑葚全都已紫,落地一层,也没人摘。母亲说:这桑葚年年都很稠,我们些个老头老太太能吃几个,全瞎了。村边那些花椒树,曾是全村人齐出动,抢时抢摘抢晒花椒,满村都是浓郁的花椒香;而今,花椒爆裂零落,也少有人采摘收购。还有那些槐米树、黑枣树、山杏树、酸枣树……曾经视若珍宝,如今却是任凭春发夏长秋熟冬枯,都被冷落于山村的角角落落,鲜有人问津。想来,五味杂陈。

念着故乡山水滋养出的桑葚、山杏、酸枣被冷落,久久不能释怀。我知道,受冷落的是“柿树们”,可真正受冷落的是我们的村庄,我们的父辈,我们朴素的曾经……

时光不会倒流,时代不会停滞,唯有需要我们放慢脚步,亲近并呵护那些“柿树”,用回忆联通彼此,让它们不再清冷、失落,我们的生活会更丰腴美好。

回乡的散文13:回乡的路

文/雷紫薇

终于踏上回乡的路,

客车出城十几里就开始了盘山公路,不是在半山腰七弯八拐,就是在山顶匍匐前行,要么在山脚左摇右晃。客车在这崇山峻岭间行驶,人,像坐在摇篮里。

清早的太阳斜照着青山。山,格外郁翠,格外明丽。看着这样的美景,我的心情也格外清灵,格外祥和。群山绵延起伏,崇岚叠嶂,蓊蓊郁郁,林海苍茫。汽车穿行,白云后移,山峰倒退,我思绪袅绕,过往飞驰。

这条回乡的路我步行走了四次。此时每一次都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第一次是我十六岁那年的正月母亲陪我走的。那年正月初下大雪,眼看离我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积雪还是很厚,还是不通车。那时通往县城的客车每天只有一班,说是客车,其实是大卡车改造的简易客车,就是车厢四周安有木板,中间有铁杆,去得早,就能抢到“凳子”。我们把这客车叫做“代客车”。可是那年正月到我快上学的时候了,这“代客车”还是没有,一家人都很着急。到正月十四去站口打听依然没有,母亲就决定步行送我上学。这条通往县城的路,母亲也没有走过,又是雪路,走去,很难哦,我对母亲说晚几天去,母亲不同意。就这样母亲打点好我的行李,正月十五一早就陪我走向县城的路。

从我家到县城有一百二十几里,山路,雪路,一天肯定走不到。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天已经很黑了,我和母亲都很累,可是离县城还很远,只好找人家住宿。大山里人户本来稀少,那时住在公路旁的人家并不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人家,那天那户人家很热闹,一问,在过事情。主户不能安排我们母女住宿,倒是一个走人家的婶婶在一旁听了很爽快地叫我们到她家去住。没有想到她家住在山脚下,我们跟着她绊着很深的雪,走了好长时间才到。第二天我站在婶婶的门前看着远远地快到山顶的公路,想好远啊。那户人家至今还在,后来多少次我坐在车上,路过这里,看着山脚下的那户人家,那夜绊着大雪和母亲走下山林小路的情景总在眼前浮现。

离家乡越来越近了,只有四十几里了,客车一驶进家乡的边界,我就倍感亲切,倍感温暖。这四十几里山路我不知走过多少次,从我十三岁考到镇上读书就开始走这条路。在这条路上,哪段可以超近走小路,哪个地方我装着吃的背篓放在上面歇息过,甚至哪个地方坡陡因大雪我摔过跟头,都一一记得。我更不会忘记每两个星期放一次假上学时,母亲天刚刚亮就送我上学,一直送我把那长长的阶梯似的山路走完,站的山崖口对我说:“明啊,我就送到这儿了。”在这四十几里的上学路上就是这段山路最陡,我们叫它“梯子坎儿”,公路当然是绕山走,若走公路要多走五、六里呢。走完“梯子坎儿”剩下的二十几里就好走多了。客车开过“梯子口”,母亲的话语,母亲的身影,母亲说话时的神情,母亲在风中飘飞的额前头发,母亲凝望山脚公路的眼神,都一一在我眼前闪现。

这条路上不仅洒下我求学的汗水,留下母亲伴我求学的身影,而且见证着我的很多苦和乐。比如我在镇上工作,每逢下雪走着回家走着上班的情景;那年母亲突然去世,我在镇上找不到车,我一路跑着回家,半路遇到一辆货车,跪地拦车的情景;比如我和他恋爱了,那正月下大雪他走 着去我家,又和我一起走着上班的情景;比如我们背着小小的儿子正月回娘家的情景……

我没有调到城里这条路我是经常要走的,即使在镇上安了家,尽管回去匆匆,也隔不多久。

记得我调到城里的调令来后,我回去告诉父亲和哥哥嫂嫂,哥哥说:“小妹,到城里了,也要经常回来。”嫂嫂接着说:“小妹再忙也会回来的,这条路断不了。”嫂嫂的话我心里明白,她不是说我回来看望他们。一是父亲健在,二是母亲葬在这里,我是万万都要回来的。是啊,时隔十几年想起当时嫂嫂的话,泪水依然盈满我的眼睛,依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

健在的亲人我都看得到,他们也常常到城里看望我,父亲除了炎热和寒冷不愿来城里外,其它美好的季节都会来我这里小住。唯有我的母亲安息在这田边,那矮矮的坟头我怎么不会念念不忘呢?时间长了没有回去,这矮矮的坟头总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我只有回去亲眼看看,亲自祭奠,才会在我脑海里消失。

如今哥哥嫂嫂也在城里买了房子,将来也会在城里长住,可是,回乡的路怎么断得了?回乡的路的那一头连着母亲矮矮的坟头,那矮矮的坟头连着我的心,即使我活一百岁,我也要回去祭奠母亲啊!

回乡的散文14:依稀回乡

文/冬寒

近30年没回故乡了,人家是少小离家老大回,而我仍未有归期。恋乡之情随时间年轮越来越老了,怕自己真的回不了。有时又常常想故乡还在不在那里?地方变了、故乡的人也都变了。回去也该是无人笑问我从那里来?不如把它长留在梦里。

那日静静的走出,在回家的路上,依稀的记得家乡的庄稼绿得发黑,泥土黑得发亮。因为泥土太好了,总有人怀疑地下有什么,探油的来了一批又一批不解的摇头走了。最后家乡的土还是被烧砖的看上。离家之前家里的泥土到处被挖开,土胚,红砖到处堆放,那时曾是军事要地的刘庄旁的小团已不再有完整的路面。经过战火的土地,和平时变得肥袄、富娆却又因这肥袄使家乡变得十分破败。

乡亲没了土地就如无根的浮萍,如飞扬的柳絮纷纷散落它乡,近的到了新团,远的象我家从小团到刘庄又从刘庄飘到广东。据后来人说老家那广茂无垠的田野不见了,取代的是到处是水草,竹林,到处是芦苇荡,家乡如今好似水乡是麋鹿和丹顶鹤的天堂。

那天晚上很黑很黑,带的手电也不够照长长的路,因为家乡秋天很高很远,不象广东秋天的水乡早晨和晚上就象梦的地方,天与地仿佛贴在一起,汽车是那夹缝看会爬行的虫,边闪烁边爬行偶尔发些声响……故乡的路是寂静的、漆黑的,远远的看到微弱的光亮,我想一定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更期盼遇到村庄……一路上追随那微弱的光亮,仿佛觉得些什么,希望那微弱的希翼能越来越强。一边小心探路,发现相向亦有点亮,渐行渐近,而可能吸引我的光亮仍在那里,如天上的星星,可心里知道那样的天,天上是没有星的。我们相遇了……路窄的地方我们一前一后,路宽的地方我们结伴而行,她说要给恋人惊喜独自去他的家乡,而我也是走在回家的路上……因遇着这回乡的缘分我们相遇。在无路的地方我们决定不走了,我们停在一个渡口,我们相依着座等天亮……(我们不是为了等摆渡人而是觉得这样迷失的走下去,不是离她的目标更远,就是离我回家的路更长……)我要去刘庄、她要去新丰。我们珍惜这样的缘分就让时间在这儿做片刻的停留,那晚秋虫也停止了歌唱。

天亮了,河的对岸传来阵阵的稻花香,随阳光的出现越来越浓烈芬芳。艄工从薄雾中慢慢駷来,她也从我身边醒来。确定了前方就是新丰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看那曾吸引我们彼此的微弱的光,不见了,天上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和上天要理由不由得人都笑了,我目送她渐行渐远,我们曾经互相靠拢、结集,互相欣赏。用我们朦胧的星光,织成相互最深远、最淡薄的希翼,也许是一种生存的必然与默契,我们又相互分离,……她上船的那一刻我知道此生已错过就再无理由相见。

从梦中醒来,我仍要回乡,那一定又是在另一个清梦的晚上。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