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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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稼散文1:晚秋

文/张燕峰

时近晚秋。

田野里,庄稼全部归仓。大地像一位刚刚生育过的母亲,袒露着宽阔的胸膛,疲惫而平静,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新鲜湿润,有着一种淡淡的馨香,只钻你的鼻孔。我信步走着,目光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温情地掠过大地的每一寸肌肤,我隐隐听到从大地深处传来微微的喘息声,与我的呼吸一起律动。我的心也渐渐柔软,俯身抓起一把泥土,轻轻地抚摸着,贴在我温热的额头,脸颊。

远处,黛色的群山起伏连绵,色彩浓艳斑斓,好像塞尚的油画,一幅幅悬挂在那里。山石没有了繁盛草木的遮掩覆盖,露出了粗粝僵硬的线条,闪着凛凛寒光,更显突兀。苍松已经褪去了鲜嫩光亮的衣衫,换上了暗绿的陈年旧衣,庄重肃穆,像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枯草的断茎在风中摇晃,抖抖索索,哀怨地呜咽。秋虫也渐渐隐匿了踪迹,偶尔传来几声唧唧,在风中打着颤,若有若无,细若游丝,好像在为即将逝去的生命繁华低吟一曲低回深情的挽歌。

天边,大雁排着人字形的队伍,翩然飞过,转瞬不见,只留下痴痴张望的我。天空高远而空旷,兀自寂寞着,连云影都渺迹无踪。天高地阔,苍茫无际。季节的轮回,岁月的流逝,自然的更迭,迅疾而巨大,沧桑之感,在心底顿生。

树叶经霜,黄灿灿的,枫树的叶子则变红,红黄交错,斑斓多姿,绚烂得像一副长长的画卷。风起时,落叶纷飞,像一个个神秘的精灵在空中悠然独舞,心无旁骛,那种景象,像极了一首宏大的叙事诗,磅礴,气势恢弘。地上已经是落叶满地,轻轻地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像一首迷人的小令,深情,婉转,意蕴绵长,如梦如幻。

小溪的模样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它不再喧嚣奔腾,一脉细流,清清浅浅,平静缓慢地向前流淌。水落石出,溪底的鹅卵石,露出水面,沙粒,游鱼,清晰可见,历历在目,好像一幅淡远空灵的山水画。

秋风瑟瑟,长风猎猎。风中没有了暖意,多了一些冰冷的凉意。秋风吹落了最后一批树叶,树木清癯,风骨奇崛,风华绝代,苍凉雄浑,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摄人魂魄的美。

晚秋,它是丰腴的金秋在拱手谢幕;晚秋,是向寒冬缓缓迈进时的深情回眸。

晚秋,是那样静美,豁达大气,坦坦荡荡。

庄稼散文2:八月 与庄稼对望

文/邓荣河

走出钢筋混泥土的禁锢,走出已经泛酸的迂腐,走近葱葱郁郁的田野,走进生机勃勃的庄稼。顷刻间,我的角色便实现了立竿见影的转变——以超越蝉鸣的加速度,拥有神农氏的灰头土脸。

和土生土长的庄稼交流,无需讲那些别嘴的普通话,只需心领神通的对望。在我看来,我与庄稼间的默契,很像玉米棵上的那条不起眼的虫子:默默地舔噬着惊喜,抑或叹息,自得其乐,爬来爬去。

八月的午后,阳光依然很毒。我,一个农民的儿子,独立田头,试图以一种最谦卑的方式理解土地,理解正在孕育着金灿灿收获的粮食,理解用小米喂大的小村的传奇。我知道,举足轻重的八月,是这传奇中最提心吊胆的一个章节——泛滥的洪水,无情的旱魔,肆虐的虫灾,都会令这传奇在不知不觉间走向歧义。八月的农人虽不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但农人们不敢享受片刻的清闲,农人们时不时地到村前村后转转,到田间地头看看……

偶尔一阵风儿吹过,浸透心脾。在我看来,殷勤的绿风是在揭示某种古老的暗示,抑或真谛:汗水与泪水,庄稼地里最奔涌的两道暗流,咕咕地从尧舜禹流起。庆幸的是,铺天盖地的绿早已把褴褛的记忆缝合。现如今,正在享受着惠农政策的农人们,个个吝啬得很——沧桑的眼角,轻易不肯再挤出半点的忧郁。

与庄稼对望,太多时候语言总是多余。瞧,在文字消失的地方,齐整整地站立着一株株红着脸的高粱,那才是小村的幸福……

庄稼散文3:傍晚,庭院里洒过水

文/路来森

夏日长长,庄稼葱茏茂盛,乡间,正是锄地的季节。那一个个夏日黄昏,在我们家,几乎“描绘”着不变的一幅画面。

傍晚时分,父母次第走进了家门。放下肩上的锄头,将其置于北墙根下;然后,父亲就脱下汗襟,用力抖擞几下,努力抖掉上面布满的尘土;母亲,则拿起水瓢,从水缸中舀出满满一瓢清水,均匀地洒布到庭院地面上。地面上,就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泥土的腥味,迅速在傍晚扩散开来。父亲,深深地吸一口气,用力伸一下双臂,缓缓地放下。一派轻松、释然的样子。

庭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榆树,一棵是枣树。

榆树,位于南墙根下,很高大。树顶上,垒了一个喜鹊窝;喜鹊归巢,踞于最高端,“喳喳喳”地叫着,声音极其嘹亮,仿佛对这个傍晚,充满了极大的欢喜。归巢的麻雀,总是聚集在榆树的下端,树叶密集处;麻雀们叫作一团,欢喜,是以一种热烈的喧闹,彰显出来的。枣树,则位于庭院中间略微偏南处,主干很粗,很矮,先是弯曲着,向南伸出一截,矮处,几近贴着地面;然后才向高处生长,一树婆娑,把大半个庭院,都罩住了。母亲在枣树分叉的地方,借助分叉处,放置了一只大大的鸡笼,养着的家鸡,纷纷然地跑向鸡笼,有的径直钻入鸡笼中;有的则蹲坐在分叉处,夏夜极热,或许,这些鸡,就在分叉处过夜了。

这期间,庭院中已放置了一张简单的饭桌;饭桌上,摆上了茶壶、茶碗;父亲,正一杯杯地啜茶。他的容颜,很安静,写满极具享受的悠闲。听到喜鹊“喳喳喳”的欢叫声,父亲也会举首,向榆树的顶端望去,仍然是那份安静的悠闲。母亲,则已在堂屋中做起了晚饭,“咕哒咕哒”的风箱声,成为一种均匀的节奏,像是一种徐缓的吟唱,在夏日黄昏里散溢开来。伴随着风箱声,是从屋檐冒出的袅袅炊烟;蜿蜒着,伸向空中,然后,疏散、轻淡地布满庭院的上空,像是在做一场迷离的梦。

我和妹妹,默不作声地做作业;席地而坐,各自伏在一个简陋的脚凳上。

有时候,我也会起身,走到榆树下,仰首去看顶端的喜鹊;或者走至枣树下,看看家鸡宿窝的情况。不说话,轻悄悄地,怕打破了黄昏的那份宁静。庭院静到极处,我们都喜欢倾听:倾听村庄中传出的乡人提水,铁桶撞击的声音,或者扁担发出的吱呦声;或者,一声犬吠,一声驴鸣,一头牛的哞哞声……乃至于,院外行人走过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觉得,好幽微,好幽微。

母亲的饭,做好了;父亲的茶,也喝透了;我和小妹,收起了作业。母亲,再在地面上洒一遍水,于是,全家人围桌晚餐。

一切,都愈加安静下来;洒过水的地面,泥土的腥味,细微地弥漫着……

多年后,我读书,读到陶渊明的“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诗句,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小时候,乡居的那一个个夏日黄昏。

如今,生活在闹市中,这一切,都转化成了一份深切、强烈的怀念:怀念彼时的静谧,彼时的闲适,还有彼时流淌在家庭中的那份融融的气氛。好想找一条回归的路,重新享受那份田园的美好。可是,总有一些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庄稼散文4:摘棉花

文/高欣悦

十月是个庄稼成熟、果实累累的季节。瞧,成熟的玉米已经被剥完,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玉米杆。小红辣椒也成熟了,远看,像一丛丛盛开的红花。

走进棉花地,棉花已经开放了,有的才开出一点点,有的已经全开了,像一朵朵小白花,有的饱胀得像马上要破裂似的。奶奶说,只能摘全开的。我们进行了比赛,我和姐姐一组,弟弟和妹妹一组。比赛开始了,妹妹那一组熟能生巧、摘得飞快。姐姐一声“快点”,我们开始摘了,因为姐姐摘过棉花,所以比我快多了。我为了不拉后腿,看姐姐摘了几遍,我照着她的方法开始摘。渐渐地,我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终于,我们这一组超过了妹妹那一组。妹妹看到我们不仅摘得比他们快,而且,还比他们摘得多,她连忙拉着弟弟飞快地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一声“啊——”划破了天空的宁静,他们都停下来。姐姐问我:“你怎么了,妹妹?”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虽然我的小腿被划破了,但我仍笑着说:“没事,没事。”姐姐怀疑地问:“真没事?”“姐,真没事。”“那就好。”我们一直从下午两点摘到五点半。比赛结束了,我和姐姐摘了一大麻袋,妹妹、弟弟摘的比我们少一点。所以我们赢了,我的心里高兴得跟吃了蜜一样甜。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惊讶地发现,不仅小腿挂了彩,连脸上、手上都被棉花枝划得斑斑驳驳的。

通过摘棉花,不仅让我们接近了大自然,也让我们知道了劳动很辛苦。

庄稼散文5:庄稼的脾性

文/刘杰

庄稼和人一样,是有脾性的。

人都是吃粮食生长的,但是吃粮食的人不一定懂粮食,只有种庄稼的农人才熟知每一种粮食的秉性,他们和庄稼挽缠了一辈子,庄稼就是他们的儿女呢。

小麦是北方粮食作物里面唯一经受寒冬考验的庄稼,他算是庄稼里面的伟丈夫了。男子汉自然不失阳刚之气,小麦就喜欢充盈着阳气的川地或者坡洼地。“七月里白露八月里麦,八月里白露种早麦”这是流传了多年的歌诀,农人们视这样的歌诀为圭臬。每年的白露前后,小麦种子被农人撒播到被耘过好多次的土地,同时也播下了农人殷切的期盼。秋分过后,山川、平原一片淡淡的新绿,那是小麦的萌芽。到了立冬前后,小麦已经是葳蕤葱茏了。经过一个寒冬的煎熬,小麦曾经的健壮葱郁变得面黄肌瘦,病恹恹的惹人怜惜。一两场毛毛细雨之后,不知不觉之间,那些半死不活的,蔫不拉叽的小麦苗突然之间就绿了起来,很快形成蔓延之势,绿遍了平川山洼。小满过后,正是小麦吐穗、扬花、灌浆的时候,需要充足的水分,可是老天爷偏偏和小麦过不去,没有冻死他,似乎要渴死他似的,一月四十天不见一点雨星星。土层薄的沙土地,蒿草都被晒死了,小麦也耷拉着穗头,萎靡不振,将要毙命的样子,可是经过一个晚上潮气的滋润,到了第二天早上,那萎靡的穗头又昂首挺胸了。老年人说,粮食都是神草,养活人的东西,命牢着呢!和庄稼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此言不虚。经过了严冬的磨练,经过了风吹雨淋太阳炙烤的小麦,具备了怎样的韧性和刚气,你看看北方汉子们魁梧健壮的身躯,外刚内柔的秉性就知道了答案,也是北方多豪杰壮士的缘由之所在。

玉米算是性格比较纤柔的了,属于母性的成分居多。由于玉米繁育的多,必须生长在肥沃的土壤,多在平川或者塬地。一粒人的牙齿般大小的玉米粒被满怀虔诚之心的农人埋进了土里,从此也就开始了栉风沐雨的辛劳。与其说庄稼的生长坎坷,还不如说农人的命运多舛,在靠天吃饭的北方地区,农人和老天爷的抗争就从来没有间断过。玉米萌芽时机,多干旱少雨,农人们肩挑手提,甚至人背驴驮运水到田间,一棵一棵地浇灌,一株一株地查看,不亚于照看嗷嗷待哺的婴儿。好不容易盼着玉米萌芽出苗了,又要忙着除草追肥,一旦挨过了夏至,玉米的精气神就足了,少年长个子一般窜长。玉米拼尽全力孕育出一对“双胞胎”,给农人回馈一个惊喜的时候,一场雹灾从天而降,宽厚碧绿的玉米叶瞬间就被劈成一缕一缕的乱麻一般,粗暴地剥掉了玉米的裙装,成了怀抱两个棒棒的“裸体”,被蹂躏的玉米依然挺立在广袤的大地,站成令人肃然起敬的图腾。农人叹息着玉米遭遇的浩劫,忙着清理淤泥,再次追肥,期盼着玉米能够恢复元气,给刚刚灌浆的玉米棒以足够的养分。老年人说狗的命最长,有九条命呢,我觉着庄稼的命才是最长的,反正比狗的命要长许多!就在令人不可思议的情况下,遭遇了几乎绝命浩劫的玉米,在白露过后,竟然真的籽粒饱满,散溢着醉人的醇香。再看看近乎赤裸的玉米秆,一种由衷的敬仰从心底油然而生——这养活人的庄稼啊,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

洋芋是北方人不能割舍的喜爱。谦逊的洋芋一如我的父老乡亲,只要是一块地,无论肥沃还是贫瘠,只要你把洋芋的种块埋进去,就会有收获。向阳的沙土地是洋芋生长的最爱,不仅个大而且淀粉含量最高,口感更是面沙沙的馋人;种在背阴处或者过分瘠薄土地里的洋芋,要么水分过多少面气,要么核桃般大小纯粹是久煮不烂久炒不熟的水豆子,这当然不能怨洋芋了,只能怪你没有摸透洋芋的脾性,种错了地方。有人说洋芋是壅大的,此话不无道理,就算你选对了种植洋芋的土壤,但是如果不能及时在苗的根部壅足沃土,洋芋的收成就会打折扣的。

吃了五十多年的粮食果蔬,应该熟知庄稼的脾性才对,就好像我们面对一个有恩于我们的人,全面的了解他的脾性是很有必要的。虽然生长在北方的我对于小麦、玉米、洋芋之外的高粱、水稻有点陌生,但是曾经站在山东高密一望无际的高粱林边和江南金黄的稻田边,我都满怀敬意地向它们垂首致意,因为我的身体里面也有它们的分子。

庄稼散文6:到庄稼地里转转

文/程玉宇

把灵魂交给自然。把身体交给土地河流庄稼,你就会发现,原来植物也有它们的语言,原来庄稼也会呼吸。

在县城的法律服务所里,在庄严的法庭上,我是个口若悬河又能言善辩的律师,但是骑上踏板摩托车一回老家,一回我的“拥山庐”,我就成了一位沉默寡言的农夫,成了一位乡村土地上的劳动者。我从未感到劳动是光荣的事,但我也从不觉得在庄稼地里劳作就是一种耻辱。《古诗源》开篇的第一首诗就是《击壤歌》,其中“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两句,包含了我们这个农耕民族纯朴的生存至理。亦因此,我在家乡盖了一幢房子,并且把租出去多年的两亩承包地也收了回来,基本上过起了自给自足的日子,真正把生命融进了乡村。初冬播种小麦、种蔬菜。收麦后种苞谷、点黄豆绿豆,还在几块山坡沙地上种植了花生,栽了红薯。又在门前的小块地上种葱栽蒜,辣子、茄子、黄瓜、西红柿样样俱全。因为勤劳,每一块地里的庄稼和蔬菜都生长得十分旺盛。每每于凌晨和黄昏的时候,趁天气凉爽,我便揣一盒烟,到生我养我的红椿沟里去,到这片苞谷地看看,摘半篓豆角;去那块黄豆地、花生地边转转,将地里疯长的野草拔掉。

这时候,在庄稼地边,我仿佛就是一位将军,正在检阅着一个个扛枪(苞谷棒子)的士兵。看看那被野草拥严实的瘦弱的庄稼,我仿佛听到了玉米和豆角的哭诉:快帮我清理掉杂草吧,我窒息得都喘不过气来了!于是,我急忙弯下腰将拥挤在庄稼周围的杂草三下五除二拔了个干净,还卷成一团,远远扔到一边。这时候,那被清理掉杂草的庄稼们几乎是欢呼了起来:这下好啦!我终于被解放啦!而地当中另外几株庄稼则焦急地呼喊起来:快到我这儿来,我这儿也有草!杂草被一堆一堆拔掉清除,被清除了杂草围困的庄稼,长长叹了一口气,整株或一连几株庄稼都激动得全身颤抖起来,有的还感动得滴下了几颗晶莹圆润的泪滴。我说不清那到底是庄稼的眼泪还是露珠,那么,就姑且当它是庄稼的泪吧。

望着那一株株一棵棵的庄稼,望着那一个个棒槌般大小的嫩苞谷,我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我那长得很帅的儿子一样,心里充满了一种无比欢喜的父子之情。我想说,我爱你儿子!可这样的话,我当着儿子的面是说不出来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一片片生长旺盛丰收在望的庄稼,而且是我自己种植的庄稼,我就像看到我可爱的儿子和他引回家的漂亮女友一样,心里荡漾出了一种无比幸福和自豪的愉悦。

红椿沟两边是两条如长蛇般蜿蜒伸出的沙丘,两山之间是梯田,是庄稼地,和这儿一片那儿一簇的民居。这条沟里的农户,大都是程氏家族的后裔,自然都是我的本家,有我的几位叔叔和众多的叔伯兄弟和侄儿孙子。我清理完沟口一块地里的杂草,又顺着宽阔的水泥路向上行走,沿途和这位叔伯哥打声招呼,抽一支烟,又被叫到另一位叔伯弟弟家里喝茶,兄弟知道我嗜酒,便取出几瓶啤酒来,在门前坐喝,弟媳要去弄菜,被我伸手制止了。于是,勉强喝了一瓶,就又背抄着双手,向沟垴走去。今年夏季雨下得太稠,路两边的庄稼长得齐刷刷的,而两边的苞谷仿佛要互相握手一样,苞谷叶把路都挤得只剩了一条缝隙。勉强挤身过去,若是早晨,便会淋一身的露水。若是下午,那苞谷叶则如锋利的刀刃一样,会把人光胳膊划出一道道伤痕。远远的,山溪边一只野鸡突然嘎嘎叫起来,紧跟在我身后的那只名叫欢欢的小狗,就疯了一样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逮到,只惹得三两只野鸡一片惊呼,扑棱飞过头顶,钻到另一片苞谷地里去了。小狗追不到猎物,便昂首向天,生气得汪汪大叫。

进一条沟,接连看了四五块地里庄稼的长势,也看了一条沟,一个村子庄稼的生长情况,更见到了众多的父老兄弟,返回家的时候,一盒烟只剩下了几支,但心里却一片祥和一片清爽,有着一种如莲的喜悦。那份满足,那份淡泊宁静的心态,使我的心灵充实了许多,连性格也沉稳了许多。我明白,我自己仿佛就是一株庄稼,我的根已深深地扎进了泥土,我的茎我的叶,日夜沐浴着阳光雨露,我的果实也终有一日会饱满起来,壮硕起来的。

庄稼散文7:美好的庄稼

文/刘彦林

我对庄稼的爱向来不含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爱得深沉,爱得不由分说。稍一思索,便知究竟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农人;随着离开生长在故乡土地上的庄稼的时间越久,心间就越多出了一种对庄稼雾里看花般的感慨。然而,我又怎能不对庄稼怀着深深的感念呢?

我出生的日子,故乡土地上的麦子杏黄,散发着迷人的气息。那天下午,母亲寻猪草时割回了几把新麦,塞进灶膛里的热灰中烧熟,用手揉搓着吹净麦衣,品尝到了持久的麦香;深夜,我就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是跟着母亲深爱的那缕麦香寻根溯源地找到了出生地。事实上,我的命和麦子紧密相连。我属牛,而牛的使命就是耕耘田地和播种庄稼,毫无怨言地帮助人们从土地的口袋中掏挖在农人眼里比金子还珍贵的粮食———收获更多的庄稼之果,那才是一头牛责无旁贷的职责。

我出生了,故乡山野上农田里的麦子迅速成熟。在艳阳的照耀下,麦子周身黄亮,散射着灿灿的光芒;夏风吹拂,携带着麦粒的诱人气息,把久盼的欣喜传递到沟沟壑壑,也传送进期待许久的鼻息间,在每个人的心田上涤荡着丰盈的欣悦。然而,接下来的忙碌,却让人饱尝了劳动的繁重。收割麦子,是和汗水掰手劲的活计。天一麻麻亮,劳力上地,挥动臂膀,把齐腰深的麦子揽入怀抱,用锋利的麦镰割断和泥土的关联。每割上几大把,便捆扎起来。随着镰刀挥动,麦子齐刷刷倒伏。动作麻利正值壮年的人,不出一个上午他身后站立的麦捆会有上百个。如果起早贪黑,一亩多地的麦子,就会对他俯首称臣。

一边收割,打碾的事也不能耽搁。距离碾麦场近一些的麦捆,用背架背到平坦的麦场上;远一些的麦子,借助驴的力量驮运回来;更远地块里的麦子,要是通着农路,架子车就得派上用场。每隔几天,摞成垛的麦子足够了,凑着天气晴朗碾上一场。麦子摊好,每碾上一遍,用木叉翻一次,帮着麦子翻身,让另一面领受光照。翻过三四次,就起场,挑麦秸,扬场,装麦,碾麦的步骤宣告结束。当看着站满了碾麦场的麻袋,

全家人的脸上掩藏不住笑意。夏收最忙人了。奶奶常说:“割麦天,忙死人,绣花女儿请出门。”早些年,还用牛拉着碌碡碾场。随后的几年,麦客也见不到了;村子里的拖拉机数量增多,替代牛碾场,效率大大增加。再过几年,打麦机又替下了拖拉机,只要提着口袋盛麦子就行。最近几年,联合收割机又参与其中,割麦子再也不用出大力气。几亩地的麦子,半个小时就收割完结。随着农业机械化步伐的加快,麦镰、背架早已弃之不用,碌碡也被搁置在荒草丛里,古老的民歌更是就此断绝。甚至,像“卧镰”那样的日子,也没了多少庄严的仪式感。人只要等着晒晒麦子,过风车,就可以颗粒归仓了。

麦子收割接近尾声时,种黄豆、小豆的事也刻不容缓。如果家里的麦地多,也要留出几分地种点巴山豆。黄豆、小豆收成好,可以增加经济收入。黄豆做豆腐,也生豆芽,更是酱油的主要原料。小豆的用途较窄。而巴山豆,是给家里的驴补充体能用的。刚分产到户的那几年,驴不仅要和牛配合耕地,还要冬天驮粪、拉车,不喂些巴山豆、高粱之类,它劳动时就使不上劲。而牛受生理特征所限,面食不能多吃。但它们的辛苦劳作,爷爷始终铭记于心,表示感激的方式则是用开水烫一盆麦麸汤。过年时,专门让奶奶蒸一锅馒头,给牛啊驴啊亲手掰开喂着吃。看着牲口细嚼慢咽的欢喜样子,爷爷的嘴角也洋溢着微笑。

耕地的活一茬跟着一茬。当黄豆、小豆两三寸高时,母亲、四叔和姐姐去锄地,帮着松松土,铲除随风见长的杂草。在庄稼人眼里,杂草侵占庄稼的领地,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可是,草的再生能力强,苦苣、刺芥、荠菜、霸地草、麦蒿、燕麦、黄蒿、艾蒿、鬼针、牛蒡叶等,真是见缝插针,不狠心断根咋行?田间管理,跟草们打仗似的,保卫庄稼势在必行。刚锄完第一遍,第二遍也不可拖延。好在,只要让黄豆、小豆和巴山豆把草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即可。实在不行,还可以喷洒杀草剂。到豆类庄稼分叉、开花和结籽前,也可以撒一遍尿素接力,或者喷一遍“追肥宝”,定能获得黄豆、小豆的大丰收。颗粒饱满,色泽白皙,看得人心里的喜悦啊,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哩。

刚忙完豆类庄稼的收割打碾,播种小麦的活计也闪亮登场。家乡地处大西北,种的是冬小麦———跟节气寒露下种,越过冬天的休眠期,到来年春天拔节起势,盛夏时节才能收获。要是天气晴顺,十来亩小麦没啥种头。撒籽种是技术活,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稠则麦子长不高,易生瘪籽,太稀穗头太少,会导致麦子歉收。麦子是主粮,若减了产会受穷一年。要是碰上多雨,就让人烦恼了。秋雨绵绵,土地松软,牛没法下地,只能在心里祈祷老天大发慈悲让天气放晴。有时,眼看着时令要错过了,爷爷的心里焦急不堪,就领上一家人,身披雨衣,挥动镢头,靠人播种,我自然也参与过,人脸上的汗水和雨滴混合而流,比落汤鸡还“苦命”。庄稼是农人的命根,再苦再累也要把它侍弄好。而庄稼也有情感,懂得人们的期盼,只要恶劣气候不作祟,定会回报以丰硕的粮食。

等上十来天,麦子脆生生地映亮了人们的眼瞳。抽空播种下的油菜,把绿茵茵的叶子撑得圆圆的。等到来年春雨浸润,小麦咯吧咯吧地拔节,油菜刷啦刷啦地开出黄灿灿的花。过不久,小麦扬花灌浆,油菜结荚生籽。搭上五月的头儿,油菜该收割了,小麦也丰收在望。为了不耽误农时,须得错开繁忙期,先把油菜收割堆在院子里,随即小麦的收割全面铺开,和村人上演热火朝天的夏收赛事。农事也跟随季节轮回,周而复始地演绎传承千百年的步骤,在这个转换中,把一个个壮年推送到人生的暮年,而又迎来健康成长的新生命。也许,这就是代代延续着的人的生命主题吧。而每个农人热爱庄稼的心态,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在小麦拔节之际,播种玉米的事也悄然进行。田地已在去年冬天翻耕过,地也磨得扎实,土壤接纳了丰沛的雪水,墒情饱满,湿度正好,土温适中。扛上木犁,赶上耕牛,让犁铧打开土地。我走在犁沟里撒种,四叔用粪箕施肥,母亲、姐姐挥动镢头敲打土块。一块地种完后,让牛拉上木耱细细磨上一遍,土地就平展得如顺滑的绸缎。稻草人也插得到处都是,可鬼滑的喜鹊照常来偷吃。我的任务是坐在田边,防止它们偷走种子,喊啊唱啊,投掷石块的办法都使上了。时隔十来天,玉米的嫩芽钻出地面,嫩绿而憨朴,绿得人心里暖暖的。不出一个月,长到四五寸来高。锄过一遍,第二遍紧跟其后。为了赶在麦黄前给玉米施上肥,活计也多如繁星。庄稼养活人,这份情恩重如山,而人对待庄稼也不敢懈怠,对庄稼打心眼里感恩戴德!

庄稼散文8:炊烟,村庄孵出的庄稼

文/小小麦子

归鸟飞回黄昏的巢穴,袅袅的炊烟升起来。我听到了庄稼的拔节声此起彼伏,响彻既熟悉又陌生的村庄。

多少年了,为了让子孙回家时能看到自家的炊烟,母亲劳作一生,她终日躬耕的身影总想彩虹般把村庄的一角天空拭艳。

在母亲眼里,炊烟是不会泯灭的。她相信,春风的吹拂、阳光的抚爱、晨露的浸润,以及骤雨的涤沐,村庄的炊烟是一一铭记于心的。

而庄稼无语,只是如期又无悔地分蘖、拔节、结穗……

土地贫瘠,炊烟却总不会消瘦。

土地丰腴,炊烟更是蓬蓬勃勃。

生命源于土地,人是上帝创造的不能光合作用的植物。于是,祖先们开始用颗粒饱满的汗珠浇灌出遍地葱绿的庄稼。

谁会比村庄的庄稼更为圣洁?谁能比炊烟的翅膀更为轻巧?

曾经,母亲就在炊烟升起的地方,一滴泪也没有流出,她已经把泪流干了。我知道,母亲有太多的欣喜和悲伤,都燃烧在炊烟里。

那些瘦弱的阳光,那些瘠薄的土地,那些鲜绿的稼禾,都在平凡的生活里,走向永恒……

移居在城里后,我始终认为,炊烟是村庄体内长出的庄稼,至今有我熟悉的褴褛、皱纹、老茧、古铜色和母亲急匆匆的背影。

从灶膛里点燃一截柴草,始于谁的手?

从庄稼地里流出一点汗水,源于谁的爱?

从粗布衣服上取出一丝白发,谁还能走出母亲温暖的目光?

现在,每当望见炊烟徐徐升起,一种暖流便血液般涌遍全身。

我知道,故乡的锄头、镰刀、犁铧在悄悄地消瘦,终要老去。连同狗吠、蛙鼓、太阳的热情、月亮的忧伤、夜雨的喘息,以及劳作的母亲,一同渗入泥土……

唯有炊烟不朽,让一个族姓纯粹无比; 让一个村庄勤劳不息; 让一个家园生机无限。

在蛙雨中袅动,在鸟影里抒情。炊烟,这袅维系我生命的脐带,永远悬挂我的一生。

只有炊烟,那带茧的手掌抚摸过的地方,就会长出绿油油的庄稼。而母亲生前栽种的炊烟,正以绿色扩展,占领我心灵的空地。

无论岁月怎样嬗变,我确信--有村庄就会有庄稼,有母亲的地方肯定有炊烟。

炊烟,起源于灶膛,拔节于天空,袅袅娜娜,丈量着汗水的高度,丈量季节与故乡的高度。

炊烟,永远是母亲搂在怀里的雨打不湿,风吹不倒的庄稼。

庄稼散文9:青瓦上的乡愁

文/张凌云

有人说,炊烟是屋顶上的庄稼,那么,青瓦就是栽种庄稼的土壤,是连系着我们人生之根的那片乡愁。

小时候,常会坐在屋檐下发呆,盯着对面低矮的青瓦一看就是半天。那鱼鳞状的青瓦,黑压压地排成一座座小山,越堆越高,仿佛永远也迈不过去。颓圮的地方长出了蓬草,有些阴森,有阳光还好些,若是逢上雨天,雨水顺着瓦槽往下滴落,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怎么也淌不完的泪水,从白天淌到黑夜,直至淌到时间的尽头。

在我的心里,所谓青瓦,不是黑瓦的雅称,的确就是青颜色的瓦。那些檐口的瓦当瓦楞,受长期雨水的浸泡,纷纷长出一层青苔,里面的瓦上也有,只是少些。不下雨的时候,远望去茸茸一片,有些可爱,有风吹过,吸一口,甚至能嗅到青翠的味道。有时也会好奇,摸一些够得着的瓦片,硬硬的,透着湿滑。但总的说来,我对青瓦有些敬而远之,觉得它们围成了一口井,我就是井底的一只青蛙,仰望着狭小的天空,怎么也爬不出那幽深的井壁。

许多年里,我就在那狭小的井壁下张望,看四季轮转,光阴萦回。并不总是下雨,何况四时的风景本来不同。春天的青瓦常会浮上一层淡淡的烟霭,叽叽喳喳的麻雀飞个不停,少年的心思也跟着躁动,带着一种莫名的憧憬。夏天的青瓦像瞌睡人的眼,大而无神,你瞧着它,自己也感染了周围慵懒的气息,在嘹亮的蝉鸣声中打着瞌睡。秋天,天高气爽,青瓦似乎愈发地高峻,仿若大雁的翅膀悬在半空之中,自己也随之飞升,却又感到有几分心慌。及至冬天,青瓦上凝结了白霜,有时更盖上了厚厚的白雪,整个人却变得心安起来,好大一场雪,遮盖了整个村庄,也让我们能好好入眠。

那时未觉得由四面青瓦囿出的小小天地有多么神奇,相反只想着能逃离。孰料多年以后,当我住久了城里的楼房,却常常想起记忆里的那片瓦。甚至,当后来读到“一春梦雨常飘瓦”、“透瓦清霜伴月明”这样的诗句时,心中会猛然一惊,原来,我的梦仍飘浮于那片青瓦,我的家仍映照着那方霜月,它们一直在那里,氤氲着脚下要走的道路。

从前,老家有捡瓦的风俗,选一个天晴的日子,走上房顶,用新瓦把老瓦换下来,那些瓦也就有了全新的生命。印象更深的是上梁。得放鞭炮,做仪式,把房屋的主梁架好,然后,贴上薄砖,最后是屋顶盖瓦。人们对青瓦始终是敬重的,它们高挂在我们的头顶,是我们必须仰视的一座山。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富丽堂皇的建筑,其锦绣斑斓,飞甍丽瓦,远非老家的小屋可比,但那些精巧绝伦的瓦间雕刻,却比不上老家平淡无奇的黑色土瓦更有故事,更有温度。

回不去的是故乡,走不到的是远方。那些袅袅升起的炊烟终将飞向远方,但那些屋上的青瓦还在,它们垒成了一座高台,生长在每一处能瞭望乡愁的地方。

庄稼散文10:起茅厕

文/王来石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上世纪80年代前,走进关中农村,大街小巷最惹眼的就是到处一片片四方楞整见线的粪堆和各家各户门前的土堆。为什么粪堆要四方楞整见线?因为生产队要量方验级,按照方量和肥力等级给各户记工分。工分在那年月是夏秋季分粮、年终决算分红的依据,是农民的命根子。

那时家家户户都有个大茅厕坑,专门用来养猪积肥当厕所用,积攒满了就起茅厕,也叫起茅屎坑,一铁锨一铁锨把粪翻出来拉走。这是个“王号活”,脏活累活,出力活,没硬棒男劳力的人家就请人帮忙,还得好好犒劳人家呢,家里穷也得吃顿干面烙个油饼。麦地上冻,社员就天天起早贪黑给地拉粪,数回回比赛,有句话就是当年的深刻写照:“大年三十不停工,过了初二又上工。”

起茅厕推独轮硬轱辘土车时,手要攥紧车辕,胳膊要伸直撑硬,脚下步步要稳妥踏实,浑身用劲,掌握平衡,把独轮车向前推。就算是推车的老把式,稍不留神也可能人仰车翻。我大姐招工到西安上班了,二姐出嫁了,哥当兵走了,起茅厕就叫两个都教书的文人姐夫星期日帮忙。茅坑里上层稀泥搅拌汤,下层被猪踏的实实在在,一开始最难起,后边要用铁锨翻,甚至要用镢头挖。茅坑大,积攒的粪肥多,就分段分层,接力翻,最后才能撂到车上。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臭气熏天从没人当回事。起茅厕常常要忙活一整天才能把茅坑起完,也有时起不完,晚饭后就拉了电灯,加班熬夜。那时人都爱男娃,有人不生个男娃,就决不罢休,说没有个男娃,起茅厕都没人。

那年代,我们户县苍游镇莫寺坡村每个生产队都在饲养室前后建有专门的大沤粪坑,四周用石头砌起,给里面打水倒牲口粪便扔杂草。有个笑话,也是实事。二队有位老实人,半夜从生产队饲养室走出来,黑灯瞎火掉到沤粪坑,在粪池里打扑腾,他不停地呼唤:“失倒了!失倒了!把傻子老大跌沤粪坑咧!”队长听到急忙起来打铃,召集社员把他捞了上来。以后只要有人因什么事情说“失倒”,就有人跟屁股后边说“跌沤粪坑了”。呵呵,成歇后语了。

有年秋天我家刚起茅厕,粪堆在门楼西侧还没量方,由西向东开来一辆解放牌大卡车,眼看着就要从没量方的粪堆上压过去。我就跑上前挡住,说:“还没量方呢!你绕一下!”司机下车手指粪堆,说:“你们把粪堆在集体的大路上挡道,我就是要轧过去,不想绕!”接着他上车打火发动。我气急败坏,顺手摸了一把铁锨,横着站在车前头:“你敢开!我就敢用铁锨飙上去!”双方僵持半天,司机笑了,说:“你比我还厉害!”他终于倒车绕开走了。

庄稼散文11:乡村庄稼的丛林

文/程玉宇

我也是一株包谷在秦岭南坡的苍茫山水之间,在那些河谷、山坡、丛林里,土地无疑是珍贵的,而且生长着一种高扬着头颅最朴素的乡村植物。

那是包谷,一种比我祖父的祖父还要久远和长寿的庄稼,世世代代都在喂养着我的先辈们和父老乡亲。

包谷,是我的故园农业,一茬一茬的生长旺盛,使河流边的沙地,村庄后边的土塬,山坡上到处生机勃勃,长出一片又一片植物的丛林。

包谷总是要植根土地,在山川原野上繁衍出一个又一个家族。有土地,就能生长一片又一片茂盛的生命,就能像士兵一样列出方阵,抵抗暴风骤雨的侵袭,忍受三伏骄阳的炙烤。

其实,我也是一株包谷呀!从沟底一直爬上山巅。从坡根一直走上土塬。栉风沐雨,在燠热的夜风中叭叭的拔节,将包谷顶上的花穗直刺苍穹,将紧紧抱在臂弯的包谷棒子日益变得粗壮和成熟,作为馈赠给农人的礼物。

包谷林在山坡上,是一面面鼓满了劲风的帆。在初秋凉爽的晨风中,每一株包谷都幸福的开始舞蹈,就像电影《黄土地》里那些奔窜跳跃的鼓手。

一面山坡,一个土塬上的包谷林,就是一个雄纠纠的团队。他们一个个手持戈矛行进着,仿佛就是声势浩大的秦军,山坡上,土塬顶最高处的那株包谷,就是一面猎猎飘扬的战旗。

无论是烈日暴晒还是淫雨连绵,山坡、土塬上的包谷林,都咬紧牙关忍受着,沉默的不发一言。

包谷林只在有月亮的晚上,沐浴着潮润的露水,努力的伸展腰身,用叭叭的拔节声音,开始亲切交谈。其实秦岭南坡上的山民们,那些种包谷的人,就是一株株庄稼,因些许的恩惠而感动,因饱受苦难而沉默无言,只有在奉献果实的片刻,在身体倒下土地的那一瞬间,才发出最后的一声呐喊。

独坐田埂

这是田野和庄稼地里,纵横交错的纹路,也是汗水流进农业的腹地,乡村的脉搏。

独坐田埂,就是独坐在一片农事的中央,就是与父老乡亲们诉说三农问题,和着旱烟味的那份惆怅。

左边的稻田,伸手便可以捕捉到水的气息。身边那水稻和青禾的味道,就弥漫得整个乡村一片芬芳,那些庄稼成熟的香味呀,直渗入我的灵魂和肺腑里去。

右边是生长旺盛的包谷林,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就像一排排士兵列成的方阵。侧耳细听,能听到庄稼们在晚风中互相摩擦的私语,甚至还能听到庄稼生长的声音。

田埂是庄稼人到田里干活的捷径,因此,有泥有脚印。几场大雨下过,田埂上野草疯长,青青草色里还偶尔会开出数朵喇叭花。青蛙们一早一晚最喜欢蹲在田埂上高歌,而黄鳝和胖头鱼又最爱在稻田边的泥埂上打洞。

月色下的田埂上露水渐浓,我独坐田埂,就是不愿与人分享这份田园和乡村独有的祥和宁静。天凉了,光胳膊上能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我点燃一支烟,慢悠悠的抽着,然后向村里走去。望远山一片幽兰,而近山着黛,一丘一壑在月光下显得凹凸有致,阴阳分明。近处的村舍人家早已炊烟袅袅,夜雾弥漫,树影参差,一片朦朦胧胧。

独坐田埂就是深入到了农业的核心,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虫吟蛙鼓,或者庄稼的气息。我仿佛就是《诗经》中一位到乡间采诗的乐师。独自行走在水草丰茂的乡野河川,倾听着每一曲民间的歌谣,那种浪漫的情调使人感到美妙无比。独占田埂,有一种风月无边的感受,还好没由来的让人激动。

月下听虫鸣

秋夜的包谷林,是秦兵马俑们雄赳赳的团队。月色如水,如水的月色。月色下的庄稼地,朦朦胧胧的有些神秘。

漫步在乡村植物笼罩的田埂上,我突然听到庄稼们叭叭的拔节声音。而夜露,那些天水早已洗涤尽了这个世界的尘埃。每一颗晶莹圆润的露珠,都是家园这把古琴上美丽的音符,总是在我的凡胎肉体里叮叮咚咚的弹奏。有纺织娘如古典仙女一般,总是手持团扇,在庄稼地的回廊间轻移莲步,细细的吟唱。

蟋蟀是隐居田园的乡土诗人,总是站在一株庄稼的身后,或者栖身在一朵硕大的南瓜花里孤芳自赏,发出长一声短一声的吟唱,或者感叹。

河边稻田里,一颗夜露终于忍不住的跌落了下来,又在一朵荷花上滚动的晶莹。小河边湿漉漉的渠沿上,一声蛙鼓如冲天炮一般弹跳而出,那简直就是冲锋的号角,一霎间,一千只一万只青蛙同时歌唱起来,蛙声此起彼伏,顿时,如乐团演奏田园交响曲一般雄浑宏大的使人震撼。

上天呵,我蓦然感觉,一千首一万首的唐诗宋词,仿佛如长江黄河之水一般从天而降,不但冲刷洗涤净了我周身的三万六千个毛孔,淹没了我的头颅,还淹没冲洗进我的整个灵魂,渗透进了我这个庄稼人鲜活的生命。

在辽阔的乡村原野上,在原生态的瓦舍街巷之间,在那如母亲乳汁一般皎洁的月光之下,我站在庄稼地边突然明白:原来,我也是一位古典诗人。

一地月光

这是乡村庄稼院的日子,南瓜丝瓜豆角挂了满架。墙角的一丛竹子,碧翠碧翠的、湿漉漉的挂满了露水珠儿。小风儿一吹,便竹影印地,露水就啪嗒啪嗒的跌落下来。门前菜圃里的秋虫,发出一声又一声唧唧唧的吟唱。而此时,月亮正从村外大河边杨树林毛茸茸的枝桠间爬了上来,就像树梢上挂了个硕大的白玉盘,明晃晃的耀眼。

月光的脚步,是悄无声息的,她渐渐的爬上我院前矮墙。她又仿佛是一位羞答答的少女,摒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穿过我院内用麻石铺就的小径,并且给通道两旁的花木上洒了一片白花花的烂银。那月光啊,又如一片瀑布一片天水,哗哗啦啦的从天而降,明晃晃是铺了满场满院,一时间,小院里树影参差,竹影乱摇,那些在夜间开放的植物之花,比如扁豆花、丝瓜花、南瓜花,以及大丽菊、秋葵呀等等、等等,都散发着一股股芬芳之气,使整个农家小院里笼罩蕴含着一种植物的天籁的气息。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不愿看那千篇一律的电视剧,就坐在院里的一把青藤椅上,搂着孙儿孙女给孩子们又讲开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我二哥到家里来闲聊,我便端出一盘黄瓜和一盘线辣子炒青西红柿,二人一盅又一盅的喝开了小酒。

我吸了吸鼻子,突然嗅到了田野里有一种比包谷酒还要浓郁的稻香。而蛙们是越来越放肆了,到处都能听见它们的歌唱。

月光如水,月光如水。

身边是竹影,虫吟,蛙鼓,花香以及植物们散发而出的清新之气。在这样月光皎洁的秋夜,我突然感到了一种无比的愉悦和欢喜。那么,就让这满天满地的月光如河流一般流淌进我的灵魂里吧,就让这月光冲洗净我的世俗功利之气。然后,就让我在这一地的月色中,变成一棵栖满了小鸟的大树,或者变成一株沉甸甸的稻谷。

庄稼散文12:庄稼都是乖孩子

文/李季

庄稼都是乖孩子,没有一个调皮捣蛋的。

它们一出生就整齐划一,排出一排排好看的队列。它们团结友爱,谁也不会抢占谁的阳光,谁也不会抢占谁的和风。

干净的泥土上长着的庄稼都喜欢干净,它们用露水洗脸,用雨水洗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它们按照我们的想法听话地生长。豆角、黄瓜,给它一根棍,它就自觉地往上攀;红薯、西瓜,打好垄,它就温顺地在垄间爬;卷心菜为了不冻坏身子,在寒风中牢牢抱紧了柔嫩的手臂;甜菜为了积累糖分,在阳光下尽情舒展开宽大的叶子;水稻、麦子,为躲过贪吃的田鼠,把穗儿高高举过头顶;土豆、花生,为避开偷嘴的野兔,把果实深深埋进地下。

每棵庄稼都希望能得到我们的褒奖,谁也不想表现得差。如果有棵辣椒斜着身子,那一定是蚯蚓恶作剧挠它的脚底板,它忍不住笑的;如果有根南瓜撅着嘴,那一定是蚂蚱使坏把它的小脸咬疼了;如果有根萝卜太苗条,那一定是误饮了土里的减肥茶。

棵棵庄稼都是我们从天国领养回来的孩子,我们精心地把它们养大,它们再反过来全身心地养育我们。它们的一生短暂,我们的一生漫长。我们也是庄稼,来自于土,复归于土。

阳光普照,庄稼生长,村庄美好,我在其中。

庄稼散文13:好庄稼长在汉江岸上

文/刘云

月河川道的人们,用四月“油菜花节”给庄稼鸣锣开道。诗人们说,这是一年庄稼的揭幕战。在汉江的上游源头,汉中的油菜花节也几乎同时举办,它们和月河道的油菜花们是邻居,长在同一条江的岸上,也是同一品种。

从二月,一直到七月,中国的油菜花从南至北,从东至西,油菜花次第开放,人们用节日给油菜花致敬,表示喜悦与欢迎。

四月之前,人间四月芳菲尽了,山寺桃花也开过了。桃花、李花、樱桃花开在庄稼花之前,它们开过,是说明土地彻底醒了,庄稼该上场了。这是大地接地气的诗意,给庄稼打场子,上庄稼正式上场,或者给庄稼花的盛开热身。

凤凰山下,月河川道,汉江之岸,土地真是进入柔软期,放松期,月河水泛讯而清澈,处在水线以上,油菜花几乎在所有川田、台地、漫坡上开放。农历清明还有一些日子,天气格外放晴,通往田间的大小道路,都适合脚步。盛大的节日,安排在同样盛大的油菜花田的中央,仿佛这就是油菜花世界的中央。汉中的油菜花节率先举行,在前后一个月间,向世界传达一个名词:汉中,汉中。月河道上的油菜花节,规模小了很多,它在一个汉江回湾的地方,在一个村子的中央,在一片长势最好的油菜田间,参加完这样的油菜花节,很多人相信世上最好的油菜花悉数被邀至此!当然,也向世界传达一个名词:菜油,菜油!

月河道上十万亩油菜花几乎是在一个早晨,或一个傍晚,一齐开放的。它们按照一个神圣的指令,在同一个节令栽植,同时开花,在五月末一同收获。然后,收获的农人腾空油菜地,翻耕,引入汉江此时最清澈最温暖的水,把土地泡软,让水稻出场。

所以我总是相信,油菜花热热闹闹的开场,其实是为水稻打前奏的。你看,它准备出新鲜的菜油,为接下来辛苦的劳作提供滋润。种地的人相信劳动的骨骼也是需要润滑的,这润滑剂就是菜油,让体内的力量充分燃烧,释放源源不断的动力。

月河川道上的十万亩油菜是什么意义呢?

是菜油。是汉江岸上最金色的招牌。这样的油菜籽榨出的菜油,被称为“富硒”,月河边有这样的榨油厂,它们用现代而老式的工艺,用新鲜的油菜籽,榨出新鲜的菜油,没有添加,只有本色。这样的菜油有老式油坊出品的风味。色泽暗红,焦香扑鼻,仿佛是太阳光的液态。

因此,汉江岸上的人们,从不为“地沟油”焦虑,他们有自己的菜油,江汉岸上生长,月河边上压榨,色泽独有,他们只认这本土之油。汉江水浇灌出来的油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成长,他们亲手耕作,像自己的养大的儿女,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呢!

如果你到过月河倒映的凤凰山,看到那层层叠叠像宇宙图画般的万亩明清老梯田,它们在四月,在五月,油菜花开,洋芋收挖,小麦收割,而水稻清碧,包谷迎风拉抻,你就不会怀疑这些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事物,它们坦白,诚信,按照农人的思路走过一个个月份。离开月河,你再来到三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坝河、汶水河、蒲河、岚河、黄洋河、红石河、石砦河、洞河、仁河等等一百多条有名有姓的河流,它们的两岸,一律如月河之岸,从油菜花始,庄稼一茬一茬上场,小麦、洋芋、水稻、包谷,各色杂豆,以至各色菜蔬,开花的,结果的,地上长的,地下长的,让所有浇灌它们的河流变得有意义,并且扬名在外。

由于油菜,在汉江岸上成名的水稻、小麦、包谷、洋芋同样可歌可泣。它们一律依附菜油的教养,从而变得有所风度,意味十足。

在汉中生活过的人,很容易被一样美食所征服,这就是汉中面皮。它其实是大米粉所做的面条。有汉中朋友告诉我说,汉中面皮起自刘邦困居汉中时对于北方面条的思念,于是有创新者用米面粉做成面条,调以北方习惯的辣椒蒜醋香菜,从而解了我们刘氏老先人的馋心。

汉中面皮最关键的元素其实是油,是菜油,讲究油旺。它就是土种土产的菜油,烧尖烧旺,用高温除去菜腥气,然后做成油泼辣子,用以调味,其它的佐料都只是锦上添花。当然,还有一绝,就是清水,干净的汉江的水,或者汉江岸边的井水,一油一水,离了这两样,不成其为汉中面皮。在西安正宗的汉中面皮店,几乎所有的主料、调料都必须从汉中运来,外道人怎知个中秘诀。

安康面皮的主料则是正宗的麦面粉,用产自本土的冬小麦,因此安康的面皮称为“蒸面”,口味偏正宗北方,酸辣香为主。在安康,蒸面是本地人首选早餐品种,所谓“三天不吃酸,走路打窜窜!”说蒸面等于安康,一点不为过。

安康蒸面没有走出安康地面,因为它太依赖于本地的水,只有用安康的水蒸出的蒸面,才叫安康蒸面。曾经有本名知名的餐饮企业在西安城引进此品,由于缺乏太多的安康元素,怎么也不是那个味,缺了安康蒸面那一份脆爽之劲儿!安康蒸面也讲究用油,本地产的土头土脑的菜油,大火烧尖烧旺,直到油起清烟而欲腾燃,那油的韵味才浸透无遗。但安康蒸面的秘诀主要在水,油轻而重水,酸水,只有水才能叫安康蒸面脆爽,入口旺盛。

安康的另一样美食,“两掺面”,麦面粉与豌豆粉合成,手工擀制,调以安康正宗的浆水菜、油泼辣子,醒酒解暑气。品味一如蒸面,脆爽。最代表老安康美食的独此二物,其它都是跑龙套。

在汉江岸上,汉中、安康的水稻在一切有水的地方生长,经过时间的考验,最后赢得上风。我是说,一度时间汉江两岸农业生产衰微,水田不种稻,坡地不种包谷,五月没有油菜收割,人流外出,田地荒芜。人们热衷于吃泰国米、越南米、五常米,吃调和油。同样,那些向阳、丰厚的坡地上也不种冬小麦,人们吃五花八门的精粉。那些秦岭巴山间腐质层深厚的坡地、趟地、户前屋后的五边地,五月的新洋芋也不见了踪影,北方的土豆大规模占领我们的农贸市场,但我们吃不出软糯、干粉、浸甜的亲切口味。什么时候人们重又回到汉江岸上的田地里,种起正宗的本乡本土的庄稼?是口味的召唤?是时间的诱惑勾起胃蕾的记忆?是文化河流的回流?

在大巴山深处的南宫山下,数千亩梯田被成规模开发,生产一种“富硒贡米”。这个“贡”字头的大米,历史溯源于清时慈禧老佛爷在西安的避难。据说西安官方征召了安康民间画师甘棠赴省为老佛爷的临时行宫绘画装饰,甘先生南方人,吃不惯北方的面食,随行带有南宫山下出产的大米,以为思乡时熬粥以慰。这样,一个偶尔的机会,慈禧老佛爷试用了该米,圣心大慰,于是自此南宫山下的大米就成了贡米。

历史戏说不可考,但南宫山下的梯田产好米,则是正理。那些梯田,都是山涧的清泉所泡,好米因了好水,自然有着好的味道。而且,平均海拔过千米的半山坡地区,云雾习以为常,梯田之外植物丰茂,难得的小气候成全了好庄稼。

在汉阴凤凰山中的凤堰,万亩明清老梯田,也同样出好米,名为“禧米”,此“禧”非慈禧之“禧”,它就是“好米”的意思,聪明的农人把老的梯田种出花来,也种出金蛋蛋来,凤凰山中的“禧米”远销南方、港澳,公斤卖到八十多元。

汉中的大米,近年因洋县的朱鹮有名。朱鹮生长环境要求干净,所涉农田不得施用化肥农药,这正成全了汉中的大米。而与汉中相连的安康月河川道,以至整个安康地区,有机农作物近年大行其道,过去远离故土的人们纷纷返回汉江之岸,回到他们祖辈的农田,从洗脚上田,到挽起裤腿重新下到田土,这个历史的轮回,也正如三千里汉江,几回曲折、几道回旋,在盆地大开大阖,在峡谷雪浪奔腾,终归正流,成全了南水北调,也成全了汉江两岸人民的依水而安。

我看到我乡下的亲戚们,在坡地上大面积种上了胡豆、豌豆,他们送给我尝新的包谷珍绝对手工石磨所磨制。比如同样是豌豆,他们讲究麻豌豆做“两掺面”,因为麻豌豆腥味重,正好成就了两掺面的正道口味;而白豌豆做凉粉,有清甜味。我看到工商企业在乡下大面积流转土地,种洋芋,施硒肥,亩产五千斤,收入过万元;我看到小麦、燕麦、苦荞重新回到我们的日常记忆,它们不再视为杂粮,而成为餐桌上的正品。我还看到乡村的收粪车重现夜色下的城镇,在五月以后,抠青肥重新成为乡村一景。在月河川道的家庭农场,我看到农民用鸡粪、猪粪、牛羊粪和菜油饼肥种辣椒、西红柿,我看到秦岭山区农家的户前屋后到处都种有成架成棚的金瓜,它们夏种秋收,以金红色成就一方景致。在巴山地区,有名的陕南白山羊出没于宽敞的草场,有一种名“马头羊”,身形高大无角,有如羊驼之形,绝对可以成为中国名品。在整个秦岭巴山的山区,鸡大规模被散养,在平利县西河镇一个村子,我看到三百亩丰产桑园套养着两万多只桑鸡,它们吃桑园的草、虫子,喝桑园灌渠的清水,它们为桑园施肥、松土。

因为一条干净的江,所有土地的出产变得珍贵而有意义。她的油菜、水稻、冬小麦,她的洋芋、包谷,她的豌豆、胡豆,她的荞麦、燕麦,她的蔬菜,她的鸡鸭牛羊猪,都干净而从容地生长。近年来,安康谷地发现富硒,水中、土里,动植物里,那些不起眼的庄稼里,富含着这种生命之核,让一条江的流淌更加有了珍惜的意义。

汉江是一条大河,她是一棵大树,大大小小有名有姓的河流是她的枝条,在这样繁荣的枝条上,结出各样开花的果实,让我们能够如数家珍,并因此获得足够的幸福。好庄稼长在汉江岸上,得益于这一江清澈的水,她向长江流去,沿途留下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从秦岭汉源一条不起眼的小河沟开始,一路汇聚自秦汉以来所有与中国有关、能够文字记载的事由,比如民族,比如文化,比如战争与人,比如庄稼。是的,只有庄稼最能够说明这一条江:比如风俗,比如信仰,比如食物,比如口味,比如岁月与人生,比如四季轮回。

庄稼散文14:庄稼之父

文/王俊楚

耕耘着的牛,庄稼之父。

农田的每一寸肌肤,它都要用平实的足步去抚摸、熨平。

拖着犁铧,用一次又一次精耕细作,让土地孕。鼻孔喷出的沉重气息,撞得季节咯吱咯吱作响。

田野一片暧昧之色。

种子开始在土地的子宫里孕育胚胎。乡村成为一座温暖的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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