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有一排小店,有卖菜卖肉的,卖早点卖馄饨的,还有卖烧饼卖糕点的。很多店面都开不长久,倒是一家烧饼店,不声不响,住在日子里,天长地久,成了老店。
开店的是夫妻俩,三四十岁的样子,同样喜眉笑眼的面孔,同样爱说爱笑的性格。店面不大,整齐干净,夫妻俩把小店当成自己家一样来打理。门上窗上贴的窗花,隔几天就会换,今天是“喜上眉梢”,明天是“年年有鱼”,再一天是“鸳鸯戏水”。窗下整理出一小片菜地,绿油油的小葱韭菜,细细的腰身直溜溜的,亭亭玉立着。丝瓜秧子随意地到处游逛,从篱笆逛到屋顶,从屋顶逛到树梢。丝瓜花金灿灿地开着,大喇叭一样,一路逛一路吹着。屋子里,面袋子一摞摞摆在墙角,整整齐齐的。揉面板干净得看得见木头的纹理。男人做饼,雪白的围裙套袖。女人烤饼卖饼,鲜亮的花围裙花套袖,头发梳得光溜溜的,高高挽着。盖烧饼的保温被也是雪白的,什么时候都像是刚洗过似的。
他家的饼,比别人家的大一圈厚一层,夹着葱花沾着芝麻,刚出炉时,黄灿灿,热腾腾,喷香,很诱人。干净、好吃,再加上两个人总是和和气气的,还爱和人拉拉家常,买他家烧饼的人自然就多。每到饭点,买烧饼的人就得排起长队。
卖烧饼挺辛苦的。一大早就得起床和面发面,六七点钟就得打出饼来。晚上往往八点钟以后才能卖完饼,准备晚饭。中午两点以后会有一会儿空闲时间,女人利用这个时间洗衣服,两个孩子的衣服花花绿绿的,挂在绳子上,随风飘着。有时她摆弄自己养的花,太阳花、指甲花、牵牛花,随便种在裂缝的坛子、罐子里,种在豁口的瓷碗、瓷盆里。花们不在意,依然热热闹闹地开着。男人喜欢坐在阳光里,悠闲地打盹,或者就是微微笑着,看女人洗衣服,看自家养的小猫小狗追逐打闹。
逢到孩子不上学时,女人会带着孩子出门。左手牵着儿子,一个斯斯文文的阳光大男孩,右手拉着女儿,一个漂漂亮亮的邻家小妹妹,小妹妹怀里抱着毛茸茸的花猫。一家子亲亲热热地走在明媚的阳光里。
夫妻俩的老家就在附近农村。每到传统佳节,他们都会关门歇业,带着孩子回老家几天。有人问:“放下这么好的生意不做,不是耽误挣钱吗?”他们回答:“家里还有年迈的老父老母,逢年过节,回去孝敬孝敬老人,不是比挣钱更重要嘛。”孝顺老人,夫妻和美,两个孩子也教育得文明有礼。
隔三岔五,我会去烧饼店买几个烧饼。带着浓浓的饼香,一路走回家,感觉手中提着的,不仅仅是几个烧饼,而是一份温暖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