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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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1文/金步摇散文

初次领略它的风姿,是在去往秦岭的环山路上。那是个周五,一众同事为了能在山里多住一晚,下班后直奔汤峪。盛夏的傍晚,夕阳余晖漫散天际,路面宽阔,两面车窗都大大地敞开着,即将放飞自我的人,在畅意的奔驰中感受着愈来愈近的山风,坐在副驾的人突然指着前边喊道:"花!"

远远望去,左右两道灿烂的黄色薄云,在淡青色天空的衬托下飞舞流动。车辆稀少,两旁的行道树上,黄花满冠,那样轻盈、宁静、娇艳的鹅黄色花枝,直向苍穹。静静地望着繁茂的花树一排排掠过,感觉这样的惬意仿佛会无穷无尽。那时候尚不识这种树,只把它当成了旅途中的某处景色。

而后,突然发现上班途中,竟然也有这种树。一样的笔直,一样的明媚,只是夹杂在国槐、梧桐中,失去了灿烂一片的壮观,想要仔细看看它的模样,但又高不可攀。

没过多久,我搬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经常路过南三环上的一处天桥。繁星般贴梗累累的细密花朵直扑鼻尖——在高高的天桥上,与它再次相遇。作为隔道树,它们挺身立于车流,其中一棵,将花枝攀上了天桥。原来它的花朵那么柔弱纤小,米粒般大小的鹅黄色花瓣,围着可爱的花蕊,四片花瓣努力仰身绽开着,一圈明丽的橙红色衬在花瓣底部,像桂花又像丁香,从来不曾见到过。

它有着淡淡的清新的花香,凑近去才能闻到。实在忍不住,折了指头长一段花枝。刚好那天去看中医,药房里安静极了,大夫双目微闭,号脉开方,并不多话。待我捏起花枝转身时,听那老中医说道:"摇钱树。"我一愣,老中医惜字如金:"栾树,也叫摇钱树。"

一指长的花朵插在了一指高的天蓝色小花瓶里。为了讨彩,我告诉家人这是摇钱树,但心里却只叫它栾树,它跟摇钱树不搭边的。

栾树花一直开着,开过七月,开到八月,占满了长长的夏天。每次走上天桥,左看车龙呼啸奔来,右望车轮极速离去,四时不歇。再看栾树的黄花绿叶,有时风大,栾树花纷纷扬扬落在人头上或脚下。即使零落满地,细碎花瓣依然鲜艳,不像别的花,落地便失了形状和颜色。

花朵还没有落尽,栾树就出落成另一种风致。三菱形蒴果,铃铛一样挂满枝头。颜色也逐渐变着,由浅绿到淡红,再到紫红,且浓淡不一。这时候的栾树是最美的,黄花绿叶红果,一树三色,绚丽夺目。

桥上的风越来越凉,栾树蒴果像灯笼一样越来越红,但始终成不了艳红。初秋通透的阳光照在树梢,那些小灯笼小风铃艳丽如花,微风吹过,哗啦啦地响着,热情洋溢。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叫它摇钱树、铃铛树了,还真形象。

栾树的花语是奇妙震撼,绚烂一生。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只是瞬间眼睛掠过些笼笼统统的花枝,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大树顶端的无限情致。一花一长夏,一果一清秋,能常常与它打声招呼,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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