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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散文1:李子熟透的时节
文/杨婷
啪———
从李子树下经过,一颗熟透了的李子掉下来,差点砸在我脑袋上。
一定会遇好事的,今日。我想。
李子是我最想吃的果果,这次回乡,就是奔那一树树熟透了的李子。
土埂上,几棵李子树并排长着,与记忆中的样子没两样,唯一变化是,几棵李子树长粗了,枝丫多了。仰起头,我希望能再有一颗李子掉下来,干脆就掉我嘴里。儿子笑道,想得美,你以为能够遇上牛顿那么好的事哦。嘿嘿,这李子树真的还不时引起我儿时的一些往事来。
那时我家屋前房后没有李树,要想吃李子,得跑到别人家田埂上“偷”。那天,我一个人放学回家,在离邻居家李子树不远的地方,我看没人,就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李子树,没有够着,又捡起一块,哗,李子树上掉了好几颗青中带黄的李子,我欣喜莫名,刚想跑去捡,不料,邻居从坡上收工回来,吓得我赶紧溜了。那几颗李子静静地躺在土沟里,下午再次路过时,沟里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想来,多有趣啊!
包谷成熟的季节,李子也该熟透了,儿子望着满树的李子,如雀子般跳了起来,准备挽起裤脚和衣袖。
“妈,我上去摘几颗。”“不行,你看那枝丫,多细,又长了虫,一上去准会折断。”看着儿子失望的表情,我内心也有些不爽,想我们那时,只管上树摘果,下河抓鱼,何曾怕过什么,现在城里的孩子少了许多乡趣!
“桃慌李饱杏伤人,哪样吃多都不行。”一直记得这句话。桃子吃多了心里发慌,李子吃多了,胀肚皮,杏吃多了伤人身体。小时候,我们可以守着李子树吃个饱,只有老人扬起破竹响篙时,才四下散开,蓬头稚子,从来都顾不得饮食节制,管饱管够。那时,男孩子爬上树坐在枝丫上摘,女孩子眼巴巴仰起头望着,在树下捡剩下的,又或者在家中扛一根长竹,往树上一阵乱敲,半青半黄的李子簌簌下落,有的钻进草垛不见了,有的掉进水里不见了……
前几天,在城里市场上看到应季李子,才想到该回到乡下去。老家的李子与水果店的李子有些不同,水果店往往是外地运回来的,长相比较光滑,但吃起来少了乡下李子味。在乡场,那些李子静静挤在背篓或箩筐里,看起来不起眼,但味却是熟悉的久违的乡愁味。记得儿时还悄悄从家里偷粮食出来兑换李子,清洗,入盘,拈一枚,绿中透红,入口酸甜,真是夏日美味。
在古代,李子还是水果中的贵族,别名叫“玉皇李”、“嘉庆子”,这名字拿现在来说简直就是“大高上”。据传,魏晋时期的和峤家中有一良种李树,结出的李子个大味甜,好吃无比。和峤小舅子王济为骁骑将军,每年这时节都要来姐夫家讨吃李子,和峤每次只给他吃几十颗。王济气不过,趁姐夫上朝之际,带领几十个能吃能跳的少年,跑进和峤家园子,把和峤的李子吃个精光,连树枝都给砍了。这事拿到现代还真是让人费解,一个朝廷重臣,一个骁骑将军,皆举足轻重人物,为几颗李子至于吗?中国人素来讲究以食为天,古书中又记载“果珍李柰”,可见李子算作水果中的珍品了。如此看来,和峤吝惜他的李子,王济翻墙一饱口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恨只恨那王济早生了千年,没有我们的口福!
翻闲书,记得这一句:“五沃之土,其木宜梅李”,平常李子也入诗典,幸哉。春天李树繁花收敛,夏日李树枝头挂果,是符合万物生长规律的。
啪———,又一颗李子掉下地来,滚到草丛中了。不会再有人去苦心寻找了,树上多的是,摘几颗,山泉水一冲,拼一盘,几颗李下肚,饱意就来。村庄还是原来的村庄,是李子让我们记住了回归。
树下散文2:陌上葱兰
文/李军
夏末秋凉,路边绿化树下的葱兰便开得密密匝匝,于是心里就会想起一句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是乱世枭雄吴越王钱镠,对回娘家的王妃说的话,田间陌上的花儿都开了,你喜欢就再留几日,边走边看花,然后慢慢回家。钱镠的征战故事早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唯有这句情话依然千年传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路边葱兰怒放的时候,心里就会浮起这句温柔的情话。
葱兰,又名葱莲,多年生草本植物,英语名字叫rainflower,夏末秋初,突如其来的大雨,都会把从酷暑里才恢复元气的月季矮牵牛等打得七零八落,唯有葱兰,挺着柔弱狭线形叶片的小身子骨,不畏风雨,风采依旧。有时候,绕指柔强过百炼钢。所以我们国内也有叫风雨兰,风雨兰还有种开红色花,其实是韭兰。我倒更喜欢葱兰这个名字,葱是烟火生活里必备的厨料,看了就低眉顺眼觉得亲近;兰则香逸清幽,高洁雅致,大俗大雅也可以相得益彰。
春天时候葱兰就像一丛丛葱,绿莹莹积蓄生命的力量,绕着墙根围着马路牙子翠绿流溢一地,柔弱秀气地任百花争艳。过了白露,葱兰才会忽然爆发花的力量,嫣然绽放出最美的模样。细细绿绿的叶子像葱,花儿开起来是细瓷般的洁白,是打开的喇叭裙模样,宛如兰花,安安静静呆在紫薇树下,像一群穿白衣绿裤的乖巧女孩,踮着细细的脚尖,在清风里跳起芭蕾,跟陌上花开的情话一样,让人温暖动心。
九华南路的紫薇树下有大片大片的葱兰,这个时节开得如月光泻落一地白,真成了心底的月光白,喧嚣如酝酿浓烈情事。偶有紫薇花瓣掉落,如白色油画里洇入一抹淡紫深红。所以葱兰也有叫玉帘,花开一片白,如玉色门帘铺陈于地,倒也形象雅致。玉帘听上去历史悠久,其实葱兰也是最近的舶来物种,所以跟葱兰相关的古诗几乎没有。而一些古典园林多芭蕉修竹,也很难见到她们的身影,倒是绿化带里,能常见她们的小巧倩影,也比较应景吧。
葱兰花语:初恋、纯洁的爱。葱兰花朵洁白,于是人们就赋予她如此高规格的花语,就如这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让人惊心动魄地感动了千年。
这世上,最美的爱情还是相濡以沫、与葱香相伴的平常烟火岁月,就像葱兰的花语。
树下散文3:荔枝树下的小砖屋
文/吴玉
认识那间小砖屋时,太阳正在我的头顶上。阳光从枝叶茂盛的荔枝树顶直射下来,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地面形成花花点点极为灵动的光影,非常迷人。那间小砖屋,就在荔枝树的旁边,灰黄色的砖砌小屋很陈旧,在城市的边缘,它低低地、孤独地立在那。
你要找水喝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子对面传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看,这一看,我的脸立马就红到了耳根。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人正半躺在一张竹编的老人椅上,手里拿着张报纸,正吃力地支起身子问我话,他的眼镜这时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跑过去为老人捡起地上的眼镜。这时,我感觉到老爷爷呆的地方好凉快,抬头张望,三四株香蕉树正硕果累累地立在旁边,再看那对面的小屋,除了那两棵荔枝树,还有两株远远超过了房子高度的木瓜树,心想,有了它们,这小屋应该会少些孤独感了吧!
你是城里谁家的孩子?
老爷爷细眯着双眼打量着我。
我说爷爷,我不是城里谁家的孩子,我的家远在四川省的一个小屯,我是在前面的工厂里打工的。我想,我想……
想做什么你说。老爷爷很认真地问我。我的脸红了。老人却笑了,他说,是想找厕所对吧?我奇怪老人的洞察力。老人又笑笑,说我就是那间小屋的主人,你到房子后面,那里有茅厕的。
再回到荔枝树下,爷爷请我进他的小屋坐坐喝杯水。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想都没想就跟着进去了,房子里只有一张陈旧而又有些破烂的圆桌,这张圆桌几乎占掉了房间一半的空间,旁边有一张躺椅和一个轮椅,没有床铺和别的家具。房子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用来洗碗的缸,缸里有三只白花边碗好像还没洗,一个电饭煲放在小塑料板上,一口炒菜的锅、一个煤气炉。我眼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和爷爷的小屋一样陈旧,我猜不出它们的真实年限,它们于我,就跟眼前的老爷爷一样,是一个难解而我又急于想解开的谜。
我不知道爷爷是否有儿女,他为什么要在这城市边缘的小屋里生活,没有床,晚上他睡哪儿的?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他谁送他去医院?偌大的城市就算是城市边缘吧,应该也有人关注这样的老人呀!我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些,它们甚至像一条爬虫一样突然钻进了我的心里,揪着我的心肝,让我疼痛难忍。
你哪不舒服吗?我给你洗个碗倒碗水喝好吗?
我说不了爷爷,我下次再来看你。我逃也似的跑出小屋,这时,正好俊和他的朋友开着电动车过来找我。
我向莫名其妙看着我发呆的爷爷挥了挥手,跳上俊的电动车离去,那个小屋和在小屋里生活在树荫里看报的老爷爷,我把他们装进了我的心里。
从我们的出租屋到工厂上班需要半小时左右的路程,为了赶时间,有人建议我们走捷径,捷径正要经过那间小屋。
有了那一次的相识后,只要路经那里,我便会很期待看到老人,偶尔看到老人,我总要大声叫他跟他打招呼。经过的次数多了,老人似乎明白了我们是要天天经过他小屋门前的小路去上班的,他好像也是特别期待看到我们,一到下班或上班我们要经过他小屋前时,他要么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看一些报纸等我们,要么在荔枝树下,有些弯曲的身板沐浴着从荔枝树叶间滑落下来的阳光,抑或是站在小屋门口张望。我想爷爷是孤独的,他那有些伤感的眼神似乎总想告诉我些什么,他心里总在渴望我们的出现,渴望我每次见到他时响亮而亲切地喊他一声爷爷。
我跟俊说,等哪天我们休息,一起去拜访老爷爷吧,我想为他做顿饭吃。俊对我挤眉弄眼的,说你这傻丫头的傻劲儿又上来了不是?我笑起来,用力掐他的腰,这一掐,我差点儿从电动车上掉下来。但我们的心却是那么的快活,就像长了飞鸟的翅膀一样,我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但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因为我们又换了新的工作单位,上班不再要经过那条有老爷爷和他的小屋的小路。为爷爷做一顿饭菜的心愿却一直在我心里保留着,时间一久,竟成了一块心病。
晃眼时间过去了一年半,眼看就到第二年的年关,我决定回老家陪爷爷过年。回老家前,我和俊再次来到了那间小屋前,然而,爷爷却不见了,小屋门上贴着张白色的广告纸,纸已烂得差不多了,广告上的时间是半年前的。
没法找到爷爷,小屋依旧,荔枝树依旧,阳光依旧,我的心里,却从此多了一份遗憾和自责。
我仰着头,任从荔枝树叶上滑落下来的阳光在我脸上轻抚,眼泪却莫名其妙地长流……
树下散文4:秋日私语
文/捉刀人
坐在柚子树下,艳阳暖暖,风儿朗朗,桂香扑鼻中,果实在树上说着爱的故事,醉人的秋意如浓浓的酒。
沿着左边面积宽大、厚度很浅的楼梯上坡,发现水泥楼梯的缝隙间长出一丛牛奶草,覆在楼梯上;这“牛奶草”的名字,是我儿时听同伴们说的,只因为折断草茎,就能见到断面冒出白色乳状的汁,很像牛奶,故而叫“牛奶草”,可能这不是它书本上的学名,但这名字取得形象,因而记得清楚。
不经意间一眼看见一丛牛奶草,我的记忆中闪过儿时与虫、草亲密接触的时光,我禁不住蹲下来,折下一根细细的茎,看到茎的一头冒出一小点纯白的“乳汁”,我更证实了这就是我童年认知过的牛奶草。我重温着孩子般的兴奋,时光流转,草儿别来无恙,依然以其顽强的生命力,蓬勃如初。
走到坡上头,看到旁边树林里有一些正在长出新叶的小棕榈,不知是不是童年与爱情最容易被人记起,记得我与丈夫还是一对恋人时,有一次,他送给我两棵小棕榈,并悄悄对我说:“这是我们的爱情树。”我们经过成家和几次搬家,当初的两棵小棕榈已不知去向,但这并非如罗大佑在《光阴的故事》中所唱: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我没有忘记,小棕榈寄托着爱的心愿,年复一年地成长,爱情树散发着向上的朝气,为我们的生活不断注入温暖与甜蜜。
难道看到棕榈你就想到爱情吗?我嘲笑自己,想想,好像也不是,只是在这一刻,看到如剑出鞘一般、往上冲的棕叶,我突然回到我们曾经相恋的日子,而有关爱恋的色彩,似乎始终是年轻的,即使在成熟的秋季,回忆的基调仍是一片翠绿。
坡下拐角处,是长满青草和小菊花的花地,看穿着彩衣的蝴蝶,与橘红、金黄的小菊花亲吻,风儿在吹,将纤细的花枝与柔薄的蝶翼吹得摇摇摆摆,而蝶与花之吻却如饮得美酒一般沉醉。
树下散文5:树下
文/小米
树是椿树,在村子中间,斜坡的边上,村子就在这一扇不大的斜坡上。斜坡外侧是高约数丈的悬崖,悬崖下面是可以种小麦和水稻的金贵土地,更外侧是哺育着这个村子的无名小河。斜坡另一侧是稀稀落落的各家房子。房子靠山,依地形而建,哪儿出现一块较平整的地,房子就见缝插针,矗立了起来。村里已经很多年无处修建新屋了,尽管很多人有这样的打算,但椿树所在的这一块空地,是一个例外,还空着,树占据着足可建一座房屋的宽大平台,却无一人敢于出面,把椿树砍了,把屋子建在椿树的位置。这当然是惹众怒的事儿,无人做,甚至,也无人想。椿树在它的位置上,过着安静的时光,不知道有几百年了。
树很老了,老得活着的人不知是谁栽了它。或极有可能,树是自己长出来的。从未有人给椿树浇水,用不着给它浇水。再旱的夏天,旱不着它,晒不死它。树始终是精精神神的样子。夏日中午,热烈的阳光,安静地覆盖着,荒坡上的草木收敛了枝条,耷拉着叶子,萎靡不振。偶有小风拂过,草木有气无力,动也不动,椿树的叶子却在高高的空中哗啦啦响,像在回应风的到来,像一直在期盼风。跟河边水源充足的杨树和柳树一样,椿树的精气神一直都很足,似乎从不缺少水的滋润。
椿树的根楔入大地,跟暴露在天空中的枝条,呈相反的方向,它钻到深不见底的泥土里去了。有那么一次,有人在坡下的水浇地里整治土地,不期而然挖出一条比腿还粗的树根来,一看就知道,是椿树的根。它在看不见想不到之处,都探索得这么远了,而且不止这么远,不止这一条根,谁想不服椿树,也是难事。
这年,从头年的夏末开始,就没落过一滴雨,一片雪。到了春天,无名小河两岸,远远近近的树都开了花了,出了叶了,椿树还是干巴巴的样子,就有人在树下担心,椿树是不是和人一样,老死了?或因大旱枯死了?有人忍不住用指甲抠树皮,想要查看查看,椿树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树皮如龙鳞,太厚,太硬,他抠不动。他的行为,当即引来几个人众口一词地大声呵斥:“树没死,你想弄死它吗?”想要查看死活的人讪讪地缩回了手。“有了闲工夫,挑几担水来,浇浇不就成了?”此人顾不得心里的委屈,恍然大悟一般,想回家挑担取水,却有旁边悠闲的老人,制止了他:“用不着,用不着。”果然过了没多久,椿树又睡醒一般,活过来了。
椿树有几丈高,是一把很大的伞,它的主干,要两个大人才能勉强抱得住,即使单独的主干,也有将近两丈高。你在荒坡下的地里干活,天突然变了色,下雨了。雨不大,却急,来不及跑到家里,但只要跑到了树下,就不用慌慌张张的了。
椿树周围摆放着七八块百十来斤的石头,是花岗岩,极硬,极稳当,高矮不一,纹丝不动。它们是用来坐的,或歇脚的,是板凳或歇台。冬天,叶子落光了,但枝干还在。到了农闲时节,人们没什么可做的了,就聚在树下说闲话,懒洋洋地晒晒太阳。你不用怕冷,一丝风都没有。风似乎藏起来了,怕冻着谁。椿树的树冠很高,冬天的阳光又太低,树枝挡不住阳光。夏天骄阳似火,人们从地里回来,从家里走出来,坐在树下乘凉。徐徐的风,若有似无,若无似有,掠过皮肤、发际,像在给你挠痒痒,说不出有多舒坦。
有闲的时刻,村子里的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三三两两地,聚集到树下来。更有甚者,一天不到树下去一次或数次,就像没吃饭没睡觉似的,打不起精神。孩子们在树下玩耍,小青年们在树下谈情,中年人在树下说世事说儿女说庄稼,老人们在树下讲古,各有各的玩伴,各有各的听众,各有各的话题,井水不犯河水。你当然也可以一言不发,安静地坐着或站着,安静地看看,听听,想想,体味体味,品咂品咂,也无任何不可。话语如同树叶,消失了,看不见了,其实已经融入夜色中,融进泥土里,成了生命或生活的一部分,摸不着,看不见,却实实在在,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有心急的人,工收得迟了,饭做得晚了,怕赶不上树下的热闹,好不容易等主妇把饭做熟了,便夹一筷子菜,端了饭碗,到树下来吃。旁边的人看见了,嘴馋了,说:“做的啥饭?闻着怪香的。”吃饭的人说:“你尝尝?”“尝尝就尝尝。”吃饭的人想也不想,把筷子递了过来,碗却还在自己手里。端饭的人和想要尝尝的人,谁也不嫌谁,就尝了尝,一边尝,一边还赞叹。
跟人一样,这村子,才是树的根。村子在,树就在。树没有了,村子还在。这一茬人没有了,村子仍然在。但只要树在,欢乐就一定在树下等着你。假使树没有了,得了空闲,人们就不知道该去哪儿了,仿佛丢了魂儿一般。
树下散文6:相思树
文/美丽的贫农
相思树。
喜欢坐在树下,看天空的一抹湛蓝。
刀形的小叶,像一艘艘小船,在风的怀抱中,享受着春天。
鹅黄色的花,嫩嫩的,茸茸的,带着顽皮的憨。
淘气的小鸟,跳跃在柔嫩的枝叶中间,偶尔,将细雨淋湿的羽毛舒展。
阳光,透过细碎的树影筛落,浓密的斑驳,盖着我借草而眠。枕着相思树的粗枝,似乎睡在爱人的臂弯。
把光与色带入梦乡,把爱与笑留在春天。
清风在细叶间穿梭,追逐着蝴蝶的鲜艳。此时的叶,跳起窸窣的舞步,此时的花,哼着情歌的缠绵。
相思树啊,凝聚了多少相思,伴随着成长又记录了多少爱恋。
你知道吗,致密的树干,燃烧后可以成碳。经历了火焰的升华,相思碳有了淡淡的漠然。“化作焦炭也相思”,不再是诗人唯美的哀怨。
在这初到的春天,在相思树下晒着心中的思念。深深地被枝叶感动,心中奏响琴韵的空灵幽婉。
将泪珠斟满花间,邀请阳光品味醇淡。春天的奢华,掩饰了我情感的寒酸,娇美如昔的花,引出我心中记忆的甜。
禁不住要拥抱这绿色的暖,羞怯地吐露曾经的柔软。
相思树啊,守护你的精灵是否在猜测明天?是否在计算过往的云朵,是否在朗读背后的青山?
我要将心思种下,希望来年有美丽的缘。
树下散文7:树下听风
文/姚彩霞
洋人的圣诞节快到了,冷风,岁暮,天寒,残雪,在加大油门的驰骋里,又要辞旧迎新了。
一根根细如手指的白色磨砂玻璃棒悬在慢车道两旁的树杈上,随风摇荡,半尺长,乍一看酷似树上结的荚果。当它被点亮时,并非从头“刷”地亮到脚,而是自上向下渐次传递光亮,先亮的先灭,明灭交替,犹如慢镜头里花朵的绽放,绚烂,神奇,妙不可言。
柔和的灯光,呈橘色,带着温暖的格调,是人们熟悉且习惯的感觉。但暖色的光柱保持几秒钟后,化为蓝色,接着是紫色,之后绿色,又成黄色,再变苹果绿。恍若亲历一场流星雨,灯光迷离,如幻如梦。
我停下来拍照,变换角度,频频按动快门,不觉穿越了灯火搭起的长廊。
在十字路口,回眸眺望,夜色,灯河,人影,车流,更加迷人失真,尤其在镜头里,在焦距未调好的状态下,具象的事物发生变形,夸张、荒诞的意味使审美延伸,人,车,建筑,街道,营造出虚幻飘渺的意境,一切似是而非,亦真亦假,匪夷所思。
有一年圣诞,一群中国孩子受邀与一众老外在酒店联欢,唱歌,跳舞,器乐演奏,举杯相庆,气氛活跃场面热烈。其中一位少年清唱了《国际歌》,给我印象深刻,也惊奇。每个参与联欢的人都有一份小小的礼物,巧克力,玩具,手工艺品等等。我得到了一只形象逼真造型可爱的毛绒玩具--小棕熊,我很喜欢,甚至想象将它摆上电脑桌上的情景。听说少年的小名儿恰好就叫“小棕熊”,当时,我犹疑了,但最终,我还是慷慨地将小棕熊送给了少年。他高兴坏了,致谢,亲吻小熊,跟我聊天。我不记得当时聊了什么,但他开心的笑容与专注唱歌的样子,恍如昨天。
长大似乎是少年必须完成的功课,如今小棕熊在法国留学。
有意思的是,当我在法国南部城市尼斯逗留时,忽然想起了这位名叫棕熊的少年。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长大要当神父。回想他说此话时的口气神情,顿时肃然起敬,却也无声地笑了。
童言无忌。
由欧仁·鲍狄埃作词的《国际歌》诞生于法国,它讴歌了巴黎公社战士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向资本主义宣战,在世界范围内流传极广。遥远的1871年,俱往矣!少年小棕熊却因了这首歌,与法国结下不解之缘,并确定了自己的人生走向?
尼斯是私人侦探于特退休养老的城市,于特是法国作家莫迪亚诺小说《暗店街》里失去记忆的主人公居依·罗朗的恩人。而我,想弄清人的命运与现实及社会环境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并且在尼斯一一印证小说里的细节,因为作品里的地名街道咖啡馆教堂,在现实中历历可见,真实清晰。
在尼斯,我照常早起,不会因为贪睡,或旅行疲劳,辜负这里的明媚阳光与户外跑步吐故纳新的吉日良辰。
我沿着盎格鲁大道行进,路的一边是蔚蓝色大海,另一边建筑物的阳台上装饰着各式各样美丽的鲜花,地中海温暖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如果可能,我会主动跟相遇的每一位陌生人打招呼,寒暄,只可惜,我一句法语也不会。
在我离开法国前,我和棕熊终于取得了联系,电话里他嗓音浑厚,兴奋,礼貌,激动。他所在的大学位于法国东北部,与德国毗邻,他学的是音乐教育。我的法国之旅不留遗憾,堪称圆满。
圣诞节不仅仅属于洋人,世上美好的事物沉潜于时间的温暖地带,不管你身处何方,什么肤色或民族,什么年龄或心情,相遇的那一刻,是上天赐予的机缘,也是你一生难忘的节日。
圣诞节,离国人越来越近。
树下散文8:流苏树下话流年
文/于成水
老宅所在的村子拆迁是于国于民有益的利好大事,作为公职人员自当积极响应。通知一下来,我与爱人老李就着手搬家之事。其他诸物什皆好处理,唯放心不下院内院外的几株已生长几十年的老树,砍伐是绝对舍不得的,经多方联系说会移栽他处,这才稍稍安心。
4月24日适逢周末,终于处理完老宅子的拆迁事宜,下午4点与老李驱车去甘泉村观赏流苏花。
说来我与甘泉村亦算颇有渊缘。38年前还在章丘四中上高一时,得知班主任张老师是甘泉村的,但那时并不知有古流苏树。后来看到1992年出版的《章丘县志》,有如下记载:“文祖镇甘泉庄路旁有流苏1株,距今已有300多年的生长史。呈伞形,树高18米,胸径90厘米,冠幅16米,生长强势,为省内流苏之冠”。一向爱好花草树木的我很是好奇,就查了有关流苏的详细资料,得知:流苏又名茶叶树、乌金子、由庚子、四月雪等,属木樨科,是落叶灌木或乔木,属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嫩叶可作茶饮,枝可作嫁接金桂的砧木,其果实可榨工业用油,适应性强,生长慢。而甘泉村的这棵古流苏树已于2003年被章丘园林局列为古树名木。从那时起就牵挂去甘泉村一睹这棵古树开花时的风采,却总是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今天终于可以得偿夙愿了。
到村头停下车,远观高擎的流苏树冠,似雪覆盖,银花团簇,花的淡淡清香,随风飘散,传遍半个山庄。轻移脚步近观,盘根错节的树根厚厚实实的高出地面近2米多,主干2米以上始披枝散叶,现勃勃生机。驻足树下,抬头仰视屏住呼吸,会听得“簌簌衣襟落流苏”;嘴微张,一片花瓣翩然入口,细细咀嚼满口清香,这满衣襟的落花与这四溢的清香可否视为流苏赠与我们的最好礼物?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从不远处一户人家走出来,主动与我们交谈起来,——
“客人这是从哪来啊?”
“明水来的。”我回到,“老人家您今年高寿?”
“80多岁了”。
“看您身体多硬朗!可不像。您老有福气!”
于是,这位耳聪目明又很健谈的老人打开了话匣子——
“这几天来看这树人可多了,不是济南的就是明水的,还有淄博和莱芜的”老人话里充满自豪,“你们是咋知道这棵树的?”
“从网上看到的。”
“是啊,我们这棵树可出名了!它可有年头了”
“大爷,您这是一直住这儿啊?”
“是啊。从前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全村的孩子们都爬到树上去摘花,比着谁爬的高、摘的多,提的篮子都摘满了,也不见花少;还拖着花枝子追着玩,多少孩子们上上下下的,从没有受过伤,树神欢喜孩子,保佑着呢;到夏天年轻人爬到树上去乘凉歇晌,睡上7、8个人没问题;赶上雨季树下面的水塘里灌满了水,大人孩子把树枝子当跳板,往水里跳,可热闹了——”
老人停顿了一下,眼睛望着老树,仿佛透过老树回到了过去,声音里是满满的怀念。
“现在不一样喽,如今家家都有了电视、电脑,玩的东西多了,孩子也比过去金贵了,看不到爬树玩的小孩子了,爬过树的如今都成了老头子了。树也被保护起来了,不让爬了,听说还上了那啥‘古树名木’了……”
老人伸手拍拍流苏树那苍劲的树干,话语中流露出对这棵饱经沧桑古树的深情,在他眼中老流苏树就像一位慈母把全村的孩子搂在怀中,任凭他们撒娇玩耍,年年岁岁为他们祈福纳祥。
说话间,树南住家的女主人出来喂羊,羊圈就在古树下,说树下南边空地是他们祖上的,属于老兄弟仨的,每人从东到西各一溜,四至清楚。前年村里负责的找过她,想把树下整理一下,硬化地面,放上几张石头桌子、凳子,供人观树、赏花、歇息,她没答应,问她原由说怕惊动了树神。在我看来这是位聪明的女主人,用自己的方式最好地保护了这棵古树(假托冥冥之中的神灵来挡事罢了,但谁又能断定老树里没住着一个精灵呢?)。这就是现实版的,人养树,树养人。
伫立树下,仰头看流苏花开静美,想到近一个月的搬迁,心头不禁涌上些许感慨,俗语有云:“草木无情”,但我却从老流苏树和淳朴善良的甘泉村人的身上看到了“草木有情”。人和树的感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天培养出来的,并且会与日俱增。昔日,在我老家院中先花后叶的红玉兰总是第一株报春的喜树;随后是清照笔下“绿肥红瘦”的西府海棠,她是花叶同时长出,花苞是红色的,花开后粉中带白,属海棠中的上品;墙根那几株龙爪槐也不示弱,长出的叶子虽然是单调的绿,但浓密的嫩叶郁郁葱葱,也是着实喜人……它们这是在报答老父亲从早到晚对它们的培土浇水的悉心照顾啊。但愿从我祖宅庭院中移出的6株生长了几十年的树木,能像这棵古树一样,遇到一方好的水土或一户好的人家,无论是种在明水还是移栽它乡,能尽快适应环境,落地生根,茁壮成长,春为大地添绿,夏为路人遮阳,并得到树神的庇护。
在我忙于拍照发微信之际,老李又亲切地和围拢过来的老乡聊了起来,方知流苏树四周居住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年轻的都搬到新村住了,有的还盖起了二层小楼,上了年纪还是喜欢住在老房子里,故土难离啊!说起人来,村里也出了不少人才,有在北京发展的,有在南方经商的,数在明水的多。老李知道我高中班主任是这个村子的,一打听,说流苏树南不远就是师母娘家,你说巧不巧,话说当年,师母出嫁时,老师来迎亲,流苏开花见证着他俩的爱情,想来好浪漫啊……本想去认认家门,看天色已晚,只好来年再去拜访看望了……
今日之行弥补了去年五一没欣赏到流苏花的遗憾,还有点憾事就是没有邀上几个知己一起来观树、赏花了。待明年,再来看流苏花开烂漫吧!
下山后,老李叮嘱此行可以记之,于是乎,用ipad写下了以上文字,并随手发到了微信朋友圈,得到了不少点赞和鼓励的话语。现把发到微信上的文字稍加整理,权作对古流苏树和自己庭院之树一份纪念吧!
树下散文9:树下茶梅
文/曹敏
从时序上来说,茶梅是这个城市这时节最娇艳、最赏心悦目的观赏花了。
更可喜的是她的花期绵长。
10月底,城中各处,香樟林下,行道树旁,偶尔可以看到团团油绿的灌木丛中,一朵两朵零星开放。那时,栾树红花正在盛放,银杏正在转黄,红枫正霜叶红于二月花,天地一副斑斓的画卷。到了11月下旬,栾树艳丽的红花、银杏金黄的树叶都呈现了零落之意,秋意一天浓于一天,霜降,小雪,二十四节气渐进年末。这时,白的、粉的、红的茶梅才真正渐次开放。这时,才有更多人的目光降临它。
父亲喜园艺,家里的北院这当口是茶梅的天下。
“朝仓”开花早,每年10月底,就带着红晕的花蕾抢先绽放。初开时像荷花,放开后至半重瓣或牡丹型,白色花朵开满3米高的枝头,姿态丰满。这棵老树又高又壮,细雨中浓浓的绿叶闪着片片的油光。这棵老树又高又壮,细雨中浓浓的绿叶闪着片片的油光。今年事务杂忙,没顾上欣赏,不经意间花已谢得差不多了。
“财神”这两天正当季。树形开张,枝叶紧凑,花色深红,虽为薄瓣,色极亮丽;最讨喜的是有好些大红的花苞正想裂开嘴,欲一展丰姿;还有那重重叠叠被褐色鳞片紧紧包裹着的花蕾。苏东坡诗云:“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其实,这时,小小的茶梅也正当艳时。
人活着,就得有点兴致。传统闺秀雅兴偏浓,好烹饪,好园艺,好文学,好美术,好音乐。我雅兴都有,成果一般。每日是单位家庭两头奔忙。偶尔喝了两杯酒,一时兴起,便裁出一张纸,随意画两笔。所画多是芬芳——对生活的喜悦,大时代下的小乐趣。
茶梅凋谢时,花瓣会一片一片飘落,往往花色未褪,花瓣落在土壤上铺成小小的花毯。等到茶梅花期结束,正是茶花怒放的春天,昔日的落红恰巧完成了“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使命。
平常觉得红色有点俗气,但一到初冬,万物开始萧瑟中,能在院落里到处见到红色,才想到农历年之所以有趣,多少该归功于那万点朱红,一片俗气。这是中国人的颜色。这是中国百姓日常生活里古朴的俗气。
雨后天晴,气温骤降。再出去散步,见树树茶梅怒放着。眼前景正是宋代刘仕亨《咏茶梅花》所写——“小院犹寒未暖时,海红花发暮迟迟。半深半浅东风里,好是徐熙带雪枝。”我想,未来几天,应该都是晴天,有好的光线,能把这些漂亮的花朵拍得更加明亮。
想起了里尔克的诗:
“给我片刻时光吧!我要比任何人都爱这些事物。
直到他们与你相称,并变得广阔。
我只要七天光阴,七天
尚未有人记录过的七天,
七页孤独。”
待这些茶梅开尽,真正的春天就到来了。
树下散文10:向下生长的树
文/秦羽墨
1
我站在树下,抬头看了看那棵酸枣树。树并不高,我却不敢往上爬,腿上的那块伤疤还在,堆积在时间上的疼痛感还在。酸枣熟了,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诱人的光泽,阳光照在酸枣上,也照在七岁侄子贪婪的嘴巴上。侄子说:“叔,帮我上树摘酸枣吧!”侄子并不知道这些,他不知道我的疼痛,他没有见过那么高大的酸枣树。我在树下站了老半天,然后扭过头对侄子说,还是用竹竿打吧。侄子不高兴了,他说打下来的酸枣,没有爬到树上摘的好吃。我说都一样,他就说,怎么能一样呢,一种是长在天上,一种是砸在地上,能一样么?长在天上的就是好吃些。他的想法和当年的我一样。
当年的我就是想摘到那一颗最大最好的酸枣。我不知道一根树枝它在挂满了一串饱满的果子之后,就不能承受一个孩子的重量,就不能承受一个孩子贪婪的念头。“垮啦”一声,树枝断了,我掉了下来,腿脱了臼,脚踝露出了白骨。我怕的不是痛,我怕的是父亲厉声的呵斥,是留在脚上和心灵上一块疤痕。因为疤痕的存在,我觉得这种痛,多年来一直跟着我,怎么使劲都甩不掉。它让我知道,树是有高度的,树的承重量是有限的,人不能把自己的欲望过多的加在树身上。但是,我怀恨在心,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把那棵酸枣树砍掉,因为那是我的耻辱,我怎么能被一棵树欺负呢?但那棵树不是我家的,别人家的树不能随随便便让我砍。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那树既没拦着我的路,也不能做木料。事情就这么拖着,拖着拖着就被时间拖垮了,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就发现自己长大了,不再需要跟一棵树斤斤计较了。但,树并不知道这些,它只顾着自己长。长着长着,就一棵棵的高不可攀了;长着长着,就跨出了一个孩子的世界。
2
其实,人有人的村子,树也有树的村子。人再多也多不过树,村子再大,也大跳不出不过树的包围。在树看来,人居住的村子,不过和它们身上的一块伤疤一样大。但人却天真的以为,树必须得围着村子长,山上的树都是为他们长的,他们觉得什么时候需要了,就背着斧子出门,把一棵早就瞅好的树放倒。这是人的无知,总有一天人会明白,树不是围着村子长的,就跟当初明白地球不是围着太阳的转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子里的树被分成了几类,他们像给人划成份一样,也给树划成份。
对门圆脑壳山上的树是用来做木料用的。 “开门见山”说的就是我所在的村子,它们是在人们的眼里长。每天早上人们一开门就要瞅上几眼,村里人不会让它们一直白长着,要修屋了,要打桌椅了,就该上山砍树了。因此,在我看来,这么多年圆脑壳山上的树都是在提心吊胆地长。风会把树刮歪,有的歪一阵子就直过了身子,有的一歪就是一辈子。有一年起大风,山上很多树都吹断了,没断的也被刮歪了,等到第二、第三年,人们发现那些被大风刮歪的树,依然没有长直,人们知道,这些树是永远长不直的了。只能很可惜地说,浪费了这么多树,就算长大了也成不了材,砍不出几根料来。还是一个孩子的我,仿佛看见了被村子隐藏的秘密。于是,我开始了我的一个秘密计划,我想把圆脑壳山上那些没来得及长大的树都弄歪,或者砍上几刀,破坏里面的木质,这样以来,就算长大了也不能做料。我是想救这些树一命。我偷偷地把父亲的斧子和棕绳找来,总是在中午别人睡午觉的时候就上了山。我想,细一点的用棕绳把树身吊弯就够了,粗一点的用斧子在树上撂上几斧,让木屑掉到地上,或者削去一大块树皮,让树干一半露出木质,让树往一边长。整个暑假我都在秘密地进行这项工作。过了两年,我上山检查我的成果,我发现不少被我弄弯的树后来又长直了,有些被我砍伤的树,伤口也快长满了,但大多数还是达到了我要的效果。我想,那些很快就把伤口长满的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为它们好,它们像某些人一样,那叫“好了伤疤,忘了痛”,它们这样不长记性,迟早会吃亏的。
长在村庄背后叫叫山上的树,是村子的图腾。它们是有恃无恐的,因为它们知道,没有谁敢动自己。叫叫山,是因为长一种能结出可以吹“叫叫”的果子而得名。村庄的地形走势像一个狮子,从远处看村子,村子像枕在一只凶猛的狮子上,而叫叫山就是这个狮子的头。三百年前,一个风水先生说了,这是一块风水地,山上的树,不能乱砍。风水先生等于是给这山上的树贴了一张护身符。
枫树的成份划起来比较困难。村口的枫树是村里的亲戚,它有很多干儿子。一个儿子生下来了,接生婆掐指一算,如果时辰很凶,就必须得认一个干爹,这个干爹必须是个老实人。于是,在孩子刚学会走路时,这家父母就抱着儿子找到了它。在枫树面前放一串炮仗,烧香化纸,拜上三拜,喊一声“请干爹费心了”,逢年过节少不了上贡上香。矶垄的枫树林算起来,和村里也沾亲带故,因为它们是牲畜们的亲戚。牛羊下了崽,必须把胎衣收起来,送到矶垄去,找棵枫树,将胎衣挂到树腰上,这样才能保证小畜生们能顺利的成长。不能让牛羊自己吃了,那样就会过早地断奶。挂胎衣的事必须交给有过生育的女人,男人是不行的。叫叫山山脚下的枫树长在村里所有少年不可缺少的一段时光里,在村里,没有谁的年轻时光能绕过这棵树。三人合抱的大枫树,树干中空的大枫树,成为了猫头鹰的集聚地。一窝两窝,还是三窝?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反正每年都要架着楼梯上去抓,每年都能逮着不少,每年也都还有。抓住的是幼鸟,关笼子里养着,像养着自己的一个飞翔的梦。到了晚上,猫头鹰就立在枝头叫,为村子在夜色之外,蒙上了一层恐惧的覆盖物。这时,做了亏心事的人,就算是躲在被窝里,也要吐一泡口水来涂自己的眉毛。老人说了,猫头鹰叫,那是在数坏人的眉毛,数完了,那人就死了。
枫树已经不是一般的树,它们已然成了人的一部分,村子的一部分。
3
拿什么来隐喻我的村庄呢。一座山,一口井,一坯黄土,一条石板路,它们太明显,太刻意;一束阳光,一声牛哞,一块凹凸不平的晒谷场,这些都不够,我想,还是一棵树比较合适。树,它安分守己,贱生贱养,给它点阳光、水,就能安安静静地长,从不凑热闹,从不给世界添乱;刚强,结实,却脆弱无比,畜生粗暴的牙,人手上锋利的斧子,都能要了它的命。太像一个村子了。
我一直想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它要能开出美丽的花,能结出好吃的果子,外表优雅美丽,内质实用,最好是站在大家都能看见的地方,引来别人的羡慕。桃树、桑树或者黄栀子都行。桃子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水果;桑树,则是属于精神生活的部分;黄栀子,那是因为我从小火气大,这是清火的良药。
我把想种树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极力赞同。因为我家门口除了晒谷坪,就是农田,确实需要树来装点下。母亲说了,屋前的地方太小,要种只能种两棵。我只好舍弃了桃树。在那个时代,养蚕是我们村里孩子必须经过的成长事件;上火是我最难堪的事情,因为一上火,我的嘴巴都能起锅巴,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所以,我情愿割舍口腹之欲。
和我一样在屋前种下桑树的还有我的表哥。作为少年时候的死党,我们的想法总是惊人的一致。刚栽下桑树那会,表哥每天都会去瞧瞧,摸摸。有一天,表哥要我去看他的桑树,“黑老倌,看到没,我的桑树长了,你的还没长”,表哥总是想比我强,连种的桑树都想比我的长得快,其实,才几天,都一般高。多年后,一个春天的末尾,我看见几个和我们当年一样大小的孩子,正坐在我们种下的桑树上摘吃桑葚。他们看见了我,热情地问:“吃么?味道很好的。”他们并不认识我,我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才出生,他们不知道我就是那个种树的人。此时,我已不需要它了,它对人的意义被搁置在了时间之外的另一个看不见的地方。而另一个种树人,表哥,也在十年前离开了村子,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表哥不需要它了,我也不需要它了,但表叔需要。有好几次老家搞建设,说要把那棵桑树砍掉,表叔死命不准,表叔说了,“我儿子姓陈,走到哪里都姓陈,像桑树长在地上一样,变不了的。”他把表哥种的树,当成了表哥。
2008年春节前后,南方遭受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冰灾,粗壮的树一棵棵都断胳膊少腿,少没有健全的,细的呢,都拦腰折断了。因为冰雪封路,我没能回家过年。母亲在电话里说,我种的桑树和黄栀子还在,它们因为生性柔韧而逃过一劫。
其实,给树带来灭顶之灾的,不会是千年不遇的冰灾,不会是一阵狂风,给树带来灭顶之灾的只有人,只有人手上的斧子。
最近几年,树价上来了,村里人都争着卖树。圆脑壳山上砍得只剩下一些没成材的树苗。站在门口,朝山上望去,山真像一个圆脑壳,被剃成了真正的光头。没有大树的山,显得那么孤独和凄凉。只有少数当年被我弄弯的树,被我砍坏木质的树,孤零零的留在山坡上。我想,它们一定在感激那个在中午顶着大太阳,给他们几斧子的人。百年古树也难逃厄运,尽成了斧下鬼。也有人站出来说过话,说古树是不能砍的,那是风水树,是村子的命根子,砍了是要遭报应的。但这些话,与手中的斧头比起来,重量显得不值一提。一棵古树被砍倒了,一个拥有身体强壮的后生,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但人们并不怕报应,他们不怕死,只怕穷。那条贴在叫叫山上的护身符,也早已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给撕掉了。听说酸枣值钱,卖到城里可以造护肤品,酸枣树就跟着遭了殃。酸枣树是不值钱的,但为了摘酸枣方便省工,他们就干脆把树放倒。这样稍微大点的酸枣树,都从这个村子里消失了。其中当然有当年让我掉下来的那一棵。我无法想象,当年处心积虑想砍掉的树,是这样被砍掉的。我对它的恨变成了怜惜,变成了胸口的悸痛。砍掉了它,等于砍掉了我的一段生活,从此,我再也无法解释,无法对侄子说出我脚上那块疤痕的来历。如果我现在告诉我的侄子,说当年我是从那么大一棵的酸枣树上掉下来的,他一定不会相信,他肯定会怀疑地问:“叔,你在扯谎,我可从没见过有你说的那么大棵酸枣树,你又编故事哄我了!” 难道要我指着地上的一个树蔸说,那就是我当年爬过的树?难道我真的编个故事说,树们都长到地下去了?
4
树砍了,蔸还在。
树蔸是树留在大地上的伤疤,也是村子的伤疤。村里人也知道痛,但痛了后,继续砍,他们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他们宁愿卖血也不愿意受穷。他们宁愿受死,也不受穷。
我不知道一棵树长大到底需要多久,那些熟悉的被砍掉的树的影子都飘在了天空,仅仅只能作为记忆。剩下的树蔸,迟早也会从地上消失。那些被砍掉的树到哪里去了呢?听说人有灵魂的,树有么?人有地狱和天堂,树有地狱和天堂么?我不知道。它们不是老死的,也不是被野火烧掉的,而是被砍掉卖了,去做了家具或者别的什么。它们长得再高,也是在往地下长,它们被人砍下来,扔到地下,拉走。它们做不到无疾而终,没有几棵树能活到老死,长得再高,再粗,都算是夭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或许它们只能去往地狱。
“村”,就是一块有树的,范围不大的地方,一个村子要是没有了粗壮的树,还能叫村子么?
树下散文11:老神树下的年
文/王忠范
巍巍大兴安岭东麓峰岩下的鄂温克民族乡,因为山上山下都生长着亭亭玉立的白桦树,所以名叫查巴奇,查巴奇的语意是白桦丛生的地方,多么美丽而好听的名字。乡政府所在地北边的大石砬子南边,有棵三百岁的老神树,挺拔苍劲,独擎云空,像闭目养神的老者安详站立,被这里的鄂温克人尊为民族的长者。每每年节,老神树这个神圣的地方都有民族民间活动,人们忠实、虔诚,又那样欢快、喜气。
三十多年前,上海着名诗人黎焕颐观赏这棵老神树时感叹不止,说他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神奇的大榆树。这孤零零的老神树,虽被岁月的风雨冲刷出树洞,但树干粗壮敦实,狂野的皱褶深深的黑黑的,像山地上的条条长垅。而遮天蔽日又蓬蓬勃勃的树冠上,东北面枝叶尖尖细细,密密层层,翠绿清纯,雅洁秀丽,正如薄雾曼舞。西南面枝壮叶大,重重叠叠,粗犷豪爽,飘飘欲飞,恰似绿云生风。一棵树两样枝叶,又都绿得新鲜绿得不可抑制,着实令人惊讶地叹奇论妙。曾任乡长的鄂温克族朋友那显峰告诉大家,最早流落到这里的鄂温克人发现这棵树很特别,就当作“白那查”山神来敬仰和保护,并称之为神树。后来人们在神树下用石头堆砌起象征天地神灵的敖包,常常用一头牛或几只羊进行祭祀,既庄严又隆重热烈。
禁猎以后,这些大山里的鄂温克人种地打粮、养羊养牛,搞山货加工,收入增加,都住进了楼房,日子过得像山上的柳兰花红红火火。所以,每当过年和民族节日时都在老神树下举办活动,那是一种表达、抒发和寄托。刚进腊月,外出打工的、做买卖的、采山的、跑运输的都陆续回来了,家家户户开始忙年,民族乡里热热闹闹,喜气洋洋。民族户宰牛宰羊,过年必吃手把肉,显示生活的美满。凿冰去打捞冰河鱼,图的是年年有鱼(余)。还要做表示团圆的年糕、象征心心相连的套环面果。每个人家都在做灯笼、写对联、刻绘桦皮画、剪彩花,忙得亲热快乐。大人小孩一拨拨地出来进去,说说笑笑,那是忙着打年纸办年货。这期间,好多人选择阳光很好的日子,结伙来到老神树下,恭恭敬敬地往敖包的石头堆上添加石块,静静,默默,忠诚而又安然。年轻人在老神树的枝条间系挂祭火的红绸条、祭地的黄绸条和祭天的蓝绸条,多姿多彩,飘飘闪闪,营造出天人合一的妙然景致。上了年纪的人点燃叫“刚格”的香蒿草,以此缕缕清洁的香烟净坛、净场、净身,然后将糖果、奶制品摆放在老神树前,祈愿新一年风调雨顺年景好。
腊月二十三送“火神升天”,接着又拜北斗七星,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老神树这个地方常有人来。鄂温克民族自古以来就热爱和崇拜大自然,不允许出现任何毁坏家乡生态环境的行为,因此过年便在老神树前面对山河拜石、拜水、拜火、拜树,祈祷平安、降福,人畜两旺。有人开始在老神树下放灯了,或玻璃灯、或冰灯、或电池灯,都是防风防火的安全灯。洁白透彻的冰天雪地之间,盏盏灯相挨相连,在阵阵寒风中闪闪烁烁,红红亮亮,给年带来神秘的妙境,更让人感怀与憧憬。
鄂温克人最重视除夕之夜了,屋里屋外插“春枝”挂彩灯,红红火火,一派光明。供奉祖宗神、财神、护畜神,香烛点点,几分安然。女人从这时起不动针线和剪子,男人不准打骂牛马,谁都不能把任何东西扔到院子外面。所有的家庭都吃一个人不少的团圆饭,喝春酒,放鞭炮,唱年歌,给长辈下跪拜年,欢乐中飞扬着声声祝福。新春的第一天来到了,大兴安岭上的太阳喷洒着金子般的光芒,云朵奶汁一样在长空上游来飘去,遍地的冰雪也白出了亮光。满面幸福的山里人相继来到老神树下,相互施礼问候,抱拳拜年,欢欢乐乐,亲亲热热。灿烂暖和的日光里,老人们穿着民族服装环绕老神树跳熊斗舞跳野猪舞,呼喊着:“扎嘿扎,扎嘿扎……”步步向前,无比欢快。那些姑娘小伙相邀而来,他们朝气蓬勃地跳民族民间集体舞,唱民谣唱鄂温克情歌,舞步和歌声一起靠近了希望的春天。孩子们欢聚到一起,或追追赶赶或玩民族游戏,个个都像撒欢的小梅花鹿。鄂温克的春天来到了,老神树也显得美丽壮观了。
树下散文12:皂角树下的老人
文/汪兴旺
记忆里,故乡皂角树下的一间旧屋里,住着一位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的孤寡老人,他就是张大爷。据老人们说,张大爷念过私塾,读过四书五经。后来由于家道中落、妻离子散而沦为孤寡。他是生产队里唯一的五保户。
念小学时,老师在课堂上领读课文“贫农张大爷,手上有块疤。大爷告诉我,这是仇恨的疤。过去受剥削,扛活地主家……”我就想起队里的张大爷,他也是老贫农,而且无儿无女,于是内心隐隐产生怜悯。不多久,学校组织学生访贫问苦,特邀张大爷作忆苦思甜报告。
皂角树绿荫如盖,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我们在树下盘腿而坐,聚精会神地听张大爷讲过去的故事。张大爷端坐在台前,捋一把花白的胡须,讲起他过去在地主家当牛做马、受冻挨饿的遭遇。台下一片肃静,老人两眼噙满泪水,当诉说他干活累得屙血、地主硬说吃多了猪血时,引来同学们一阵哄笑。张大爷清了一下沙哑的嗓门,严肃地说:伢们没吃过苦,就不知道甜,要珍惜好日子啊……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后来,老师让我们写一篇忆苦思甜的作文,我写的《贫农张大爷》,成为班上的范文。
张大爷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来丧子,人生的三大不幸他都遭遇了。他上世纪60年代末落户我队,和乡亲们相处融洽。生产队每年提供他粮油柴等生活必需。张大爷为人谦和,知足常乐,一再要求队里安排他干点力所能及的活。队里考虑他年事已高,让他负责称牛草和牛粪。张大爷很乐意,每天与我们这班放牛娃和拾粪人打交道,一会儿称牛草,一会儿称粪肥,一丝不苟,任劳任怨。有时我们学他的样子,编个葛藤“眼镜”戴着,张大爷见状,笑我们驮个粪筐装斯文,喊我们“牛尾子”。我们也不客气地叫他“老山羊”,他却乐得合不拢嘴。
高大的皂角树下,张大爷坐在盘曲的树根上,有时“突突”地抽着水烟袋;有时戴着老花镜密密麻麻地记流水账;有时埋头翻他的老黄历,帮人掐日子,看节气。说话时,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老花镜跌得很低,俨然一位老夫子。
上世纪70年代中期,队里的会计大搞特权,一手遮天,导致队里账目混乱,财产损失严重。社员们忍无可忍,自发起来控告会计的行径。关键时刻,张大爷直起腰板,坚定地站在群众一边,顶住压力,出谋划策,联名告发。那年他已70多岁了,有“耳目”威胁他:老了栽花不栽刺,一个老五保,少管闲事!张大爷倔强地说:我吃穿住是队里的,死也是队里的鬼,队里有难,我能不管吗?群众的呼声驱散了笼罩在村庄上空的阴霾,经过一场斗争,村庄又呈现了一片欢腾祥和的景象。
张大爷乐得鼻梁上的老花镜差点跌落下来,他用手捻着花白的胡须,抑扬顿挫地吟起“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那年初夏的一个晚上,不知什么原因,张大爷走了,走得很安详。
皂角树绿了一年又一年,如今也老了,孤寂地站在杂草丛中,似乎默默怀念当年树荫下的小屋,还有常捋着山羊胡子、乐呵呵的张大爷。
树下散文13:相思树下诉相思
文/冷天月
为了爱,我愿意放下尊严,独坐相思树下,向所有怀着一颗善良之心的人诉说相思!
--寄语
世间万千累,莫如相思苦。
相思,是曼珠沙华“花叶相生永不见”的穿心惆怅;是忘川河中亘古不灭的殷殷守候;是三生石上生死不弃的永世轮回。红尘中,沉睡着万千没有疑惑的结局,就像是我对你的情愫,这是思念的煎熬,是时间的酿果,我好希望它早早的醒来!
夜,用黑暗将每个角落都隐没在它的朦胧里,那么美丽,也那么冷酷。紧闭双眼,有你的曾经便在脑海里不断的浮现,没有征兆,无法停滞,我慌乱的摇头,双臂于胸前紧紧地环抱,奢望力气能够驱开你的影子,好把自己在想念的苦楚中解脱出来,可是,越挣扎,思念便愈加浓烈,直到我无法呼吸,直到没有一丝力气,泪水在不经意间滑落双颊。幽深的夜色,偌大的红尘,熙攘穿梭的人群,为何在我眼前一瞬间变的冷清、疏远,心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表情时而伤感,时而喜悦,在相知的轮回里,我们遇见,在离散的煎熬中,我终于懂得了情爱的因果,明了了相思的真谛,你你我我,凡身肉体,彼此相遇又匆匆分离,也许,这份相思带来的苦,痛彻心扉,却也是一种别样的甜蜜。我,因了等待,从青丝到白头,也许,不会有太过圆满的结果,但为了一个人,真爱一世,相思余生,也是一种满足。
雪,用纯洁的花瓣将一切铅华置于茫茫,那么唯美,也那么无情。当雪花融化的瞬间,我握紧双手,寒冷冻结了心中的血液,冰封了澎湃的热情。可是,我依然逃不过回忆的纠缠。曾经牵手的刹那已定格在灵魂的最深处,你手心的温热永远驻留在我的心间。那片片的雪粒,将一段段欢乐悲伤酝酿成相思,然后,思绪就在晚风中沉沦,越陷越深,记不清有过多少这样的魂绕梦牵,多少的辗转难眠,多少的望眼欲穿。在纷繁冗杂的人世,我不会用爱的名义来让彼此不安,因为,我懂得:人生的旅途很漫长,但我不会痴迷于沿途的美景,我想走到我心中祈及的目的地,而你,就是我的终点。
梦,用美妙的幻境把现实拖入畅想的憧憬中,那么迷人,也那么残忍。它会将所有的迷恋放入童话般的世界里,这里没有伤心的过往,没有泪水的陪伴,也没有孤单的酸楚。有的只是洋溢甜蜜的笑脸,有的只是温馨的拥抱和那自始至终、天老地荒的诉说。多么渴望能走入幸福的梦境,哪怕是短短的一瞬,也让我的内心有片刻的安逸与恬静。诚然,梦就是梦,无论多么美好,终归是梦。而在梦醒时分,还得接受红尘浮浮沉沉的安排,只不过,于我而言,怎样的命运都接受,唯独爱情不接受安排,我宁肯沉浸在相思的海洋中,任由自己慵懒地躲在悲伤的角落,也不放逐梦想去流浪,我坚信,相思的根不经过四季的轮回,也会获得新生,结出硕果。
相思,是喷薄的激情,是燃烧的灵魂,从来不需要粉饰与雕琢。相思是理解之水,是信任之光,是依恋之土。相思是爱的主旋律!为你守候,是心的意愿,我死死坚守着这份相思的爱恋,固执地想要拉住时间,把你紧紧攥在手中。感受你的温存,跳动你的脉搏。在相思的国度里,可以疼痛、可以落泪、可以天真、可以嬉笑。如此,才能品味爱情之果。相思,是因为有爱,有爱才会有梦想,有梦就会结出果实。因为,有梦,就会梦圆。
我在相思树下说相思,祈望枝头结得相思子!
树下散文14:桃花树下依旧等着你
文/谈笑在指尖
仿佛一夜之间,院外的一片桃花便争相开放起来,嫣红色的花朵,万般妩媚地开满了枝头,招引了无数蜂蝶竞相而涌。一阵和煦的春风徐徐吹来,顿时,桃花园里洋洋洒洒落下了一地红。这轻灵飘逸的桃花,占尽了满地的风情,这一团团、一簇簇盛开的花朵,已是“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驻足花前凝神注目,听那花开花落,听那花音软柔,思绪也随一韵花香绽放在春的枝头。花瓣如雨,举眉抬首,深嗅着桃花这阵阵的芳香,任花儿轻轻揉碎了璀璨的梦。醉醉的绿,艳艳的红,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将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轻轻的吟诵:“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很美,桃花依旧很俏,桃花依旧灼春融。桃花树下我依旧在等着你,等着你的媚,等着你的笑,等你来赏这满树的花红。一季季桃花乱飞舞,一寸寸光阴似水流,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花开花落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时光深处中,我屹立成痴,等来的是雨,等来的是风,等来了花儿飘飞泪儿流,等到了青丝渐渐白了头。
每一朵花开都在述说着个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里藏有一份暖心的温柔,四处伸展着的枝桠里,留有你难以抹去的甜甜笑容。忘不了,我们曾在桃花园里携手而走,你抬头不言,满眼温柔,我笑而不语,情意浓浓;忘不了,我们曾在桃花园里将诺言相许,要相依相偎永相守;忘不了,在桃花园里我为你轻轻描着眉,还在你的眉心上重重点上了一点红。一路牵手,倾吐心事,一言一语,充满温柔。这纷纷扬扬的桃花雨呀,顿时飘飞起水灵灵的一片红。
春光几许,岁月悠悠。所有的注定,好像都因有了这样一个邂逅,一世的佳缘都浸润在了那一瞬间的梦中。桃花情是这样真,桃花梦是这样美,这梦在最为深沉的烟火红尘中蹁跹起舞,这梦在激情燃烧的火焰中相拥着幸福,就像微雨中那飞翔的双燕,如盛开着的花朵那般嫣红,它显得那么的自然,流露的真情是那么的从容。
一直以为,一生里最为浪漫的事,莫过于在桃花树下牵着你的手;让人最为悸动的事,便是在你最为美艳的时刻相识于艳绝尘寰中;胸中最为刻骨铭心的事,就是我俩在那刚好的流年里,欢笑流淌在满树的花红中。
花瓣飘飞依旧,氤氲来时旧梦。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疏影间,依然回味着那份人间温柔;暖暖春风中,那份炙爱深情的含笑,依然纯净淡雅和从容;悠悠岁月里,那份诗意般的情怀,依然书写着留藏在胸中;那用心编织起来的花环,依然还是我心中最美的绮梦。
之所以依旧会在文字里想念,只是因为岁月中的尘缘,总显得这样的来去匆匆,漫行于三千红尘里,最终的最终,我们却走散于各自既定的命途中。
往事淡如云烟,昨日的冷暖,早已花落满地中。捡拾起一路浅浅的花瓣,这尘世间的情缘,念起时终已成了记忆中的遥远难以追踪。每一季的桃花雨里,每一个缤纷的流年中,我以轻轻又轻轻的深情,都在桃花树下安静的守候,默默念起你的美丽,默默念起你的温柔,默默念起你那如花的面容。念那曾经的相聚,念那曾经的相惜,念那曾经的相知,念那曾经的温柔。来世时,我绝不去喝那孟婆汤,愿你也不要去喝它,我们再在桃花树下相约,一直相依相偎相守到白头。
树下散文15:正月初一,梅花树下红茶香
文/彼岸蒹葭
今年的春来得早。除夕前两日,看到朋友在大坪山上拍的照片,满山乌梅尽已绽放,一朵朵、一树树、一片片粉白娇艳的花朵,细看袅袅婷婷,远看云蒸霞蔚,我心动了。如若在梅花树下举行一场茶会,在花海里烹茶品茗,岂不风雅有趣?
丁酉年正月初一,梅花茶会如约举行。韩先生等一拨茶友专程从成都赶来,“为了赴一场风花雪月的茶会,值得!”他笑着说,从城市的噪音和雾霾中突围出来,一脚踏进大坪山,心都醉了!一下车,扑面而来的是山野清新的空气,远远就闻见一股细细的清香,直渗进人的心肺。举目四顾,山坡上到处是盛开的梅花,红的,粉的,白的,每一树梅花都是一树诗。它们开得素净纷繁,粉嫩娇俏,星星点点,清芳幽冽,香气里带着一丝丝冷韵。
从停车场下行数百米,即到天谷洞道观。这是一个小小的道观,相当干净,距离天谷洞不足一百米。关于天谷洞,历来有诸多神秘的传说。天谷洞也叫天师洞,是创五斗米教的张道陵天师当年修炼的岩洞,后来仙师张三丰也来此修炼。去夏我曾来过这里,满山草木葳蕤,虽骄阳似火,但人一走近洞口,便有森森冷气袭来,眼镜的镜片瞬间模糊。洞内深不可测且幽黑,我们一行人躬身前行十几米,便告退了。
天谷洞道观前有一个悬空搭建的木头平台,这是一处开阔的场所,大约两百平米,背靠大山,面朝空谷,天气晴好的时候,对面的山峦树林清晰可见。当日云遮雾锁,群山笼罩在白茫茫的浓雾之中,恍如仙境。道观左侧有一株虬 枝伸展的老梅树,好像修行多年的隐士,斜伸出繁花满枝的手臂,长长的拂尘一甩,声音飘飘渺渺隔空传来:“老道这厢有礼了!”我们遂决定就在树下设茶席。因为是新年,我特意选择了深紫色的丝绒茶席,案头一枝恣肆的梅花斜插着,春意知几许。“水是从天谷洞汲来的,水质清甜,可以泡茶。”管理道观的黄诚超道长走出来,轻声问讯致礼,并细心地为我们拉来电线插座,接通电源。
天谷洞的山泉闻名久矣,而我还是第一次尝试。第一道茶,冲瀹峨眉紫笋,此茶系峨眉高山紫叶红茶,滋味醇和,温文尔雅。开汤之后,我发现,以天谷山泉沏出的紫笋,汤色金蜜透红、清澈艳丽,细细啜饮茶汤,分明更有活性,更柔滑、温润,回甘更快。虽是初相见,但我一下子便爱上了这水。
茶聊中,大家说起了天谷洞。天谷洞是在峭壁上天然形成的岩洞,洞中有洞、曲径通幽,据说有大洞二十四个,应二十四气;小洞七十二穴,应七十二候,洞内岩壁及岩顶凝结着千姿百态的钟乳石花。听黄道长说,他曾入洞探寻,洞深几百米,尽头处有一小洞直通山顶,阳光可以照入洞中,幽阴吸阳,天地交合,是修炼圣薮的洞天福地。如此说来,在道教祖庭鹤鸣山鹤之背所在的大坪山赏花品茶,且用天谷洞的泉水冲沏,这一盏茶真是意味深长了。
不知何时,太阳从云缝里探出头来,露出微微的笑脸。细碎的阳光通过梅花漏影到茶席上,透视出山野特有的光阴之美。虽剪剪微风、漠漠春寒,但一盏紫笋喝得大伙儿身心俱暖。不能辜负了这树花蜜香浓的梅,我起身摘了几朵粉白娇艳的梅花,丢进盖碗里。茶汤里的温婉,陡然多了清冽的幽香。细细品来,竟是从未体验过的清凉甜香。
花间一壶茶,席上饮清雅。对花品茗,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珍惜的呢?梅花树下暗香浮动的这一席茶,让茶友潇湘竹触景生情,有感而发,遂吟诵起《诗经·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 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古韵悠悠,清趣无边。林歌尔姐姐也诗兴大发,当即为大家诵读了她刚刚写的诗。你一首、我一首,诗情在茶香里飞扬。清亮金黄的茶汤里,有花影荡漾入盏,也映着茶友们温暖的笑容。这一刻,茶沟通了天地自然,也连接了心灵与友情。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丰子恺的漫画里所描述的,我们“小桌呼朋三面坐”,是该“留将一面与梅花”,携山水共饮,与梅花同笑,这正是我喜爱的诗境和茶境。
此时,若有一床古琴或一管洞箫就更妙了。可惜,正逢春节,善于弹琴、吹箫的王师弟和桃子妹妹回家探望父母未能赴约,不过,留点遗憾也好,正如佛经所言,娑婆世界不完美,喝茶也是同样的道理,在不完美的世界里寻求片刻的完美。
第二道茶,我为大家冲泡了腊梅紫笋。这是一款由成都榜上有名茶庄研发的花茶,用小寒初候刚开的腊梅与春天制作的峨眉紫笋精心窨制而成。好茶自当恭敬以待,烧水,烫杯,投茶,摇香,注水,出汤……玻璃公道杯中,蜜黄通透、璀璨如宝石的腊梅紫笋引来茶友们一片赞叹。细细饮之,茶香花香合二为一,香气鲜灵,喉底沁凉圆润,回味幽长。细嗅杯底,是绵长的梅之冷香。茶香在口舌,花香在鼻目,众茶友无不欢喜自在,笑呼:“梅花树下品梅花茶,这个梅花茶会实在是名副其实!”
对花饮茶,原本清雅之极,更何况是梅花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有了梅的疏影横斜,喝茶的情趣便大不相同了。我很认同明人田艺蘅《煮泉小品》里的说法:“若把一瓯对山花啜之,当更助风景。”携手清心淡泊之人,野外寻芳,于幕天席地中,花前树下品茗,可谓浮生一大快意之事。大年初一,由茶与花开启新一年的帷幕,想来便极具诗情和韵味。
天色渐暗,山风渐紧,该回家了。我们收拾起梅树下的茶席,辞别了黄道长。走在被风吹得干干净净的山径上,看到路两旁数株花开洁白的野茶,我们忍不住又停下来,驻足观赏。山坡上有大片李子树,忆及去年盛夏,来的时候正是李子成熟的季节,满树李果郁郁累累,光是看着就令人口齿生津。眼下,李树们还在沉睡酣眠中,哦,不,应该说,它们正在安静地积累力量、蓄势待发,依往年的经验,料不出一个月,它们必定蓓蕾满树,繁花满眼。想到这里,我内心暖如阳春,荡起温柔的涟漪……
树下散文16:夏夜
文/何紫媚
今夜,我坐在石榴树下,静静地看着星空,托腮在想,哪一颗星星会是爷爷的呢?又是五月天了,晚风吹过脸庞,夹杂着一股沁人的石榴花香,这棵石榴也栽有十几年了吧!而栽树的人已经离我而去。
记忆开始翻滚,记忆也开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回想以前的日子,以前的夏日,虽然有些艰难却也是苦中作乐,在劳动一整天过后,我们一家人会围着吃晚饭,老老少少,说说笑笑,然后等着夜晚的到来,月亮的到来,星星的到来。
而五月是仲夏的夜晚,仲夏的夜最让人感到惬意舒适,因为夏日的晚风特别凉爽,天气还不是很热,而农作物还有一段时间再收割,所以,农家人可以好好享受这些夏日的夜晚。
如今,我坐在奶奶家的木凳子上思绪万千,感慨连连。十几年前,我对这樟木做的木凳如此依恋,靡靡的香,伴着冰凉冰凉的晚风,吹过身边,衣服也随风鼓荡,像极了盛开得正艳的紫牵牛,大大的喇叭朝天上仰着。
我端坐在这小小的木凳上,头乖乖地贴在爷爷磨砂般的膝盖上,凸起的膝盖骨戳着耳根子有点疼,但他的故事总是那么诱人,丰满的故事和嶙峋的骨头都留在我圆圆的小脑瓜里。爷爷在一旁轻轻摇着松软肥大的大蒲叶扇,有时这把带有香草味的大蒲叶扇会刮过耳朵,可却感觉如此幸福,好像在提醒我不要太快睡着了,爷爷精彩的故事还在后面呢!现在,我挨坐在这小小又方方的木凳上略显尴尬,我长大了,奶奶却苍老了,而你却不在了。晚风流窜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石榴绿得晶莹的叶子在使劲摆着,似乎是耳边你叨叨不停的絮语。
月亮出来了,今晚的月亮真亮,仿佛遗落在人间一面巨大的镜子。此时,天上的你看到地上的我们了吗?我们又坐在繁盛得如太阳伞的石榴树下乘凉,打牙祭呢!今年的石榴花开得好尽情,在风中窸窸窣窣地打闹着呢!今年这树的果子结得真晚,是不是为了多让我们闻闻这熟悉的过去的味道呢?
这雪般的石榴花像簪在旧时少女头上的碎碎花,星星点点的步摇,细细碎碎却又绽放得像春节时的烟火那般灿烂。细细长长的鹅黄色花蕊中透出醉人的清香。绿的叶,白的花交融在一起,像画家笔下千年的丹青。这样美的夜晚,你看到了吗?还有呢,水溶溶的月光铺满了一地,照得院子格外发亮,好像刚刚冲完澡的娃娃,清爽而宁静。你说,夏天的夜晚最美,真的,你是对的。
还记得,每到知了一阵疯狂的叫嚷后,你总会搬出你不知用了多少年的老藤椅,咯吱咯吱响着,发出沉闷而古老的声响。而我们这些孙子孙女就拉着两三幅你编织的席子摆在水泥地面上,你追我赶地玩着游戏,可还是要说你编的席子太耐用了,任我们双脚来回地踩踏,好几年过去了,只是褪了颜色,但却没烂,可见你的手艺太好了!
曾经多少个夜晚,只要一听到你拖着沉重又闷闷的声响,就知道你又穿起了木屐鞋,这双鞋笨重得像缺水的两尾鱼在草岸上猛拍尾巴的样子,真的让我们笑个不停。你却认真地说,这鞋好,虽有点笨重却耐穿,能穿就不要浪费。你就是这样淳朴的人,怪不得村里人人都愿意亲近你呢!
夏天的夜晚真美,你躺在老旧的摇椅上扇着大蒲叶扇,有时手边还捧着一大碗浓茶,知了一波又一波地吟诵着属于它们的诗篇,而你嘴里却也在讲述着你的平凡事迹,我们这些孙子孙女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你开开合合瘪瘪的嘴角,躺在席子上静静地听着。有时折了石榴枝来掏你耳朵,你也不生气,然后用宽大又长满老茧的手掌摩挲着我们小小的脑袋。但如今我却再也不能这样子做了,因为你去了天堂,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们成长。
星星围着月亮,月亮罩着星星,只有夏天的夜晚才看得最清楚。你瘦削而清癯的脸映照在白茫茫的月光下显得更沧桑了,你的故事太多了,所以,夏天的夜晚是你最期待也最享受的时刻,把你的一生,把你的过往,把你的故事一一叙说给后辈,让他们懂得生存的规则,让他们明白做人的原则,让他们充满勇气与力量,去走属于他们的人生道路。你的经验给了我们警醒,但更是你的爱一直给我们鼓励。在挫败时,在快要轻言放弃时,在无言叹息时,你的爱给了我们面对生活的勇气,正视失败的智慧,活得倔强不屈的动力。
爷爷,夏夜,因为有你,我再也不害怕生活中的阴暗面,因为有你罩着我,我不会再迷路,我会一次又一次加满勇气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