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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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文章1:窗外的村庄

文/王继颖

高楼林立的城边,当地平线上漾起一抹红霞,灰黑的屋顶,高擎着手臂的枝杈,小心翼翼栖在枝杈间的孤巢,曲折而上的炊烟,都在这冬晨的背景前现了身,披一层淡淡的红晕,静默在高楼的窗外。村庄从梦中醒来,却听不到几声鸡鸣和狗吠。喜鹊和麻雀的声音也稀了,它们远离了城边的高楼,栖息在何方?

红霞水一样向上漫溢,颜色变成桔红,淡黄,最后变成遍天的阳光。上午的村庄依然静默着,像一座空城。空城向南,给城边的楼宇一排单薄矮小的背。南面是田野,暗青的麦苗伏在土地上,静候着春风的召唤。麦田间偶有一两块空地,三四月间,那里会绽出几片金黄的油菜花,点亮春天和欣喜的眼。古老的公路和正在修建的铁路交叉而过,将临村的田野割成很小的三角。

村庄静默着,她的孩子们,在城里奔波着。那个矮瘦的小伙子,站在货车旁,车上是一箱箱沉重的家具。他一件一件将箱子挪下车,背到背上,腰弯了近九十度,速度极慢地挪动着脚步,将箱子挪入楼门,挪上电梯,升到高层,再将箱子挪进我的新居。如此往返,近一小时,箱子才全部挪完。看他头上冒汗,我执意和他抬一个长而厚的箱子,手沉下去,身子低下去,全身的力气顿时被箱子一角抽干。组装家具时,小伙子娴熟地拆着包装,拼接着板材,用电锤将镙丝打进钉眼,大床、书橱、写字台、椅子,便在刺耳的声音里站立起来。中午时,我要小伙子先出去吃饭,他摇头,说下午还有两三份家具要送要组装,耽误了时间,活就干不完了。我出去买回些快餐和矿泉水,他狼吞虎咽一会儿,又埋头专注于一个个箱子前。

学校里烧锅炉的老人,和小伙子同住在城边的村子里。校园内闲置的泥土,全被他种上蔬菜,韭菜,豆角,黄瓜,茄子,西红柿,辣椒,白菜……就连水房前的甬路边,都被他栽上南瓜丝瓜,长长的藤蔓爬满他搭的架子。老人抱怨,好好的村子,给分成两半。一半村民留在村里,另一半村民,宅院变成小区的高楼,失去房屋的他们,住进开发商建的回迁房里。村里的地也越来越少了,他家每人只剩下三分地,种不够啊。

那日黄昏,晚霞染红西天,静默的村庄突然有了声音,有人在和着鼓乐,声调哀婉地唱,定是谁家的老人离去了。这悲戚的戏子的吟唱,竟穿透高楼的双层玻璃,让人感到村子里应有的生气。村子本来就该热热闹闹的啊,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孩子满月,谁家有学生考上大学,放鞭炮啊,吹啊,唱啊,乡亲们奔走着串亲访友,道喜或者吊丧,奔走出热热闹闹的乡情。这份热闹里,少不得彩霞烟蔼、树田环绕的背景,也绝不该缺少鸡鸣狗叫,鸟啼与虫声。这样的村庄,才是城里游子魂牵梦绕的故乡啊。

如今,春节又至,伫立窗前,望着静默在城边的村庄,盼着一声声鞭炮次第响起,还村里人一份应有的热闹与喜庆;也盼着城市的脚步能放慢些放轻些,让村庄永远伫立在城边,让城里的游子可以凝神观望,聊慰一份浓浓的乡情。

村庄的文章2:村庄的天空

文/小小麦子

对天空而言,一切都显得渺小。至于村庄,有时真正用来抵达的,是月光,是鸟翅,还是心灵?

即使心灵的大门紧闭,故乡的一洼洼油菜花仍被大山的手掌托起,举梦向天,各自上演不同的剧情,那花萼上滴滴露珠明亮着每个人的心境,开开合合中飘荡成乡音,比天空上的云走得更远……

而那只飞鸟,它一直在天空之上,寻觅村庄头颅上的花朵。谁能告诉你,在月光的喝彩声中,除了拔节的庄稼和折断的柳笛,是否还有比黄花的眸子和大地的萤灯更明亮的东西?

微笑的云朵彳亍不去,村庄的祥风在土地上一遍又一遍洒着花露水,那金黄的油菜花以守望的姿势,让牛蹄、鸟羽和梦呓自由地迁徙、鸣唱、飞翔,每一个细节都沾满了对故乡湿淋淋的想象。

无数次与故乡相逢,弄得华发早生,诗人憔悴了,思念便在天空翻印一帧帧晶莹易透的剪影,然后布满血脉。小河是一曲未经化妆的民谣,驮着阳光驰过村庄,让纯粹的光芒照亮事物的根须和旧庄的黑暗。多年未归的故人呵,你几回坐在窗前,摘了月儿在慰烫着自己的皱纹。

多少夜晚,月的羽翼为你遮挡心灵的细雨;又有多少黎明,屋顶上炊烟为你招来憧憬和阳光。总有一种情感不会因为远离而淡忘,只会因此而愈益清新强烈,严寒酷日不能剥蚀脸上坚毅倔强的线条,荒凉贫瘠也难以摧垮心生动急切的渴望。

多想掀开街道和广场,绕过城市灯红酒绿的挽留,回到童年的小河边,问问季节的冷暖,听听天空的晴雨。然后,再告诉你,在从前的小院里,燕子小小的身影,总落在月光照亮的地方,并凝固成永恒的风景。

村庄的文章3:村庄的一个夜晚

文/李敏

暮色渐呈浓重,越来越厚实地围拢过来。

终于,村庄完全属于夜晚了。

我们所走的村道,是新铺就的水泥路面,平坦而泛白,即便没有路灯,也不用担心走不好。白天发现路道两侧有不算茂密的杨树,此刻,这些树木稀疏的枝叶却显得黑森森的。有风吹过来,能感觉到渗入肌肤的凉。这是白天下过两次雨的缘故。一次是在早上,淅淅沥沥,不密不疏,牛毛斜横,却也洒湿了路面,打湿了衣衫。午后又下过一阵,紧锣密鼓,霎时雨过日出,不小的雨让山野清新了许多。正是因为这两次雨,山里的夜就有冰凉如水的感觉。

穿过巷道,看见有人家大门敞开着,房子里亮着灯,有身影在院子里忙碌。我知道的,现在他们的忙碌是有所值的。这个季节会有一些游客到来,算不得多,但也不会像平常时日那样的少。在山路走走,在山上转转,到这个村子来吃饭,住宿。视人的品味和口味,会有不同的反映。惊呼,赞叹声会响起,也会有感叹惋惜之声留下。而一年当中的更多时间,村庄是寂寞的,人也是寂寞的,日子是静默的,整个属于这里的一切都像村北那条小河的流水,平缓,无声,但并不曾断绝。

我还知道,明天是农历四月初八,是属于村庄对面那座山的节日,山不是普通的山,是佛家圣地。这个日子,众多善男信女都会来山上烧香拜佛,祈求平顺安康。也有一些人只是来走走,转转,并没有什么目的。香火缭绕,诵经声声。来的人,每一个,都被节日的盛大和热闹感染。这个日子,相对于一年当中的任何一天,村庄和山一样,是喜庆的,欢愉的,热烈的,喧嚣嘈杂的。村民们会在山下支设起小摊点,卖香裱,卖小吃,卖玩具,还有其他用物,他们因此会有相对不错的收入。而村子里的农家店,会走进不同身份的客人。

这个夜晚,我在毛家台子民俗村的农家店里,以游客的身份入住。其实,我多么希望这里的一切熟悉我就像我熟悉它们一样,这个村庄曾经被我和身边很多人称作“羊圈堡”。如果你已经来过这里,相信你肯定看到了刻在民俗村墙碑上提及的羊圈堡这个名称的由来;如若你将要来这里,也一定会看到的。这里曾是一个几十家农户的小山村。村民们在周围的山地里劳作,丰衣足食。现在,有十多户村民的院落被改造成了农家乐,全是因为村子对面的那座山。政府行为,村民受益,没什么不好。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这里会显得相对喧闹,热烈,之外的更多时日,还是归于山村的寂静和安然。

走在寂静的村道上,侧耳聆听,除了微微的风声,树叶哗哗地翻动声,耳畔还有什么声音呢?那边山上的诵经声隐约地飘来……

深夜,村庄被山包围,被黑暗包围,我待在村庄,想关于村庄的一切。

晨曦微露。夜幕降临。鸡鸣狗咬。炊烟袅袅。冬去春来。婚丧嫁娶。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开心。愁肠。苦难。隐忍。坚守。无奈。寄托。向往……

这就是人间内容。村庄的人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劳作着,祈求着。把更多的希望放在心底,慢慢接近。

作为民俗村,这个村庄还欠缺很多,需要开发建设的东西还有很多;称为农家乐,这个村庄才仅仅开始,远不够规模。今夜,我住在这里,以熟知的态势和心理观察并感受。有那么些瞬间,我仿佛觉得,我是远行归来的孩子,正爬在炕头,父亲的叹息,母亲的唠叨还在继续,我已沉入梦乡。梦里,自己就是白天那个见过面并给她照了相的女孩,手拿一个纸盒当汽车玩。

对于一个村庄,这样的夜晚太过寻常,白天有过雨,夜里来过风,看得见身影,听得见犬吠,还有慢慢深厚起来的夜色,渐渐深沉起来的梦境以及更深处的呼吸、叹息和呓语。

但是村庄的这样一个夜晚,却绝然地不同寻常。在村庄固有的元素里,加进了诸多陌生的身影、脚步、语言甚至于身体的味道。当然,这改变不了村庄的什么,但是在这一个夜里,村庄在浓重的夜色中吸纳了一些声音,消化了一些味道,准备了一些小吃,保留了一些身影。对一个山村的夜晚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也是弥足珍贵的,更是将永久保留的。很多个这样的夜晚之后,村庄是会将某些美好的东西得以延续的。

一个村庄的夜晚可以丰厚到让你解读不完。夜晚的一个村庄同样富有到使你品味不尽。

而属于村庄毛家台子的这样一个夜晚,我身在其中,感受到了它于黑暗中真实地迈向朝阳初露的清澈黎明的状态。

村庄的文章4:童年的小村庄

文/冯敏

没有在农村待过的童年,是不完整的童年。

儿时的我,最期待的事就是妈妈带我去外婆家。外婆住在一个小村落里,村子不大,人不多,一座古老的祠堂,两口陈旧的水井,背面靠山,前面是条新修的沥青马路,只有一辆公交可达村口。

清晨,天蒙蒙亮,山野的雾气还没散去,村子里就渐渐地热闹起来。挑着水桶去井头打水的,装满了水的铁桶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进村卖肉的小贩,性子直爽,说话声音粗犷洪亮,不时发出哈哈的笑声;不知道哪家的婶婶井边洗衣回来遇到另外一家的叔叔,顺道聊两句今天的活儿和今年的农事;外婆早早就起来,洗漱完先把自己养的鸡放出来,然后给它们喂食,小鸡一边吃一边发出咯咯咯、咕咕咕的声音,不时有鸡想独占食物而企图赶走身边的鸡,每当此时,外婆总是带着责怪的语气训那只霸道的鸡。

我虽不在村子里长大,对那个小村庄却有着独特的情感。早上,跟外婆到菜园子里摘绿油油的蔬菜,红登登的番茄,青色的尖椒是小舅舅的最爱,紫色的茄子是表姐的心头好,外婆在提水浇菜,我在一边找熟透的番茄或者挑长得最大的茄子来摘,外婆不会怪我摘太多或者弄坏她的菜园子,蔬菜多了可以分与邻居,园子乱了可以整理。中午,我们午餐不吃白米饭,外婆会做手工濑粉,或者番薯糖水,或者是香芋粉条,炒河粉,红豆糕,小米粥,柴鱼花生粥,一般都是一餐两样,一粉一粥或者一粥一糕点。不喜米饭的我特喜欢这样的午餐。甚至是回家后,偶尔还是会在吃午饭的时候闹脾气,为什么中午不是吃粉或者糕点。下午,外婆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午睡,我就想方设法找借口溜出去玩,总是盼着此时表哥能经过家门然后可以顺便带上我去山上河里玩耍。表哥比我大几岁,他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经常到山里掏鸟蛋,到河里抓鱼,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想想就觉得威风,偶尔他能带上我,就觉得无比荣幸。但,表哥带我,上山只能走不陡的已经被人踩了无数遍已经成为一条小径的路,下水,想都别想,只能在河边帮他看着衣服把风,然后他和其他男生到水里游泳。可是,他掏到鸟蛋或者小鸟,他会分我一个,抓到小鱼泥鳅,他也让我先挑。他想方设法撇下我这个跟屁虫,可是他又怕我哭。夕阳西下,放牛的二伯赶着他那两头全身沾满泥巴的牛回来了,牛哼哧哼哧地走过,可闻到一股青草的腥味和泥巴的腐烂味道,尾巴一甩一甩,悠哉悠哉。一家两家的烟囱袅袅升起了炊烟,柴草味,菜香味,一家合着另一家。谁家开饭了,家里的老人或者父母站在家门口长叫一声小孩的小名,那娃喂了一声就呼啦呼啦往家跑。夏日的傍晚,大家都喜欢在门口吃饭,一来凉爽,二来吃完好拉家常。外婆家门口有张长石椅,椅子旁边种着一株柏树和一株狗牙花,狗牙花开着白色的花,树枝可做成小葫芦的挂饰,据说避邪。外婆喜欢把饭桌搬到柏树下面,再搬两张椅子,饭菜上桌就可以开动了。整个夏日的傍晚,我都留意着柏树上面的那只蜘蛛,蜘蛛不大,它的网总是破了缝,缝了破,偶遇下雨无法在外面吃饭,我也会出去看它一下,雨不大的时候,它还是很淡定地坐在自己的网中间。风来了,网在动,蜘蛛也随着网一动一动。我不知道它有没有故事,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它眼中的故事。旧时的村里娱乐活动少,吃完饭歇歇就洗澡,然后就准备关灯入睡。那时外婆家里还没电视机,没有收音机,没有风扇,但是外婆有一扇可扇凉风的蒲扇,一块冰凉的石枕,她一边给我扇风一边用粗糙的手抚摸我的背,她还给我讲生动的故事,一个不够再一个。

小时候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井里的水总是取之不竭,为什么泥鳅长在泥里不会窒息,为什么外婆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童年很短,回忆很长。

村庄的文章5:在村庄的梦里 瘦成一缕炊烟

文/黄承智

沿着乡音的走向,我的村庄,蹲在大山的臂弯里做着虔诚的梦。她的脊梁是起伏的山峦,她的血液是流淌的河流。她如一只飞倦的鸟,栖居在岁月的枝头。

在一片蛙鸣声里走近村庄,荷锄晚归的父亲,用一支旱烟点燃沉默的夜色。母亲的白发,在儿时的记忆里,总是赶得上那片疯长的稻田。而此时,村民的汗水,正颗粒饱满,在夜色里开出幸福的花。

锄头、镰刀和犁铧,那是村庄坚硬的骨头。玉米、稻谷还有红薯,这是村庄里诞生的三个姐妹。祖祖辈辈用汗水把村庄养肥,而我已在村庄的梦里瘦成一缕炊烟。

村庄是夕阳下静默的老牛,多年反刍着艰辛的农事。村庄是老奶奶手里的纺车,织出五颜六色的生活。村庄的小路,是爷爷的背,在记忆里永远也无法伸直。

民谣里生长的村庄,醉在一坛陈年的老酒里。村庄的苏醒从第一声犬吠开始,村庄在远方,在思念看不见的地方,如一枚挂在老树上的鸟巢,也如时光的另一只眼。

被大风吹灭的村庄,留守儿童和老人,成为村庄里的亮点。那些生生不息的老屋,是村庄丢弃的农具,在角落里潮湿了一段往事,成为村民无法承载的痛。

在村庄的怀里,我已长成一棵返乡的庄稼,在田间地头,在村庄与城市之间,用匆忙的脚步,写满平平仄仄的诗行,让那些草垛里生长的童年,以及那些蛙鸣里歌颂的岁月,在一片方言里茁壮成长。

村庄的文章6:我们都是村里长大的孩子

文/轻轻走来

少时的村庄,儿时的故乡,就是如今心中的桃花源。满君就是这个样子:总是痒痒地拨动着思乡的弦,总是盈盈的撩动着世外的桃源梦,让人既爱又恨,又恨既恋。

依然是欢喜。就要过年了,回得去的,回不去的村庄,满君将之呈现出来,讨个好彩头,赢得满心的喜庆,眼里的春天,就溢了出来。

许多年前,不认得满君。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住在一个叫“贺家湾”的名字。村子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村里有故事,有人情,有挥霍不尽的光阴。当然,村庄里更多的是风声,流水声,和离家的步履声。

村庄。阡陌。人家。轱辘。井。小儿。时光悠闲,光阴缓慢,慢如野生的藤蔓,只在有月的夜晚听得见绵延和拔节的声音,细细的,切切的,黎明之后,个子犹如庄稼,突地拔高,这个时候的声音是青翠的。

最清澈的是炊烟。黎明唤醒清晨,大红的屋子,青灰的瓦,雾一般的炊烟,清晖的天井,清辉的天空,挑担走户的货郎,过渡归家的商贩,插禾种豆的农人,都是住在隔壁的乡亲。

最有故事的是井。村庄被足迹勾勒成棋盘。井就在棋盘某个位置,一眼、两眼井,转轱辘的男子和女人,相遇,悄然里生起涟漪,各自回各自蜿蜒的路归家,下回相遇,嫣然一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什么被按捺于眼眸。你听,你听,时光深处的声音:“女人不是水呀,男人不是缸,命运不是那辘轳,把那井绳缠在自己身上。黑油油的铁脊梁,汗珠子滚太阳,风吹篱笆雨洗窗泪花泡月亮,人心可难测量啊啥事都能碰上,挑水的媳妇谁愿挑着黄水汤……命运不是那辘轳要挣断那井绳,牛铃摇春光……”

农闲的黄昏,村头天井,村口树下,粗茶一壶,侃大山,唱大戏,打山歌,云停住脚步,野风也让路。最喜小儿无赖,跪地抓豆子、猜拳,划格跳房子、跳皮筋,赶山羊、捉老鹰、放纸鸢、打猪草……忽悠,忽悠,好像只是清晨与黄昏的事情,小儿们都大了。不经意间,小儿初长成,脚步变得葱茏,身体轻盈得想要飞。

许多年前,认不认得满君有什么打紧。许多年前我们都是村里的孩子,在村里长大,同一个天空,同太阳,同星星,同月亮。

当年,我们都是住在村庄的孩子,都是村庄里长大的孩子。那个时候的孩子,多么的单纯——天真的向往,向往山那边的世界。纯粹的思想,简单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做大事情,混出模样,好衣锦还乡。当年,我们都是好孩子,梦想走出村庄,走近天边,看大世界。

当年的孩子步入中年,蓦然回首,当年的村庄,早已改变了模样。

当年,我们都是住在村庄里的孩子。如今,我们同住地球村。地球村依然上有天空、白云,鸟儿飞翔,天空下有地有河流,有影子跟着白云跑,歌无忧……

这样的村庄,是我们的向往,是满君水墨走湿的情怀。

满君用画笔怀念童年,怀念回也回不去的原乡,营造都市里的世外桃源。

满君就是手握画笔的菩萨。他并不标榜画意的“大、深、高”,他满心满眼满呼吸的童趣,这样的返璞归真,怎不叫人流连,怎不叫人歌唱?

满君分明是个说书的艺人。说着从前的故事,营造着当下的乐园。

满君又像个行吟的诗人。絮叨着童年的故乡,吟哦着一去不复返的华年,梦想着我们依然年少,你爱谈天我爱笑……

村庄的文章7:远方的村庄

文/丁太如

远方是一种境界,远方是一种渴望。

踏着时间的节奏,我感觉到纷沓而至的脚步中,孕育着一种无奈,一种想像的飞翔。

村庄无须刻画,原本的花开花落,就是这样的刻骨铭心,原本的痛苦与幸福,就是这样的朴素与浑厚。

透过如水的月色,是谁的声音模糊了我的眺望,让曾经的故事一次次切入我的肌肤、我的脉搏。

多少年后,我独自走进寒冷的小院,所有的构思都已不复存在,所有的语言都在灵魂上闪烁。

唯有沉默的忧伤,再次打动被月光缝纫的黑夜。真的,我不想惊动煤油灯上跳动的呓语,日子却被你重复成永远的往事,如同那件打满补丁的衣服。

其实,母亲一直是那盏不灭的灯,无论漂泊的路有多远,无论最初的方言是否改变,她始终会为我扬起启航的风帆。

因为母亲一直是古老村庄的骄傲,而我一直是母亲永远的骄傲。

村庄的文章8:疼痛的村庄

文/陈希瑞

清凌凌的河水,淙淙流淌,鱼儿在白沙清水中游来游去。春种秋收,各种时令花儿次第开放,田畴飘荡着五谷的芳香气息。村庄街道整洁,绿树成荫,处处呈现着天人合一的如意吉祥……此情此景,该会叫人萌生出多少美好的想望呀。

可眼前的村庄,已经变得让人陌生,让人不相信会是这副摸样。

先是好好的河堤,因为随意取土,变得百孔千疮,甚至被夷为平地,种上庄稼,不惜牺牲公众的利益,去满足一己之利。原本宽阔的河道,由于随意乱挖,肆意圈占,就像母亲美丽的面庞,被毁坏的不像样子。私心太重的人,是不会听到母亲在痛苦的呻吟。

原本好好的湾塘,同样被乱挖乱占,即使里面有几条可怜的小鱼,也被投了药,捞走解馋,不留一个活口。

五月,槐花香满野。那蓊蓊郁郁的美丽景色,衬着白云蓝天,洁白如雪,如梦如幻,实在赏心悦目至极。除了可供欣赏,还可采来解馋。采摘槐花,本为尝鲜,本为一件趣事、美事儿,却偏要将整个树头劈光,好好的一棵树,被毁得残枝败叶,不忍卒读。好端端的一棵树,被毁成这副摸样,难道树不疼吗?难道顺着年轮渗出的一点点水渍,不就是树在默默哭泣吗?有良知的人,才会感受到,一棵美丽的树,所遭受的劫难。

村前村后,就连巴掌大的一块地,也都作价叫行,一卖了之,变成赤裸裸的金钱。田间的路,原本四通八达,如今却被侵占得越走越窄,怨声不断。路窄,难行,真不知道,人心会不会变得越来越狭窄,狭窄得只剩下一个“自我”.

随着养殖户的日益增多,禽畜的粪便随意堆放,蚊蝇成堆,臭气熏天,污染了周边环境,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熏黑了人心。得到的是金钱,迷失的是道德与良心。在有些人看来,只要能得到金钱,似乎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村边地头,垃圾随意乱倒,时时散发出一股恶臭,更是叫人头疼。

不知什么时候,一块曾经飘荡着五谷清香的水浇地,就被金钱圈占了,被权力征用了。工厂的高烟囱排出的浓烟、污水,污染的不只是环境、农田,恐怕连人心都被金钱熏黑了吧。

今天谁家进了盗贼,大天白日就眼睁睁地被拉走了粮食、牛羊,说不定明天哪家又会招了贼,翻箱倒柜,被盗走了钱财,探囊取物,如入无人之境。我们的农民兄弟,这些处在最底层的弱势群体,面对猖獗的盗贼,一时束手无策,欲哭无泪,只能自己多加防范。看来,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想象了。

那些叫做村庄的地方,那些有着旺盛的人间烟火的地方,是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的栖身之地,是他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却为什么落下那么多令人寒心的疤痕,真的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果说瑕不掩瑜的话,其实已经是很勉强了。人不能生活在真空里,也不能靠幻想生存。人是最现实的动物,要改变现状,也决非一朝一夕之事,还需要下很大一番功夫吧。

是谁挥舞着金钱的大棒在肆意毁坏母亲美丽的面庞?是哪些利欲熏心者在母亲的身上留下累累伤痕?疼痛的村庄,痛在村庄母亲的心里,也痛在那些富有良知人的心坎上。有句话,叫做富了口袋,穷了脑袋,跟穷得只剩下钱了,是一样的道理,实际上是很可怕的。如果照直走下去,若干年后,那几乎跟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狼性,相差无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拯救我们濒危的人性。

村庄的文章9:银花簇拥的村庄

文/雏燕

谷雨前后,礼县永兴镇文家村就笼罩在十万银花之中,几百亩苹果花凝银绽放,真乃人间一大美景。

古语云:“雨生百谷。”文家村的村民们又要开始忙碌起来,果园里热闹开了。且不说,琼花如雪,繁花如云,远望去一马平川铺上了白色的绸缎一样从远处延展到脚底,空气里渗透着甜味儿,沁入脾腑;且不说,十万银花簇拥着文家村若云若雾恍若仙境,撑起花伞的秦女们游走在绵绵云海之间,宛如仙女下凡,行走在天上通往人间的路上;且不说,琼瑶连天,春色弥漫,蝶蜂缠绕,酿造自己的生活;就说,新时代阳光下的文家村果园陶醉人的美景。

一阵风轻轻拂过,天空被打扫得静谧而蔚蓝,那么多的白色糅合着明亮的光芒,如雪似银的花儿从清晨到夜晚,繁硕地迸发,一条柏油大路沿着西汉水两岸铺开那些善于抒情的长短句,这一树还有那一树,一树携手另一树,一树连一树,满树满枝挂满的都是静谧又热烈的词句,汇合成一条连天而来的银河,那一只只载满醇酿的银船举帆驶来,沿着新时代的航道,迎着太阳的光芒!

每一朵盛开的花就是一只银酒樽,每一只只银酒樽承接阳光雨露,泛着银光,就像迸溅的银花,樽底满满的仙露琼浆,酝酿着一场夸张浓烈的春天,溅射醇香,转眼间,银浪雪潮压过来,压过来,淹没了堤坝、村庄,孕育着花蕊缤纷过后又一个肥硕飘香、笑语如海的红妍的秋季!

一夜的春风,吵醒了桃花美梦,梨花在陶醉中惊醒,鸟儿颤抖着翅膀绕路飞行,雨拥抱着风,激动的心跳,摇曳大地慢慢苏醒,原来是等待太久与雨重逢,攒了漫长一冬的色彩在春雨里绽放,在瘦枝上吐绽青春,紧接着不畏残寒率先含苞吐蕾。

在春天的西汉水两岸,壮观被六十万亩花海说出来了,银光闪闪,生机勃勃,再加上鸟一声声鸣叫,满树满枝的苞子长出明媚,一夜暖风,比去年的桃花笑得还要满面春风。爆裂绽开,黏上去一样,嗅到甜甜的馨香;七彩光普洒的时候,和煦春风说出了六十万亩花潮波澜和壮观,潮汐拍打着心海的彼岸,热血澎湃在九曲十八盘的衷肠。

“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白为人间之纯洁,香为天下之馨蕊。每一朵玲珑的花苞里,都含藏着母爱的情怀,株株都丰盈;每一簇金钟的蕊萼间,都孕育着爱情的琼浆,朵朵都饱满。生命中的美,朵朵有诗意。万花丛中几点红,彩装映花笑春风,玉质温润,色泽温润,色调洁白,典雅庄重,飘逸灵动。

一颗颗蕊间的琼露,是谁激动的泪珠,打湿了三生石上的誓言,在这静静的花下,斟一杯醇香的美酒,梦中化蝶,情愫穿越千山万水;你在阳光里迎风翩跹起舞,我在蓝天白云之上,写下情深意浓的文字,默默地守望着你的倩影,十里灿烂,素笔难描。如雪的花儿,洁白的热情燃烧大河两岸。

精神的火,期待一个冬季,企盼一次喷发,像熔岩,像海洋,却不仅仅只是一种重塑,一种无法改变生命繁华与蓬勃的正能量。生命的厚重在于平静纯朴,在洁净的果园里,临水照花,目中溢彩,心里生暖。我站在这花海里,压在我心头的忧生伤死的困惑,还有那些生活的不惬意,都被这花的光芒染成了纯洁的银色,泛起精神愉悦的涟漪。

从一朵苹果花绽放开始,终将盛开到大江南北,璀璨海内外。两千两百四十多年以前,中国零碎的诸国版图终于实现了地理版图的统一。战国地图上原本标示的五颜六彩的颜色,已经被秦国的一种大气的颜色所覆盖。秦始皇在剑拔弩张后的大秦帝国的版图上跑马圈地,马跑到哪儿就把颜色泼洒到哪儿。春风吹拂抚摸过果园、田野,十万秦女素装起舞,徐徐乐曲在舒广袖的风里响起。苹果花的颜色,就是秦风的颜色,就是羌姑秦女的颜色,新时代春风吹到哪里,哪里就有礼县红。

一棵苹果树,每年冬天还需经得果农的修剪,以使它长得矮壮,合理删除抽发的空枝,掐芽摘苞,来保证枝叶、果实胚胎营养的充足。苹果树谦卑纯朴得就如西汉水畔的果农,不让它长高,它便安然地长成灌木的形状,它亦无怨言,努力汲取日月光华,以旺盛的生命力溅射浓浓醇香,展示淡淡银白,奉献累累硕果,把日子染得玫瑰般火红。

穿梭在花海里的游人,男女老幼,酣玩其间者,游人乐也;荞麦面饭点、凉粉、面皮摊主接待八方宾客,满脸花开,农商兴也。一朵朵花牵动旅游业兴起,引领乡村产业的发展兴旺,带动电商、运输业一条龙的经济生产链,推动乡村经济的发展。一朵朵花盛开在村民的心田,一个个果园就是农民们的幸福园,一只只苹果红艳了农户火红的日子,鼓起来的钱袋子红火了美好文家村。

果园,果树,果农,这是我们今生的爱情的襁褓,甜蜜的家园,生活的乐土,幸福的摇篮啊!在西汉水日出月落的日子里,永远不老。文家村的果农们脸上的笑容就如苹果花开,果农们心里的喜悦就像礼县红一样娇艳。

杨花柳絮随风舞,雨生百谷夏将至。一缕缕先秦的风,一抹抹山野的红,一道道荡漾的河,一朵朵相思的花,凝成了满枝的相思红,那是一片片天上的白云,那是一袭秋天的枫红,那是撩拨衷情的礼县红,希望的萌动,幸福的孕育,文家村人心中的梦,乘上秦风走出国门。春花灿烂,秋果辉煌,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银花簇拥的文家村,绿色净土,碧水蓝天,生态屏障。乡村美,农民富,产业旺,我怎么能够用笔描绘出你……

村庄的文章10:渐行渐远的村庄

文/向日葵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已到而立之年,眼瞅着直奔不惑而去。孔子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虽然年龄到了,但仍然无所立,恐怕到四十更做不到不惑了。对于年龄的感叹,只在百无聊赖的私里,在父母面前是不敢提的。父母老的速度更快,他们的模样月以年,甚至以月为单位在发生着改变。娘的白发似乎每天都在增加,已满头星星;尽管爹还是一头乌发,但依然能值班站岗的牙已寥寥无几,仅剩几颗门牙充门面。娘的腰椎病落下了左腿脚麻的病,爹的坐骨神经疼也时不时来捣乱。

爹娘年龄大了,有浑身毛病不断,早就叫他们少种地,多在家休息,可我的话在他们眼里太没说服力。他们总能举出东家婶子、西家大娘的例子,来证明他们干的动,他们还很“年轻”。

是的,爹娘的话虽有要强的成分,却也是实情。现在的村里,尤其是这几年,在家里种地的人越来越少,多数人外出打工去了。像爹娘这样六十来岁的人,在村里成了壮劳力。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感慨这些年村里生活方式的几度变迁。

记得儿时,整个村庄非常拥挤。不仅因为房小路窄,更是因为整个村庄的人,一年四季都呆在村庄里。春夏秋三季都在地里忙,冬天闲在家里,串门、拉呱、喝酒、抽烟。后来,我上初中高中那会儿,村里的一些年轻人开始走出村子,到外面谋出路。留在村里的人,冬天也不再闲着,纷纷打零工,做点手工艺活,不停的找挣钱的门路。到了这几年,留在村里务农的中青年人屈指可数,村里长年居住的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

人们离开村庄的原因很简单,土地的产出已经满足不了人们的物质需求。单干解决了人们的温饱,但要想致富,靠家里的十几亩地是办不到的。我们村里大部分都是盐碱地,能长的好的作物只有棉花。棉花虽然耐碱,但它需要的投入也大,地膜、种子、化肥、农药,每亩地光成本也得四五百元。投入了成本,并不意味着收获,收成的好坏得靠老天。旱了,涝了,亩产低,价格不高时,就得赔本。像去年,作棉桃时下了涝雨,产量大减,每亩地平均下来能收三百来斤就很好了,每斤四元二角,一亩地能纯收入四五百元就不错了,种上三十来亩地,一年总共收入一万多元。孩子上学,人情往来,一家人的生活,根本不够花。现实的逼迫,人们只有走出村庄,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江哥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中年人,他能出苦,手又巧,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从灌溉到播种,从施肥到收割,他家有全套的工具。但多年的坚持,他家的生活条件一直没得到多少改善,结婚、盖房欠下的债一直没还完。前年,他也到县城一家工厂打工。也许是多年的习惯,也许是对土地的情感,江哥在八小时倒班之余,还种了七八亩地。地里种的庄稼够一家人吃的,打工挣的钱除了一年花销,还能剩下不少。

爹娘尽管不服老,但他们能种动地的年数越来越少。当爹娘这一辈农人老去时,那些养育我们的土地还会有人去打理吗?南方的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撂荒现象,真不希望这种现象在我们这里出现。

难道那有着青青田野,袅袅炊烟,鸡奔狗叫的村庄只能留在我的记忆中了吗?

现在的村庄,还有空巢的老人,留守的儿童,但当老人逝去,儿童长大,那村庄就只剩荒芜了。

村庄的文章11:我的村庄乳名

文/戴永瑞

随便听到一声乳名,我们的思绪会立即飞回到童年,回到生养我们的村庄,会想起村庄里的土路、小桥,还有低矮的草房子,房上升起的炊烟,村庄里走动的人畜。我想,村庄也应该和我们一样,都有自己的乳名。像鱼家墩子、宋家舍、陈家庄……,它们的乳名也有草屑、泥土的味道。

上次去了一趟远门,在千里外的小城遇到了自己儿时的同伴。此时的他已经是拥有几千万的大老板,手上有几百号人的企业,在当地也很有名气。我们在茶馆里刚落座,想不到他第一句就问起家乡的情况。当他说出家乡村庄的名字——新留庄,我顿时感到从未有过的亲切感,就像和他一起回到了从前的旧时光,一起在村庄里疯玩着,月色下的村庄,雪地里的村庄,村庄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变幻着。在他一连串的话语里,他不止一次地提到村庄的名字。我笑着告诉他,村庄的名字现在已经改掉了,由于乡镇合并,村庄也跟着并起来,并且又起了新的名字。他楞了下,随即有些恼怒,最后有些无奈地说,管他改成什么,原先的名字就像我们的乳名,永远记在我的心里。村庄的乳名在一个游子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这些让我无法怀疑。

我的村庄在苏北平原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是水网地带,一场洪水差点淹没了村庄,让整个村庄消失。一个几近毁灭又重新获得发展机遇的小村庄,我们的先人就取了“新留”这样的乳名——重新留下,重新发展。我们的先人将自己的美好祝愿寄寓这村名之中。无论我走到什么地方,和别人聊起我的村庄,就觉得很有资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村庄和我儿时的伙伴一样,它的乳名时时刻刻地挂在嘴上,总觉得很自然和投缘。和我的村人一样,虽然现在改了村名,但我们依然习惯地沿用着它过去的名字,村庄的乳名我们无法忘却。一次我到网上购物,不自觉地在地址栏写上原先的村名,让物流费了好大的周折,好在最后通过电话联系,才没有退回。还有一次,朋友来访,下车后搭车找我的村庄,我仅仅告诉他我村庄的乳名,害得他在摩托车主前解释了半天,对方才笑着将他送到我的村口。

村庄看着一个个老人离开了它,他们就像若无其事地毫无准备地出了趟门,或者随便到村后的庄稼地里转悠去了,他们再也没有回来。但村庄知道它的乳名在他们的嘴里念叨了一辈子,现在已经和他们深深地埋进了脚下的土地里。

村庄的文章12:童年的小村庄

文/冯敏

没有在农村待过的童年,是不完整的童年。

儿时的我,最期待的事就是妈妈带我去外婆家。外婆住在一个小村落里,村子不大,人不多,一座古老的祠堂,两口陈旧的水井,背面靠山,前面是条新修的沥青马路,只有一辆公交可达村口。

清晨,天蒙蒙亮,山野的雾气还没散去,村子里就渐渐地热闹起来。挑着水桶去井头打水的,装满了水的铁桶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进村卖肉的小贩,性子直爽,说话声音粗犷洪亮,不时发出哈哈的笑声;不知道哪家的婶婶井边洗衣回来遇到另外一家的叔叔,顺道聊两句今天的活儿和今年的农事;外婆早早就起来,洗漱完先把自己养的鸡放出来,然后给它们喂食,小鸡一边吃一边发出咯咯咯、咕咕咕的声音,不时有鸡想独占食物而企图赶走身边的鸡,每当此时,外婆总是带着责怪的语气训那只霸道的鸡。

我虽不在村子里长大,对那个小村庄却有着独特的情感。早上,跟外婆到菜园子里摘绿油油的蔬菜,红登登的番茄,青色的尖椒是小舅舅的最爱,紫色的茄子是表姐的心头好,外婆在提水浇菜,我在一边找熟透的番茄或者挑长得最大的茄子来摘,外婆不会怪我摘太多或者弄坏她的菜园子,蔬菜多了可以分与邻居,园子乱了可以整理。中午,我们午餐不吃白米饭,外婆会做手工濑粉,或者番薯糖水,或者是香芋粉条,炒河粉,红豆糕,小米粥,柴鱼花生粥,一般都是一餐两样,一粉一粥或者一粥一糕点。不喜米饭的我特喜欢这样的午餐。甚至是回家后,偶尔还是会在吃午饭的时候闹脾气,为什么中午不是吃粉或者糕点。下午,外婆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午睡,我就想方设法找借口溜出去玩,总是盼着此时表哥能经过家门然后可以顺便带上我去山上河里玩耍。表哥比我大几岁,他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经常到山里掏鸟蛋,到河里抓鱼,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想想就觉得威风,偶尔他能带上我,就觉得无比荣幸。但,表哥带我,上山只能走不陡的已经被人踩了无数遍已经成为一条小径的路,下水,想都别想,只能在河边帮他看着衣服把风,然后他和其他男生到水里游泳。可是,他掏到鸟蛋或者小鸟,他会分我一个,抓到小鱼泥鳅,他也让我先挑。他想方设法撇下我这个跟屁虫,可是他又怕我哭。夕阳西下,放牛的二伯赶着他那两头全身沾满泥巴的牛回来了,牛哼哧哼哧地走过,可闻到一股青草的腥味和泥巴的腐烂味道,尾巴一甩一甩,悠哉悠哉。一家两家的烟囱袅袅升起了炊烟,柴草味,菜香味,一家合着另一家。谁家开饭了,家里的老人或者父母站在家门口长叫一声小孩的小名,那娃喂了一声就呼啦呼啦往家跑。夏日的傍晚,大家都喜欢在门口吃饭,一来凉爽,二来吃完好拉家常。外婆家门口有张长石椅,椅子旁边种着一株柏树和一株狗牙花,狗牙花开着白色的花,树枝可做成小葫芦的挂饰,据说避邪。外婆喜欢把饭桌搬到柏树下面,再搬两张椅子,饭菜上桌就可以开动了。整个夏日的傍晚,我都留意着柏树上面的那只蜘蛛,蜘蛛不大,它的网总是破了缝,缝了破,偶遇下雨无法在外面吃饭,我也会出去看它一下,雨不大的时候,它还是很淡定地坐在自己的网中间。风来了,网在动,蜘蛛也随着网一动一动。我不知道它有没有故事,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它眼中的故事。旧时的村里娱乐活动少,吃完饭歇歇就洗澡,然后就准备关灯入睡。那时外婆家里还没电视机,没有收音机,没有风扇,但是外婆有一扇可扇凉风的蒲扇,一块冰凉的石枕,她一边给我扇风一边用粗糙的手抚摸我的背,她还给我讲生动的故事,一个不够再一个。

小时候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井里的水总是取之不竭,为什么泥鳅长在泥里不会窒息,为什么外婆总有说不完的故事。

童年很短,回忆很长。

村庄的文章13:村庄的石头

文/刘锦佃

石头是村庄最静美的写意。

石头是山谷开出的花朵,掬着千古的表情,涂着永恒的苍白。

站在村庄的任何一个地方,你永远都无法忽视一块石头。不论你看与不看,石头都不会走出你的视线,石头会一直铺陈在你面前,排列着,凌乱着,阻挡着,沉默着。你根本无法拒绝,你不看不行,你不去想也难。我们根本无法撇开一块石头,去描述与村庄有关的其他东西。草木,土地,河流,村庄,山谷中这些最朴实的因素,几乎无一不是依靠着石头生长或存在。

三块石头支起一个简约的柴灶,一堆乱石,组合成一个圆形的羊圈,石块或石板垒砌的小石屋,这大概就是那个叫潘家沟的村庄,最原始的雏形。石头兜起一堆泥土,便是土地;清泉涓涓于石上,走得远了,便是小溪;树木在石缝间扎根,野草在乱石间蓬生。大石头砌成河堤,石头垒起地堰,用石头筑起塘坝。村庄垒起在石头上。石头,以着极为冷静的姿态,托举着那一方僻远的生动;石头,以它的坚硬和冰冷,焐热一群落魄的山外投奔者。

房屋就是石头的簇拥,斜坡上去,石头砌起高高的墙基,很多的房屋,方正的料石一垒到顶,檩梁之下都是石头的垒加。围墙都是无规无则的乱石砌成,一人多高的石墙,水泥或白灰抹缝,图案不一,生动显眼。大门口铺几根石条,就是台阶。台阶旁边随便安置几块石头闲坐,夏时乘凉,闲时唠嗑。劳作归来,一屁股坐了,透心的舒爽。石头垒起的村庄,石头罩着多少的人和事。村庄和石头不解的情缘,纵然我们不去念叨,石头也在默默地散发着岁月的余温。

抬眼间,村庄的周围全是石头围起的梯田,或长或短,或高或低的石堰,沿着山谷的走向,很诗意地排列上去,一直堆砌到山尖与山林相接的地方。那些石堰,那些温暖的白色,在苍翠的山谷间,彰显着石头堆砌的特有的壮观。村庄的旮旯里,石堰更是随处可见,有时候仅是几块乱石的排列,围起的就是一撮葱郁的生机。柴门,石墙边,小石堰里,旺盛的南瓜藤丝瓜秧恣情生长。

很多山谷的名字和石头有关,落鹰石,仙家磨,石梁峪,滑石峪。石头是每一条山谷的主角,或平铺,或突兀,或散乱,或齐整,很多山沟间的土地,都游走在石头的缝隙间。想起一条山谷,就会想起形态各异的石头,土地都是一样的颜色,石头却是不一样的形状。一块奇异的石头,一段光挞挞的记忆,一条没有石头的山谷,连记忆也显得单调平庸。石梁峪,山谷溪流尽头一片光洁的石梁,石边松涛劲,清泉石上流,石梁之上,天然的坑凹,幼年的岁月里,只要一踏进这条山谷,定要在石梁之上脱光脚丫,在石窠里摸螃掏虾。一片石梁,生动一条山谷。

我八岁那年的春天,阳光很好,站在山沟口上,就能看见西边山坡上那块巨石。那个春天,我几乎每天都要跟在母亲身后,去给我家干活的老石匠送午饭。父母想盖一所新房子,需要大量的石料打地基,就从山外雇来了李姓的老石匠。我经常站在老石匠的旁边,看他和一块大石头缠绵。他像一个花匠,他用锤头和钻头帮助一块石头绽放。巨石边码着他劈开的四四方方的料石,那些料石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春日的艳阳下,一片新鲜的白。每一块石头都镌刻着斜斜的花纹,那些花纹一致的走向。巨石上凿出了一排马眼形的石窝,石窝里插着精短的钻头,那是老石匠和巨石对话的方式。没有言语,有的只是凿击和锤打。在一块石头面前,无须花言巧语,无须颐指气使,急躁也好,训斥也罢,石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老石匠懂得一块石头的力量和内涵,他漫不经心,他沉默不语,他知道,他只有更坚韧,更执着,更深刻,他才会超越一块石头,他才会解开一块石头。他的击打讲究力度和节奏,那些精短的钻头,像排列的琴弦,他依着自己的节拍一路锤打下去,待锤头吻过最后一个钻头,巨石便轰然而开。嗅着钻头挤擦过石头时冒出的清香,抚摸着石头明晰的纹理,突然觉得,石头有时候也这么脆弱和柔软。

人和石头的厮磨,演绎着村庄的晨昏。几百年来,石头在村人的手里挪移着,变化着,翻转着。笨重的石头,在灵巧的手掌里,做着一次次华丽的转身。石碾,石磨,石槽,石砧,石臼,场院边上站立着的碌碡,石头,以最适合最需要的形式,掺和在村庄的日子里。一块石头究竟粘过几代人的体温,连石头也说不清楚;谁精心打造的一块石头,似乎也没有人去追问。很多的石头,当我们站在它的面前,它早已以着一种华美的姿态,存在了许多年,有的石头,已经被人畜磨砺得光滑锃亮。前些年从村庄走出的人,要说没有把玩过石子,没有推过石碾石磨,没有在石梁上晒过屁股,没有嗅过石头相互撞击擦出的石香,那他真应算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

不推石磨已经很多年,走出碾道,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每一次回家,看到村中依旧在旋转的碾子,蓦然想起,村庄过往的日子,我们曾追着石头奔跑。滚动的碾子,旋转的石磨,一切都不遥远,一切都还在村庄的日子里栩栩如生。踮起脚尖,肚子用力,推一根木棍,把一块圆柱形的石头碾子转动,村庄生活的日子里,每天重复着最原始最笨拙的动作。推碾,一种穿越千古的生活方式,一种人和石头最直白的结合。我们曾经依靠一块石头生活,我们曾经天天和石头絮叨着生活的内容。

在河里洗完澡,躺在石梁上,把小肚皮贴近晒得灼热的石头,我们像一只只壁虎,拥抱着石头。整个的夏天,我们几乎天天把自己交付于河边的石梁,童年贴着石头生长。拾柴、挖草药或是捉山蝎,在无人的山谷,站在山顶,把一块块石头滚下山去,石头迸飞,空谷回响,一块块石头,一瞬间变得热烈奔放。随便地抓起一块石片,贴着塘坝的水面,挥手用力投去,石片在水面上打着水漂,旋转着跳跃着,一直划过水塘去。这是石头的舞蹈,这是我们童年少年时期,和石头有关的最寻常的游戏。拾子,格方,打瓦,丢沙包,这些都是和石头有关的游戏。石头是我们最便利的玩具,方的,圆的,扁的,大的,小的,我们都可以拿来玩耍。小的圆的磨光了,就来拾子,扁的方的就来格方打瓦。沙包里装的是沙子,那是村庄的石头最微小的存在。关于石头的游戏,一定沿传了久远的年代,才会有那么繁多的程序。石头游戏属于一个时代,在我所置身行走的时空里,那些让我们为之欢呼的石头游戏,都已经弥散在村庄的过往里。

年轻的父亲用手推车从西边的陡坡上往下运石头,他要运下足够多的石头,才能砌起我们的新房。姓李的老石匠打下的石料,前前后后足足让父亲推了一年。没有推过载满石头的车子,你断然不会感觉到石头的份量。父亲弓着腰,端着推车的车把,车袢压在肩上,勒出深深的印痕。高高的陡坡上,一车子的石头缓慢地往下移动,刹车板和车轮摩擦的声响尖利刺耳。我和哥哥走在车子的前边,用一根粗木棍尽力地撬着车头,减缓着车子下滑的劲道。有一回,我和哥哥把持不住,一车的石头翻倒在陡坡之上,石头滚滚而下,腾起满坡的烟尘。那个春天,在我和哥哥看来,我们像是在玩一场简单重复的游戏。无语的石头,吱抝的手推车,明媚的春光,只有在多年之后,待石头和春光在时光里发酵,我才品出一块石头的蕴含。原来,我们为之耗过心劲的很多东西,我们根本就没有放下,它们一直摆放在我们心灵的角落里。很沉重的石头,很随意很轻盈地悬挂在我们过往的方格里。

我们吃过很多的石头,石碾石磨石臼磨损的粉末,穿过了我们的肠胃,纵然不被吸收,也支撑过我们的躯体。我们从不怀疑一块石头的忠诚,一块被我们遗弃多年的石头,再度捡拾,我们依然能抚摸出当年的温度。其实,我们从没有把石头放在重要的位置,从没有人对石头表示过丝毫的感激,用过了,就扔在一边,没有哪一个人能想起一块石头对村庄的恩情。我们很冷漠,从来没有认真地去审视过,那些帮衬过我们生活的石头。

我们开始遗忘一些石头,石磨掀到了村庄的旮旯里,碌碡滚到了村外的河沟里,石砌的老宅在风雨中剥蚀。我们对待一块石头的热情在渐渐消磨,石头便少了热烈,空气开始变得冷清。被随便丢弃的石头,散发的,是一茬又一茬的荒凉。匆匆走过的步履再也不想回头,人心先于石头冷却,石头也不再眷顾一切。我们想极力地去掩饰和石头相伴的青涩外壳,我们试图去冲洗,或替换石头充斥的岁月,到头来才发现,我们根本无法消溶一块石头,碎了扔了埋了,石头还是石头,岁月深处,沤烂的是我们的想法,永恒的是自然的真实。不论披上怎样的外衣,都遮掩不住我们和石头长期厮守时,烙下的那份淳朴和憨厚,那份由石头辐射给我们的木讷和深邃。

我们很难捏碎一块石头,与石头有关的岁月,却时常被我们揉搓得如粉末般细腻柔滑。石头的历史很遥远,人很少顾及一块石头的年龄,人常常去攀比南山的不老松,却从来不敢妄言去追平一块最为平常的石头。人懂得自己,人有自知之明。人从来不会去轻视一块石头,人其实一直在心里攥着一把对于石头的敬畏,在很多的庙宇和佛龛,我们所顶礼膜拜的神祗,不过都是石头的一种简单蜕变,并没有脱胎和换骨。

远房的一位五爷爷,客居湖南长沙很多年。退休以后,每隔几年就回老家一次,每次回来,总要坐在老宅门前的大石头上乘凉。看他颤巍巍地爬上去,笑呵呵地转身坐定,快乐得像个孩子。他经常在村庄的周围转悠,触摸最多的,是那些立在路边的大石头,每次都是口中喃喃,没变,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其实,石头在改变。熟悉的会变得陌生,贴近的会变得遥远。村庄的石头,一直浸泡在我们情感的湖里,因我们的怀念而美好,随我们的变迁而嬗变。

村庄的石头,一种坚硬柔软的守望。

村庄的文章14:一座流浪的村庄

文/孙守名

十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做客于紧靠某国道的八里屯。主人盛情款待,茶盏工夫已从屋后采摘来一大篮菜蔬,长长的豆角,青紫色的茄子,鲜红的辣椒,杀鸡,具黍,在其乐融融中直得吃心花怒放。拱手相别后,心里还魂牵梦绕,念念不忘。想念村北的贮满清水、鱼儿欢歌的池塘,想念屋前屋后的桃李榆柳,想念深巷中的狗吠和树巅上的鸡鸣。

两年后再经此地,已是断壁残垣,狼籍一片。多方打听,方知事之原委。国道弯道取直,整座村庄需全部搬迁。远在北京某大学的唐万忆教授闻之方寸大乱,连夜驱车风尘仆仆而归,用了三天时间对其故居——三间破旧的土房——进行多角度全方位拍摄,然后,洒泪而回。台湾富商刘天明先生紧急致电当地政府,欲出百万美元阻止村庄搬迁。土生土长的诗人裴远志闻知此事,当夜对月抒怀,写下抒情长诗《走过故乡的冬天》,半月后国家某知名晚报全诗刊发。然而,文明的滚滚车轮还是轻轻辗轧过古老的村庄和甜美的记忆,只在人们记忆的沟沟壑壑中留下淡淡的烟尘。

村庄已不复存在,余下的当然只有心灵的伤痕累累。唐四奶奶搬家时气血填胸,不治身亡;裴家的小儿子取布娃娃时不慎双腿被挤压在两堵颓圯的墙体之间,至今还是残疾;刘家的一对小夫妻固守一间十多平米的面包铺不离不弃,但最终还是在头破血流后深夜逃至关外,誓言再不归来;一位在中学任教的八里屯人迁自家祖坟时,哭得几度昏厥,深感愧对先人;从郑州匆匆赶回的唐家小姐临别取了三捧黄土,跪拜后,一步三回头,空空落落打道回府。那一刻,八里屯的儿女成了流浪的孤儿,一下子没有了心的归宿。

池塘被灰土瓦砾掩埋,房屋夷为平地,古老的柳树、槐树被连根拔起,鸡飞狗跳后,一切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夜幕下的村庄没有了躯壳,没有了灵魂,只能在昏昏沉沉、湿漉漉的半空中迈着蹒跚的脚步游荡、徘徊。

然而,村庄毕竟是有生命的。几年后,在八里屯的旧址上,紧靠国道的两侧,竟奇迹般耸立出许多房屋,仔细打听,竟全是八里屯人!国道东侧那一排两层楼房商铺,是村庄的后人美籍华人裴亚平出资营建的;那座橘红色的尖顶小洋楼是刘家小女募捐而盖的;国道西侧两座西式楼铺间的三间土房是唐天忆教授复原的他的旧居,还有……总之,八里屯人,无不想在古旧的废墟间找回灵魂的栖息地,正如诗人裴远志所说,“只要有间房子,我的灵魂才有永远的归宿。”

故土难离,安土重迁,这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八里屯人也不离外,他们有自己的草草木木,山山水水,胸中有自己的朝霞东升西日落归,他们的悲苦忧乐与村东的婚嫁村西的丧事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他们的爱恨情仇与村庄永远不能分离。也许,只有回到八里屯的一间间并不显眼的土屋石房中,村里人才能在这个世上找到真正的自我。

世事难料,八里屯再次遭劫发生在十几天前,这一次,八里屯人的精神支柱恐怕要永远崩塌。一座座房舍没了踪影,除了断壁残垣还是断壁残垣,木门铁窗钢筋混凝土一片狼籍,拦腰砍倒的树木东倒西歪胡乱地爬伏着死一般的泥土间,一位精神恍惚的老者双手抄在袖管里眼神迷乱地穿过废墟望着远方,三两只狗子在远处嗅着什么:这里俨然成了古旧的战场。

据说,这一次八里屯和其他三个村庄已被并入一个更大的村庄,从此,“八里屯”只能作为一种记忆的符号,而那个实实在在的村庄将从人们的视线中永远的消失。注定,村庄变成了流浪的故乡;八里屯人,也便成了故乡的流浪者。那座曾经温馨的牵心扯肺的村庄,必然成了八里屯人心中永远的伤和痛!

诗人裴远志在《走过故乡的冬天》中写道:“岁月啊,是谁从地球上抹平了我的村庄?深夜啊,谁还能抚摸我心灵的忧伤!”现代文明的进程中,我们身边总有些东西会不经意间永久地逝去。只要我们记住曾经的村庄,哪怕是一根草,一棵树,一方池塘,甚至一间破旧的老屋,那种汪洋恣肆的思乡之情就会染起漫天的红霞,永远照耀在村庄的上空,迷蒙出层层心的涟漪。

村庄的文章15:不老的村庄

文/苏启平

青山,溪水;稻田,菜地包围的村庄,永远不会老去。

回家的山道旁边是熟悉的洞阳水库。偌大的水库,每一滴水都来自生我养我的村庄。每次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与激动。抑或儿时玩耍的溪流就是故乡不老的脐带,连着这个躺在青山怀里的婴儿,连着我这颗乡愁饱满的心。清亮的水面,又仿佛大山闪亮的眸子,在太阳的照耀下灵性十足。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看,带着胖乎乎的可爱。它是要看清我镜片之后晶莹的泪花,还是要看透我内心深处童年的记忆。

过了水库尾,便是村庄。道路沿着山脚延伸,右边是错落有致的房屋,左边是清澈见底的小溪,远处是稻子,青山,蓝天。青瓦白墙的房子,带着江南独有的风韵。早晨朦胧的乳雾中,你张开惺忪的睡眼,第一眼就可以看见乡亲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那刻,你会忘记烦恼,忘记痛苦,尽情地享受村庄带给你的宁静。小溪不似儿时那样顽皮,可爱。多了一份与日俱增的稳重,从容。水很浅,突兀的石头像溪流露出的膀子,黝黑中带着点白。偶尔能看见几只鱼虾在石缝隙游弋,悠闲而舒畅。村庄不全是梯田,只稍微带点坡度,远远地望去,满眼都是稻子,径直与青山接壤,壮观中又多了平原地带没有的雅致浪漫。一阵风吹来,金黄的稻浪挡住了我匆忙的脚步,也淹没了我对城市的最后一丝依恋。几个带着草帽的农人,成了稻田的点缀,瞬间使我想起童年的伙伴。我真担心,这是在梦里,在神话里,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我美好的记忆。

天空很高很蓝,无处不流露秋的气息。望着眼前飞来飞去的小鸟,哪只来自我儿时掏过的鸟窝。它们会认出我这个昔日的坏蛋吗?我很快就到了屋前的山坡,鸟的叫声也越来越响亮。莫非鸟群叽叽喳喳的叫嚷,正是在谈论我羞愧的往事。屋前的山路铺着昔日的泥石,依然是孩时的模样。那两旁与路中间长出的野草,或许就是山路长出的胡须。路边的茶树正结满了茶子,压弯了腰的树枝伸到了路中央。此刻,我想起了父亲,仿佛听到了父亲在亲切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小时候逢年过节,父母都会带我和弟弟去远在二十里外乡镇上的外婆家。路途遥远,又没有车,父亲便用家里收稻子的箩筐挑着我们赶路。小孩子顽皮不懂事,不知道父亲的辛苦,一路上少不了在箩筐里折腾。每次回家到了这个坡前,母亲心疼父亲总训斥我们下来走路。父亲不爱多说,这时总是默默地低着头挑着我们往前走。有一次,正好是茶子丰收的季节,父亲无意对母亲说起这些茶子长得很像苹果。抑制不住好奇心的吸引,躲在箩筐里假装睡觉的我们连忙伸出头要父亲把我们放了下来。以后每次父亲挑着我们从外面回家,只要到了山坡下,不管是不是茶子收获的季节父亲都会笑着叫我们下来摘“苹果”。现在我懂事了,父亲却永远不在了。茶树每年开花结果,果子依然像极了儿时我们眼中的苹果。村庄不会老去,老去的是故乡的亲人。

老屋还在,只是很久没有住人。它坐落在山坳里,三面环山,前面是一个晒谷坪,对面是青山。三十多年过去,老屋的瓦片生出了青苔,墙壁上随处可见雨水冲洗的痕迹。晒谷坪已经破败,黏土坏了的地方长出了高高的野蒿。然而就是这块地方,几十年来一直安放着我脆弱的心灵。无论是生病,还是遭遇挫折,我一想起这里的人与事,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就渐渐平静,内心安好。

漫漫人生,无论怎样漂泊,老屋就像温馨的港湾,时刻栖息着我的灵魂。屋旁母亲的菜地,已经被隔壁的叔母种上了新菜。绿油油的萝卜苗,如同正当壮年的村庄,浑身精神抖擞。我仿佛看到土地底下村庄翻腾的活力和故乡经久不息的生命。村庄不老,老去的只是你我的容颜和无法挽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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