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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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文章1:家乡人的蹲

文/曹雪柏

广袤的关中平原上,传承着这样一种习俗——板凳不坐蹲起来。步入关中大平原的村子里,村头巷尾、街道十字,无论是耄耋老人,还是稚气孩童,大多都是板凳不坐蹲起来。或闲谝聊天,或下棋娱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家乡人的蹲由来已久,据说关中人喜欢的蹲是从古时的“坐”演变而来的。古人“坐”的本意就是跪,即将膝盖并直、端坐于席上,而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双脚的后跟上。由于蹲比坐着更方便,所以关中人一般不坐板凳,或者直接蹲在板凳上面。而这一习惯也和关中地域环境有关,关中地区以农业为主,农忙时节人们休息都是抽空,就地一蹲,方便及时,渐渐地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习惯。

乡村的早晨宁静、恬淡,几缕炊烟袅袅上升、鸡犬相鸣。不一会儿,大人小孩便端着大老碗,在金色晨阳的照耀下,家门前、村口一蹲,这就是家乡人的老碗会——碗里冒着热气,人们蹲着,吃着、说着、笑着……快乐的笑声荡漾在乡村上空。

“蹲景”成为关中地区、特别是农村的一大景观,更是一幅幅浓浓的乡村画卷。田间地头,干完农活,大人们便三五成群地蹲在一起,议论着今年的好收成,或交流着致富经,憧憬着美好的生活;树荫下,小孩子蹲在一起,和着尿泥,捉几只虫子,玩得不亦乐乎!农闲之际,村里人无论是看大戏还是看电影,都是就地一蹲,一边看一边拉着家常。蹲,在我眼里是家乡人最接地气的习惯性动作,人们蹲得潇洒,蹲得自如。

家乡人的蹲功不浅,堪称一流。在田间地头里蹲着,一亩地的草拔完了,也不知道累……炕头蹲、台阶蹲、街道蹲,要么蹲在院子滋滋地吸着旱烟;要么蹲在坡里放牛,看着牛津津有味地吃草;要么蹲在牛圈和牛窃窃私语……蹲已经成为融入关中人骨髓的生活习惯。

曾有专家这么说,从养生角度讲,蹲起来吃饭,有一定的科学道理。俗语“蹲起来吃饱,站起来刚好”恰好便印证了这一点。

家乡人的蹲与家乡人随和敦厚、粗犷豪爽、无拘无束的性格是分不开的。席地而蹲,彰显出的是与自然的和谐与统一。

时光荏苒。如今,家乡人蹲在地上谝闲传的情景越来越少。家乡人都忙碌起来,天南海北地闯荡着世界,他们正在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谱写生活的新篇章。

前几日,乡下老父亲来到县城我家,松软的沙发不坐,非要蹲起来。恍惚间,我觉得这就是家乡的印象,感觉很亲切!

平原文章2:诗语

文/油娃

(一)

我生在川西平原的一个小村庄,许多童年的印象虽已淡忘,可总忘不了门前竹林边的池塘,池旁有几株苇和竹比高,池塘里有许多小红鱼和螃蟹;父亲总编织许多阴森可怕的故事,而母亲编织许多美丽的传说。

直到书本的双手牵我步入知识的殿堂,上学前放学后,一个人总呆呆的端详在池塘苇边,并想起那些美丽的传说和故事;感觉世界真奇怪,有无数新鲜的事儿,后来就觉得苇儿、池塘以及塘中的小精灵简直就是世赐之宝,那里的故事和传说仿佛包裹着我生命的根须,成就我感情的源泉,而我的诗歌,便从中走来。

(二)

我把我所有的生活引为自豪,小学中学高中和大学,一帆风顺,因此我天天歌唱和赞美激越的生命以及爱情的健康。

池塘昔日的梦感动而波

因为我的到来

小小的村落里有着不可预测的变化

袅袅的炊烟拖出黎明时分的诗意

那苇花洁白的飞扬

鲜活走过的文字,分明如我的诗歌

静候你醉心的抚摸

如果我的诗歌能够感动高贵的你,如果我的赞美因为爱情而走进苇花的传说,池塘的梦想,那么请为我停驻而泪吧,为你,为爱,我将献出如诗的时光和这颗心的忠诚,甚至生命。

这句誓言将回荡今生,它就端详在你的目前,你能体会到它风尘仆仆的气息,虽然幼稚。

(三)

塘中的一只螃蟹被我捉住而亡,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也许因为钳我小手太疼太不是时候,总之,螃蟹被我吊了七天七夜。但后来仍然害怕螃蟹,下池摸鱼是不可能的事了。就看苇看鱼,仿佛那些传说和故事就象我走来,于是,就有了我心中无数的遐想,于是就有了我中学的诗情,天真但不失激情,幼稚但不失忍性。

但螃蟹的印象始终缠绕着我,如某一天突然的遇见你,你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才真正知道身痛好医心疼难治的感觉。

平静如镜的生活开始铺满池塘

小红鱼熟睡了

螃蟹躲在秋叶黄昏的背后

被钳住的诗情透明在水中

一块小石划过它的忧郁

象雨中的山泉,滴不出叮咚之响

却情不自禁潜入你冷冷的心田

无法想像寒酸的我

如何面对你身心疲惫的打捞

(四)

能与双亲在池旁小座,是每年探亲的时候,那时,苇花已经飘了起来,虽然只有几株,但仍香气十足,而那时的螃蟹,在不寒的冬日深入洞中,也许是怕长大成熟的我,不敢肆意的张望。但此时,心里总不是滋味,我总奢望螃蟹的出现,哪怕遇上我不经意的泪水。我想,如果没有螃蟹的欺负以及你的折磨,我是不会踏过坎坷风雨之路来讴歌生活的,而我的诗情也会干枯。因此,总想去抓鱼,并虔诚的等待螃蟹再一次刻骨铭心的钳夹……

请原凉苇花十月飘落的泪水

它试图配磨深沉的笔墨,去粉饰

那些池塘中的传说和故事

以便遥远的双亲倍感欣慰

而我游荡的心,荡着九月的秋千

将在池塘苇边找到宁静的归宿

(五)

诗歌是美丽的,最初的一页如池塘苇边美丽的传说和故事,接着是学费的需要,后来因为你的到来我的忧伤,再后来便是灵魂的催迫,心的歌唱,以录下来来往往的人们诉着恩恩怨怨的日子,包括那些感动我生命的人们,施与我的尽善尽美的天空,如何欢呼,怎样痛苦,并给茶于饭后一些精神的食粮。

满心奢望,这段情

舞着钟情,年轻你

潜入沉默,揣摩你

摘下红豆,思念你

相信,我的诗路会越走越宽,意味深长的爱妻和天真而歌的宝贝作为见证,我享受着诗意般的幸福,甚至偶然所得的痛苦也将成我今生写作的财富;这座家园让我明白,不必成为诗人,也不想如何成为诗人。生活本来就是一首诗,活着的和逝去的都是诗,都是诗人,而生存和改造就是诗情,在沉默之后会随时爆发。

我将爆发在文字透明的痛苦中,但会看见你伸出慰藉的手抚摸我诗歌的钢琴,弹奏出我们月下的微笑。

平原文章3:思考的翅膀

文/张生祥

蝴蝶

一只蝴蝶在平原上飞,在高山落地,翅膀一路纷呈。

它不限目光的方向,脚下的远方,有着岸的痕迹。

蝴蝶的身子贴进植物的心脏,并与之一番对视。

它知道,这些生命都很不平凡,所有的生长都源于血液的流淌。

它小小的爪子,在翅膀的驱动下,攀沿过无数的光阴碎片,像花瓣的馨香触摸季节的呼吸。

它的灵感,排除红尘的喧嚣,不会为一时的风雨,躲避天空的辽阔。

它看到自己,即使折断翅膀,仍然留下神话的传说。

蝴蝶其实不是在飞翔。

它是在告诉大地,斑斓缤纷的尘世,有一个思考的空间。

蜻蜓

蜻蜓飞得四平八稳,它驾驭时光的程度,远远高于天上的飞机。

它的低飞,是为了将自己捆绑在土地上。

哪怕是一片纤细的叶子,也是靠岸的情感速描。

蜻蜓喜欢成群地在阳光下舞蹈,在绿意葱郁的地方。

或者穿梭在没有睡意的月亮下,让自己与地上那一抹亮色窃窃私语,形成与夜晚的盟约。

蜻蜓轻轻点水,点动万分遐思。

那些涟漪遍地的伤感或失落,都容易被时间的药物医治痊愈,让红尘平坦如昨。

它的嘴唇吻过一些树,一些花草,吻过一些寂寥的碑。

吻过一树的狂欢。一生的预见。

灰色、黄色、红色的蜻蜓,在一只接一只地飞过。

从有水的地方,飞向另一片阳光蔓延的地方。

蜜蜂

现在,一只蜜蜂在“嗡嗡”地采摘着春天的妩媚。

你看不到它,在哪束光阴上,做一生一次的停顿。

翅膀是天空汹涌的潮,翻过无数山的波浪。

花期过后,蜜蜂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它在聆听果实的心情。

它翅膀的律动,就是花朵、绿叶、土地的律动。

它不会独去掠取芬芳,它的诺言,是要让自己保持一生的荣光。

蜜蜂从不在意别人的欣赏,即使将收获毫无保留地出嫁。

它不会为那一点点的失落,去忘掉自己的使命。

蜜蜂的心留在大地上,只告诉花朵,它也有远方的理想。

平原文章4:梦里炊烟

文/许桂林

多少年了,淮北大平原那黄昏时候的炊烟总是缭绕在我的梦里,既是那样的遥远,又是那样的切近,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是一幅永久的画面:夕阳西下,夜色渐渐地朦胧了村庄,家家户户升起了袅袅的炊烟。炊烟徐徐回旋上升,若即若离,随风而逝。村庄的尽头,往往会传来一两声的狗吠,更显出大自然夜色的宁静来。

炊烟袅袅,意味着安静、和谐与温柔,是一种自然的美。更是我插队岁月里永远定格在脑海里的镜头。

那时候,老乡们用土灶做饭,燃料多用树枝、秸秆或一些枯木。比较好烧熬火的当数芝麻秆和高粱秆,但老乡们平时舍不得,往往要在烙焦馍的时候才烧它。最好烧的是玉米棒和一些硬劈柴,稍稍地拉动风箱,便立即烘染出绿茵茵的火来。青烟从房顶上的烟囱里飘出来,和着噼噼啪啪的柴火声,整个世界便充满了温馨的色彩。

有时候遇上连续多日的阴雨天,柴火烧完了,家家户户都没有可烧的了,老乡们每天只吃两顿饭。为的是省点粮食,也省点柴火。倒只有我们知青胆大,到场上去拽麦秸秆烧。麦秸秆不禁烧,一遇火就化了。一碗水半天烧不开。麦秸秆是喂牲口的饲料,也不敢多烧。那年月,一天吃两顿饭是常事。后来随着岁月的流逝,农村里渐渐的有了煤。风箱拉着了通红的炭火,使房间里暖气融融。烟囱里冒出烟来,那烟是黑黑的,少了很多诗情画意。

但老乡们还是喜欢用柴火做饭。他们认为用煤太贵,做出来的饭也不好吃。确实的,柴火做出来的饭永远比电比煤做的好吃,这一点我是有感觉的,我觉得用柴火做出来的米饭,锅底会有一层厚厚的锅巴,很香很香,用煤或用电做米饭就没有或者很少有锅巴。

后来淮北农村还推广过沼气,但好像是技术不成熟,老乡们嫌用它做饭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很快就淘汰了,可能也是因为沼气太难闻的缘故吧。

我在淮北当知青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常被抽调到公社里做些事。傍晚时分便要回到我的小村庄去,往往到家天就黑了。乡亲们对我说,“你不要急,你只要看谁家的烟囱冒烟,你就往谁家去,饿不着你”!这暖心的话,一直伴随着走过淮北的春夏秋冬,走过插队那些难忘的日日夜夜。那时候,每当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推开冒着炊烟的农户小柴门,面对着摇着尾巴的看家狗和热情拉着我上饭桌的乡亲们,那种家的感觉常使我热泪盈眶。淮北平原的炊烟是我真情实感的温馨,是我那年月的希望,是我走下去的生命支撑。

唐代诗人王维有诗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意思为满眼尽是黄沙暗景的大漠,荒凉辽阔。遥远的漠边人家燃起的炊烟在无风的空间里笔直向上飘升;滚滚长河的西尽之处,如血的夕阳缓慢下滑,表达了对山河壮丽之赞。

今天的炊烟只是一抹乡愁了。淮北农村现在都是用液化气或者用电来烧饭,烧柴火的岁月已经过去了,炊烟也渐渐地飘向很远很远了。它袅袅地升着,既在我的梦里,也在我永远的记忆中。

平原文章5:在通向家乡的小桥上

文/贺兰红云

回首远望,平原尽处的地平线上,载乘的车辆来往奔忙,寻找着各自的丰收,浮荡着一层朦胧的尘灰。

让人欢欣的却是前方的风景。当旅人站在平坦的小木桥上,看着拱形的蓝天下,一条碧波粼粼的清浅小河,蜿蜒而来,弯拥着一片静谧的草滩。

绿茵中的点点杏黄,被微风的柔掌轻轻拔动的,是挺立的金盏花。棕白花色的母牛,这儿那儿,悠闲地咀嚼着多汁的草茎,尾巴偶尔撩起,扑赶身上的虻虫。最近的一匹,抬起头望着这异乡客。一双蓝雾蒙蒙的幽深眸子,如同村庄的黄昏一般温柔。

风儿轻捷,吹过耳畔,撩动发丝,向着草梢上滑过波浪,又轻捷地卷起,倏然荡上空中,嬉戏于燕子们翻飞的翅膀,直向天穹的更高处欢奔。在薄如羽绒的丝丝流云上,舞出她少女一般轻盈的身形。

听得见的笑声来自走在一起的三个女人。肘弯挎着柳篮,装着剪刀与布匹,她们走过小桥,彼此形同姐妹。

幸福的是小桥那边果园的守望者。岁月总是不辜负人们付出的辛劳,季节以丰满的果实向他报偿。如今,他的职责已尽,坐在小屋前,望着枝头沉坠的累累果实,恬然自得。不日,他将迎来采摘的手臂。

落照澄澈中,远近的村舍屋顶,炊烟正缕缕升起。这倦游异乡的旅人耳畔,回响起儿时熟悉的声音,那是母亲对孩子们声声归家的召唤。

平原文章6:变化的气候

文/齐向前

我的家乡在冀中平原,距北京80公里,距天津100公里,距保定140公里。确是京津保三角地带。虽有居天子脚下之优越,但这气候的变化是天子也无可奈何的呀。

小时候,我们上学迟到或逃课,要是在夏天老师见到我们的做法就是在身上用指甲划一下,出现了白白的一道痕迹,老师就会板起面孔说:“又去洗澡了”!

我们真的去洗澡了,在炎热的夏天,泡在水坑里实在是一种享受。在水里玩耍也是很好玩的,刚从水里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我们就光着屁股在烈日下疯跑,嘴里还喊:跑-跑-跑马竿,马竿给我桃吃,我给马竿***吃。省去的字我们当时身上还没有。我们也无心琢磨字眼,只是觉得念念有词也许会让湿漉漉的身体干得快些。省得被老师罚站。

一到夏天,雨水不断,而且说来就来。一家子在院子里吃饭乘凉,看着上了天了,就拾掇碗筷桌椅,还没收拾完雨就下来了。雨下的经常沟满壕平。我们泡在水里,从学狗刨开始,慢慢学会各种姿势的游泳。直到现在单位组织海滨旅游,我们年岁大的敢于和年轻人叫板的就是下水游泳。这一点他们还是心服口服的。他们只能抱着个大圈圈在浅处扑腾几下,剩下的就只有看着我们到中流击水眼馋的份了。沟满壕平的水快乐了我们的童年,滋养了我们的记忆。

每到此时村里人就挂锄了。农谚有:旱耪田,涝浇园之说,意思就是锄田要趁有太阳的好天,杂草一晒就死了。雨季地里下不去脚,怎么耪啊?我们去地里打草,有时候就到机井边去玩,站到井边一看,那水就能拿镰刀够到。镰刀不快了就够着水,然后再井管子的上沿磨一磨。

村西的大水坑是我们洗澡的浴场,村东那个水坑小点,不知为什么我们没人去那里洗澡。过了雨季水慢慢下落,才发现这里静悄悄的酝酿着故事——里面生长着很多鱼。把我们乐得不行,每人捞了很多的鱼。一回味,那鱼香仿佛就氤氲在眼前。

现在的夏天不像夏天,除了热还是热,差不多每年空调电扇都一抢而空,商家倒是坐收无雨天热之利。现在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叫打草,但他们知道偷菜。现在的很多年轻的家长,花钱带孩子去学游泳,感受嬉水的快乐。此快乐非彼快乐,那真是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农民在白露节气就把小麦种上,省种子,分蘖多,来年有个好收成。现在可不行,秋分节气里都很少有人播种小麦,一般都在寒露里播种。那时播种时地里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不见了,见到的是毫无表情的隆隆作响的大型播种机。收获也一样,虽然有机器收割,省去了筋骨劳累之苦,但也失去了亲身体验收获的快乐。

气候变了,稼穑变了,孩子变了,大人变了,社会变了,一切都变了。只是这些变化踏雪无痕,过来人还能忆起一些点滴。

平原文章7:梦见却也是忘记,平原才是我的家

文/小鱼外传

我终于带着妈妈,和那个女孩一样,又到了丽江。站在七一街巷口的那一刻,这个小城就像久别的恋人。这一次,我要将你好好拥抱,好好看清。我告诉妈妈,这里有条叫五一街的巷子,那里有很多会写歌、写诗的奇人,他们的每一个故事都比我们精彩十倍,他们敢和雪山天神叫板,寒冬的半夜在聂拉木山路的车里抱团取暖;他们可以躺在印度的荒漠,任凭冰雹把他们埋掉半截;他们也可以在丽江,在这里,抱着吉他,守着火塘混吃混喝。我告诉妈妈,上一次,我们错过了,没有能找到他们,于是刚安顿好住处,我便在街上打听五一街那个火塘在哪里。但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丽江的青石板路,怎么像极了青浦朱家角的小街,街边没有打着手鼓卖CD的,也没有长裙披肩飘飘的服装店,我却看到了有妇人在街边包粽子,烧扎肉,看到了卖千层糕的。我迫不及待地问一个妇人,五一街怎么走,她却指着古城外面的路。我明明认得五一街,却还是走了她指的路。一路小跑,我早已不在古城……

我醒了,我应该是在3月16日凌晨三、四点的光景,做了这样一个梦,这是一个记忆中最为真实的有关旅行的梦,真的我完全感觉不到我的身份。梦里那么真切地感受到,我爱丽江,甚至莫名其妙地为离开而哭泣。看完大冰2014的那本作品,原本已喜欢上滇西北的我,似乎疯狂爱上了高原和藏地,而丽江就是所有故事的汇聚地,鱼龙混杂,充满古龙笔下江湖的味道。在滇西北的时候,漫天风雪和朗朗晴空,让我在马背上情不自禁地哼唱起额尔古纳乐队的鸿雁,似乎只有在那里,天空才是遥远的,理想才是年轻的。2015年,农历甲午年尾,就在我最心爱的这片土地上,我念完了他2013年的另一部如出一辙的作品,但作品过半后,我却越读越疏远了某些感情。

无论哪一种生活经历与方式,都不该轻视自己。即使你笔下的高原有那么多死里逃生、撼人心脾的经历,即使你笔下的奇人,有那么多颠沛流离、匪夷所思的过往,其实,都在逃离,都在体验。时至今日,我终于平和了许多,一场梦后,反而不再如此思念那个地方,我没有料到的是,梦境里那个真正的本我,惦记的竟依然是近在咫尺的身边古镇。佛祖像是开了个玩笑,但又似乎让人开悟,高原与平原,喝茶与喝酒,东边与西边,佛法中,不应该都是同一个道理吗?它们之间,本没有区别,而是我们的心让它们有了区别。

舍近求远,心的解脱,其实不用绕道而行。回想起另一个我凝望良久的城市,倒觉得那里到有一种真正的前世今生的缘分。我希望有天,我真的在那个地方工作,真的可以亲近那一世你说的”雨过天青“的颜色。我生在平原,在平原筑巢,也终将守护这片土地。

有天偶尔回头,再过丽江,我会说:谢谢你,我们曾是擦肩而过的两条鱼。

平原文章8:三月的平原

文/李炳锋

啊,三月的平原表情是复杂的。它依然保持着冬天传承过来的宁静,但当晴日午后安坐在大地之上平静凝望,就会发觉袅袅地气的蒸腾,这是大地复苏的征兆。这三月当然指的是阳历的三月。阳历的三月,阳光,明亮,美好,单纯,向上。

三月的平原春寒料峭,原野上站立的那些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依然是光秃秃的。但仔细看去,看似枯瘦的枝条上已吐出了深棕色的树芒,就像晚秋入地前那些毛茸茸的虫蛹借枝条还魂一般。看到它们自然就会想到秋,和正在与春办着交接的冬。春天是由秋冬过度而来,春与秋冬一脉相承。与高高大大相依相拥的是那些体态婀娜开放在大地上的柳树,长长的柳条在风中飘摇着,上面已经有清浅的点点鹅黄,发出了它们报春的第一缕信号。槐树、柳树们相依相扶着,经历了一次次寒暑冷暖的过往,经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的更迭,更像是一对对相依为命的夫妻。

三月的平原是土黄的。这土黄是北方原野的底色,世界上没有比这种颜色再质朴厚重的了。一看到土黄的颜色,马上就联想到黄土高原,联想到奔腾的黄河,联想到世界上最大的民族以及她所创造的文明。这是亘古的颜色。在大地土黄的肌肤上,那些贴在地皮上的草儿依然是枯黄的,或者说也是土黄的。一群群羊儿在低头觅食,没有脱毛的绵羊也泛着土黄色,与大地的颜色保持着一致。羊儿摇着尾巴不停地在游走、不停地觅食。是啊,大地依然沉睡着,可吃的东西少得可怜,怪不得祖祖辈辈的人称这个季节是青黄不接。只有等到一群群燕子从南方飞回的时候,等到浩荡的春风不分昼夜地刮起,等到柳絮纷飞过后,大地彻底苏醒过来,繁花满树,草长莺飞。那时的平原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绿,羊儿牛儿就会跑到路旁、沟里、堰上拼命地吃草,个个吃得肠肥肚圆。

在羊群的不远出,我看到了一抹绿色,那是刚刚返青的麦苗。这些经历漫长冬季煎熬的,即将摆脱寒冷纠缠的青禾们正在地皮上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春风的号令。等春风刮起的时候,它们只需几个昼夜就能把地面掩盖,就能长成一望无际的绿海。在麦苗返青的时节,农人们对它们是倍加呵护的,因为其中倾注了三季的心血,倾注了满怀的企盼。你看吧,即使是那些饥不择食的羊儿也是丝毫不敢动麦苗的。动了,立即就会招来一顿鞭打。

三月的平原依然是沉寂的,但在沉寂的田野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劳作的农人,已经有了一排排黑黑的粪堆,那是农人对土地的奖赏;你看那一道道土堰上已经躺着一个个树墩,那是农人平整土地时留下的作品;你看那不远处已经站立着一个个男男女女,他们脚穿高腰的水鞋,挥舞着铁锨正勾画着一年的希望。这些由中老年人及妇女构成的劳作者,正用心中最坚定的信仰做着对土地的坚守。他们心里是清楚的,外出打工也好,城市化进程加快也罢,绕来绕去才知道——水泥、钢铁、马路永远是不能吃的,唯有一日三餐是最实实在在的事儿。食物来自于大地。这也是他们经常告诉外出闯世界的孩子们的道理。所以说,他们对待土地是虔诚的,就像敬畏上帝一样。只有善待土地,才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在一个个劳动的男男女女的不远处,平卧着两个圆圆的坟头,从花圈的新旧度上可以判断出地下埋着的是刚刚故去的人。在农人的眼里,世界上没有比生死再平常的事了,他们人人像清风般度过自己的一生,来无踪去无影。是呀,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人的生死就像平原上那自生自灭亡的草儿一样。所以人活着就在大地上劳作,人死了也回归大地,生生不息,源远流长,没有任何大惊小怪的。

凝视着这些大地上的劳作者,我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啊,农人的面目几乎都是一样的,稀少的头发,粗糙的皮肤,黑黑瘦瘦的脸膛,黄黄的牙齿,略带呆滞的眼神……除长年累月地在田地里劳作外,他们还偶尔出现在城市的街头巷尾,卖菜卖瓜卖粮。还有,他们还会出现在城里人在酒店或殡仪馆举办的红白事的仪式上。在这种充满光鲜或庄严的场合,他们会显得有些尬尴,有些拘束,有些笨手笨脚,但他们的出现,会马上让所有在场的人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城市是由农村演变而来的,所有的城里人都是来自于农村。情谊可以割断,但血脉是永远割不断的。

在三月平原上那平坦开阔的道路上走着,轻柔的风梳理着我的思绪,顿感心旷神怡。这时,迎面过来一群黑压压的孩子,是一帮刚刚放学的学生。他们说笑着,打闹着,车子骑得飞快,就像天空中穿行的雁阵,更像河里游动的一支鸭群。看到他们,我内心激动开来。从那一张张单纯、稚嫩、春天溪水般清澈的脸上,我仿佛读出了什么,是无邪,是幸福,还是希望?领头的两个男孩,各自从车子上抽出左手和右手来,热烈地议论着、争执着,他们或许正在讨论着老师刚刚讲过的一道数学题,或许正议论着世界上刚刚发生的大事,也或许正在议论着自己的未来吧。就在他们从我身边一掠而过了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自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那白驹过隙般稍纵即逝的时光。人生的童年多像这三月的平原呀,青涩却又充满着希望,单纯却又无比的幸福。三月,就是个充满期待的季节啊。等待花开、等待柳绿,等待纸鸢起、等待燕归来,等待春雷炸响、等待草长莺飞,等待将冬日黑白的底片洗印出春天璀璨的七彩。

顺着孩子们来时的方向,在一览无余辽阔的原野上矗立着一座崭新的建筑,可以说它是大地上能看到的最美最新的建筑了。走进写着“辛马河小学”的建筑,我们来到一楼,一位面带书卷气的男子正在挥毫泼墨,只见他凝神聚气后写道:“柳絮,杨树芒,正集储着力量。待到春风吹又起呀,将是生命的怒放!”

“好,好!”如雷的掌声响起。这掌声随着一缕缕清风飘向远方……

平原文章9:绣花

文/姜兆东

家乡地处里下河平原东北端。农闲季节,三三两两的村妇们总爱聚于某家的墙根前,一边唠嗑家常一边绣花,斜阳把镀了金的光洒满她们全身,似一幅淡淡的田园画。画的外面,孩子们围着稻草堆追逐打闹,有鸡鸭鹅欢快的叫声。

这已是儿时记忆的河流里无法截留的一段了。那时,我的父亲尚在西北的一座煤矿井下采煤,每月收入不高,母亲便用绣花挣的钱补贴家用,供我们念书。母亲是个绣花好手,常常引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围着她转,遇有技术上的难题,她总是乐呵呵、不厌其烦地给她们做示范,毫无保留。

延祥嫂是那群小媳妇中最勤快的一个。就见她中指上套个顶针,绣花针穿了线在洁白的布上上下翻飞,或黄、或蓝、或红,彩色的线慢慢延伸,逐渐凸现出各式的图案来。有鸳鸯戏水,有牡丹吐艳,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她是前庄人,嫁过来的时候延祥还是个本分勤快的壮小伙,后来不知怎的染上了肝病,没拖上多久就走了。一个妇道人家,没了男人主心骨,还要拖着两个儿女过日子,真是苦得不行。有嘴快的劝她改嫁,她也不吭声,只是执拗地摇头。

我十四岁那年,父亲从煤矿调回家乡的县城工作。第二年,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中的高中。于是,父亲为母亲谋得一份临时工的活,我们举家迁往城里。城市的繁华与喧嚣虽然一丝丝地侵袭着心灵,却无法消褪我皮肤和毛孔里存余的泥土气息。我喜欢乡下人的质朴、亲切和自然,那时没有手机与电脑,我和要好的伙伴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家乡也在一天天地发生变化,乡亲们的生活在细雨的滋润下慢慢富足起来。有时会在伙伴们的来信中,惊喜地读到谁家盖起了小楼,谁家买了空调……我去信问及延祥嫂和妇女绣花的事,回信说,村里办起缫丝厂招了许多年轻女孩子做工,已经没人绣花了,延祥嫂在自家开了个熟菜店,日子也还过得去。我看后一阵怅然,不仅仅感叹延祥嫂的命运,我在想,当大工业时代的机器触角伸向每处缝隙的时候,那些具有独特文化和浓郁风情的物事怎么轻易就消逝了呢?比如说绣花。

但这种遗憾,并没有一直延续下去。前年秋天,一个枫红菊黄的季节,大学毕业到外地工作的我,忽然接到了儿时伙伴二牛的电话,问我能否参加他父亲的八十寿诞。我当然要参加的,小时候我可没少吃过二牛他爸钓的鱼,况且我已经有许多年没回家乡了,也想回去看看。那天,当我拉着旅行包,走进魂牵梦萦的村落时,我看到了什么呢?不仅仅是小楼、水泥路和汽车,居然还有妇女们聚在一起绣花的画面,只是新媳妇们已完全不认识我这个陌生人了。那一刻,我的血管里涌动着一股激流,骨头仿佛充满了张力,这种感觉连我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为什么。并且,我见到了延祥嫂,她竟然开着一辆“北京现代”到二牛家送礼份,一身黑色的套裙,还涂了口红,四十几岁的人忽然间焕发了青春。我同她打招呼,她愣了一会儿才叫出我的小名来,聊了几句,又急匆匆地发动车子说有事要到镇里去。

她走后,乡亲们告诉我,村里的缫丝厂停办了,延祥嫂不知怎么就和南方的刺绣厂家联系上了,拿了花回来让大家绣,再由她回收给厂家。这些花都是出口的呢,延祥嫂现在一个月要往外跑两趟,家里砌了三层楼呢。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羡慕和赞许。

绕道县城探望父母时,我把延祥嫂的事跟他们说了。母亲说,也该她转运了。接着,她又叹了口气,说我是老喽,拿不动绣花针了,这两年看东西眼睛光发花。

我不知该怎样安慰母亲。时间呵,真的可以改变一切,生活每天都有悲喜交替上演。

平原文章10:美在万山红遍时

文/杨宏涛

在关中,平原的秋天是一本热闹的画册,山村的秋色则是一卷优美而抒情的长诗。

秋分过后的一个周末,我从县城乘坐802路公交,去太平河岸看望我的老爸老妈,公交车平缓而行,透过车窗我欲寻找记忆中的秋色,公路两边漂亮别致的农家小院,取代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土木结构的农舍,大片的土地上有一片接一片的户太八号葡萄园,偶见稀稀疏疏的晚秋玉米,在经受了初秋旱情的蹂躏后仍顽强地生长着,农家屋檐下少有几辫成熟的玉米点缀了这个季节。

个把小时后我坐在了父母身边。父母是十年前移居山下太平河岸的,当初父亲很不习惯移居后的生活,成日叼着烟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年四季都要无数次上山上看看房前屋后的果树苗木。几年前他从山上移栽了一棵胳膊粗的柿子树,他说我老了,山上的老屋也塌了,想回山上的时候看看柿子树心情就舒展了。我懂得父亲的情结,能听到他心灵深处的低吟,门前的柿树牵动了我对少年时代山村的记忆。

终南山的村落,春夏秋冬都有说不完的故事。春播秋收,夏管冬储,山里人在慢节奏中编织着五彩的生活。记忆中生产队记工分的年月,农活都是由队长指派的。当晚霞挂满西山,挖完一片坡地的社员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队长看着天色发话了:黑云接夜,明天恐怕有雨,如果天晴,大家赶早到岭北把那片黄了的麦子收了,如果下雨,雨又不大的话,请大家按时出工到北坡给玉米地里施肥。队长说完在镢头把上磕了烟灰,“梆梆梆”的磕烟灰声就是收工令。于是社员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说说笑笑起身,扛上镢头各自回了各自的家。暮色随着淡淡的、懒洋洋的、无拘无束的炊烟降临七零八散的农家时,记工员拿着一叠工分手册挨家挨户核对出工情况了,临了还要再次提醒收工时队长安排的来日活路。山里人的农活全靠镢头挖、锄头刨,靠犁铧、镰刀播种收获,靠肩挑背驮运送,靠有个红日头晾晒。大多活路是急不得的,也是闲不得的。农忙时整个生产队没有闲人。秋夏两忙的收、种、管,一个环节套一个环节,稍有疏忽将会影响全年的收成。年迈体弱的老人承担了大量的家务事,小娃娃们课余时间都主动参加生产队里的农活。记得我祖父是个特别细心的老人,他干活不急不慢,特别有耐力,常常教导我们慢工出细活,毛毛糙糙等于白干。酷暑季节天才麻麻亮,他就吆喝我们赶快去地里拔草,正午太阳火辣辣的他还把我们往地里赶,他说早上拔草凉快,中午拔草太阳就把草晒死了,不趁天气好干这活,等下雨了再去干等于白干。

那时候生产队农活虽然辛苦,但是也有欢乐。小娃娃们干活总爱往老人跟前凑,一是能学到做农活的技巧,二是能听老人说李逵,谈宋江,说封神,话聊斋,最有意思的事情莫过于跟老人做农活。当万山红遍之时,终南山如诗如画,站在山巅看满坡的柿树挂满了无数盏火红的灯笼,登山爬坡捡拾栗子树、核桃树下成熟的果实。多数时间是白天下地掰玉米棒子,夜晚在生产队的保管室汽灯下,给老人们搭下手辫玉米辫儿。那年队上的荞麦丰收了,红秆秆绿叶叶的荞麦,与满坡红一片绿一片的秋色竞艳。七爷边割边绑扎着荞麦,他割了一大把荞麦,迅速在荞麦捎上打了一个结,提起那撮荞麦在空中来了个蝴蝶落地状,旋即又迅速提起,复又捺下。整个表演在几十秒完成,他说这很简单,只要你们记住“扑愣——捺——提——捺”这句口诀就行了。说得周围老老少少哄然大笑,笑声瞬间溢满了秋天的山野。

平原文章11:感谢麦子

文/史星文

关中道属渭河平原,主要生产小麦。

麦不离八月土,因此,小麦从八月种到来年五月收获,经秋冬春夏四季属满年庄稼。“干种棉花,麦种泥”,在我的印象里,种麦时节天老在下雨。种麦不管是摇耧还是撒种都是技术活,要求必须均匀,多少种子种多少地都有定数,等麦子一出土,从麦苗的行气就能看出播种的水平。麦子种前要施底肥,冬季要上浮肥,入冬前还要防霜冻,冬季垧干还要多浇水。麦田在整个冬天是我们的足球场,一望无际的绿色不怕我们踩踏,开春时人们还担心麦子睡过了头,还要用石碾子碾一遍让它醒醒神。但一到麦子春后起了身,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或动物再到麦地里去了,人们只能在麦地边伸长脖子朝里望一望。麦子拔节后紧接着就是抽穗,然后扬花、灌浆、升面便如期而至。那时节真是一天一个样,一遇有风,齐腰深的麦田便迎来遍地麦浪欢欣鼓舞。人们早早地就割好了场,磨好了镰刀,心急得到地头看一遍还有点生,再看一遍还有点生,心想着还得几天吧,但一夜南风过后,麦子竟一下子全熟透了,人们便慌忙投入到紧张的收割、碾打和晾晒入仓工作中去。

收麦时节劳累是劳累,但一想到收获就是再苦再累人们心里总是充满了喜悦。好不容易劳累了一年,盼望了一年,这阵儿最紧要的事是先将新麦磨成面。我们关中麦子生长周期长,土质好,所以麦子磨成的面不但白而且筋道,不管擀的宽面长面,还是扯的宽面长面,别说浇上肉菜臊子,即便只调上油泼的辣子和黄豆酱油柿子醋,亦能让人吃得头上冒汗,胃里一满是欢天喜地。要是摘一些花椒叶子用新麦面摊上煎饼,蒸上凉皮子,用辣子蒜汁子或醮或拌,口味要多凉爽有多凉爽。关中人习惯吃馍,不管是蒸馍还是烙馍,都能变换出非常多的花样来,甚至能将馍的花样发展成艺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关中人就是靠关中麦子养育出来的。如今无论在天南地北,每每在稠密的人群中,我也能准确地分辨出关中人来;他们有麦子经冬历夏性格的沉稳与豁达,他们通体散发着麦子特有的那种清香,他们浑身的肌肉疙瘩和由此而产生的力量,正是来自关中优良品质麦子的哺育,想来,这要感谢麦子吧!

平原文章12:大地无声

文/苗莉

在冀南平原广袤的大地上,有一个名叫南乌的村庄,那里住着我的表妹桂花一家。

桂花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说起话来快言快语,是个性格爽快的女子。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她总是早早地起床,洒扫庭院,喂猪做饭,像只报晓的雄鸡。随之大人孩子在洗洗涮涮中,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桂花当年结婚的时候,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她家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梨树,树上开着洁白的梨花。我赶过来参加婚礼,在树影婆娑中,看见桂花的丈夫大龙满脸喜气,长得还真不错,个子高高的,眉清目秀,因为刚刚从部队复员回来,整个人还有几分英武之气。

桂花婚后的日子是幸福平静的,在农家虽然不能算太富裕,但种些田地,收些粮食,劈个菜园,养鸡喂鸭,自给自足。大龙则在外面打些零工,挣些活钱养家。儿女双全,一家人的日子倒也不错。

桂花的厄运是从一个炎热的夏天开始的。

这一天的清晨,桂花依然起得很早,安置好一家的早饭和孩子的去处。她准备去地里给棉花锄草掐枝打杈。棉花地里的活很繁重,需要不断地去打整,才有可能保持产量,获得丰收。虽苦虽累,桂花一想秋后卖了棉花可以攒下一笔钱,等攒够了钱盖个新房,什么苦和累就都忘了。

扛着锄头就要出门的时候,大龙也推着那辆三轮车往外走,边走边说:“今天有个好活呢,说不定能多挣点,中午回来吃凉面条吧,擦个黄瓜丝,砸点蒜。”

桂花高声答应着就往外走,沿着小路来到自家地里开始干活。太阳渐渐毒辣起来,临近中午的时候,桂花在太阳的烘烤下,心情竞莫名地起了几分烦躁。忽然远远地看见邻居王嫂骑着个破车子,慌慌张张地向她的棉花地奔过来,刚到地头边,王嫂就丢下车子朝着她大喊:“桂花不好了出事了,大龙被车给撞了!”

跌跌撞撞跟着王嫂奔向医院,在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惨白的病床上,桂花看见了早晨出门时活蹦乱跳的大龙,满脸血迹生死难料。

肇事的司机早已驾车跑得没了踪影。桂花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到了医院,又四处举债,拼尽全力求医生救自己的丈夫。大龙的命是保住了,但最终由于颅脑损伤严重。大龙失去了意识成了植物人,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桂花觉得自己的家天塌了地陷了,心也碎了……

在住院治疗无望之后,心力交瘁的桂花把丈夫接回了家。从此之后,既要照料丈夫大龙的吃喝拉撒,又必须去操持一家人的生计,膝下一双儿女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她。但除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为治丈夫的病欠下的一屁股外债。桂花一家没有其他经济来源,日子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我去桂花家看她的时候,是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天,年关将近了,紧跟着寒风的脚步,纷纷扬扬的雪花已在恍无声中不期而至。

寒冷的冬天,对于桂花一家来说,日子必定会更加艰难。虽然对表妹一家的情况早已了解,心中也早做了一些铺垫,然而,走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我的内心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是怎样一种景象,屋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本想踏进屋门之后能暖和一下,但桂花的家,屋内屋外,基本上是一个温度,甚至更加阴冷。

环顾屋内,几乎是家徒四壁,一架旧缝纫机上面放着一些未做完的活。一台洗衣机早已油漆脱落,锈迹斑斑,不知还能不能使用。一张沙发早已有名无实,露着里面的海绵,而海绵的颜色也难以分辨。只有堆在墙角的几袋大米和食用油,飘散着几许人间烟火的味道,那一定是有人捐助的。

桂花没在家,说是去场院里背柴火了。两个孩子正蜷在床上取暖,弟弟的手上拿着两个熟鸡蛋,兴奋地说是邻居家奶奶刚送来的。孩子还小,尚不知忧愁,有吃的就好。

桂花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肩上背负着一捆体积很大的玉米秸秆,因为过于沉重,桂花脚步很蹒跚。院子里白白的积雪,在她的脚下一下子变得凌乱。

桂花走进屋门,看见我显得有几分惊喜。拉过表妹的手,那是怎样的一双手,粗糙,红肿,布满裂口。桂花说:“每天都要给大龙洗尿布,冬天太冷,寒风太烈。”看见我关切心疼的样子,桂花有些难过。不过很快,一向说话高声大气性格爽朗的桂花,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水,热情地招呼我坐下。

那张破沙发上,堆满了旧衣服旧床单之类改成的尿布片,桂花不好意思地往里推了推,说这些都是大龙用的,每天不知更换多少回洗多少回。

我这才想起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家庭成员,我掀开里屋的门帘,看见床上躺着的大龙,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依然在一呼一吸间沉睡。

临近中午了,孩子们喊饿,桂花忙着做饭。只能是一些极简单的饭菜,只能用来温饱,一双儿女却吃得很香。打发完孩子吃饭,桂花开始准备丈夫的午饭,温温的牛奶、五谷粉制作的流食只能从针管打进胃管,一点一滴,倾注着桂花对丈夫的深情至爱,时光在一天一天地流逝,这份爱却如涓涓细流,滋养着大龙的生命。

午饭过后,忽听大门外有响声,桂花忙往外走,只见自己的哥哥推着一辆三轮车进了门,车上装着蜂窝煤。哥说:“快过年了,家里不能断了煤。”说着就往下搬煤。之后进屋在妹夫大龙的床头待了一会儿,说家里还有别的活等着,就起身告别走出了桂花的大门。

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桂花半天才回过头来说:“你刚才问我,这么苦的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其实真的离不开亲人的支持乡亲的帮助。还有好心人一直在资助着孩子的学费,过年过节总有人送米送面,还有孩子的衣服学习用具。你看这房子老得,每逢下雨就漏水,还是市妇联找人修的房顶,还一次次为我家捐款,让我在一个个最难的关口坚持走过来。日子真的很苦很难熬,但同时我又觉得很幸运,因为在我艰难的人生路上,的确遇到了很多好心人。他们热情的帮助和真诚的爱心,是我勇敢面对苦难的动力。只要大龙活着,我的家就是完整的。无论怎样我都要笑着把这个家扛下去,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日子会好起来。”

桂花说出的这番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农家女子在灾难和不幸面前,所表现出的那份坚强,那份不抛弃不放弃的坚守,以及散落在人间的挚爱深情,都让我为之感动。

门外的雪已经停了,我看见院子里那棵梨树的枝杈间,落满了积雪,银装素裹中宛如一树春天的花。告别桂花走出村庄的时候,已是暮色将近,雪后的茫茫原野处在一片寂静之中,放眼望去不禁心生感慨;此时的大地无声恰如人间的大爱无疆。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涌动着一种超乎异常的温暖和力量。

平原文章13:永远的姑姑

文/张恩超

我的家乡在鲁西北平原上的一个村庄,村西就是着名的京杭大运河。小时候的运河河水清澈,风景秀丽,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河边的绿草倒映在水中,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每当我走到运河岸边就会想起我的姑姑,是姑姑看着我从运河边长大的。

姑姑是我们村里数得上的漂亮姑娘。她1.68米的个子,扎着俩长辫,白白的脸蛋,笑起来有俩小酒窝。小时候,姑姑经常给我买连环画看,买玩具玩儿,还教我认字。每年春节姑姑都给我买新衣服。当时镇上有物资交流会,姑姑就抱着我去看杂技演出,至今都无法忘怀。

姑姑22岁那年结婚了。但结婚好几年她一直没有孩子,当时姑父的哥哥家由于孩子多,负担重,就把最小的侄女送给姑姑抚养。姑姑把侄女养到6岁的时候,自己也怀孕了。一家人喜出望外,当时30岁的姑姑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就是我现在的表妹。

天有不测风云。姑姑生完孩子才两年,姑父外出做生意,路上出了车祸,不幸去世,丢下不满两岁的表妹和8岁的表姐及70多岁的老母亲走了。姑姑当时以泪洗面,一家老小以后咋生活呢?姑姑当时才30多岁,家里亲戚觉得她还年轻,都劝她再找一个人家改嫁算了。但姑姑坚定地拒绝了,她毅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一晃20多年过去了,送走年迈的婆婆,两个女儿也长大成人,姑姑靠着自己的拼搏,也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新房子。这些年来的千辛万苦,姑姑从不自己表露出来,这就是我坚强的姑姑!表妹红英也结了婚。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姑姑高兴的不得了,把小外孙看成亲孙子一样,看着外孙一天天长大,心里感到无比的喜悦和幸福。

我不止一次地想,梅花香自苦寒来,姑姑吃了20多年的苦,这下该享福了!但姑姑却在一次咳嗦中出现了血丝,去医院一检查说是肺癌,从医院出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老天啊,你怎这样对待我善良的姑姑啊!

那几天我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悲痛过后还得面对现实。病情发展很快,由于吃不下东西,姑姑一天天消瘦下来,医生只得给她输白蛋白。有一天她在医生那里知道白蛋白很贵,就发火了,说什么也不用了!她自己也知道病治不好,就说别治了,你们这样我更难受。姑姑很坚强,独自承受着病痛的折磨……2011年1月31日,姑姑带着坚强和遗憾永远离开了我们!每年的祭日,我都带着女儿为姑姑扫墓祭奠,我告诉女儿:你有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姑姥姥,她永远是我们最亲最爱的人!尽管没有过高的文化,但她崇高的品格,坚强的毅力,特别是那善良的心肠,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平原文章14:雾漫故乡

文/李锦

我的故乡在成都平原上。周围不是深山就是高原,阻挡了四方的气流,加上气候温暖湿润,故乡由此四季都云雾缭绕了。

春意渐浓时,雾气却淡了,仿若薄纱轻笼着大地。可这层纱却不曾有半点温暖,而给人以些微的凉意。如若再络绎不绝地飘下雨丝来,那这凄清的意味大概就要弥漫一整天了。

乌云棉被般盖住小山坡,但却不闷,也不热。少时,有微微的风吹起,心头刚一喜,细雨就开始在瓦上淅沥。天色缓缓放明,没有了风,白晃晃的雾开始迷蒙开来。这是夏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凉爽,宁静,空气清新。

深秋的雨雾,十足的凄美,是年少时的我最喜欢的风景。雾和细雨一同飘洒,富有哀婉的诗情,尤其是在傍晚。放学的铃声响起,忽感身心疲惫,腹中空空。没精打采地走出教室,但见黑云密布,阴暗了天空,竟以为夜幕已垂。风儿挟带着雨,直往脖子里钻。远望隐没在灰雾中的秃野、荒丘,顿生凄凉。然则,心情又倏忽好转。心里的阴郁似乎已倾泻到雾中,化作一道迷人的秋色,拨亮我那极其阴郁的心空。

冬日里,雾往往有霜陪伴,间或水草中还会出现薄冰。这时的雾常常浓得化不开,双流机场只好暂时关闭。不过,冬雾却使我异常清醒,联想到人生的冷酷、不可测度。

故乡的雾是一幅幅迷离朦胧的幽美山水画。

平原文章15:地窖里的歌声

文/郭章印

我的家乡在华北平原南部一个村庄,地处冀南和冀中老解放区的交界处。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后,原来用来对付敌人的地道,大多改作了他用,对其中比较宽大的,在顶棚搭上梁檩加固并盖上很厚的秫秸保温,变成了老娘们和大姑娘小媳妇纺花拐线唠嗑的地窖。我家院子中间就有这样一个冬暖夏凉的大地窖,我少儿时期的夜晚特别是冬天的夜晚大多是在那里度过的。那时候,妈妈和姐姐、嫂嫂在地窖里纺花拐线,我就跟着在里头玩。许许多多耳熟能详的儿歌童谣,大都是妈妈在地窖里纺棉花时唱给我们听的。

妈妈虽没上过学,但仍识文断字,在我的印象中,她似乎有讲不尽的典故唱不完的歌谣。有教人尽孝行善劝学的,如《三字经》里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名言和孔融让梨、香九龄能温习的故事,《弟子规》里的“入则孝”、“出则弟”、谨言慎行、诚信对人、慈爱亲仁和余力学文抓紧用功、驯致圣贤的教导。童谣里的“麻野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娘背到山后头,把媳妇背到炕头上,白面馍馍蘸蜜糖,捧给媳妇细品尝。老娘饿了不要管,反正她也活不长”则从反面教诲人们要尽孝;有用来治小儿夜哭的,假如有人家小儿夜哭不止,就用一张大黄纸,写上“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行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的祈愿,放到行人必过的十字路口或是桥头上,以求心安神稳;有不少朗朗上口好听易记很吸引儿童兴趣的歌谣,如“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拽着尾巴扽下来,吱扭扭扭,吱扭扭扭^……”“板凳板凳摞摞,里头坐个哥哥,哥哥出来买菜,里头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头坐个姑娘,姑娘出来磕头,里头坐个孙猴,孙猴出来作揖,里头坐个母鸡,母鸡出来下蛋,里头坐个小燕,小燕出来蹶尾,嘟啦,屎巴屙你一嘴”。还有不少妙语对唱的历史典故,如“赵州桥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鎏,什么人骑驴桥上过,什么人推车碾了一条沟?赵州桥李春修,玉石栏杆圣人鎏,张果老骑驴桥上过,柴王爷推车碾了一条沟。哪呼呀呼嗨!”

妈妈还用歌谣教给我们不少天文地理知识,比如“北斗七星弟兄们多,南斗六星少一个”,“大瓶星在上雨淋淋,小瓶星在上渴死人”,“东虹风来西虹雨,北虹出来动刀枪,南虹出来卖儿女”,“蚂蚁排队将下雨”等等,都使我受益匪浅。

时光荏苒,风车轮转,老辈已逝去,我辈亦发白,许多往事早忘怀,可少儿时期在地窖里吼唱的儿歌童谣,至今仍在我脑海里清晰回响飘悠荡漾,而且成了我教给儿孙后辈们传唱的宝贝。每每教唱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童年,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其乐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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