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猪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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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猪文章1:湖边的年猪饭

文/杨莹

重返李塔湖的老易最近酿了几坛土酒,顺便请我们去湖边吃顿年猪饭。有乡村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进了腊月门,宰年猪、吃年猪饭和蒸馒头、磨豆腐一样,都是乡下过年的风俗。每到宰杀年猪的时节,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会相互宴请。那个年代,村里人不富裕,饭菜大多清汤寡水,农民一年辛苦到头,正好借着这顿年猪饭,喝喝小酒,拉拉家常,既犒劳肠胃,又增进邻里之情。吃年猪饭的热闹场面不亚于过年。

我们到达李塔湖山庄时,一头黑猪刚刚宰杀完毕,一刀刀的猪肉小山似的码在大木盆里。老易用手一指:中午你们只能吃肉,来不及冻猪头膏了。冻猪头膏是句容南边人年猪饭的主打菜。一般杀好的猪肉都有用场,猪头上除了口条和耳朵取下来腌了当年菜,把肉骨头一拆,和猪皮在一起煮,熟了以后捞起来斩成碎末,再放入加了佐料的汤里文火慢熬,熬成糊状,不等开锅,诱人的肉香就在鼻尖荡漾。这时候,屋檐下有只大盆,将一锅肉糊倒进去,夜露上冻。吃的时候用刀划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夹在筷子上肥肉似的颤颤巍巍,入口即化,是过年待客的一道压轴菜,细心的人家能吃一个正月。

老易把这顿年猪饭精心安排在湖边,虽然没有猪头膏,腌菜烧肉愣是上了两大份,煮猪血、溜猪肝、猪骨头萝卜汤应有尽有,还有湖里现捕的鱼,地里种的青菜,对着湖水大家吃得宾主尽欢。席间,一群文人围桌话旧,聊及乡村往事,大家对一年一度的年猪饭都记忆犹新。诗人张说,他们老家的村子里,遇到宰杀年猪的时候,屠夫是最吃香的人物。因为那时各家各户的年猪都差不多挤在一个时间宰杀,所以必须预约,还要赶早,否则就被别人家喊去了。而他走的时候,主家必须送一刀好肉、一挂猪大肠给他作为答谢。当然,吃年猪饭自然是少不了请他的。

擅长写赋的戴平时斯文得要命,一杯纯糯米酿的酒下肚,脸红脖子粗地和我扯了半天的孩提时代。往事如同雾霭中的果实含露带霜,隐隐闪亮,挥之不去的思乡情愫渐上心头。记忆中,腊月寒天,只要家里杀年猪,外婆天不亮就得起床,点锅膛,架柴火,烧开水。等厨房里忙得停停当当,背着刀具和木盆的屠夫来了,各种围观的人群也来了。直到屠夫剁完猪肉收摊了,看热闹的人才渐渐散去。总会有一两个孩子磨磨蹭蹭不愿离开的,便和我一起围着灶台,目不转睛地看着外婆拆猪头煮骨头。随着锅盖的开开合合,我们侧歪着早就被肉香味熏昏了的脑袋,大啃骨头,吧嗒着满嘴的油,抑制不住内心的窃喜。

南京的文友一直嚷嚷,找到小时候的猪肉味儿了。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大锅饭,直接舀了一勺雪白的猪油伴上,那个香啊,让人不忍丢筷。他说自己多少年没吃过这么香的年猪饭了。如今的乡下,虽然偶尔仍有过年杀猪的传统习惯,但相互请吃年猪饭的习俗几乎没了。吃年猪饭倒成了人们寻找乡愁的一种寄托。南京文友继续说道,大灶上的木锅盖一开,雾气蒸腾而起,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种温暖和馨香,让他大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情和暖意,这种温暖与大都市的空调间里的恒温绝对不一样。

饭后,在湖边漫步,日暖风和,李塔湖清明如镜,映照着不远处的炊烟。微埃与光亮次第在水面上铺陈,温暖一阵阵抚过,令人沉醉,不能自拔。

年猪文章2:杀年猪

文/许兵

在越来越萧条的农村里,杀年猪给冬日带来了一抹亮色和热闹。这不,立冬刚过,一阵阵猪的叫声把村庄搅得沸沸扬扬,让人心暖洋洋的:杀年猪了。

在乡下,杀年猪是一件喜事更是一件大事。早些年,不管是哪家杀猪了,邻居、亲戚都来帮衬:男人们挖灶头、挑水、劈柴;妇女们淘米、煮饭、洗姜、洗碗;小孩们打打闹闹,不亦乐乎,一派喜气的景象。最爱看杀猪时的场景了,男人们逮耳朵的,抬猪脚,把猪按倒在长架马上。只见屠工拿出杀猪刀来,用大指拇轻轻地刮刮刀锋,刀锋泛着青光,一刀捅下去,猪开始沉闷凄惨的嚎叫,大木盘里装满了猪血。女人家的水也烧开了,屠工开始烫猪刮毛,吹气,敲打猪皮,一边舀起锅里的开水淋在猪身上,一边刨着猪毛,烫猪脚、烫猪耳、烫猪背,不一会儿,一头被弄得通体雪白的年猪被大家倒挂起来。屠工几刀下来,猪肚子被破开了。旁边的男人们开始讨论起来:“膘肥实,主人家花了大工夫养。”“怕有五指膘。”“这个猪,好。”

称重是激动人心的时候,由两个小伙抬着过称,屠工则在一旁用夸张的嗓子报着数: “二百三”。报得数越大,仿佛幸福的重量也越大,引起的噪动和喧哗声也越大。人们都把艳羡的目光投向院中的女主人,女主人的脸上乐开了花。在啧啧赞叹声中,女主人下厨准备“泡汤”了。

那时的泡汤真正是用血豆腐、猪大肠、猪头这些做成,猪肉炖粉条,青菜猪肝汤,爆炒腰花……满满的一大桌。而猪肉呢,要么卖成钱,要么做成腊肉香肠,一整年的肉食。上菜了,亲戚朋友们也不客气,大人们喝着酒摆起龙门阵,说着明年的畅想;小孩们上不了桌,端着碗一会夹菜一会儿夹菜;土狗窜来窜去舔着着人们吃丢下的骨头……

那是早些年的场景,而如今,乡村已经变了大样,走出去的越来越多,杀年猪也不一样了。主人家要杀年猪了,就叫屠工帮忙,菜呢,市场上买,不光有猪下水,还有鸡、鱼、虾,琳琅满目。吃泡汤的人也是不再帮忙了,他们打着麻将、斗着地主,等着主人家喊吃饭,饭桌上说着东家长、西家短……不过,不管怎么变化,杀年猪,都是一种浓浓的乡情,淳朴的人情,温馨的亲情。

年猪文章3:那年腊月杀年猪

文/林岩

“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月就是年。”童谣中描述的是东北人腊月里杀年猪的习俗。早些年的东北农村,进了腊月门儿,家家户户就开始陆陆续续杀年猪,为过大年做准备。先宴请乡邻,然后把剩下的肉贮藏在一口大缸里,埋上雪保湿,整个正月都有肉吃,过了春节还能剩个猪头,“哩哩啦啦”吃到二月二。

杀猪的主家要宴请全屯子的老少爷们,白肉血肠酸菜粉条子搁在一起,大铁锅炖上几袋烟工夫,就大盆大碗端上来。乡邻们围在一起,盘腿坐在火炕上,喝着火辣辣的高粱酒,唠一年的收成,唠来年的打算……讲究一些的人家,请客时要摆上七碟八碗: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五花肉,烀熟了的猪下水拼盘,蒜泥苦肠、猪皮熬成的焖子,切得薄薄的血肠……让人望见就不禁垂涎欲滴。吃了人家的,自然要回请人家。因此整个猫冬的腊月里,屯子里的老爷们没有几个不是整天醉醺醺的。吃了东家吃西邻,吃过前院吃后屋,这种请客与回请一直能持续到大年三十儿。

我小的时候住在农村,父母都是乡村教师,我们家成了屯子里唯一没有土地、不干农活的人家。在腊月里,善良淳朴的庄稼汉整天拉扯父亲去吃肉喝酒,因为家里没有闲人和余下来的粮食养猪,父亲常常为不能回请人家吃年猪而难为情。

有一年开春儿,父母商量后买回一头小猪崽儿。夏天里,姐姐、小妹和我就到野地里、池塘边采挖洋铁叶子、灰菜、苣荬菜;秋天我们翻捡社员们散落在庄稼地里的玉米棒子、高粱穗子,找一些鼠洞挖出老鼠越冬的贮藏。每天早晨煮上一大锅猪食菜,喂小猪崽儿时掺上薄薄一层玉米粒儿或米糠。中午,在村小的母亲赶回家再喂小猪崽儿一遍。赶上学校有事,小猪崽儿就得一直饿到姐姐放学。但不管咋样,小猪崽儿还是一天天长大了,一家人越看越开心。

那一年腊月初二,父亲大清早就请来屯子里会杀猪的十爷。十爷进猪圈抓猪时,嘴里直吧嗒:“林先生啊!要不明年再杀吧!这猪小得也杀不上手啊!”父亲坚持:“十叔,杀吧!咱今年咋也得先请乡亲们吃猪肉啊!”帮忙的几个壮小伙子不费打哈欠之力,就把我家那口猪给捆巴上了,一上秤,还不到一百二十斤。十爷挥刀时有围观的邻居揶揄道:“林先生家杀猪喽!”

父母忙里忙外,灌血肠、切方肉、烩酸菜……一天请了三悠儿,终于圆上了请乡邻们吃年猪的愿望。第二天父亲还想找学校的老师来家里吃一顿,母亲掀开一口大缸:“你瞅瞅啊,就剩下猪头了!”好客的父亲还挺乐呵:“猪头也行啊!烩上一大锅酸菜!老师们不会挑理!”请完了客,我家就剩下了四只猪蹄儿、一只猪尾巴和一小坛子猪油。到了年根儿底,父亲只好领着我到集上割了八斤猪肉。

我记忆中,那一年春节的猪肉吃起来那味儿,真就不如头年腊月的香。

年猪文章4:年猪

文/胡临雪

前天,我欣然应朋友的邀请去他家里杀年猪,感受了那种年节的氛围,但与我记忆中的场景相去甚远了。

朋友的村庄叫大车头,只有四十多户人家,而养猪的只有两户。当杀猪时,孩子们自顾自地在旁边玩手机游戏,根本没有我们小时候那种期盼和热闹了。

回想二十年前,村里杀年猪是一件很讲究很庄重的事。要请先生选一个吉日,在杀猪的头几天就约好了来吃“血汤肉”的亲戚和杀猪的人。掌刀人是不能随意找的,定是村里德高望重手法娴熟的人,一刀下去定要成功,不得补刀,补刀就不吉利,主家不高兴的。

杀年猪的那天早上,掌刀人将盐水在木盆里调匀,把杀猪刀斜放在盆里,很郑重地把木盆放在家堂的神龛上,并在神龛前烧上三炷香和一叠钱纸,以打发那些孤魂野鬼来骚扰正常杀猪;然后,三位身强体壮的帮手与掌刀人到猪圈里将猪拖出来,小孩子们就紧跟在后面看热闹,欢天喜地地等着吃猪肉,也是应了“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月就杀猪”谚语的那种急切心情。

杀猪的场地也不能随便选的,一般要安排在家堂前。猪杀后,掌刀人马上把准备好的钱纸在杀口处抹上猪血分成两扎:一扎捆在猪圈边,一扎压在家堂的神龛上,以感谢先祖的恩泽及希望保佑来年的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当猪去毛开膛后,真正的热闹就开始了。掌刀人把没有流尽的猪槽头血舀出来给女主人做血粑豆腐用。做血粑豆腐要选半肥半瘦的肉剁碎,与自家磨的豆腐及槽头血和好后捏成拳头大的团,讲究点的人家还要放些柑桔皮、辣椒粉,经烟熏后,味道更淳。掌刀人再把猪头骨、猪肝、粉肠、猪肺、杀口菜等割下交给女主人,女主人就要忙着做中午的“血汤肉”了。其实,也就是将这些猪头骨砍好与猪下水一并放入洗净的大铁锅里,再抓一把豆豉丢在锅里,大火炖就是了。大人们就忙着把剩下的肉分割成三斤左右的条状,再搓上盐一层肉一层盐地码在陶坛里腌制腊肉,而小孩子们却紧紧地围在取下的半扇大门做的临时案板边,趁大人们不注意时就割下一块瘦肉或者是切下一块猪肝裹点盐拿到炭火上烤着。此时,邻家的小孩也过来凑“热闹”,也割下一小块肉拿去烤着吃。于是,长辈们吆喝走这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又来了……长辈们的吆喝也只是假装的黑着脸,其实长辈们也清楚,一年才杀一次猪,平时里哪能见着肉,恨不得孩子们多吃一点呢!何况一年来扯猪草、煮猪潲、喂猪食,孩子们没有少出力!

这样忙着忙着就到了中午。客随主便,宾分两桌,按辈入座,满堂喜气。一人一碗骨头汤,汤面上洒点切得很匀的青青的芫荽和葱段,那新鲜的肉香和葱香就弥漫了整个房子。主宾举杯,互祝新年快乐,期盼来年有一个好收成。喝到八成醉的时候,男人们就有了猜码的欲望,于是手一扬就喊起了“全福寿”的拳令。只有腊月才是辛勤劳作的农村人的假期,也只有在这个假期里,人们才能放纵一下自己,脸上才有轻松的笑容。女主人就更加热情地忙前忙后加菜添酒,暖暖的房子里就洋溢着人们一年辛苦后的欢声笑语。之后,女主人会给每一位客人及左邻右舍送一块肉,既显示了主人的大方好客又融洽了邻里关系。

而现在,吃点猪肉还要考虑猪肉来自哪里、喂了多少工业饲料、喂养时间是多久等等。在村庄里再也难见到肥猪满栏了,再也难见到杀一头猪全村都可以品尝的和睦场景了,再也难见到火坑的横梁上挂满乌黑发亮的腊肉串了。我知道时代进步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再也不在意杀年猪和火坑上熏得乌黑油亮的腊肉了,然而,这是不是少了点浓浓的年味却多了点淡淡的乡愁了呢?

突然间,我就有一点怀念小时候的年猪了。

年猪文章5:杀年猪

文/林佐成

时至腊月,小城街面不时出现一家两家灌香肠的摊子,望着那些弓着身子忙碌的身影,儿时乡亲们宰杀年猪的鲜活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乡里人杀年猪,大多选择腊月。此时,田里的庄稼,收割的已经收割,上仓的已经上仓。一些正待生长的绿的油菜,青的麦苗,早已施了追肥,天寒地冻中,它们兀自瑟瑟着,根本无须打理。歇息下来的乡里人闲得心慌,男人们大多三五十个聚在火塘边,一边吧叽吧叽着旱烟,一边叽里呱啦摆着闲谈;女人们聚在一堆纳着鞋垫,穿针走线中嘴却不肯闲着,东家长西家短,间或开一句两句晕玩笑,羞得年轻的媳妇们一脸绯红。也有闲不住的老人,要么扛了锄头去田边地角,这里刨刨,那里铲铲;要么提了撮箕,穿了厚厚的棉衣,去山野里拣拾狗粪。

乡里人真闲啊,闲得都不知怎么打发多余时光;乡野里真静啊,静得能听见风儿从田野走过的沙沙沙脚步声。百无聊赖中,他们恍然发现,年关正一步步逼近,圈里的年猪已长得膘肥体壮。于是,伴着被宰杀年猪声嘶力竭的嚎叫,伴着狗们猫们鸡们的阵阵打斗与哄抢,主人们抑制不住的开心与欢笑,沉寂多日的乡村,又开始欢腾。

女主人总是最积极,屠夫还没到家,她已系上围裙,挥舞着扫帚,麻利地把家里家外清扫一空。当皮肤黝黑个高体壮的屠夫,把装有刀具的背篼往阶沿上“哐啷”一放,院子里的男男女女便呼啦啦地拥过去,端着碗的小孩,袖着手的小伙,趿着鞋的老人。他们打量着屠夫,似曾相识中恍然想起,原来就是去年那个杀年猪的,心一下子近了。于是,拉家常,摆闲谈,开玩笑,宛若见了久别的亲人。

屠夫歇息了一会儿,开始清理杀年猪用的器具。围观者们也停止了闲聊,他们开始绾衣扎袖,在屋子里钻进钻出,帮主人,帮屠夫,找这样,寻那样,杀年猪用的宽木凳,接血用的木盆,挂肉用的链子……仿佛那不是杀年猪,而是准备一场战斗。而一旦准备就绪,三四个小伙子便紧紧随了屠夫,直往主人黑咕隆咚的偏厦里钻,臭哄哄的偏厦很快喧嚣起来。举火把照明的,不停地晃动着火把;翻进猪圈帮忙的,亦步亦趋的跟随屠夫向年猪步步紧逼。那年猪受到威胁,一边晃动着脑袋嗷嗷嗷地吼叫,一边将肥厚笨重的身子往后挪,直将屁股抵进墙角。就在此时,屠夫嘴一翘,围在年猪左右的小伙,已闪电般出手,他们抓的抓耳朵,扭的扭尾巴,那年猪就像悬了空,被屠夫和另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架着,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冲出来。就在嗷嗷嗷的吼叫中,年猪已被重重地横掼在宽凳上。先前围在院坝里的大人小孩见此情景,立刻蜂拥而上,按头的,压背的,掰腿的……猪身立刻就像被罩上了一张网,又像叮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恁是它体格庞大、剽悍骁勇,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躺在那里挣扎抖动。就在年猪喘气的当儿,屠夫举起长长的尖刀,用力一挥,刀身钻进了猪脖子。随着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叫,猪血如喷泉般直往外冲……

屠夫抽出尖刀,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吸着旱烟,围观者并不散去,而且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大团。到底是院子里今年第一次宰杀年猪,人们的兴致格外高昂,他们指着宽凳上那头被宰杀的年猪,猜测着膘有多厚,油有好多。见了用火纸揩猪血的女主人,更是直夸猪血如何旺,来年血财如何如何好(喻指养猪顺),喜得主人眉开眼笑。他们还不放过将宰杀的年猪与院子里其它人家的年猪比较,说张家的如何如何,李家的怎样怎样,在笑声中,直把村里所有的年猪都掂量了一遍。

到底技艺娴熟,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开,屠夫已指挥着两个年轻小伙,抬着白晃晃的猪体从屋子里出来了。他们将猪体往院坝里的两条长凳上一放,便忙着给屠夫递刨子,递刀。屠夫刚刚剖开背脊,先前那群围观者已齐刷刷地涌了过来,他们纷纷将手指伸向猪背脊上的缝隙,探测猪膘的厚薄。心急的刚刚伸进去又即刻取出来,然后直直地将三根手指伸向空中;不慌不忙的用手指探探,而后胸有成竹地伸出四根手指;动作缓慢的,最后干脆伸出个大巴掌。你比我画中,谁也不介意谁的正确;嘻嘻哈哈中,院子里就像炸开了一只锅。那份喜庆、快乐,能把寒冷的空气点燃。

此时,最激动的莫过于主人家的小孩,这个久不见肉星的孩子,见了街沿上倒挂的白亮亮的猪体,眼也骨碌碌转,心也扑愣愣跳,清口水直在嘴里打漩。他瞅准母亲做饭的空隙,拽着母亲的手就往屠夫身边拖。屠夫哪有为难之理,他顺手旋下四指宽的一片肉,孩子一爪抓过就往竹签上穿,然后举着竹签一蹦三跳地往屋里跑,刚给肉片抹上盐,就迫不及待往亮堂堂的柴灶里伸。肉片经火一烤,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在不断收缩中,发出阵阵浓香。孩子再也忍不住,他取出肉片就往嘴里送,直烫得嘴也呵呵,泪也汪汪。

宛如一出大戏,当屠夫将两大块猪肉卸成一小绺一小绺堆放在案桌上,戏也就走向了尾声,而女主人却不能停止忙碌。她要用揩过猪血的火纸祭奠灶王菩萨,祭奠猪圈;她要收拾猪下水,灌香肠,熏腊肉。更重要的,她要用新鲜的猪肉置办几桌饭菜,邀请院子里每一户的当家人吃刨汤肉,这是杀年猪的最后高潮,这是最考量女主人的。餐桌上,肉类的数量,色彩的搭配,味道的浓淡,都将成为当家人酒饱饭足后的谈资,都将成为私下里品评女主人是否贤慧的重要标准。而此后,院子杀年猪的一家紧连着一家,当家人便在猪的嚎叫中,油着一张嘴,从这家吃到那家。最后一家刨汤肉吃完,年关也就到了,一场新的热闹,又即将拉开帷幕。

年猪文章6:过年

文/油画家潘雁飞

故乡的年味,伴随着农家“杀年猪”的嗷嗷叫声,在喝“腊八粥”的热气香甜中,在“送灶神”的虔诚祝福中,在办“过年货”的急促奔忙中,愈来愈浓。

“细娃儿盼过年,大人们盼种田”,这是父母在过年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对于那时的我们,过年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好穿的……

黄历一翻到腊月的页面,心里美滋滋的我们,就开始盼啊,盼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腊月三十这天。一大早,我们这些小娃娃还热恋着被窝,父母就翻身下了床,准备忙着过年及屋里屋外的事情。

“三十须一早,房前屋后要打扫”。父母念叨着,拿起扫帚,对故乡老屋首先来个彻头彻尾的大扫除,水泥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有堆放在老屋房间的农具什物,也被整饬得有条有序,码放舒适。

当然,大年三十前几天,父亲为了辞旧迎新,还要搭楼梯上房盖瓦,将损坏的瓦片换掉,翻修一新;举起竹叶绑成的条扫,用旧衣服和围裙裹住头脸,清除老屋瓦檐下平时打扫不到的蜘蛛网和灰尘,俗称“打阳尘”;拿起锄头梳理檐沟,使下雨天,哗哗落下的雨水,能顺利通过,不拥堵。

早上一过,乡村过年的气氛,和我们盼望已久的年夜饭,就开始在农家屋顶冒出的袅袅炊烟中拉开了帷幕。

一生勤劳的母亲,也腰系围裙,在灶屋忙前跑后,生火煮饭。她麻利地做着年夜饭,又是炖大锅猪肉,又是鸡蛋伴面粉和肉块在另一口锅里炸滑肉,又是咚咚咚地奔向面板切蔬菜,切米豆腐,切猪肉……大铁锅内,白萝卜块与酱色海带,半遮半掩,层层叠叠地压着一半猪头、猪圆尾、猪腊肉等等,在煮沸的山泉水里翻腾着热浪,香气四溢。在我们那儿,过年炖肉,须炖猪头和猪圆尾,预示着一年到头,有头有尾,来年丰收。

屋外,隐隐约约,有鞭炮炸响的声音。紧接着,挨家挨户都放起了鞭炮,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年辛苦到头,父亲也到院坝放了鞭炮。三颗震耳欲聋的大火炮脆响之后,紧接着,父亲又放起小火炮。院坝里,一颗颗被引线串起的小鞭炮,在点燃后迅速腾空而起,随火光四处跳跃着,地面上到处是爆飞的碎纸屑。

母亲已煮好年夜饭,她方方正正切一大块猪肉,装进盘子。父亲带上它,带上香纸,吆喝我们兄弟姊妹,浩浩荡荡,随他跪到死去的爷爷奶奶等祖辈坟前敬香烧纸。过年了,父亲说,那些逝去的亲人也该让他们过个幸福年。到了坟前,父亲放好“刀头”,插上香,烧了纸,四揖四头,口中念念有词,那大意是祈求先辈们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然后,让我们也轮流跪下,说一些吉利的话。这样,才能回家,大家坐到摆满美味佳肴的餐桌旁,吃一年到头最丰盛的午餐。

席桌上,父亲自然是要喝酒的,母亲也拿起酒杯喝几口。我们只顾夹菜和往嘴里刨饭,吃得满嘴流油。等一家人酒足饭饱放下碗筷后,我们这些小孩子开始嚷着让父母换穿新衣裤、新鞋子,跑去外面呼朋引伴,到邻居家相互窜门。或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跳房”、“踢毽子”、“打国”、“丢手帕”,等等。玩累了,就爬到桌旁,小手拄下巴,看大人们四个人一起玩打牌“升级”。那时,大家都穷,没赌博的概念,输了的就撕一根根废纸条,自己贴到脸上;输一次,贴一根,俗称“粑胡子”,直到有输家小丑般地贴得满脸都是“胡子”。随后,赢家用火柴点着,在别人的捧腹大笑声中,让输家出尽洋相。

父亲总是忙碌。吃了年饭,他便从柴屋抱来年前在自家柴山砍挖的大树疙篼,架在火儿坑上,划亮火柴,点燃压到树疙篼下面的干楂叶(即干树叶)、干齐股草(即干稻草)等引火柴草。不一会儿,熊熊烈火从火儿坑里窜出,哔啵炸响,引燃上面的树疙篼,将火儿坑照得通红。

等火儿坑的柴火烧得更加明亮时,父亲就提来水里盛满海带和猪脚蹄的铁罐子(我们那儿叫顶罐),挂到火儿坑上空的铁钩里,吊起罐子炖猪脚。

除夕的火,元宵的灯。到了晚上,父母点燃煤油灯,我们一家人开始围坐在火儿坑旁,一边闻着罐子里炖猪脚和海带的油香味,一边掐剥着父母端来的、放到筛子平时舍不得吃的瓜米(即南瓜籽)向司葵(即向日葵)黑桃等,还一边听父母唠唠叨叨向我们讲述一年的奋斗史,及家长里短。

除夕夜,昏黄的煤油灯光,火儿坑树疙篼“哔哔啵啵”窜出的火苗,红红地映照着每个人的脸,温暖着每个人的心,仿佛在向我们全家送达喜庆和祝福。红彤彤的火苗红彤彤的脸,红彤彤的日子红彤彤的年。这样,一直守岁到半夜过后,瞌睡迷迷地听父亲放了鞭炮,烧完子时香,才允许我们这些小屁孩儿爬上床睡觉。

后来全村通电,家里买了台黑白电视机,能收看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那已是后来我外出读书的事情了。

通电后,我们村社有富裕人家买了第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离我家不远。放学回家,听母亲说,她也跑去看稀奇,挤了满满的一屋子人,这让那户有钱人家骄傲和自豪了好一阵子,逢人便夸自己有能耐。去得久了,人多得挤不下,别人不悦。母亲便没有再去,对正要到镇上赶集的父亲说,咱家也买一台吧。

自从我家有了电视机,周围邻里窜门的亦多了起来,看上几个小时的电视还不想走开。自从我家有了电视机,过年守岁的时候,家里又多了个守岁的节目,能在家中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父母依然早早地起了床,母亲在灶前忙着合(煮)汤圆。迷信的父亲则扯大嗓门,在院子叫嚷什么“人熊老虎猪八戒”,什么“搭(摔)死鬼饿死鬼吊死鬼淹死鬼”,“不记不记,百事大吉”等等。父亲也要我们起床这样吼,说这是“防快”,意即一年四季平平安安,说错的话,做错的事,都不会被天老爷计较和“勾布子(即打勾索命)”。父亲还说,初一是不能动土的,不能乱说不吉利的话,不能乱做不吉利的事,初一就象征着这一年的运气,所以一切应安份守己为好。

吃了汤圆,我们随大人继续相互窜门玩耍,继续到死去的亲人坟前点香烧纸放鞭炮,继续弄好吃的,继续听大人们摆谈农门阵,讲他们怎么也讲不完的那些“陈芝麻,烂豆子”的故事……

过了初一,我们又随大人走亲戚,挂着包,亦或背上背篼,每家每户大概三把面、一瓶或两瓶白酒。我最爱去的地方,莫过于去到相隔二十多里路程,达川区虎让乡街道旁桥沟村的外婆家。

外婆一家家境殷实,膝下两个舅舅聪明能干,分家后把各自的家庭经营得头头是道,他们孝敬外公外婆,两兄弟两夫妻两妯娌从没红着脸说话,这让周围的人津津乐道,羡慕不已。

母亲是两个舅舅唯一健在的亲姐妹,上有哥,下有弟。去外婆家,两个舅舅都会打发压岁钱,玩两天就回家。返回须经过一条小河沟,跨过一座小桥。小河沟,昔日溪水潺潺,奔流不息。经过小桥时,我常常见到清澈透明的溪水里,鱼群穿梭,在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稍大些的我,就挽起袖子和裤管,不顾父母的阻拦,下到溪水中摸起鱼来,每次都能摸到几条,甚至十几条半斤多、几寸长的大鱼。

在故乡过年,初一到十五,都是走亲戚窜门的日子。家里也会来颇多亲戚,大家把酒言欢,相互问候与祝福,诉说丰年。有时村里还有锣鼓队,一帮人马“耍狮子”,送祝福。那纯朴的民风,让我至今难忘,回味悠长。

十五元宵节一过,这个年亦算结束了。春暖花开,春耕播种,大人们继续忙碌他们一辈子都忙不完的农活。我们这些小娃娃,则又开始扳起指头,掐算来年穿的新衣服,吃的大块肉,玩的穷开心……

年猪文章7:杀年猪

文/任万杰

在东北农村有这样一个童谣:“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在东北农村,“”可谓是过年时的一件大事,通过这个童谣,也可以看出人们对“杀年猪”的期待。

“杀年猪”的场面,更是欢声笑语,人头攒动,大人孩子笑逐颜开。四五个壮汉一起动手将年猪按住,由屠夫掌刀,干净利索,一刀致命。杀年猪是非常有讲究的,首先要在盆里放少许凉水和盐,屠夫将杀猪刀抽出后要让血流一会儿再接。这样接的猪血干净,凝固得快,煮过后血块呈蜂窝状,有咬劲、好吃。有的人家还把猪血制成血肠、血豆腐,炒着吃,炖着吃,都是一道非常好的年夜菜。

村里杀猪,都是天刚蒙蒙亮。杀猪的人家,早已烧了一大锅开水,屠夫把锋利的杀猪刀在磨刀石上“霍霍霍”地用力磨一阵。然后来到猪舍,用绳子先绑住猪的前腿,几个人把猪半拉半拽到小方桌前,再用绳子迅速将猪五花大绑,使猪动弹不得。屠夫手持杀猪刀,从猪的脖子处用力捅进去,直达心脏,一招毙命。猪的惨叫声响彻冬日的村子上空,鲜血喷溅一地。随着叫声渐弱,猪血哗哗的淌进早已准备好的菜盆里。一般来说,杀猪时,大人都不让小孩看,甚至要小孩捂着耳朵躲在屋子里,生怕血腥的场面吓着小孩。

主人家将烧好的热水倒进大木桶里,几个人将杀死的猪抬着放进去,上下翻滚猪身,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等猪身烫好后,再抬到案板上,在一只猪蹄上割个口子,用嘴用力吹气,要吹到死猪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然后用刮刀一下一下刮干净猪毛,待洗刷干净了,就用铁钩将死猪倒挂在木架下,屠夫一刀割下猪头,然后开肠破肚,接着扯下心肝脾肺,再挖出大小肠,这些统称猪下水。

处理猪身比较容易,那屠夫颇有庖丁解牛的模样,刀子顺着关节骨缝、前肘、后臀、中肋,大卸八块,一会儿就完工。收拾猪头就要费点工夫了,这活一般得主人自己动手。猪头有很多皱折,猪毛刮不干净,要抹上松香,用火一点点把余下的毛烫掉,有的地方还要用镊子,把细毛一根根拔下。而肠子肚子正反两面都洗,加盐加醋,一遍遍冲涮。猪头下水是正月里下酒的主要菜肴,当然要拾掇干净。

在乡下,邻里亲戚杀年猪,都要请一次客,家家如此。因此每逢上午听到猪叫,其他人家就自觉地不用做饭了,到了中午,准会有人过来请吃饭。农村人一般比较忙,一年四季都有做不完的事,农闲时家中之事也忙得不亦乐乎,很少有空串门,也没时间坐下来做饭款待人家,所以邻里人都不计较吃喝,有事到人家,若是没吃饭就顺便吃一顿家常便饭,吃过了就算了,用不着客气。

所以到了年尾,在杀年猪这个特殊的日子请客,也是他们热情的最高体现,杀一头猪来请客,可谓意义非凡。若有人请你,你说改天再去,那请客的人会三请四邀,不把你请到决不罢休。请客也可看出那家的为人和人际关系,最好的是四邻全到,说明你邻里关系相处和睦。

年猪文章8:川北杀年猪

住在乡下的老母亲打来电话,说要过年了,家里准备杀年猪了。放下电话,窗外正呼啸着数九隆冬的寒风,想起母亲此时拧亮一盏灯,端着猪食倚着猪圈,看着圈里吃得正欢的猪儿,想着即将回家的儿子,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我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记忆中,川北大山深处的年味总是从杀年猪开始酝酿和发酵的。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杀年猪对于农人来说,无疑是一年中的盛事,每杀一头年猪,从村头至村尾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几日人们见面聊的几乎都是杀年猪的事儿,什么张家的猪儿膘厚油白啦、李家媳妇能干今年要出栏几头肥猪啦、院坝那天好多人吃庖汤啦,如此等等。这个闹腾,从头几天请杀猪的匠人就开始了。

那年月,到了年关,杀猪匠就成了村里的香饽饽,因为匠人少,来来回回三两趟跑去请是常有的事。若是挨匠人住得近,隔个河邻道坡,站在高处你扯开喉咙喊一嗓,他鼓着腮帮应一声,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住得远,光凭喊是听不到的,捎信又嫌太慢,心急的男主人就要亲自动身。一进匠人的门,廉价的香烟勤密地递着,话头热络地聊着,眼巴巴地等着匠人排着工期,给了个准信,才吃了定心丸似地,心满意足地从杀猪匠家出来。眉头舒展了,脚步也轻快了,指不定歌儿也哼上了,仿佛这杀年猪的日子定下来,这个年一下子就有了味儿。

一大清晨,鸡鸣犬吠的院里已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群人———掌管杀猪刀的杀猪匠,看热闹的邻居大妈大嫂,主人家请来帮忙出力的精壮劳力,还有一伙跑来跑去总来添乱的顽皮小孩,仿佛一场大戏,主角配角、生旦净末丑,一应俱全,大家屏住呼吸,各就各位,只待“主角”年猪“粉墨登场”。

此时,女主人再一次抚摸着喂养了一年的自家猪儿,多少有些磨蹭地打开猪圈门,口中“啰啰、啰啰”爱怜地轻声唤着,双手拉着套在猪脖上的绳索,肥滚滚的猪儿便听话地踱进了院坝。待猪儿的身子靠近用石板临时搭起的杀猪台,杀猪匠和一干劳力便利索而又小心翼翼地包抄过来。待地形方位变化调整到恰到好处,杀猪匠便高喝一声,四五个精壮劳力触电一般从四面蜂拥而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可怜的猪儿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双双粗糙大手抓牢继而轰然推倒。骤然响起的震耳嘶鸣和胡乱冲撞,是猪儿的本能反抗,但在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反抗终归都成了徒劳。几番挣扎过后,年猪已被五花大绑并牢牢控制于杀猪台。

在看热闹的孩子们眼里,此时杀猪匠俨然一个司令,他急吼吼地发号施令,一会儿叫把猪脚再抓牢些,一会儿又让把猪头摁得再低些,他则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只见他手起刀落,白光一晃,长长的刀刃“噗哧”一声便捅进了肥实的猪脖子。在一声凄厉的嘶鸣后,猪脖子上血流如注,猪粗喘呻吟两声,便没有了动静。倾刻间,人群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女主人忙奔过来用盆接住如注的鲜血,男主人拎起桶子跑回去挑水,阿婆急急地往熊熊燃烧的灶膛里添加柴禾,小孩跑的追的,这儿一堆,那儿一群,往最热闹的地儿挤,向最稀奇的所在钻,打翻了水盆,弄污了板油,被大人嚷嚷着赶开,转眼却又偷偷围拢过来,怎么唤,就是赖着不愿离开。

接下来,烫皮、去毛、剖腹、洗肠、剔骨、切块,人们穿梭忙碌,井然有序地展开这一年又一年繁琐却让人心生欢喜的道道工序。这边,灶屋上方不知何时炊烟已袅袅升起,新鲜的猪血、猪肠、猪肉下了锅。终于,白生生的一块块猪肉穿上绳晾出来了,香喷喷的庖汤也一碗碗摆上了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亲戚还是邻里,只要到场的,都被热情的主人邀请吃庖汤。朴实的农人是少有推辞的,他们一抬屁股就爽爽快快齐齐整整围上了桌,于是,流油的肉坨大口塞进了嘴,浓烈的小酒灌进了胃,家常拉起来,趣儿打起来,笑语欢声一阵又一阵!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乡村院坝却被热气腾腾的欢愉包绕着、熨贴着,温暖如春。

又是一年年关时,虽然如今物资富足起来了,杀年猪也再算不上川北农村的盛事,乡村杀年猪也再不见当年的闹热,但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们依然在心头挂念着那一桌香喷喷的庖汤,依然想念那份杀了年猪等过年的喜悦,还有乡村院坝里那种笑傲严寒、由内而外的温暖,如一缕深藏心底的乡愁,久久不散。

年猪文章9:杀年猪

文/章中林

“明天杀年猪。还是回来吧,在一起热闹热闹。”母亲打来电话催促,还再三嘱托我们一定要回家。杀年猪,不少年都没有过了。家乡的水利设施破旧落后,种稻不行,只好种棉。没有了田,人的粮食都要买,看猪更不行。于是,家家养猪的时代结束了,有那么一头猪都成了稀罕。听着母亲的殷殷期盼,我答应着,思绪却早已飞到了童年。

那时,故乡的年是从杀年猪开始的。村落里响起此起彼伏猪的嚎叫声,年的味道就开始刺激味蕾,满溢过我们的脑海。本来被冬裹着的脚步欢快起来,我们这些皮猴子再也不能安分了,三三两两地钻出门,溜东家跑西家地折腾。天空中到处都飘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

我家杀年猪请的始终是三佬。三佬当兵的出身,有一膀子的力气。每年杀年猪的时候,三佬都异常地忙碌。父亲常常要去请几回才能请来三佬,扛来腰子桶。三佬请来了,母亲的几锅开水也开了。这时,父亲还会请几个壮劳力来帮忙。

杀年猪了。父亲总会亲自搬开猪圈的石头,将猪赶出来。这时,母亲站在近前,搓着手,揉揉眼睛看着猪,似乎有些不舍。猪还在哼哼唧唧东张西望,几个壮劳力就上前撸耳朵、拎尾巴地把猪按牢在屠凳上。猪儿也许感到了恐惧,尖利地哀嚎着。它吓得我们连连后退,可是耐不住好奇,我们总是又壮起胆子凑上前去。父亲这时总会赶我们离开——小孩子不能看,看了晚上做恶梦。

三佬杀猪利落,猪脑袋一扳,雪亮的尖刀一晃,猪连哼一声都没有,就直挺挺躺在了屠凳上。杀完猪,猪就被泡进腰子桶里。三佬一手握着卷毛刀,一手抓着猪耳朵,拽鬃、清毛地收拾起猪来。一盏茶的功夫,猪就被吹成了一个滚圆的球儿,收拾得雪白。三佬尖刀在猪的脖子上一旋,猪头就跌落进盆里。一根钢钩钩住猪,三佬一煞腰,将猪扛到肩上,挂到楼梯上。这时,工作起来就像行云流水一样了,开膛、破肚、摘肺、扒肠。猪下水收拾好了,三佬会沿着背脊将猪剁成两爿,扔到门板上。每当这时,三佬总会坐下来,点上一根纸烟,眯着眼收拾起猪肠之类下水来。这时,我们是最积极的,端凳、送水,为的是向三佬讨要猪尿泡。那个年代的农村,儿童是没有什么玩具的。尿泡吹壮了,我们可以当球踢,玩上几天。

这时,屋里早挤满了人。有来剁肉的邻居,有至亲好友,人们指点着,谈论着,热闹非凡。“这猪真肥,你们怎么看的?”“还没有一年就杀一百三十多斤肉,是不是有什么诀窍?”这时,母亲总是快活地应和着;父亲昂着头敬烟,倒水,招呼着客人。

三佬开始剁肉了。父亲总是先拎上一举,带上猪血、猪肝、里脊送到厨房里叫母亲好好地烧一桌。

有了猪当头,晚宴是丰盛的:有粉蒸肉、炒猪肝、汤醋排骨之类,自然也少不了早就置办好的年货——藕、生腐、米粉圆子之类。这时,三佬会被请上上席,父亲脸膛红红的,一边忙着倒酒敬酒,一边招呼着“吃肉、吃肉。”亲朋们也没有了拘束,尽兴地吃着、喝着。直到夜深,三佬才横披着袄,醉眼朦胧地在三婶的数落里一步三晃地摸回家。

童年,杀年猪的日子就是年的序幕拉开的日子。那里面有收获的喜悦,有乡情的温暖,有欢聚的酣畅,还有我们这些皮猴子的欢笑……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语似乎都闪着光、带着火,至今还是那么鲜亮、那么火热,让我忍不住回首、再回首。明天,我又要回到故乡,我是否还能找回我昨天的记忆,找回我昨天的温情呢?我期盼着。

年猪文章10:杀年猪

文/王富强

在家乡有一首年谣: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因此,在儿时,每逢春节前夕,生产队里总有一户人家要杀猪过年。

在农村养一头猪真不容易,倾注全家人的精力。猪一日也是三餐,主要饲料就是泔水,伴上稻谷加工后的糠。那时人都吃不饱,猪想吃点带米粒就难了。好在我家就住在长江岸边,春夏时节碧草芊绵,猪白天就在这里吃青草;秋冬时节草木凋零,猪靠长长的拱嘴,刨起埋在土里的根茎。

杀猪的日子正式确定后,很快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了,村庄不大一有消息很快传播。包括左右生产队的人也闻信而来,先是目睹杀猪的过程,然后再买点猪肉回家过年。

杀猪的师傅挑着担子应约而来,他的行头还真不少,一头是个椭圆形的小腰盆,一头是个大竹篮,篮子里装着大小刀具、刮铲、斧头、铁钩等应用之物,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师傅坐在板凳上,翘起二郎腿,抽着劣质的香烟,一边和别人散扯,一边在耐心等待。

主人熬点稀饭,拌上米糖,让猪吃顿饱饭。只有此时,猪才能美餐一顿,这是一年当中仅有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它美美地吃着,再也顾不上接下来的潜在危险。

几十双大小眼睛都在观看杀猪师傅独自精彩的表演。只见他熄灭烟头,系上皮制的围裙,招呼大家准备动工。四个强壮的男子悄悄靠近,各逮住猪的一只脚,师傅双手紧紧抓住猪的双耳,控制着它的头部,不让随意动弹,嘴里咬着一把又长又亮的刀,将猪侧身按倒在木制的凉床上。猪一看失去了自由,不由得害怕起来,它除了不断地挣扎外,还发出“嗷、嗷”的呼救声。师傅一只手按住猪头,感觉力量还不够,再用一条腿的膝盖顶住;另一只手持刀,对准猪的脖子,嗖地一刀捅进去,疼痛中的猪又发出几声悲惨而绝望的嚎叫。猛地一下将刀拔出来,一股鲜血顿时喷洒在地上的大盆里,血越流越少,直至血尽气断,猪四脚朝天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一刀毙命,师傅过硬的技能和娴熟的动作赢得大家的称赞,杀猪的步骤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师傅拿出一把薄如纸片的小刀,在猪四只脚的外侧各划一道小口子,用根长长的如拇指粗细的钢钎捅进去,像在猪身上疏通皮肤一样,再从划口处吹几口气,用根细绳扎紧,猪身子像气球一样立刻膨胀起来。

妇女们将大锅里沸腾的热水倒进腰盆,师傅让人将猪扔进去。拎着猪脚左右翻动,又用水瓢舀热水往猪身上浇,在浸泡过程中,师傅不时伸手拔一下猪身上的毛,感觉差不多了,师傅双手拿刮铲,在膨胀的猪身上快速刮动,一身黑黢黢的猪毛片刻就变成光秃秃的了。

乡村的生活平常而单调,杀年猪既给主人家带来快乐,也给其他村民带来一份快乐,大家相互传递、共同分享这份属于自己的简单的快乐,把乡村传统的年俗年味过得热烈而厚重。

年猪文章11:杀年猪

文/守望2017

小时候,在农村,最盼望的是过年,只是兴奋;最爱看的是杀年猪,不知道害怕。

进了腊月,便天天念叨,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腊八杀年猪。知道年还远,唱着说着,只为玩乐,心头上倒没那么急切。

喝过了腊八粥,心情就急迫起来。口中的叨叨碎也改变了内容——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好像已嗅到了香香的味道。

杀年猪,要早些时日。

腊月二十前后,嗷嗷的哀号,愤怒的尖叫,便满村子络绎不绝地响起来了,那就是岁尾年猪的最后祈祷。

那时农村杀年猪,绝对的原始小农经济时代,连正经八百的屠夫也不肯找。

那时,农人里也有多才多艺的,有会些杀猪劁猪的,不多,算是宝贝人材。因为此道干得尽是绝户事,大多人腻烦。腻烦的是杀猪这行当,猪肉还是要吃的,家里要杀猪了,便请人。

给姥姥家杀年猪的这个人,姓王,50多岁,也是姥爷家族里的外孙子,却管我叫小叔。进了院子,先去姥姥那儿,叫声老祖宗,再招呼其他人。满院子姥爷舅姨地乱叫一阵。谁都比他大,包括襁褓里的孩子,新鲜!

先前,我奇怪。姥姥告诉我,咱家辈分大,没啥奇怪的。由此,我也就知道了一个理儿,天大地大,不如辈儿大。铁证如山,一个50多岁的人,管我叫叔,我还没到上学年龄。

王大侄儿随身所带,三件东西。一把杀猪刀,尖尖的,薄薄的,亮亮的,看着让人胆寒;一根三尺多长的铁条,手指粗细,乌乌的发亮,无一斑锈痕,说叫通条;一块厚铁皮板,比小人书大些,卷圆一面,另一面是一道白刃,像刀似的,像刮山东大煎饼的镪子,也像现在大白工打大白的刮板。

年猪,头一天就不喂食了,一为省些粮菜,二为打理时干净些。

王大侄儿一来,猪圈里便有些骚动,那些猪似乎嗅到了他带来的死亡信息。待王大侄儿站到猪圈中时,猪便发狂地远躲他,越远越好,猪也通灵性。

大舅妈便端些猪食来,倒进食槽中。

猪是认吃不记打的,见吃,那点灵性就没了,顿时安静下来。就净往猪槽子那边观瞧了,倒是疑疑惑惑的。终于,诱惑战胜了疑惑,几个猪全跑来了,吃饭!甚至还有的哼唱起来,很快活。

王大侄儿一直没动,很淡定地站在那,脸上好像有些蔑视的神情。

正当猪得意忘形的时候,王大侄儿悄悄地靠了上去,身子只一动,一只手便薅住了那头年猪的一只后腿,都没看他那只手怎样伸出去的。与此同时,他那只手顺势往上一提一掀,那年猪便侧卧地上了。王大侄儿顺势用膝盖顶在猪的肚子上。旁边俩落忙的也冲上来,按住了猪头、猪蹄子。

一根细绳,随王大侄儿的两手摇晃,先是两后蹄聚一处,绕腾几下,缠紧,再前两蹄,如是。最后前后四足,拢一处,绑个结结实实。所谓四脚蜷蹄,就是这样。

年猪一直在号叫,凄厉而悠长,无奈而绝望,让人听得心抖。

一根杠子伸进四蹄里边,一声喊起,晃晃悠悠地,年猪被抬到院中的低案上。

年猪也无大力了,只是哼哼,口中尽是白沫,只管往外吐。猪侧卧着,脑袋探出了案头,有些下垂,脖项下面便展露出来。王大侄儿拍拍猪的喉咙处,嘴里念叨着,老猪老猪你莫怪,你本阳间一刀菜——噗哧一声,刀子便进了猪的喉咙下,直取了心脏。刀子拔出来时,那血猛的蹿一下箭儿,便汩汩而下,流落在下面的大盆里。

大盆里有些水,水里有些盐,可以防止猪血凝结。有人用两根秸秆,不停地搅,怕猪血凝出块儿来。一口猪的血,可以灌出好多血肠来,糟蹋不得。

年猪最后一声长号,便歇了气,甚至没蹬几下,去得很痛快。王大侄儿刀术好,可谓稳准狠三要件结合得完美无缺。猪落到他手中死,真算是幸福的。

记得当年老驴头,为反抗政府的猪头税,便自己偷偷杀猪。猪死得妥妥的了,可往滚水中一放,猪明白了,起身就跑,四处疯蹿,把老驴头和闺女春兰折腾够呛,只怪老驴头手艺太差。这样的杀猪匠,谁敢请。

王大侄儿给年猪松了绑,在年猪后脚处割个小口。把铁通条插进去,顺着猪皮下一阵乱捅,直捅到年猪的脖根下,为的是给年猪松皮。接下来,便捧起猪脚,嘴唇压着那小口子,给猪身上吹气。这活是杀猪的程序中,最累的一道。得要把猪吹得胀胀的,鼓鼓的,像个大大的皮球才行。为的是,给猪褪毛时,方便省力,快捷干净。

给猪吹气,最累,人要歇气的。歇气时,王大侄儿一边手紧紧地攥着那个进气的小口子,怕吹进去的气跑出来,一边大喘着气。如是十几次,才能把年猪吹鼓了,吹硬了。真是够累的。

年猪吹鼓了,大锅里的水也刚见滚,把年猪搭在锅边,往猪身上浇水。王大侄儿抄起那块刮板,迅速地在年猪身上刮来刮去,极有规律。年猪身上,便一条一条地露白。

这时候的水,不可以太热,太热,便伤了肉皮;也不能不热,不热,便刮不干净,有细毛遗落。尤其是猪头和四个蹄子,坑洼褶皱的,最难收拾。遗下的毛,凉了,再难清除,让人瞧着胳应。

王大侄儿褪的猪,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了,觉得很顺眼。

接着,开膛破肚,将五脏下水倒入大盆中。再割下猪头,将整个年猪,分劈成两个拌子。王大侄儿便大功告成,去堂屋里喝茶歇气了。

照例,二两小酒,三两个炒菜,喝好吃好。再割上一条血脖,或软硬肋,穿上一截小麻绳,拎着,悠悠荡荡地,唱着小曲回家了。

王大侄儿厨艺也好,吃不得东家给炒的菜,讲究。便自己下厨,选自己可口的,弄上三两个。血脖那块肉,回去给全家人包顿酸菜饺子,皆大欢喜;软硬肋冻上,留着过年。

王大侄儿就这样给人家杀年猪,没有例外。他家,有好多年不杀年猪了。

年猪文章12:杀年猪

文/看柳庄主

在乡下,过年必杀猪。冬至一过,杀猪季就到,陆游的诗“丰年留客足鸡豚”,提醒家家户户主妇们开始操心准备了。

和杀猪班子约好时间,母亲天不亮就开始烧水。小孩子醒来就去准备鞭炮。冬天的早晨,冈峦和树梢上的雾色渐渐退去,杀猪班子六七个人哟嘿哟嘿地抬着腰盆来了,有时放在院里,有时也放在稻场上。领头师傅将工具器械用热水烫一烫,算是消毒。有的支起案板,要来血盆,绑好吊钩。

母亲提着一桶米汤水走向猪屋,象征性地给猪喂食一下,也算跟她喂养了一年的猪做个告别。不一会这猪就被几个壮汉捉住,捆绑住四脚和身子,抬上案板。鞭炮一声噼里啪啦地炸响,杀猪佬开始将刀刺向猪的咽喉。这活比较粗糙,一般由杀猪班子的徒弟来干。朱元璋当了皇帝曾调侃“一刀劈开生死路”,大概是说此。我们当小孩子就跑很远,不敢看那血淋淋的场面,只能听听猪的几声嚎叫。杀猪的手法力气要运行到位,才能一刀毙命。遇到笨手脚的徒弟,几刀下去事有不济,还有杀了后跑掉的猪,撵回来重杀,这时候主人呢就不高兴,预示着一年的晦气。

鲜血放在盆子里,稍后做成血豆腐。师傅们开始在腰盆里烫猪,这时候大量的开水派上了用场,保证猪毛烫软后被剃刮干净。从腰盆里捞起来,还要吹气(让猪身子鼓起来),一般从后猪脚软皮处打个洞,然后用气管插入猪体使劲鼓吹,杀猪讲究不要随变损伤猪的胴体。一个气胀饱满的猪,方便继续刮毛洗净。然后挂起来开肠破肚,猪的内脏被拿出放在一边去清洗,记得一些小肠会被领班师傅拿走,算是主人对师傅的奖赏。

接下来便是分割和储藏。头皮、项圈、蹄髈、尾巴等算是杂碎,正身分成六或八块,便于腌制熏干。臀部是最好的蒸肉料子了,一定要给杀猪班子准备两碗,算是早餐的宴席。瘦肉一部分腌制一部分现炒,也算当天宴席的主菜。排骨和下膘等待腌制,猪油、肝和心肺拿去晾干,大骨头煮熟后存起来,成了每天火锅的主菜。肠子灌进猪肉配料做成香肠,也可以切成碎段加入特制的米粉子佐料,封在腌菜坛子里,成了开春缺菜时的调剂。小孩盼望的是猪尾巴和膀胱,猪尾巴是活肉,卤好了吃起来特香,我没少吃。膀胱晾干后吹气,可以当做皮球来玩。

腌制熏干,技术含量真不少。装肉的缸必是大的,腌制的肉需要层层码放,压好盖好,隔几天翻动一次。晴天一来,赶快晒干晾干,然后全部收挂在火笼上面的杠子上。我们家的小院不很完整,火笼放在南厢房,冬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熏肉,睡觉前扑灭明火,让烟气慢慢吞吞地缭绕。

乡下的熏肉好吃极了,看上去晶莹亮黄,想吃的时候,拿出来或炒或蒸,肥而不腻,肉香扑鼻。熏肉便于保存,夏天埋在谷堆里,秋天挂起来继续晾干,如果主妇经营得当,一般能够吃到和来年交接,在贫困的年代,更是礼遇贵客的尊品。

母亲去世二十年了,再也无法吃到她做的熏肉。写上这段文字,也算一种怀念和哀思。

年猪文章13:那些年,杀年猪

文/王华松

昨晚下了一场雪,把进出大山的路都封得严严实实。村子里的瓦房茅屋,都覆上了厚厚的雪。以前从瓦缝里冒出的炊烟,不见了,只看得见屋顶烟窗里的青烟更加的浓。

前几天就在听父亲说,今天要杀猪。

上午八九点钟,几个年轻力壮的叔叔就来我家了。他们先是围着猪圈门转了几圈,评估着猪的重量。猪圈里的那头大肥猪见这么多人突然而至,有些受吓。一看就几指厚的膘,叔叔们都夸母亲把这猪喂得好。但我发现,随行的母亲似乎心里有些忧伤,或许是养了一年的缘故吧,多少也有些感情。从去年腊月捉来的一只小猪崽,到现在成了一头两百多斤的大肥猪,母亲付出了很多心血。一把草一瓢食的喂养大,哪一天没操心?

今天这个日子,是父亲几天前就通知了宗族,所以伯娘、婶婶、哥哥姐姐们也陆续来了。挑水劈柴是男人们的事情,水缸满了,他们又把劈下来的柴堆放在房檐下。另一边的房檐下,石磨正在不停地转,姑姑和姐姐她们正在做豆腐。雪白的豆浆从石磨缝里流出来,淌到磨槽里,然后又流进地上的木桶里。隔壁堂哥的媳妇是村子里豆腐做得最好的人,这时她使劲地推着石磨,而且很显摆很神气,连屁股都舞圆了。也难怪,今天她来是给王家男人长脸的,咋能不张扬显摆一下呢?

“幺兄弟,快过来添磨,不要以为你是个秀才,就光等着吃现成的哦。”终于,堂嫂向我发难了。“小意思小意思,不就添个磨嘛,来来来……”我一边答应着堂嫂,一边往村子里外走,“你们先推倒起哈,我去烤会火了来……”然后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眼看发难失败,堂嫂一声叹息,说“看到没,秀才就是秀才,这些活路是我们做的……”然后就加足马力推着磨,屁股也扭得更圆了。

堂屋中间,木炭火烧得红彤彤的。这时宗族的老人们也来了,他们围坐在一圈烤着火,吸着土烟,摆着孩子们根本就听不懂的聊斋。木炭火上烧着一个吊罐,里面炖着干萝卜条汤。堂屋正中的神龛上,烛火明亮,毛笔楷书的牌位也显得格外庄严。这时候,杀猪匠到了院坝了。父亲赶紧倒茶、发烟接待。暖和之后,杀猪匠从背篼里取出锃亮得可以吹毛断发的杀猪刀,并用大拇指拭着刀口然后自言自语:“这把刀我用了整整8年了哦,还可以用几年……”

“大妹儿大妹儿,水烧好了没?”杀猪匠突然冲着屋里正烧开水的母亲大声喊着。

“早都烧好了!”母亲一边在屋里回答,一边忙着往灶里添柴。水温是杀猪除毛的关键,拿捏不好,猪毛就无法除净。烧水这活,不是一般能干的。母亲每年都负责这个活儿,而每年都得到杀猪匠的好评。

“走走走,架势架势!”随着父亲一声喊,族里年轻力壮的几个人迅速赶到猪圈门口,并拿着长钩钻进猪圈,三下五除二,肥猪就被摁上了杀猪凳。然后,父亲赶紧拿来一个盆子,里边放了盐,用来接猪血。杀猪匠一手接过盆子,一手提着杀猪刀,很熟练的把盆子放在杀猪凳前边,然后用刀在猪耳朵上拍了一下。随后,他一手按着猪头,另一只手拿着刀朝着猪脖子就刺了进去直没刀把。随即,鲜血随着刀口喷射出来淌到盆子里,地上也溅得到处都是。

原本生龙活虎的大肥猪,惨烈地嘶叫着,最后蹬了几下后腿,不再动弹。这一刀真是稳准狠啊,几个孩子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然后赶紧溜回灶房。大家还没回过神来,杀猪匠已经在猪后腿上切开一个小口开始朝猪的体内吹气,堂哥则拿着一根大木棍顺着气走的方向,用力地锤打着。很快,凳子上的腿猪就成为了一个“气球猪”,圆滚滚的。而后,有人提着装满开水的炊壶过来了,往猪身上不停地淋着,杀猪匠快速把吹气的口子用细绳扎紧之后,又从他的背篼里取出一只锋利的刨子。随着刨子快速划过,猪毛便应声而落,留下一道道雪白的猪皮。

大约半小时后,一头毛脱得光净的猪,雪白的肥猪被倒挂在一架木梯子上。此时,旁人帮忙冲洗,杀猪匠则拿着手中的大刀小刀在猪体游走。很快,猪肠、猪肝等等内脏就被干干净净地分离了出来。最后,众人再合力把掏空了内脏的猪平放在木板上,杀猪匠又开始熟练地挥着手中的大刀,将猪肉剁成一块一块,扔进旁边的箩筐里……

众人在外面忙着,母亲和几个姑姑、嫂嫂在厨房里忙着。等杀猪匠剁完猪肉收刀入筐时,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刨猪宴。堂屋里摆了4桌酒席,嫂嫂们赶紧把装满了碳火的火盆移到桌子底下,然后来回在饭桌与灶房之间奔波。男人们则喝着酒、吃着肉,小孩被专门安排在一桌,边嘻笑打闹边吃着美食。正当大家美美吃着桌上的饭菜时,杀猪匠已经从桌上起身。“来年再会!”杀猪匠背着装满了各种刀具的背篼,直奔下一家……

唉,只可惜,这些镜头,永远只能是一个记忆了。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不可能再有完整的翻版。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好多东西早已不复存在。只希望大家都各自安好,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吧。

年猪文章14:杀年猪

文/桂烈兵

父亲昨晚打来电话,说今天家里杀年猪,问我可有空回去?言语中的惴惴让我很是惶恐,于是连忙应承下来。

村里现在只有几户人家了,房顶上,堆着积前两天的落雪,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残壁中飞向树梢,让故园更显得颓败而荒凉。我早已在国庆节前装修好了新宅,可爸妈放不下老宅里的那十几只鸡鸭,更放不下哪口养了一年多的猪,其实,我知道,如果允许,爸妈就想一直在老宅里住着。老宅里,装满了他们这一辈子的温情和记忆,这个有些破败的老房子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家。

这几年,发现老了的母亲越来越象奶奶,哪个曾经的风风火火快言快语却总是有些生硬鲁莽的母亲,好像让时光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渐渐圆润平和,并无端的生长出对儿女的依恋来。父亲更显得沉默了,每次回来,他总是无言地坐在我身边听着我与母亲的交谈,再无声地准备好让我带回去的疏菜鸡蛋之类的,且一定要送我上车,待我登车而去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路边伫立好久。

看见母亲就想起奶奶,现在的母亲就是奶奶的翻版,母亲年轻时一直忙着农活,好像没怎么照顾过我们,我们兄妹感受到的母爱是奶奶给予的,以至于奶奶有一次说母亲要学着怎么当一个母亲和长辈,母亲只是笑笑,却无改她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的性格。那时候的父母,更像是我的兄长和姐姐。

贫寒的农家,养猪是一份最重要的收入,但也是一件耗心劳力的辛苦活儿。奶奶一直养猪,多的时候,一年得养四五口。到了年关,卖一口,就有了我们的新衣服和年货,杀一口,就有了过年的肉食和我们来年的学费,“万瓢水千瓢糠”,奶奶一直念叨着这一句,万瓢水容易,千瓢糠可难,喂几口猪,猪食就成了难事,我打小就跟着奶奶到处打猪草,挖野菜,用一根小小的竹扁担挑着回来,奶奶烧起大锅,把猪草煮了,再放进一口大缸里,春天的油菜叶,夏天的鱼腥草,秋天的红薯藤以及冬天的萝卜叶,都是最好的,奶奶带着我一点一点的拾掇,几口猪也在这样的辛苦里长大。

其实奶奶怕养猪,我知道,并不是因为怕累怕脏。每每卖猪的时候,看着养了那么久的猪被牵走,她拿着哪根空荡荡的绳子,就像是呆了一样,一天甚至一连几天,都不说话,偶尔会流着泪叹息一声。等到杀年猪的那天,更是早早地躲开,去姑姑家呆上几天,她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尽管,在乡村,杀年猪有着节日一样的喜庆。回来以后,她总是说以后不养了,不能养了!

如今母亲也是一样,养猪的时候各种细心,堪比奶奶照料儿时的我们一样,今天杀年猪的时候躲了开去。我和妹妹们一直让她别养了,现在的日子不缺这点,何况,养猪算起来比买猪肉还要费钱,她总是笑着摇摇头,说得多了,蹦出一句,你们都不在家……

这一句让我脸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确实,这么多年,给过钱,买过吃的穿的喝的,似乎我也一直心安理得的自以为是孝顺,爸妈也一直康健,平时一个月能回来一趟,呆上一会说说话就不错了,往往是坐上半小时就急着走,从来没有认真地和二老聊聊天,在妈的眼中,养一口猪比几个儿女更能排谴心里的孤独了。劝不了,我只有苦笑着由她。

今天不错,妹妹一家子都来了,一家子在这个入冬以来最寒冷的冬日里提前团圆了,等屠夫把杀好的猪收拾停当,我们打扫完卫生,妈妈就回来了,看着空空的猪栏,望着一块块猪肉,她背着人抹抹泪开始做饭,我拿起手机招呼爸妈一家人拍了张全家福,那一刻,他俩的笑容最为灿烂。

下午,爸会去邻村的董叔家捉来一口猪仔,妈说,快过年了,那猪圈里不能空着,她还得养猪,生活还会继续。

年猪文章15:赶年猪

文/雍措

村庄坐落在半山腰,由于坡度原因,每家每户的房屋与房屋紧挨着,连成线,连成片,整体展现出来的形状,竟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月亮的形状。腊月,村庄像早起的阿妈,亮得特别早,闲散的狗儿从一只,两只,最后汇集成一伙,你追我赶地在村庄的小路上穿梭着,过往的路人高声打着招呼,最常听见的就是:“刀把子吴,轮到谁家了?”“村东头高家了……”刀把子吴说话的声音在月亮村的腹部响当当的回旋着,钻进每家人的被窝里,鸡笼里,茅房里。最关心这件事儿的有猪圈里的年猪和准备忙碌杀年猪的村人。年猪竖着耳朵听了之后,似乎明白还轮不到自己,又习惯性地“嘟嘟嘟”地贪食着猪槽里的食物。主人家们却开始掰着手指计算着:高家过了刘家,刘家完了汤家,汤家过了聋子毕家……好不容易数落好了,才发现还得隔上两三天才轮到自己家,于是放心的干起其它事来。

刀把子吴还有一个名字叫阿布(叔叔的意思),也算是刀把子吴帮村人杀了20年的年猪,全村上至八九十岁下至嘤嘤耳语的孩童对他的敬称。阿布个儿不高,一年四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帆布衣服,头戴一顶带耳的尼绒帽,眼睛凹陷,皮肤黝黑。我家和阿布家挨得很近,两座房子之间隔着一条营养不良、瘦弱的小路,几乎可以忽视它的存在。冬月是阿布“农忙”的季节,每到晚上,从隔壁传来阿布“哐啷哐啷”磨刀的声音。他是个很讲条理的人,在杀年猪方面,从来没有因为亲情破坏过挨着次序杀年猪的规矩,所以,亲人骂他呆子,而外人却更加尊重起他来。

这个月子里,阿布的身后总是牵着线的跟着很多村娃,当然还有闻着肉腥味就发馋的流浪狗。村娃在阿布的身后嘻嘻哈哈,流浪狗们翘着尾巴跟着村娃。阿布朝左,村娃和狗朝左;阿布东弯西拐钻进巷子,村娃和狗也像一条忸怩的蚯蚓钻进巷子。

主人家早早烧着柴疙瘩等着阿布,帮忙按猪的七八个村人围坐在火炉边烤着火。阿布一到,大家都站起来给他让坐。调皮的村娃学着阿布的口吻问主人家:“伺候毛猪的水烧开没?”引来在坐的大人一阵哄笑。大锅里的水热气腾腾,锅灶旁的主人家云里雾里的站在雾气里。水自然开了。主人家补充道:“不忙,不忙,等阿布的杀猪手暖和了才行。”阿布取出插在腰袋子上的烟杆,烟杆在油亮亮的烟叶袋子里晃悠两下取出,用手轻轻规整着烟叶。旁边坐着的人赶快用火钳夹着通红的火子给阿布点燃烟叶,阿布深深地吸上一口,腮帮子立马凹陷下去,一会儿工夫,吸进的烟子从他的鼻孔里、嘴里冒了出来,阿布的脸模糊得像张水墨画。他询问着猪的大小,话末,添上一句到每户家里都少不了的话:“今早喂食没?”主人家说喂了。阿布点点头,不说话,又深深地吸上一口烟。其实,喂食对即将要杀的年猪来说,自然没有多大意义,但是,大部分村人都不忍心看着养了一年的猪,饿着肚子离开,便不怕后面清洗的麻烦,给它喂得饱饱的。阿布对这样的事情不发表看法,一脸平和,似乎这是一件装在他肚子的东西,不想拿出来给人分享。

阿布吸完烟,在凳子上敲了两下,烟杆插回腰带,剩余的烟灰散落在地上。他起身,按猪人起身,男主人急忙走出堂屋,打开圈门,等候着帮忙按猪的人。阿布往往是最后走出堂屋门,起身后,他径直走向那套装家什的竹篮子,掀开盖在篮子面上有些发黑的蓝布,篮子里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刀具展露出来。村娃们与其说围着阿布,还不说包裹着这一篮稀奇古怪的刀具。阿布在篮子里取出一把细长的尖刀,那刀口银灿灿的,映得出村娃脏兮兮的脸蛋儿。刀尖很细,锋利无比。阿布用篮子里的一张小帕子擦了擦刀,口中念念有词。猪儿拉上院坝了,按猪人的使劲声,猪儿极其反抗的嘶叫声,混合在一起。村娃们扔下阿布,像一阵风一样冲出堂屋。三三两两的浪荡狗们站在远处,观看着这一切。

外面的人扯着嗓子喊着:“阿布,猪儿摆好了。”阿布转过头对女主人说:“准备好没?”女主人点着头,这点头法,有悲悯,有祈祷,还有些说明道不白的忧伤与恐惧。阿布走出门,女主人从灶后走到灶前烧火的地方。村娃子给阿布让出一条路,按猪的村人尽量给阿布让出更多空间。狗凝视着阿布。猪的嘶叫声突然惊颤颤的响起来。几只浪荡狗摇晃了一下脑袋,往后退了一步。村娃们盯着阿布,盯着猪,盯着按猪的人。

女主人坐在灶前,烧着事前准备好的纸钱,伴着猪儿此起彼伏的嘶叫声,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祝福的话:“愿疼痛减少,愿上苍保佑,愿来世别再投生成一头猪。”话末,点燃三支香,插在灶门前。

一切平静了下来,村娃们又开始闹腾起来,浪荡狗们闲散地在院坝里溜达着。

阿布用热水冲洗着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又从篮子里取出刚才蓝色的帕子擦拭着刀刃,擦干净后,放进篮子里。按猪的人将一整头猪放进木缸里,用锅里沸腾腾的开水淋着缸里的猪。阿布站在旁边,问淋水的人:“来没?”淋水的村人扯扯缸子里猪的毛,还一句:“没有来。”又过一会儿,阿布又问:“来没?”淋水的村人又用手扯扯猪毛,一大把猪毛握在手中,急忙答到“来了,来得快着呢”。阿布把整个篮子提出去,给按猪的人每人发一把弯曲的刮毛刀,一阵“呱呱呱呱”的声响从缸中响了起来。村娃们也没闲着,帮倒水的倒水,发现没有刮干净的地方就大叫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呢。”一会儿,一头大黑猪,变成了一头大白猪了。村人把猪悬挂在一个搭建好的木桩上,头朝下,尾朝上,那光溜溜的尾巴直挺挺的冲着天空。男娃们开始戏弄女娃:“你的小辫子就像猪尾巴。”女娃们也不肯罢休:“看,快看,那猪的耳朵多像你们的耳朵呀。”喧哗声把整个院子吵得沸沸扬扬。

“这猪怎么没有腰子呀。”阿布剖开悬挂的猪,假装在猪肚子里四处寻找。村娃们停止吵闹声,拥挤过来。精灵的小眼睛在猪肚子里翻找着,猪腰子丢了,他们的快乐也丢了。“在这里呢?”阿布像变戏法一样手里握着两个腰子。村娃们急忙从阿布的手中夺过腰子,冲进堂屋。女主人把腰子切成四半,涂上盐、味精、辣椒粉,放到火子上烤。火上的腰子“嗤嗤嗤嗤”地发出声音,村娃们的喉咙里也“咕嘟咕嘟”响着咽口水的声音。女主人用火钳把烧好的猪腰子放在菜板上,用油腻腻的手指点数着站在身旁的小脑袋:“一,二、三……”村娃们生怕被女主人忽视掉,垫着脚尖,高昂着小脑袋。女主人根据人数,分好腰子,不过这时的村娃却显得害羞起来,谁也不好意思拿第一块腰子。女主人早知道他们的花花小肠子,笑嘻嘻的故意走开。女主人的前脚还没有跨出门坎,菜板上的猪腰子就被一扫而空。他们个个嘟囔着小嘴,心里想告诉女主人:其实她真没有必要出去。

月牙儿的村庄,冬意渐渐浓厚起来,偶尔有几场单薄的小雪轻轻的给村庄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有雪了,雪的世界里装着村娃们天真无邪的童真和无穷无尽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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