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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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散文1:羚牛谷

文/贺晓祥

一条窄窄的山谷,在一座大山的脚下,算是它的一条趾缝了。

流水缓缓地诵着时间的经卷,风儿慵懒地在山谷里游荡,茂密的混交林是一条四季变幻的纱蔓,把整条山谷轻轻地覆盖。

没有铁犁打开它的子宫,没有牛羊咀嚼它原始的葳蕤,没有炊烟加给它繁衍的重负,没有路径通向文明的砍伐与杀戮。唯有寂静在塑造和打磨一条自然的珠琏。

一条山谷没有任何历史的划痕和擦伤。

一枝芍药在岩头展览微笑。

羚牛谷是有时间的。

这里的时间不在于流水潺湲的步调,不在于森林迈着季节的步伐,不在于阳光浇灌多少吨的绿色,不在于山谷可塑的软体组织。而在于悬崖峭壁,堆垒的巨石,大自然坚硬的骨殖。

在羚牛谷,岩石是时间的爪痕最显明的物象。我想象它们就像是一个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杀的将士,在默默地用风喘息,用流水在谷底舔舐着伤口。

对峙的山岩,壁立,像被一只巨手掰开,却不能完全闭合。那里有水流冲刷过的沟槽,有阳光剥蚀的斑纹,有雷电劈开的罅隙,有种子和根须踩出的足迹……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人用侏罗纪来表述它的开篇。时间的雕镂是缓慢的,却是任何人无法逆转,也无法躲闪的。

羚牛谷是有性格的。

它的性格内敛、孤僻。内心的逼窄和褊狭是任何一个人无法进入的。它用深深浅浅幽幽的潭思索,大大小小的巨石堆叠在思维的路途,高高低低断裂的思绪分布在思想的河床上,形成险峻奇绝的飞瀑。

在宽阔的地方,思想的山体向外阔开,着上了一层柔软的夹衣。繁茂的森林显示出思维的葱茏和美好。树种的驳杂则是它思想多向度的体现。古木和古藤交错,山鸡和麂鹿和鸣。阳光的手轻抚着每一个向阳的细胞。

羚牛谷是一位真正的诗人的思维,有这样思想的人,人们叫他疯子。而把它写成一首诗,却是人人拍案叫绝的旷世大作。

山谷散文2:邻居是块田

文/李茂询

阴历三月起,山谷里最丰富的产品,是风。山林中千千万万树枝摇送出来的涛声,河道上两岸无数草叶吹响的哨声,远空里云层堆叠而生发的雷声,谁有兴趣都可以组成一支风的乐队。吹得蜂儿在花儿上打跌,一跌不起;吹得蝶儿在花枝上乱撞,一撞失足;吹得鸡儿羽毛乱翻,翻成花瓣;吹得人儿衣衫飞飞,飞成布片儿……

边杰窗外田里的油菜花,这时便由花枝招展变成花枝乱颤,本来庄重的队列,变成一群游戏的孩子,你推我搡,嚓嚓乱响--响声倒也轻盈,轻盈中掺着浓浓的油菜花香,让边杰满屋子都是田野的风味儿。

而田外就是小河河岸,整齐的河岸使田成了砚盘的形状。

除了有事出门,边杰的窗户早晚都在开着。纱窗尽着警卫的职责,坟子蛾子只能在外边转悠,而花儿草木气味的问候,可以时时光临。

边杰是生物教师,不但和达尔文与《昆虫记》的作者法布尔亲近,也和窗外田里的蜂儿蝶儿花儿草儿亲近。能直接和一块农田比邻而居,边杰觉得是一种幸福。

这是一所山区中学,一所没有围墙的学校。山区农民朴实,对有学问的老师的敬重,几近于对待自己的父母,他们的朴实就是一堵比保险公司还要可靠的围墙。

在窗外田的主人张老汉眼里,边杰还是个嫩人儿。瞅他不过二十三四岁,嘴边的胡子还不成气候。去年栽油菜时,不是边杰主动答话,张老汉还不知道他是刚从大学毕业来这里教书的老师。

当时的场景,张老汉给村里人不知说了多少遍--

“张大爷,栽油菜啊!”

张老汉四下一瞅,没人儿。再听到问候,再一瞅,离田两丈开外一楼的一个窗户中,透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我姓边,叫边杰,刚来这儿教生物的。”

奇怪,中学里有教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体育的,怎么还有教“牲口”的?不知道“牲口”课怎么个教法?一个小男孩儿,教什么不好,来这山里教“牲口”。学校到哪儿去找“牲口”让他教?

“张大爷,是教生物,不是教‘牲口’。”边杰将生物课作了大概介绍,说,学了生物课对做庄稼也是有许多帮助的。

“生物是啥东西?”张大爷好奇,停了手中的活。

“我没学什么生物,还不照样做庄稼?”

“你学做庄稼就是在学生物课,只是你不知道那是在学生物课。”

“那学生就没必要在学校学,跟我们农民学不就可以了?”

“那不一样,实践还得理论作指导--张大爷,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先帮你栽会儿油菜吧。”说罢,只听门一响,几分钟工夫,边杰就来到田里,手脚麻利地栽起油菜。

“边老师不是城里人?”

“不是,家在恒口坝子,田里活儿从小就做。”

“你刚来,怎么晓得老汉姓张?”

“我不仅知道您姓张,还知道您叫张厚意,今年已经61岁,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小儿子小女儿找了对象还没成亲。”

“哎呀呀,老汉小看你了,边杰老师。礼拜天一定得去家里坐坐!”

“我跟您老的田是邻居。邻居的主人哪有不去看望的?”

于是,附近村子里人都知道中学新来了个生物老师,姓怪怪的,是田边的“边”、河边的“边”。年轻得像还在吃奶的小牛娃,挺亲人,据说要当中国的法布尔--也不知法布尔是个啥样的人,反正电视上咱没看见过。云云。

风有刮的时候,也有歇的时候。没风时,从窗户看出去,油菜田就像大画家精心画出的油画;出去看,又像一篇正在田间直播的风光片;油菜花落了,挂满的豆荚枝条又像一篇意境悠运的散文;风再刮起的时候,枝条摇曳又像唐代大书法家张旭怀素的草书……油菜收了,一片光地,虫儿蜂儿蝶儿全都没了踪影,则又成了一张净纸。

张厚意细心地将菜籽杆码在田边河岸,没跟往年那样,烧得烟火冲天。

也就是几天工夫,张老汉叫回一个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开始给边杰的“邻居”“送饭”--一车一车的牛粪,撒在田里,然后放水,水有两寸深浅时,又吆了牛,掮了犁,就着水哗啦哗啦,犁起的泥坯将粪翻入田底。

撒粪的时候,张厚意叫边杰把窗户关着。边杰关了一会儿却又开开,说这样子说话不方便。问用不用化肥农药,张厚意说早先用过,后来不用了,收下的粮食榨出来的油,吃着放心,而且味道也大不一样。他们把给田地送肥叫“送饭”,田地没“饭”吃,人也就没饭吃--边老师这是我们农民的活路、农民的话,你跟我们可不一样,不操这份心。

一个窗里,一个窗外。窗外的老人正泥水乱溅,窗里的小伙子面对书桌电脑一尘不染。边杰忽然记起了白居易的《观刈麦》,不同的是,老汉干活很得劲儿,很快乐,他虽有不忍之心,却无悲悯之情。

当水田成为一块明镜时,则更似一块真正的“砚台”。那几天边杰书兴大发,王羲之的《兰亭序》,临帖不下十遍。

插秧时,边杰又去露了一小手,别人“扯线”,他“帮线”。帮线的四行秧苗,几乎和线把式的一样整齐。

张老汉说,“叩蚂”(青蛙)要跟你做邻居了,你就听吵吧。边杰笑道,没啥。想到辛弃疾《夜宿黄沙道中》那首“西江月”,兀自乐了。

山谷散文3:寂寞的山谷

文/张虹

星期天,文友建议我去他的家乡双乳镇小南沟拜访一位绿色农场的主人。

我们走进那个叫做小南沟的山谷,发现空谷幽静,十几所房子全部是人去屋空的荒凉破败感;河边的芭蕉发疯般茂盛,硕大的叶片渲染得荒凉更甚;山涧清泉响声肆虐,犹如荒原野兽的哀鸣;那房前屋后的桃李,由于没人采摘,成串地熟在枝头。我们勾住枝桠,摘几个桃李在手,一边嚼咽,一边感叹不已。

在鱼塘边见到农场主雷。这是一个精干的中年人,穿雨靴,戴草帽。问我们钓鱼么。我们说不会。他说,那就屋里坐去。他住在山边上一家废弃的屋子里。满院的荒草,屋里当然也是凌乱的。他用山间清泉烧水泡茶招待我们。说,这水沿南边高山草甸淌来,是真正的仙泉水,好喝得很。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专门用干净的杯子倒了白开水让我们细品。果然甘洌。城里的自来水根本没法比。即便汉江之畔安康市的自来水也没办法相比。我立即明白他为什么要独自住在山里经营绿色农场了。在交谈中,我们知道,所谓绿色,就是养鱼养鸡养鸭都用天然饲料,不加任何添加剂,也不用市场上出售的饲料,还有个内容就是种植天然果蔬。让我们惊讶的是,雷场主是个酷爱学习的人,善读史书和哲学,知道欧洲资产阶级革命、圈地运动和朝鲜战争的许多内幕,且能理论联系实际,说出现实与历史的种种关联。关于人生,更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说自己榨油二十年,青春岁月被油烟子熏得一点光彩也没有了。现在选择居住山谷经营绿色农场,就是为了安享自然,弥补逝去的青春岁月。他妻贤子孝,是个有福气的人。儿女们在城里做事,老伴儿看着孙子。他有条件一个人自在逍遥。他家在镇上,距离小南沟两公里,他白天在山间干活,中午太阳大时坐在树下读书看报,日头落山时回家吃饭,晚上十点后上山过夜。过着神仙般清净日子。

他说这是个寂寞的山谷,一条沟,十几座房子,只住着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一些人进城买了房;一些人打工常年在外。

那么,你不怕寂寞?我们齐声问。

他笑道,我一点都不寂寞。我喜欢这静幽。在这里枕溪水而眠,闻鸟叫而起,舒坦得很。我嫌镇上嘈杂。偶尔在家睡一夜,起来头痛。

雷场主极力宣讲着这里的妙处,喝过几杯茶,他建议我们向山谷里边走走。说那里景致很好。我们按他指点进山,刚转过一个山弯就看见一口生满莲藕的水塘。荷叶依依,荷花盎然,水映蓝天,好美去处。再走几步,就见一八十多岁老婆婆在草滩上割草。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竹筐,跟前蹲着一只黑猫,所有这些画面组合在一起,真是美得让人绝望!

我举目遥望这长长的、静幽的,树木葱茏的山谷,想象着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居住其中的情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雷场主说,因为林子密,各样野物都是有的。也许,野物也通人性,它们和老人长相厮守,已成亲密邻居。也许,野物也有悲悯情怀,不忍加害耄耋老者。抑或是,它们也敬畏老者,敬畏他们生命的强悍与坚韧,敬畏他们坦坦荡荡的生活态度而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两位老人何以安居山林?

他们肯定是有儿女的,否则,政府养老院会收留他们。

我不知道他们的儿女在何方?也不知道他们多久会回来看望?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生发任何感叹。天地间,每个生命的生存方式都有其合理的理由。这两个老者也许是自觉自愿做山林的守望者,一如那位可敬可爱的雷场主。

山谷散文4:一季烟霭

文/潘碧秀

鹧鸪的啼声漫布山谷了么?看云出霞蔚的盛况,是山乡恍若仙境的图。

另一种耕耘在纸页上的,是跌宕了去的在握,抑或是预料之外的。

想起谁说的,努力的本身就是一种祈愿,希翼生的程沿着灿烂里走的,是为了一份不甘寂寥。

松鸦记得晨旭之芒的闪亮,檐上风车尽享了春的款款围拥……女孩的呢,是用一支笔丈量着季节的长,忘了夜伴书、梦依偎着文字相生。

给自己一个寻找出口的可能吧,即便是满负荆棘的低昂错落。

三月伊始的日子,试着将一阙画页零落线条补完整,却仍是待揣摩的轨迹。

是不确定的因么?有人说:反反复复没有规律处恰是规律。

属于自己的存在,打上了颇多标注的,一个人知道就好。

一首歌的长,慰藉在灵魂的边上,绽放魅的情致无限;文字,是穿越夜的黑,昂然走在坚强里的。

左手边的纷繁,右手边诠写不尽的故事……流年且沉溺在些许趣的玩味里。

前年的春色、去年的春色,于今同与不同处,是一个人渐忘了地点。

有一介距离是站在咫尺之外,寂寞着灿烂。

春的十四行,断断续续地诉着一份情怀。

一季烟霭攀过了层峦,氤氲成遐想的模样了。

山谷散文5:谷雨

文/熊成林

山谷里落雨,还是雨里面落了谷子?不管是哪一种,让人打心里高兴,雨带来的是粮食,精神和希望。天上能落谷子,这比掉馅饼还神奇。不过,谁也不能否认,谷雨带来的的确是五谷丰登。“谷雨前后,种瓜种豆”,一层雨,就是一层农谣,一堆粮食,一股股力量的源泉。

山谷落雨,那时,春天马上就走远了,繁华落枝,绿树满坡,春天在山岩的转拐处,说没就没了。而子规,在山岗上,把黄昏唱得更加昏黄。

谷雨是留给农村的。农村里车前草举着宽大的手掌,挥手告别离家的孩子。地丁黄色、紫色的花蕊里,走满了串亲戚进进出出的各种昆虫,谷雨来了,虫子们都走在奋斗的路上。农村能感受到季节的微小变化,比如一缕风、一滴雨、一声鸟鸣。季节喜欢在山坡上、溪流里,瓦房上留下印迹。春天留下满山吹着金黄小号的迎春,在果园里,留下桃和李一层层花瓣。城市里,季节不变地看着楼房水泥铁青的脸,季节落下雨,想在水泥地板上找一个窝,养活一些草。可雨滴刚落,就粉身碎骨了。风带来植物的种子,却也找不到家。谷雨在城里找谷子,谷呢?谷呢?只看到地里长出的一根根钢筋,钢筋最后长成一幢幢楼房,钢筋结不出果子,也没有芳香。城里不爱雨,这是谷雨想不到的事。这些地里长出的钢筋,追赶着蚂蚁、青蛙、蝴蝶,追赶着一簇簇青草,它们和人一道,巨无霸似地要做土地的主人。城里的人只能在报刊和网络上看乡村美景,看四季容颜的转变,他们和鱼缸里的鱼一样,和河水断绝了关系,困在叫城市的一口大缸里。

谷雨时节,也是满山岗药材生长的时候:柴胡、川地龙、五加皮、铜针刺……爹的脚印就印满山岗,他要追逐药材的脚步,追赶季节的脚步,追赶生活的脚步,他要把生活,从大山的土里掏出来,把一家人的生活寄托在这些卑微的植物身上。这些药物,散发着佛性的光辉,从来不叫人失望。也因此,大山就是我们一家人曾经的靠山。穿行林野,我能听懂鹧鸪的语义,树叶的诉说,石块的打坐修行,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一朵鲜红的山丹、一块手帕样在林里游荡的云,一棵呆头呆脑长在悬崖边的松树。后来,爹走了,穿行在大山的我们,在曾经挖药的地方看见他的身影,在山路转弯的地方想起他,每一阵风吹,都有父爱的深沉气息。如果看到思念的遥遥无期,孤独的不可替代,死的无解和悲哀,对于生,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谷雨时节,还是到山间走走吧,看看那些绿荫,垂钓出的满坡姹紫嫣红,听听山溪,捎来的林野新闻,想一想这个人世,给予我们无私的爱的人,他们不为什么,只为活着,让亲人踏着自己的身子,走进更为温暖的生活。他们没想到自己,他们的爱宽大、深厚,且无形。我们在林野相逢的每朵花,每一缕风吹,每一声鸟鸣,都是人世间,和他们的再一次重逢。

山谷散文6:云是一棵树

文/鲍尔吉·原野

我见过喀纳斯的云在山谷里站着,细长洁白,好像一棵树。我过去看到的云都横着飘,没见到它们站立不动,这回见到了。

旅游者很难形容喀纳斯的景色。喀纳斯不光有一个湖,它还有神秘的、用蒙古名字命名的黑黑的山峰,有碧玉般的喀纳斯河,有秀美的白桦树和松树。我喜欢把白桦树和松树放在一起说。在喀纳斯,白桦树和松树常常会长在一起。白桦树像水仙花那样一起长出几株来,树身比白杨树更白,带着醒目的黑斑节。松树比白桦树个头矮但更壮实,一副男人的体魄。松树尖尖的树顶表示它们在古代就有英雄的门第。它们长在一起,让人想到爱情,好像白桦树更爱松树一些,它嫩黄的小叶子在风里哗哗抖动,像摇一个西班牙铃鼓,看上去让人晕眩。喀纳斯松树的树干,色泽近于红,是小伙子胳膊被烈日晒红了的那种红,而不是酱牛肉的红。松树如果有眼睛的——这只是我的想象——该是多么明亮,深沉与毫不苟且的眼睛,一眼看出十里远。

喀纳斯的云比我更了解这一切。它每天见到黄绒的大尾羊从木板房边上跑过去,看到明晃晃的油菜花的背后是明晃晃的雪山,雪山背后的天空蓝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眼睛成了两只紧闭的蚌壳。云的职责是在山间横行,使雪山不那么晃眼。它在白桦树和松树间逛荡,好像拉上一道浴室的门帘。云从山顶一个跟头栽到地面却毫发无损,然后站在山谷。我在喀纳斯看见山崖突然冒出一朵云,好像云“呯”地一下爆炸了,但我没听到声音。我看到白云蹲在灰云前面,像照合影时请女士蹲下一样。白云在灰云的衬托下如蚕丝一般缠绵,我明白我在新疆为什么没见到白羊却见到了黄羊,因为云太白,羊群不愿意再白了。

喀纳斯的云可以扮演羊群和棉花糖,可以扮演山谷里的白树。喀纳斯河急急忙忙地流入布尔津河与额尔齐斯河,云在山的脚下奔流。它们尽量做出浪花的样子,虽然不像,但意思到了,可以了。云不明白,它不像一条河的原因并不是造不出浪花,而是缺少“哗哗”的水声,也缺少鱼。这些话用不着喀纳斯的云听到,它觉得自己像一条河就让它这么去想吧。

我写这篇短文是更愿意写下布尔津、额尔齐斯、喀纳斯这些蒙古语的地名,听起来多么亲切。这些名字还有伊犁、奎屯、乌鲁木齐以及青海的德令哈,它们都是蒙古语。听上去好像马蹄从河边的青草踏过,奶茶淹没了木碗的花纹。蒙古语好像云彩飘在天山的牧场上,代表着大大小小的河流和山脉,更为尊贵的名字是博格达峰,群山之宗。蒙古语适合歌唱、适合恋爱、适合为干净的河山命名。这些地名用维吾尔语、哈萨克语、塔塔尔语说出来好像是一个动人的故事的开头。它们是云,飘在巴丹木花瓣和沙枣花的香气里。

喀纳斯的云飘到河边喝水。喝完水,它们躺在草地上等待太阳出来,变成了我们所说的轻纱般的白雾。在秋天的早上,云朵在树林里奔跑,树枝留下了云的香气。夏季夜晚,白云的衣服过于耀眼,它们纷纷披上了黑斗篷。

喀纳斯的云得到了松树和白桦树的灵气,它们变成了云精,在山坡上站立、卧倒、打滚和睡觉。去过喀纳斯的人会看到,云朵不仅在天上,还在地下。人们走过青冈树林,见到远处横一条雾气荡漾的河流,走近才发现它们是云。喀纳斯的云朵摸过沙枣花,摸过巴丹木杏和核桃,它们身上带着香气并把香气留在了河谷里。早上,河谷吹来似花似果的香味,那正是云的味,可以长时间地留在你的脖子和衣服上。

喀纳斯的云会唱歌。这听起来奇怪,其实一点不怪。早上和晚上,天边会传来“咝——”或者“哦——”的声音,如合唱的和声。学过音乐的人会发现这些声音来自山谷和树梢的云。它们边游荡、边歌唱。在喀纳斯,万物不会唱歌将受到大自然的嘲笑。

山谷散文7:山谷里的百合

文/籍利平

我国西部一些熟悉和擅长散文写作的作家,他们善于观察、体验和书写地域文化。侧重于梳理评价宁夏小说和诗歌的创作,不以宁夏散文为论述中心;认为许多宁夏作家的创作心态是:在经营散文的初期都有重名的欲望,在不断的写作中,名声逐渐退居次要位置,书写成为一种比收获更重要的说话方式和倾诉性情的劳作。 把宁夏的散文创作,放在西部文学的大背景下考察,可以得到更为客观的结论;以宁夏女作家的个体样本为例,研究宁夏散文创作的个性特质,挖掘其独特魅力;虽然在文献[5]中,陈莉莉谦虚地写道:我只敢要求自己做一个好的读者,只敢说自己是一个业余文学爱好者,爱好读爱好写……可是,随着她这份热爱的持之以恒,在宁夏散文作家中,她的作品越来越有影响,其创作具有别具一格的分析和研究价值,同时,也很典型地反映出“……在不断的写作中,名声逐渐退居次要位置,书写成为一种比收获更重要的说话方式和倾诉性情的劳作”。

陈莉莉是土生土长的西北女子,她的性情满是西北人的开朗淳朴,外表却有着南方女子的秀雅,她的文字一如她的名字所蕴涵的英文意思“lily”——百合花,虽然没有牡丹之华贵,没有桃李之鲜艳,更没有参天大树的傲然,却以她独特的单纯的幽香,安静地开放在大西北的黄土地上,时不时地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陈莉莉前期的散文,对于亲情与爱情的吟唱是其主体,或者说,她的散文作品,大多以亲情和爱情为主。但大约是因为她曾经的教师生涯,或者是她本身的善于思考和积淀,即使是写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女作家笔下常见的素材,她文笔的烂漫清新、情感的内敛干净、思虑的深刻透彻,已超越了评论家不屑的所谓“小女人”散文的桎梏,有着她特有的大气和智慧,蕴含着深厚的文化素养,对人性的知微见着,很轻易就打动了读者。《生命中那些难忘的眼神》(发表于《朔方》,2011年第3期、《散文选刊》同年5月上转载,《读者》同年第18期转载,入选《散文选刊》创刊30年精选集)是其代表作。文章捕捉了人生中那些最难忘最具有代表性的眼神:“父亲在我结婚、生子时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儿子“清亮亮的充满爱的眼神”和一个初坠情网的少年的眼神——含情脉脉又欲语还休的眼神。这篇散文受到读者的普遍喜爱,许多网站对这篇散文进行了转载,有些教育类网站把它作为范文向学生们推荐,甚至选为高三语文阅读理解训练的题目。而她发表在2012年第9期《阳光》文学期刊上的那篇《那些多年后的邂逅与相聚》,是关于友情和理想的深沉感悟,读之让人在心生共鸣的同时,颇有些怅惘。同年,结束在“鲁院”的学习后,她发表在《文艺报》上的散文[6]《小巷》,受到高度肯定,有读者留言说“读之很享受。把握这种纯净的文字很吃功力,没有大境界和飘逸气质不能这般举重若轻。有30年代大家情怀。这样一条飘着槐花的古巷,走过一串顽皮的鞋响。喜欢。”《小巷》非常鲜明地表现出,她的文笔已经开阔了很多,对生活的思考也深入了很多,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时光进入2014年,结束在“鲁院”的学习已经有了两年的时光。从“鲁院”回来后一直潜心读书的陈莉莉在这两年写出了三十余篇读书笔记,她本想通过读书和撰写心得提升自己的写作,却无心插柳柳成荫,她那“感受派”的评论,被《文艺报》《朔方》《黄河文学》《六盘山》《宁夏文艺家》及“中国文明网读书频道”等处选发,受到了读者和原着作者的欢迎——她也许还没有想到要用足够的理论基础来支撑,使她的每一篇读书笔记都成为严格意义上的文学评论,但她是个真诚的读者,她是在用心与作者、作品认真地交流,并如实地写下了她独有的心得和感悟,这,已经足以令人感动了,何况她的思想和文笔,时时可见熠熠光华。读书带给了她很多宏大又细微、深刻又朴素的触动,这当然也会促进她的写作。近期,阅读了莉莉2014年以来发表的散文《音乐四题》《我们或可预期的晚年》《临水而居》以及《空月子》等,我们惊喜地看到,比之于几年前,比之于她的第一本散文集,无论是选材的视角、思考的方向,还是她的写作态度、语言的质感,包括文章的容量和深度,都发生了明显的转变,这转变,是一个作者到作家的转变,是无意识写作到有意识创作的转变,那种越来越成熟的气场,是明显而震动人心的。

近两年陈莉莉的产量比较高,仅以[7]《空月子》为例。用陈莉莉自己的话来说,“没有谁能体会,《空月子》对我意味着什么”,这是她鼓足勇气,和着身体和心灵的痛楚,含着眼泪写出来的一篇,与她以往的作品中那些单纯的真善美不同,深入地讲述了自己意外流产后的悲痛情绪,推己及人,真切地表现了流产对女性心灵、情感、精神以及身体所造成的深远的伤害。那是一种很多育龄女性都有过的体验,是许多女性不肯跟任何人分享也难以鼓起勇气面对的私密的隐痛。陈莉莉说:“从此之后,只要我有创作的能力和热情,大概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写不敢面对的了。”那种在场感,十分强烈,那些令所有母亲甚至所有女性深深难过的往事,读之令人震撼。同时,陈莉莉散文作品中的叙事风格已然形成,一波三折、回环往复,她笔下的故事,比某些小说作品的情节还引人入胜、扣人心弦。虽然还不能说《空月子》是多么优秀和独特的作品,甚至也会让人联想起部分关于女性身体之痛、成长之痛的作品,但它所反映出来的一个女子对生命的深刻反省,非常少见,她的叙述和抒情毫不平庸,文章的起承转合水到渠成,最后一笔发出令人惊惧的呐喊——“母亲啊,我只是想像您一样,晚年的时候,有一群孩子可以牵挂!我只是不愿意,当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我的儿子在这个世上,再无一个血脉相同的亲人!”

陈莉莉在之后的创作谈中写道:“在我开始写的那一瞬,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写得多么精彩漂亮,我不可能把自己当做一个创作者去构思,我无法用文学手法去表现什么……”实际上,即使她不肯以一个成熟的写作者的态度去对待她的素材,但那种成熟的风韵还是体现在了字里行间。在场也罢,非虚构也好,她实实在在地让读者看到了她作为一个事件亲历者的真诚,她作为一个热爱用文字倾吐心声的作者的功力,和她对生活加诸于女性心灵和身体上的打击或者说摧残的深刻思考。

陈莉莉在写作上这些令人欣慰的变化,让我们看到了她的才情和执着,可以预见,保持这种良好的势头,假以时日,她必将创作出更多、更好、更受读者欢迎的作品。西部散文作家群里,必将少不了她的位置。

“隐没深林、谁闻其香?”去到西北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走进那里的莽林,多次蹲下身子观赏地面上的一丛丛野花,凝视一片片草叶上的水珠。那些花儿比温室里的更芬芳,那些水珠通体明亮。森林中遮天蔽日的松、柏、椴、杨、白桦等等,挺拔伟岸,令人瞩目。但那些更贴近大地的,是矢车菊、蒲公英、马兰花、野百合,还有苜蓿、灰灰菜等。同样,在文学殿堂里,鲜艳夺目的是站在高处、易接受阳光的各种大树,它们是这座森林的主体。不过,请不要忘记那些千姿百态默默绽放的林中芳菲。它们也是森林美景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没有它们的柔韧、安静与芬芳,美仑美奂的自然风景也会显得单调。

且让我把刘恒《在山岗上》里这段对业余作者说的话抄写在此与陈莉莉等作家共勉:“这些下了班伏在灯下苦写的人,寂寞而孤单的独行者,是天地间稀有而伟大的战士!我以同道的名义向他们表示深深的敬意和祝福了。”

山谷散文8:想开花的格兰藤

文/凡夫

在一个幽深的山谷里,生长着几棵格兰藤。格兰藤的头上,是又高又陡的悬崖。岩石把阳光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格兰藤整天都生活在阴暗中。

一天,一棵高个儿的格兰藤对同伴说:“兄弟们,如果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享受不了阳光,这辈子将开不了花的。”

同伴们说:“怎么办呢?老天把我们安排在这儿了!”

高个儿格兰藤说:“咱们要想开花,只有从这儿爬到崖顶上去,那儿阳光充足。”“你疯了!”一棵矮个儿格兰藤说,“我们的身高最多只能长五六米,悬崖这么高,我们怎么能够爬上去?”

另一棵格兰藤也说:“除非有一阵狂风把我们拔起来,然后把我们卷到崖顶上去。可是,哪有这样的机会呢?”

另外几棵格兰藤也都认为,凭他们的本事,要想爬上悬崖的顶部,完全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高个儿格兰藤说:“事在人为,让我试试吧!”

他将身体紧紧贴着悬崖,开始向上攀爬。当他长到六米,不能再长高时,就从腰部生出根须来,并且将这新的根须扎进崖上的土壤。接着,忍痛舍弃新根以下的茎、叶和根,让它们慢慢腐烂,和自己完全分离,这样他就获得了再往上长的条件。当他又长到六米,达到极限,不能再长高时,就从腰部再长出新的根须来。当新的根须扎进悬崖的土壤,他再次咬咬牙,让新根以下的茎、叶和根须腐烂、分离……就这样,经过一次一次的艰难攀爬,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在一个早上,他终于爬上了崖顶,见到了明丽的阳光。没多久,他开出了灿烂的花朵。

崖下的格兰藤看高个儿格兰藤成功了,大受启发,备受鼓舞,他们也采取同伴的办法,一个跟一个爬上了崖顶。

当一片格兰藤花在崖顶竞相开放时,有谁能想到,他们竟是从悬崖的最下面爬上来的!

山谷散文9:都是跳舞惹的祸

文/刘文

K736次列车在晨曦初露的山谷间风驰电掣,列车长阿文正在一号车厢巡视。

“大事不好!车长同志,十三号车厢有一个男子手舞足蹈,疑似精神病发作。”突然,一名旅客神色慌张来报告。

“乘警长老郭,请速到十三号车厢,有情况。”阿文一边通过对讲机联系乘警,一边快速赶往十三号车厢。

十三号车厢内,只见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正冲着一名面容紧绷的女子,双手上扬、双脚交替地跳着奇怪的舞蹈。

见此情景,为避免男子对女子造成伤害,阿文用眼神暗示老郭若无其事地从男子面前经过,自己和老郭一前一后猛地将男子扑倒在座席上,死死压在身下,老郭迅速给男子戴上手铐。

“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男子虽然双手被拷,但双脚还在拼命挣扎。

“请你们放开他,他不是坏人!”眼看男子被抓,对面的女子顿时大惊失色,高声叫嚷起来。

此时,睡眼惺忪的旅客纷纷围拢到跟前看热闹。

“不要在车厢里大声喊叫,影响旅客休息,有什么话,到餐车再说!”老郭和阿文押着二人,走向餐车。

“车长同志、乘警同志,他不是坏人,也不是精神病,他是我丈夫……”餐车里,女子焦急万分地解释道。

“不是坏人,不是精神病,那为什么清晨五点在车厢内手舞足蹈?”乘警长老郭厉声问道。

“警察同志,真是对不起,我们俩的确是夫妻,上车前因为回家给父母拿多少赡养费,闹了点别扭,这不,车马上就到站了,为了让赌气的她开心,我就突然学起眼下红遍全球的骑马舞……”

闻听此言,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让众人愕然。

山谷散文10:驻足风光

文/_sxy丶小瑜

大漠归浩大,山谷归烂漫,阳光归灿烂……你可归幸福?

——题记

身心疲倦的我坐在灯光下,黑色笼罩着我,此时,我多想是坐在蓝空下,多想能听到嘚嘚的马蹄声……

偶然抬头,阳光暖得让我的心迷失了方向,去哪都是在流浪。

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

终还是远离了那个喧嚣的世界,我随心竟飘到这浩大的大漠,我是来这流浪的。黑沉沉的天空沉默地笼罩着大地,空旷的古道上只有嘚嘚的马蹄声在回荡。我坐在漠上呆呆凝视着东边,这里只有我,只有我……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宁静。

咿咿呀呀,呜呜咽咽,是琴声!一时起,一时落,琴曲漂泊不定若风絮,吹得愁绪满漠。淡漠的月光,沉沉的暗夜,几道微绿的萤火,渺茫闪烁。枯叶片片坠落,一时无声,一时簌簌。

心就如这夜,暗沉沉地,些微荧光怎能照亮前方?

不知道多久后,东边泛出了朝霞,虽只是几抹,却绚烂无比,天地顿时因它们而生色,我心因它们而悸动。

霎时,壮美色彩忽散去,此时聚散无常的天边流云恢复了白色,我心中忽有所悟,人世间的美景大都那以拥有,不过驻足时,曾经历过美丽就已经足够。

我策马,心又流浪回了,携一段壮美色彩,补足我幸福流年,与岁月同眠。

在灯光下享受这静静的幸福,借着幸福的颜色,留住刹那芳华。我欣赏大漠的宁静,给予人心旷神怡的感觉,让我充满压力的心一下就束缚了,我爱这宁静的幸福,我爱这洒脱的幸福。

我走向我心中的大漠并珍爱每一处风光,我不停地走着,自己也成了一处风光,走向远方,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只算是黑夜与白昼的轮回……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太阳还可以重新回来。我只希望我现在是白昼,我只希望我现在是幸福的。

人生如大漠,幸福如白昼,有红日,有蓝天,有流云,令人震撼的壮丽色彩!就算没有些微荧光,但我仍拥有幸福,让壮丽色彩照亮前方!

一瞥,阳光依旧灿烂。

一望,我终归幸福……

山谷散文11:邻居是块田

文/李茂询

阴历三月起,山谷里最丰富的产品,是风。山林中千千万万树枝摇送出来的涛声,河道上两岸无数草叶吹响的哨声,远空里云层堆叠而生发的雷声,谁有兴趣都可以组成一支风的乐队。吹得蜂儿在花儿上打跌,一跌不起;吹得蝶儿在花枝上乱撞,一撞失足;吹得鸡儿羽毛乱翻,翻成花瓣;吹得人儿衣衫飞飞,飞成布片儿……

边杰窗外田里的油菜花,这时便由花枝招展变成花枝乱颤,本来庄重的队列,变成一群游戏的孩子,你推我搡,嚓嚓乱响——响声倒也轻盈,轻盈中掺着浓浓的油菜花香,让边杰满屋子都是田野的风味儿。

而田外就是小河河岸,整齐的河岸使田成了砚盘的形状。

除了有事出门,边杰的窗户早晚都在开着。纱窗尽着警卫的职责,坟子蛾子只能在外边转悠,而花儿草木气味的问候,可以时时光临。

边杰是生物教师,不但和达尔文与《昆虫记》的作者法布尔亲近,也和窗外田里的蜂儿蝶儿花儿草儿亲近。能直接和一块农田比邻而居,边杰觉得是一种幸福。

这是一所山区中学,一所没有围墙的学校。山区农民朴实,对有学问的老师的敬重,几近于对待自己的父母,他们的朴实就是一堵比保险公司还要可靠的围墙。

在窗外田的主人张老汉眼里,边杰还是个嫩人儿。瞅他不过二十三四岁,嘴边的胡子还不成气候。去年栽油菜时,不是边杰主动答话,张老汉还不知道他是刚从大学毕业来这里教书的老师。

当时的场景,张老汉给村里人不知说了多少遍——

“张大爷,栽油菜啊!”

张老汉四下一瞅,没人儿。再听到问候,再一瞅,离田两丈开外一楼的一个窗户中,透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

“我姓边,叫边杰,刚来这儿教生物的。”

奇怪,中学里有教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体育的,怎么还有教“牲口”的?不知道“牲口”课怎么个教法?一个小男孩儿,教什么不好,来这山里教‘牲口’。学校到哪儿去找“牲口”让他教?”

“张大爷,是教生物,不是教‘牲口’。”边杰将生物课作了大概介绍,说,学了生物课对做庄稼也是有许多帮助的。

“生物是啥东西?”张大爷好奇,停了手中的活。

“我没学什么生物,还不照样做庄稼?”

“你学做庄稼就是在学生物课,只是你不知道那是在学生物课。”

“那学生就没必要在学校学,跟我们农民学不就可以了?”

“那不一样,实践还得理论作指导——张大爷,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先帮你栽会儿油菜吧。”说罢,只听门一响,几分钟工夫,边杰就来到田里,手脚麻利地栽起油菜。

“边老师不是城里人?”

“不是,家在恒口坝子,田里活儿从小就做。”

“你刚来,怎么晓得老汉姓张?”

“我不仅知道您姓张,还知道您叫张厚意,今年已经61岁,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小儿子小女儿找了对象还没成亲。”

“哎呀呀,老汉小看你了,边杰老师。礼拜天,一定得去家里坐坐!”

“我跟您老的田是邻居。邻居的主人哪有不去看望的?”

于是,附近村子里人都知道中学新来了个生物老师,姓怪怪的,是田边的“边”、河边的“边”。年轻得像还在吃奶的小牛娃,挺亲人,据说要当中国的法布尔——也不知法布尔是个啥样的人,反正电视上咱没看见过,云云。

风有刮的时候,也有歇的时候。没风时,从窗户看出去,油菜田就像大画家精心画出的油画;出去看,又像一篇正在田间直播的风光片;油菜花落了,挂满的豆荚枝条又像一篇意境悠运的散文;风再刮起的时候,枝条摇曳又像唐代大书法家张旭怀素的草书……油菜收了,一片光地,虫儿蜂儿蝶儿全都没了踪影,则又成了一张净纸。

张厚意细心地将菜籽秆码在田边河岸,没跟往年那样,烧得烟火冲天。

也就是几天工夫,张老汉叫回一个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开始给边杰的“邻居”“送饭”——一车一车的牛粪,撒在田里,然后放水,水有两寸深浅时,又吆了牛,掮了犁,就着水哗啦哗啦,犁起的泥坯将粪翻入田底。

撒粪的时候,张厚意叫边杰把窗户关着。边杰关了一会儿却又开开,说这样子说话不方便。问用不用化肥农药,张厚意说早先用过,后来不用了,收下的粮食榨出来的油,吃着放心,而且味道也大不一样。他们把给田地送肥叫“送饭”,田地没“饭”吃,人也就没饭吃——边老师这是我们农民的活路农民的话,你跟我们可不一样,不操这份心。

一个窗里,一个窗外。窗外的老人正泥水乱溅,窗里的小伙子面对书桌电脑一尘不染。边杰忽然记起了白居易的《观刈麦》,不同的是,老汉干活很得劲儿,很快乐,他虽有不忍之心,却无悲悯之情。

当水田成为一块明镜时,则更似一块真正的“砚台”。那几天边杰书兴大发,王羲之的《兰亭序》,临帖不下十遍。

插秧时,边杰又去露了一小手,别人“扯线”,他“帮线”。帮线的四行秧苗,几乎和线把式的一样整齐。

张老汉说,“蛤蟆”(青蛙)要跟你做邻居了,你就听吵吧。边杰笑道,没啥。想到辛弃疾《夜宿黄沙道中》那首“西江月”,兀自乐了。

山谷散文12:黑山谷秋韵

文/罗昭伦

秋日的黑山谷,惹人遐思,令人向往。如一位丰腴的少妇孕育婴孩般的骄矜,抖动着绝色的羽衣舞弄风情万种。进入九月,大自然的画笔就开始不紧不慢地渲染着美丽的树林、静谧的河滩、优雅的山峦和清冽的水波。踏着第一片落叶,感受秋带给我的独特的感觉。

走进山林,枫树的火红,芦黄的金色,榛叶的黄褐,白杨的青黑,松树的翠绿,迫不及待的从山石幽深的背景中跳跃而出,被秋日阳光静静的烘烤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氛。抬眼望去,光线在白云间匆匆游走,偶尔与五彩的枝叶织离出点点光晕,暖暖的游戏着人们的双眼。往深处走,随处可以遇见的山野红树,各色不知名的水果,令人时时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黑山谷的秋天是多彩的,那黄叶、绿树、红花、金菊,还有那用赤橙黄绿和蓝天白云镌写的原野,那溶溶月色中的阵阵馨香,那阵阵馨香中的美丽身影……沐浴在绚丽的秋色之中,让你如痴如醉,如神似仙,欲歌欲狂。沿清澈的鲤鱼河前行,河道两边的山峰或俊秀或奇异或高耸云霄,山坡上的灌木翠绿和墨绿相间。水碧绿清灵,清澈见底,有一种非常漂亮的小鸟在水上嬉戏或滑翔,红色的尾巴,白色的冠子,黑色的身体,宛如山中精灵。波光潋滟的鲤鱼河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点点鳞光,沉静而悠远。

与多数的南方山林相比,黑山谷的五花山色由于有了鲤鱼河,而显得与众不同。远远近近,景致繁多,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在水光波影的映衬下,清新秀美的大山随山势平缓而进入河谷。河水拍击着两岸的石壁,仿若有泉自山底涌出与河水相融。五花山色与天空中静谧的白云倒映水中,虚实间又是另一番灵动曼妙的景致。林间有秋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抬头看,石壁上的凹处开满了金黄的菊花。朵朵如繁星,簇簇如瀑布,闪着一片片辉煌夺目的亮点儿,又像一条被舞台灯光照着闪烁发光的长裙。那些缀满花朵的修长的枝条,纷乱地垂落交叉着,透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蓝天、白云,绿树,黄菊,一同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

走在蜿蜒的小路上,两边绿色相伴,左右草花吐艳,山坡郁郁葱葱间点缀着几片红叶,山洼丛丛簇簇里绽放着几朵紫菊。草花的色彩美幻得令人惊叹,花草的形状玲珑得叫人惊诧,红的山丹,紫的秋菊,黄的金莲,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粉的,暗红的,绛紫的,黑的,白的,让人眼花缭乱。嘟噜的,成串的,单株的,成片的,球状的,散瓣的,吐蕊的,实心的,散穗的,飘絮的,让人目不暇接。白色的,黄色的,灰色的,蓝色的蝴蝶,飞舞在花草丛中,嗡嗡声不绝于耳。

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抬头仰望,好一片蔚蓝。几朵软绵绵的白云懒洋洋的飘浮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中。和朋友坐在河边,谈论着山涧自然纯朴的话题,感受着自然的风韵,给人极具享受的时光。

山谷散文13:风吹过山冈

文/牛旭斌

鱼贯山谷的大河,连绵起伏的山峦,卷堆的黄叶,林涧的野棉花,都被风吹过。

这正是一年中寒冷加剧的天气。大河边还有郁郁葱葱,半山冈就荒秃秃的,再到山冈上就看见满野的积雪。

我们是追风的人,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说看山去看山,说游水去游水,于现代人的时间里,这是一种何等的精神富有。

这是一条发源于西秦岭南麓马元周家沟的河流,从成县最北边的三渡水入境,穿越成县矿床最密集最庞大的铅锌矿区,山大,林密,沟深,河水就错落跌宕,顺峡谷环环绕绕着奔淌。河谷两岸的山脚下,各自蜿蜒出一条白蛇般的水泥路,一条对望着一条,聆听和欢送不停息的流水,在清清浅浅的浪花喧腾中,往大河去。

山里面竖着路标,指明要去的深沟和村庄。盘山路忽左忽右,有时候还凌空于悬崖,有时候又千折百回,一条路叠在一条路的头上,螺旋直上的地方才叫山冈。人没有走过弯路错路,就不知道感念坦途。

往高山上爬,半途遇见废弃的选矿厂,证明我们没有入错沟。这个曾经用球磨机,浮选出有色金属的工业车间,如今资源枯竭。

大山的孤寂,是被我们打破的。一只慌不择路的红腹锦鸡,从车挡风玻璃前飞过,一掠而去的飞翔,莫非是受了伤?抑或是体力不支飞不高?我们惊扰了它,它也惊吓到我们猛地刹车。我们本是同出于山坳的亲兄弟,原本应熟识而好好相处,既不穷追,不躲避,也不互相伤害。

满山的野棉花迎风摇曳着,大自然的花草树木都凋零了,没有一片绿叶、红叶或黄叶,它们落于正当蓬勃的秋天,枝丫在坚守风吹过的山冈,对进山的人们,欢迎和点头示意。

从之字形的山路,盘到黄山村的峰顶,下在一周前的鹅毛大雪,还坐在路肩、山林和村庄,没有完全消融,也不能覆盖坡地,仿佛昨日的温暖散场得太慢,今日的寒冷到来得还迟缓,或者是时光机在高山上,只能慢腾腾地运转,就连积雪也减缓了融化的速度。让我想起这山的高、天的冷,村委会的黑板报上,写着如何抵抗寒冷的锻炼法。

我被木门木窗、青瓦白墙的座座小院所吸引。碌碡停留在场院,毛驴拴在圈舍,牛车斜靠在房檐下,炊烟弥漫瓦房院落,笼罩住古民居、旧宅门,以及满村老古的成县马鞍架建筑,飘到村外去。回头看挺立在村庄以南,为村庄堵风的橡树梁,因落雪而更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让我喜欢刚停下的风、又下起的雪,不落叶的松竹,和满心知足的你。

一幢幢房屋原样子保留下来。我感到自己重新找回了家园。这里起码的四季温凉、场院布局和乡土热和,自然依旧,古风健在,还涤荡在我的心房。

去黄山过冬,与友人谈天说地,桌上是盐焗的花生米、蚕豆、葵花子,还有王水烧鸡、卤豆腐,它们细碎的拼盘,犹如苏轼当年会友的菜肴,构成风雪天下酒的绝配味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炉火燃烧正旺,清茶飘香,还有牛奶、果汁,这苏轼还没有享用过的东西,窸窸窣窣地滋润我们的胃腹。

三石先生住在村里扶贫,他也画点画、写点文字、喝点小酒,品酌大山的美。他晴夜里看星星,风雪天听敲门打窗的席卷声。他每天面对七棵橡树,看犁背一样弯曲的梁上叶繁叶枯,到扛不住孤独的时候,他在夜里放烟花,活在规程和仪式中的乡下人,以为谁家遇上了过事情,纷纷循声赶来围观。

七棵树,一字儿有大有小地活在梁上,几道道山梁,道道相连,几座座山冈,座座挨挤。它们美化着自己的家园,安守着披红挂彩的黄山村。

风声中,头顶永恒的星河无比浩瀚,不经雕琢的远山重峦和猎猎的树,在轻抚着高旷寂寥的天际线……

山谷散文14:流水淙淙之美

文/快乐一轻舟

山谷溪流,流水淙淙,轻盈流淌,清莹澄澈。水中游鱼,摇头摆尾,细鳞可数。水底卵石,晶莹润泽,剔透如玉。水边嫩草,青翠欲滴,顺流摇曳。其纯净柔静之美,楚楚动人!

晨辉夕照之下,淙淙流水之上,明暗有致,光色变幻,深浅糅合。或一碧如镜,或金光闪耀,或银鳞璨璨。或落叶浮游,落花漂移,青绿红紫,飘逸其上。其颤颤巍巍之美,弱不禁风!

流水淙淙,随山势高下而跌宕起伏,顺山势周折而婉转盘旋。溪流之旁,或红花绿草,争相葳蕤,色彩缤纷;或山林阴翳,光影斑驳,清幽阴凉;或松鼠跳跃,苍鹰飞旋,翠鸟欢鸣,愈加衬托其柔和之美!

与哗哗流水的激荡躁动相比,淙淙流水,便舒缓娴静如浣纱西施。

与一坑污水的脏脏龌龊相比,淙淙流水,便纯净晶莹如羊脂白玉!

与一潭死水的死寂呆板相比,淙淙流水,便灵动袅娜如弱风摆柳!

流水淙淙,当然需四野阒寂,幽静无声。极静之境,轻盈流淌之音韵才可泠泠轻弹。嘈杂喧嚣的闹市,纵使流水哗哗,也会被淹没,也会视若无睹,听若无闻。

流水淙淙,当然需心境淡然空灵,耳聪听敏。心思淡静,听力敏感,方具备精神和物质两种基础条件。在此基础上,才能捕捉到极细微的渺渺之音。心思烦躁,五脏搅扰,耳力全无,流水哗哗,只要不是淹了脚踝,还不是毫不在意?

流水淙淙,当然需审美之眼去看,审美之耳去听,审美之心去赏。

有赏美之眼,才能细致观看溪流缓缓流淌之美;有赏美之耳,才能细细谛听淙淙流淌的音乐之美;有赏美之心,才能细细体悟流水淙淙的的柔和之美。

当然,有赏美之心,才会有赏美之眼,赏美之耳。

流水淙淙之美,乃隐约含蓄之美,需细心品味。心思粗疏,精力杂沓,当然于此美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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