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的北方,面食几乎遍及每一个地区和省份。从最西边的新疆拌面一路往东,兰州的牛肉面,山西的拨烂子,一直到毗邻渤海的天津煎饼果子,面食一路演变,绽放出了各式各样的精彩。
早在三千年前,小麦就在肥沃的关中平原上扎下根基,并一举奠定了面食文化在这片土地不可动摇的地位。由此而衍生出的陕西美食更是数不胜数,而在这诸多的美食中,尤其以羊肉泡馍最能代表陕西的气质。
这种最早兴起于北宋时期的面食小吃古往今来已经成了陕西对外文化的一张名片,无论是词人苏轼笔下曾经的"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还是今天西安回民街上门庭若市的羊肉泡馍馆,时时刻刻地向人们展示着它千百年流传下来的魅力。
由于长期的宣传和影响,大部分人甚至包括很多本地人都认为,羊肉泡馍是西安或是关中地区的特产。其实,绝少有人知道的一点是,羊肉泡馍也曾有过它的"迁徙"……
出了西安城往东南走,过蓝田县,穿茫茫秦岭,在远离关中沃野的秦岭深处,有一个叫山阳的小县城。在这里,羊肉泡馍却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人们面前。
本地人以地为名,直接把这里的泡馍叫做"山阳泡馍".
与关中的馍不同,山阳泡馍的馍是一大张,形似锅盔,稍薄,掰好之后按个人量放入大碗中。入锅后,一样的高汤、肉片、粉丝,之后馍块吸收高汤与其它食材完全融合。与关中不一样的是,山阳泡馍在最后即将出锅的环节加上了辣椒与羊油,清香的羊油和鲜艳的辣油一入锅便四散开来,吃惯了关中泡馍的人看到此处或许会大惊失色,但出锅之后那沁人肺腑的香味却丝毫不减。这样的一碗泡馍端上来,伴之以蒜苗,香菜,糖蒜,红汪汪一层高汤上点缀着片片青翠,色香味俱全,不由让人垂涎三尺。
有关山阳泡馍的起源不知何时,毕竟公认的一种说法是,山阳泡馍也是从关中传过来的,只是在制作的过程中随着本地人的口味和习惯做了调整。时过境迁,慢慢才有了今天的样子。曾经到过山阳的关中人在看到这种做法之后,无不例外的说山阳的羊肉泡馍没文化,完全破坏了羊肉泡馍的精髓,哪里知晓吃上几顿也会迷上这样别致的口味。山阳县位于秦岭深处,是个不大的山区县城,但这里的羊肉泡馍馆却是遍地开花,各家的口味不尽相同,炖肉高汤的咸淡,发面馍的酥软生硬,都融入了各自的看家秘方。平日里,来的全是回头客,这次对着合适的口感,下一回招朋引伴客,呜啦啦一大帮子便涌得门庭若市。近几年,随着信息的发达,山阳泡馍也渐渐被更多的人所熟知,在泡馍的故乡西安,也有许多山阳人把家乡的口味带到这里。
然而,无论走多远,要一尝正宗的山阳泡馍,那还必须得在山阳县才能吃到。多年以来,早上起来去吃碗泡馍已是很多山阳人的生活习惯。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稚子,这种记忆中的味道已经融入了这片土地的每一方寸,山阳泡馍已然成了山阳这座小县城独特的饮食文化。
多年前,曾有山阳当地爱好风雅之人给这里的泡馍起了个雅号"南派泡馍",意图于传统泡馍有所区分。其实真正论起来,关中地区的泡馍毕竟还是更能代表陕西的气质,山阳泡馍毕竟也是由关中泡馍的原型演变而来。然而无论孰轻孰重,孰高孰低,跨过秦岭的这碗泡馍,在陕南的这片山水间扎根生长,仅这一点而言,泡馍的这次"迁徙"是有着深远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