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波鸟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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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3文/高伟随笔

前不久,读了一本有关鸟类的书,里面有许多种鸟的生活习俗,特别有趣。印象最深的一种鸟叫翠波鸟。

这是生长在南美洲原始森林里的一种鸟,全身翠绿,并带有一圈圈灰色纹理,就像一圈圈波浪,它因此叫翠波鸟。翠波鸟身体有五六厘米长,小而美。鸟儿们要有自己的家,鸟儿的家叫鸟巢。鸟儿筑的巢一般不大,搁进自己的身体后再有一点点空间就可以了。我们平时抬头看树,有时候就看见鸟儿们的巢。翠波鸟也在树上盖自己的房子,让人惊讶的是,翠波鸟筑的巢比别的鸟巢大得多,比自己的身体要大上几倍甚至十几倍。

翠波鸟为什么要盖这么大的房子?这让动物学家很好奇。一名动物学家为此做了一个实验。他制作了一个巨大的笼子,捉来一只翠波鸟搁在里面,观察它的筑巢过程。这只翠波鸟只建了一个能容下自己身体大小的巢就停工了。动物学家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他又捉来一只翠波鸟放进这个大笼子里,观察这只鸟如何筑巢。没多久,这只鸟便开始建巢,特别卖力。这时,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原先那只早已停下建筑的翠波鸟又开始疯狂地建巢穴了,两只翠波鸟建造巢穴的劲头一个比一个大。动物学家见到两只鸟几天都不停下来,眼见着各自的鸟巢越来越大。最终,第一只被送进笼子的鸟竟然因为筑巢而累死了。

接下来,更好玩的事情发生了:见那只鸟已经死去,另一只鸟立刻停止了筑巢。这时,生物学家又捉来一只鸟放进大笼子里,两只鸟又争先恐后地筑起了鸟巢,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回两只鸟都累死了……

动物学家明白了:翠波鸟忙碌不停盖比自己的身体大得离谱的房子,原来是为了攀比——这种鸟容不得别的鸟的巢穴比自己的大,便比赛似的加盖自己的房子,直到累死。

我乐了。这漂亮的翠波鸟简直和人类太相像了。在凡事总要压人一头的这种劲头上,人类简直就是翠波鸟的同类或知己。

凭什么有的人住在大别墅里,还拥有一些商业门头房赚着租金?许多人在心中暗暗较劲。于是,房子小的人就拼命赚钱,赚了钱换大房子,换了大房子再买第二套房子。租房子的人盘算着再过多久能买套房子。晚上,一个人明明在一张能容纳自己身体的床铺上就可以做梦了——可是假如可能,我们一定要让自己的房子建筑得搁下几百个自己的身体那么大。如果可能,我们甚至要把这一个身体不停地搁在不同的房子里。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我们更有个“别人家的孩子”。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总会比我们家的孩子考试考得好,学历高,容易成功……于是我们抱怨自己的孩子,不仅让孩子“自奋蹄”,快马还需再加鞭。有意思的是,人类可着劲儿和别人比挣钱、比学历、比房子、比孩子,就怕被别人落下了。

在那本有关鸟儿的书中,很多种鸟儿天然,纯粹,简单,让人喜欢;而翠波鸟的虚荣、攀比,让人嘲笑。我们觉得这鸟儿太笨了,太荒谬了,累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是,假如有一种更高级的文明物种在看着人类,肯定会发出疑问:这难道不是一种放大了的翠波鸟吗?而且,人类的恶性竞争,比翠波鸟更有过而无不及。如果我们不懂得反思,那结局可能比筑巢累死的翠波鸟更为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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