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载时光

笔构网

2023-06-16文/少樊散文

那个晚上,不到两个月的它来到我们家,呆在用纸箱临时做的狗窝里,怯生生地看着我,清澈的眸子里有一缕淡淡的恳求,那种能把人看化的眼光,使你没有理由拒绝它。儿子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就把它抱了回来,之前还悄悄地在发小家养了月余。

说实话,对养犬这件事我内心是排斥的,因为小时候在农村养过柴犬,知道它丢失或死亡带给人的痛苦,当然,更知道它给一个家庭、一个孩子带来怎样的快乐。可在城里养,既没有场院,也没有田野,更没有鸡鸭牛羊相伴,就那么一点活动空间,人都嫌局促,更何况天生好动的动物。加上平日工作很忙,根本无暇照顾爱犬,也怕承担那份养护的责任,更怕给街坊邻居造成烦扰。然而,当看见了它,也就默然接受了,把它当成了家中的一员。

小时的它安静、聪明,不到半岁就学会了很多本领,叼小球、取书、噙拖鞋。晚上下班回到家的那一刻,它摇着欢实的小尾巴扑向你,蹭着你的腿,一种无以名状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及长,它又成了儿子的伙伴和叫早者。每天晚上,它睡在儿子屋里的地板上,早晨闹钟一响,只要发现儿子赖床,它就用右前爪拍打床沿,催促他起床上学。有时见他不动,就用嘴扯着被角强迫他起床。写作业时,它就静静地卧在小主人的脚下,一点儿也不添乱。它半岁的时候,习惯已经养成,每天晚上八点多下楼,是撒欢遛弯的快乐时刻。我们牵着它,循着人行道,到环城公园和它那些小伙伴聚会。解开牵绳,它一会儿跑远,一会儿折回,尽情玩耍的同时,时刻留意着主人的身影,也招来了更多人的喜欢。

在家里,一张三人布沙发是它的床,靠垫是它的枕头。客厅一角是它的用餐区,一个小瓷盒盛食,一个大的铝盆装水。洗爪的塑料盆放在卫生间,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把爪子搓洗一遍。

它披一身陨石色的长毛,脖子上一圈雪白色,前腿白毛覆盖,后蹄白色点地,尾巴是灰白与陨石色间杂,一对清澈的杏仁眼,双耳尖折,匀称的鼻子和尖尖的嘴巴,显得大气端庄。虽属大型犬类,但它生性平和,极易和人相处。

儿子在外地上大学期间,一年回来一两次,到家打开门的一刹那,它瞬间扑向他的胸前,尾巴摇摆着,像是嗔怪他这么长时间不陪它玩。

在院子里,谁夸它两句,它立马过去向人示好,摇尾巴,用头蹭,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若是遇见熟人没有打招呼,它就主动跑过去,哼哼着,仰着头,摇着尾巴,等人家有了回应,抚摸一下它的头,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我们身边。有时在院子转圈时,未免碰到多日不见的同事多聊几句,这时的它就会卧在地上,听人们聊天,并不急着活动。

最难忘的是它四岁多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夜晚,我们带它在环城公园玩耍。狗很多,大概有二十多条。一不留神,一条白色的萨摩犬把它咬了。回到家我们才发现,它的脖子上被咬了一个洞,鲜血直流。妻子立即给它进行了消毒、包扎。那两天它吃喝正常,上下楼毫无异样。等闻到有异味时,发现它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化脓,遂牵着它去二里地外的宠物医院就诊。许是知道给它疗伤,它紧紧跟随,没有一点惶恐。治疗时,它躺在手术台上,没有叫一声,直到手术完和我们一同回家,到家借着灯光我们才看到它眼中翻滚的泪花。在家里打吊针消炎时,它眼巴巴地看着女主人,主动伸出前爪配合扎针输液,然后一动不动地蹲卧在沙发上。这样持续了一周时间,它的伤口痊愈,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年龄渐长以后,由于我们居住的小区没有电梯,家又在六层,步入老年后的它上下楼越来越力不从心。后来,我们联系了宠物寄养中心,把它送到了那里,使其不再经历上楼之苦。

一年多时间,我们每半月去看一次。在养护师的看护下,它的精神头也一天天好起来。它在那个平坦的院子里,度过了一段欢乐时光,直到去年二月,平静地回到了秦岭脚下早就向往的山林。

它是一只苏格兰牧羊犬,活到了十六岁,让我们看到了生命的奇迹,也领略到人与动物的不解之缘。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