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和其他老年人一样勤俭的习惯,上街溜达,见到空瓶子扔在地上,会不自觉地捡起来。每次溜达完回家,父亲从来没有空着手,不是一沓废纸,就是一塑料袋空瓶子。
前些天,傍晚的时候,陪父亲到公园散步,一边走一边闲聊,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父亲也没闲着,瞅见地上一个瓶子就捡起来,先是两手拿,接着用胳膊抱,最后越来越多,实在拿不了了。父亲看看我说:“看,出来要拿个袋子就好了。”我笑说:“就先放在边上吧,回来再拿,反正也没人捡,值不了几个钱。”父亲抱着瓶子东瞅西望,也无可奈何,只好听了我的建议,把瓶子一股脑儿放在路边的一个沙堆旁。
继续散步,继续闲聊,父亲继续捡瓶子。我们回头走的时候,起了云,还有了风,挺凉快的。父亲捡到个塑料袋,将又捡到的空瓶子装进去提着。快到沙堆旁的时候,我发现那堆瓶子还在,只是旁边还多了三个玩耍的孩子,他们在拨弄着父亲捡的瓶子。我要上前去,把地上的瓶子一股脑儿装进袋子里,父亲阻止了我,说:“等等,看孩子们玩得正高兴呢!我们等他们玩完吧!”我只好作罢,陪父亲等他的瓶子。
三个孩子继续拨弄着瓶子,他们没有发现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我和父亲。忽然,一个孩子说:“谁的瓶子呢?一定有人,要不不会放一堆啊!”另一个说:“我知道,我知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一位爷爷放这里的,可是,老爷爷不知道去哪里啦。”“管他谁的呢,咱们赶紧装吧,要不来不及了。”三个小家伙说完,相互一看,便抓起沙子往瓶子里灌。这个瓶子灌几把,那个瓶子灌几把,直到三个小家伙把一堆瓶子灌完,他们彼此看着,似乎完成了一场紧张的比赛,舒了一口气。
我看看父亲,心说,要等到孩子们玩完沙子,不定什么时候呢。可是父亲,笑眯眯地看着,心安神闲地坐着,一点儿也不急。
起风了,有个小家伙还眯了眼,用手一擦,成了小花猫。一个孩子说:“看,你们不信,风大了吧!我就说,风大了会把爷爷的空瓶子刮走的,装了沙子就刮不走了,爷爷就可以拿回家了。看,我的办法好吧?”一脸的自豪和骄傲,另外两个孩子点点头。说着,三个孩子起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再看看那一堆瓶子。
我愣在那里,心里顿时充满了温情,多好的孩子,为他人着想。明智的父亲,让我等出来这段温情。父亲和我走过去,将那些沙子一一倒掉,然后,把空瓶子装进袋子,散步回家,一路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