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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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散文1:你的琴声里

文/阿童木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流光溢彩的舞台上,儿子与两位小哥哥联袂演出的吉他弹唱歌曲《童年》赢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

除了表情比较拘谨严肃、跟歌曲欢快轻松的主题不太相称外,儿子没有弹错音,也不紧张,第一次登台献艺的经历总体来说是成功的。

回家的路上,看着儿子手捧荣誉证书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在倍感欣慰的同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学习吉他以来的点滴片段……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好,整天吃饱了没事做,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周国平又说:“一个人在精神素质上的缺陷往往会通过他的趣味暴露出来。”

将上述两个观点合而为一,可得出以下结论:一个人应当有爱好,并且爱好要在健康、有益的基础上尽量带给人文化修养和精神层次的提升。

都说兴趣爱好要从娃娃抓起,那么,对于孩子兴趣爱好的培养,我想普天之下的父母应该都会赞同上面的结论,我和妻子也不例外。

去年初,儿子还在上幼儿园大班,妻子便提出让儿子学习一种乐器,这样一来,不仅在上小学后可以通过参加学校、班级组织的公开表演活动更好地展示自己,还可以考级,对将来的升学乃至就业或许有所助益,毕竟艺多不压身,多一门技艺多一条路。

我其实倒不太在意这些功利性的目的。我支持儿子学习乐器,主要是为了帮他培养起一种艺术爱好,为的是在漫漫人生道路中,把平淡琐碎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让心灵愉悦丰盈,充分享受生命的美好。

在征求了儿子的意见后,我们为他报名参加了吉他特长班。起初,由于课程简单易学,儿子尚表现得兴致盎然,经常急切地问我:“爸爸,今天怎么还不上吉他课?”然而,随着指法训练和乐理知识的不断深入,儿子渐渐表现出了畏难、抵触情绪,不愿上课,课后不肯练琴,我俩经常疾言厉色地敦促半天才不情愿地练上一小会儿,甚至偶有放弃学琴的念头。

我当时想,以儿子这个年龄段孩童的认知水平,应该还不太懂得欣赏和感受音乐之美,对音乐、对乐器的理解尚处在十分浅显的层面上。他之所以愉快地选择了吉他这种乐器,或许只是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把它当成了玩具,而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玩具”日后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多的麻烦。

正当我和妻子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偶然的机会给了我们很大启示。一天,我俩陪儿子看动画片《大耳朵图图》,那集讲的是图图妈带着年仅三岁的图图去学钢琴,而老师觉得图图年纪太小还不适合学习,但图图妈望子成龙心切,竟举出音乐大师莫扎特年少成名的例子,强烈要求老师为儿子传授琴艺,老师无奈,只得答应先试试看,而接下来,由于图图年幼无知、调皮捣蛋而引发的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让老师有些嗔怒地对图图妈说:“奇迹不是世界上有多少个神童,奇迹是音乐本身,音乐不是钢琴,不是小提琴,不是任何乐器,音乐是触动人心灵的声音和旋律,应该多让孩子听各种好听的音乐,让他先从心底里爱上音乐!”

我不得不承认,我从小孩的童话、动画片中获得的人生启迪,并不比从那些大部头的典籍里获得的少。

自那以后,我们在家中经常给儿子播放各种类型的吉他曲目,从《同桌的你》《白桦林》《那些花儿》等民谣吉他名曲,到《爱的罗曼史》《阿罕布拉宫的回忆》《卡门》等古典吉他华章,甚至还有狂野不羁的电吉他solo,都是为了让他充分感受吉他无穷的艺术魅力。经过一段时间的熏陶,儿子开始主动要求我们给他播放吉他歌曲。

此外,我俩不再硬逼着儿子练琴,而是采取循循善诱的方式引导他练琴,同时将上课时间由每次一小时调整为每次半小时,有两三次实在不愿意上课也没有强迫。

不久后,我们惊喜地发现,儿子开始主动练琴了,而且练琴的时间比过去明显增加。特别是当他能完整、熟练地弹奏他最喜爱的歌曲《童年》之后,自信心和对吉他的兴趣一发不可收,常常自弹自唱乐在其中,不仅会弹的曲子越来越多,还经常在吉他谱上像模像样地写下一串串音符和各种符号,美其名曰“作曲”。

事实证明,不逼迫,反而保护了儿子学琴的兴趣。

今年春节假期,儿子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登台表演——与几个小朋友共同演出《曾经的你》,他这次的表现比上回轻松自如了许多。

儿子演出时,台下的我在心底默念:儿子,不论将来你的爱好如何变化,你都要记住,去做那些乐趣无穷又能丰富内心的事,去做自己热爱、真心喜欢的事,用你最好的方式度过你的时光……

知了散文2:油灯情

文/终南散人

树上的知了,鼓动着肚皮,已鸣叫了一后晌,到了黄昏时分,反而铆足了劲,叫得更欢,当太阳落下山头后,这才扯长声音,哀哀地又叫了一两声后,终于停歇下来,让乡村归于一片静寂。

夜幕很快笼罩住了乡村,那个黑呵,树木、房屋、道路、行人全都融入黑暗,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村巷中的行人,边走边咳嗽、吆喝着,变着法子发出声响,以免撞上迎面来的行人,或是冷不丁地碰头相互吓一跳。若是走在村外,路旁是一人多高的苞谷秆,风吹过来发出哗啦啦的叶片声,还有那坟堆中的柏树,影影绰绰的令人头皮发麻,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声吼着秦腔,既给自己壮胆,也可唤来远处的行人。这不,远远的似乎感到前面有人,于是扯着嗓子喊上一声:“前头走的那是谁,候一下,就个伴嘛!”前头的人一般也就回应了,且候着,这样就都心里踏实了。若是看花了眼,无人回应,霎时,后脊梁就一阵发瘆。

夜,黑沉沉,夜空反而泛着蓝悠悠的亮色,满天的繁星,一眨一眨的。若是月亮升起来,星星就少了,明月上的山川、河流十分清晰,嫦娥、玉兔似乎一会就现身了,难怪世间所有的鬼怪传说,都发生在乡村的夜里,《聊斋》这部集鬼狐之大成的小说,也只能在乡村的夜里问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城市里,断不会产生此类作品的。

黑的天,黑的地,黑的树木,黑的房屋,唯独房屋窗户里透出的橘红色的灯光,才叫人感到温馨、踏实,那光,是一盏盏油灯映射出来的。

每一户农家都有一两盏油灯,陶、木、瓷、铁,材质不一,里面盛满了清油,一根粗棉线盘曲在清油里,露出一小截来,这叫灯捻子,露出来的那截,用来点燃,当然后来又出现了带玻璃罩子、可悬挂、携带、防风的马灯、汽灯,烧的燃料也换成了煤油,亮是亮了,却熏人,时间稍长些,黑烟将鼻孔都熏成了黑色。

当天黑透时,家家的小油灯都被点亮,照着人们淘洗米菜,生火做饭,吃毕洗漱完,睡到炕上了,这才“噗”地吹熄灯,那灯芯立刻升腾起一股白烟,但人们已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里,却亮起了一盏油灯,那是女人要借着灯光纺线、织布哩,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地将女人的影子巨大地投射到墙上。把棉花搓成筷子粗细的棉条,摇起木制的纺车,立时,就响起了“嗡——嗡”的纺线声,犹如催眠曲,不一会儿,炕上的孩子们就进入甜蜜的梦乡。唯独男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女人搭着话,那是不忍女人独个熬夜,但一整天田地里的辛劳,最终还是架不住那“嗡嗡”声,很快就打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只有正在读初中的孩子,借着母亲纺线的灯光,看了好半天书后,才在母亲的催促下,上炕去睡了。

正是月半时刻,圆圆的明月,耀醒了树上的鸦雀,发出一两声刺耳的鸣叫后,又悄悄没了动静。最后一根棉花捻子纺成了细线,女人这才全部搬到了土制织布机前,两把梭子,左右甩着,脚下踏着,“咵哒咵哒”地开始织起了布。从现在开始,一直要到入冬前,一家老少的穿戴,都要靠女人每晚纺织,才能织够所需布匹,这之后,还有浆洗、染色、裁剪、缝纫等一系列活要做呢。

油灯燃着燃着,火焰突然跳跃闪烁开了,女人知道,是灯油快耗尽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梭子,紧忙搬出清油罐子,给灯盏里续满了油,又用剪刀剪掉了灯芯头,油灯这才又稳定地发出亮亮的光芒来。灯芯要定期修剪,不然烧得时间长了,就结成了黑炭疙瘩,吸油功能就减弱,灯光也就不是那么亮了。

刚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积极地率先叫开了头遍鸣,女人这才吹熄灯,和衣爬上炕去,不敢睡得太死,只是稍微眯一会,还要起身为全家做早饭呢。

人人都渴望光明,恐惧黑暗,正像诗人说的那样“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那一盏盏小小的油灯,不就陪伴着无数农家,在那漫漫长夜里,虽然发出的光焰是那么昏黄,缺少诗意,但却是那般温暖、柔和,留在多少人的记忆中,终生不灭!

知了散文3:夕阳

文/朝朝

夏日的骄阳让人觉得灼热,知了在青绿色大树上有气无力的喊着,不时传来几声喜鹊的鸣叫,配合着下面不甘落后的蟋蟀,似乎成为了一首夏日独特的交响曲,虽然平平无奇,但是你若听到,会发现你会被带到一个属于夏日的时空,在树前面,小小的房子,一排排,显得整洁有序,在一个角落的房子里面,阳光似乎特别喜欢临幸这里,院子里有颗桃树和种的蔬菜,向日葵,让这院子里多了几分朝气蓬勃的气息。

取同画卷般,虽然没有特别特殊,但是这里的景象,总能让人感到惬意,不知不觉在沉醉在这景象中,太阳悄悄往前了几步,让人有些困意,在院子中,西上门口位置,有把躺椅,旁边就是那颗桃树,在的位置不多不少,刚刚好,阳光大的时候会遮住许多许多,阳光温和,也刚刚好,躺在上面,受阳光的按摩。

我总是喜欢躺在家里院子里那把躺椅,我会看好时间出来,在阳光温和,临近夕阳时,我会特意躺上去,一丝清风拂过,带来了许些清凉,更带走了几分忧愁,我眼睛微眯,静享受时光的美好,太阳慢慢的落下去,在这一瞬间,红霞挂满了天,如同一位女子的羞涩,天空中如同画布被红色的燃料染红,天边的云彩沾染了几分红尘,我有些犯困,但是我不想闭眼,因为这种让人欣赏的时光不多见,不知不觉在清风的抚摸下,我有些半醉半醒半浮生的感觉,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红的耀眼,时光啊,慢点吧,别再那么快了……

知了散文4:知了声声玉渊潭

文/孙长江

爱美,但不会臭美的我,做的傻事太多了!走在北京的大街上,会长时间地盯着路上匆匆走过的女孩,回想着自己做男孩的那个时代,有好几次差点掉到道牙子下面去;一丛一丛点缀在街边茸茸草坪中的凤尾兰,居然会在绿绿的叶芯里串出一根高高的梃来,围满圣洁的白花,在活得匆忙的北京,是没人看的,但我看,看得扫街的人几次放下手里的活计关切地问我在找什么……也爱静,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有风景没有风景的地方,望着叶缝间筛下来的诗意,想一会突然间从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多还是不多的经历中挤出来的一个瞬间、一个片段、一个思绪、一个感悟。

于是就打车去了到京城如果只是一走一过的人绝对去不了的玉渊潭!因为据说那儿挺美,更静。

潭,就是一汪水,荡漾在高高低低的土丘间,曲曲折折的,又被围在了岁月侵蚀下已经很难再找到半点人工痕迹的堤岸内,脉脉地潋滟着粼粼的波光。几座桥,造型各异,虹霓般跨过潭面,一座比一座精神。站在这一座上,看着另一座,就老想到那边更精神的一座桥上站站。这桥不是人造的吧?谁造的,又不知道。想来想去,满脑子转悠着的都是,上天造好了它们,一松手,就摆在了这里,摆得时间太久了,生了根,和潭分不开了,如果搬走的话,留下的空白,怕是在现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是没有什么能够填补的!

水是很深的吧,我想,不然,如何装得下高大的古柏和虽然大手大脚却也摇曳多姿的垂杨的倩影?站在岸边,随便找一个角度往下看去,水中浸满的都是葱笼的绿,浓郁的绿,只要那绿款摆摇漾起来,你就知道,正有一缕拂面的微风拂过了岸边低垂的丝绦。若不是园子外那山遮不住,树挡不严,举目可见想不看都不行的楼啊塔呀的,怪模怪样地矗立出来的被许多年纪很嫩的人称之为现代的繁华,无情地破坏了满园子的幽幽深情,我还以为我正在开怀啜饮着一杯醇醪,呷一口酒,嚼一块绿,不觉就醉了。忽然,我又想,我来的不是时候吧;有月的晚上,银辉朦胧了碍眼的楼宇,薄云淡化了穿空的巨塔,这里一定会更美!

池子里,一定有鱼?红颜色的,或者身上有着斑斓花纹的,即便是随处可见的一尾鲤鱼,或者一条稀松平常的鲫鱼,都好,静静地,就躲在水底下,嬉戏着,啄啄这儿,碰碰那儿,寂寞了,玩腻了,把小嘴拱出水面,制造一个惹人做梦的涟漪,在我的心中,也一定会永远绽开着一朵深藏在记忆中的花来。果真,有人在“禁止捕鱼”的牌子下偷偷地捕鱼。想来他们是很聪明的,是早已识破了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笨拙的。于是我便就地坐在了一块刚好容得下我屁股的石块,并不认真地看了起来。他们工具不仅携带方便,也很简单。一个笼子状的家什,上面开着一个孔,里面放几块似乎没啃净的骨头,往水里一扔,剩下的就是等候了。我是满以为等他们再拽起来的时候,里面一定欢蹦着红色,扑棱着斑斓,扭动着鲤鱼或鲫鱼呢。然而,没有,还是没有。但他们并不失望,照样扔下去,再拽上来,然后再……看着,想着,我禁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不是在捞鱼吧,是在捞故事,捞童趣,捞丢失很久了的快乐!

花,怒放在园子里的树间空地上,没和谁打过任何招呼,静静地,开就开了,在该开的时候;落就落了,在该落的时候,夸也好,惜也罢,淡然了潮起潮落的它,就没说过一句这世间有一缕清气是它播洒的。蜂,穿梭在姹紫嫣红间,除了嗡嗡嗡的翅翼不停地扇动,别的声音,一点也没有,静静地,在蕊间翻检着,忙碌得差不多了,就飞走了,不久,又飞回来了,是不是刚才的那只,是没法辨认的。它们到底要忙碌到什么时候呢,我想,只有在雪花飘飘洒洒的时候才不会找不到它们的身影的吧?到那个时候,它们累了,倦了,也一定是已经走到了属于它们自己的黄昏时刻了吧?一如眼下的我,离去得那么从容,那么果决,俨然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也不会有人留恋我一样;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人们来不及发出的唏嘘与叹息声中。遗憾吗?有点;伤感吗?确实。

与嘈杂的市声相比已然堪称静寂了的园子里,我,如同失群的孤雁一样,偏又找了个接近僻静的角落,坐下来,看宫墙柳,看沧桑柏,看蝶恋花,看蜂酿蜜,看石上苔,看……不知道别处的静,是不是可以看的,只知道玉渊潭的静,就砌在斑驳石罅中,就润在苍劲叶脉里,就绘在缤纷蝶翅上,就铺在粼粼波光上,就……我为什么会看得这么入神呢?莫非我是要用散落在玉渊潭中这可以看到的静谧给今天的遗憾明天的笑谈找一个类似傲岸的慰藉,给无奈给伤感寻一个能够平抚的寄托?

只可惜在我还没有找到那慰藉和寄托时,已经半天不叫了的知了,却耐不住寂寞地叫了起来,让我带着深深的惆怅,连大名鼎鼎的玉渊亭的重檐都没能去成,就走出了我坐着比徜徉的时间更长的园子。

知了散文5:油灯情

文/终南散人

树上的知了,鼓动着肚皮,已鸣叫了一后晌,到了黄昏时分,反而铆足了劲,叫得更欢,当太阳落下山头后,这才扯长声音,哀哀地又叫了一两声后,终于停歇下来,让乡村归于一片静寂。

夜幕很快笼罩住了乡村,那个黑呵,树木、房屋、道路、行人全都融入黑暗,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村巷中的行人,边走边咳嗽、吆喝着,变着法子发出声响,以免撞上迎面来的行人,或是冷不丁地碰头相互吓一跳。若是走在村外,路旁是一人多高的苞谷秆,风吹过来发出哗啦啦的叶片声,还有那坟堆中的柏树,影影绰绰的令人头皮发麻,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声吼着秦腔,既给自己壮胆,也可唤来远处的行人。这不,远远的似乎感到前面有人,于是扯着嗓子喊上一声:“前头走的那是谁,候一下,就个伴嘛!”前头的人一般也就回应了,且候着,这样就都心里踏实了。若是看花了眼,无人回应,霎时,后脊梁就一阵发瘆。

夜,黑沉沉,夜空反而泛着蓝悠悠的亮色,满天的繁星,一眨一眨的。若是月亮升起来,星星就少了,明月上的山川、河流十分清晰,嫦娥、玉兔似乎一会就现身了,难怪世间所有的鬼怪传说,都发生在乡村的夜里,《聊斋》这部集鬼狐之大成的小说,也只能在乡村的夜里问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城市里,断不会产生此类作品的。

黑的天,黑的地,黑的树木,黑的房屋,唯独房屋窗户里透出的橘红色的灯光,才叫人感到温馨、踏实,那光,是一盏盏油灯映射出来的。

每一户农家都有一两盏油灯,陶、木、瓷、铁,材质不一,里面盛满了清油,一根粗棉线盘曲在清油里,露出一小截来,这叫灯捻子,露出来的那截,用来点燃,当然后来又出现了带玻璃罩子、可悬挂、携带、防风的马灯、汽灯,烧的燃料也换成了煤油,亮是亮了,却熏人,时间稍长些,黑烟将鼻孔都熏成了黑色。

当天黑透时,家家的小油灯都被点亮,照着人们淘洗米菜,生火做饭,吃毕洗漱完,睡到炕上了,这才“噗”地吹熄灯,那灯芯立刻升腾起一股白烟,但人们已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里,却亮起了一盏油灯,那是女人要借着灯光纺线、织布哩,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地将女人的影子巨大地投射到墙上。把棉花搓成筷子粗细的棉条,摇起木制的纺车,立时,就响起了“嗡——嗡”的纺线声,犹如催眠曲,不一会儿,炕上的孩子们就进入甜蜜的梦乡。唯独男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女人搭着话,那是不忍女人独个熬夜,但一整天田地里的辛劳,最终还是架不住那“嗡嗡”声,很快就打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只有正在读初中的孩子,借着母亲纺线的灯光,看了好半天书后,才在母亲的催促下,上炕去睡了。

正是月半时刻,圆圆的明月,耀醒了树上的鸦雀,发出一两声刺耳的鸣叫后,又悄悄没了动静。最后一根棉花捻子纺成了细线,女人这才全部搬到了土制织布机前,两把梭子,左右甩着,脚下踏着,“咵哒咵哒”地开始织起了布。从现在开始,一直要到入冬前,一家老少的穿戴,都要靠女人每晚纺织,才能织够所需布匹,这之后,还有浆洗、染色、裁剪、缝纫等一系列活要做呢。

油灯燃着燃着,火焰突然跳跃闪烁开了,女人知道,是灯油快耗尽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梭子,紧忙搬出清油罐子,给灯盏里续满了油,又用剪刀剪掉了灯芯头,油灯这才又稳定地发出亮亮的光芒来。灯芯要定期修剪,不然烧得时间长了,就结成了黑炭疙瘩,吸油功能就减弱,灯光也就不是那么亮了。

刚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扯着五音不全的嗓子,积极地率先叫开了头遍鸣,女人这才吹熄灯,和衣爬上炕去,不敢睡得太死,只是稍微眯一会,还要起身为全家做早饭呢。

人人都渴望光明,恐惧黑暗,正像诗人说的那样“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那一盏盏小小的油灯,不就陪伴着无数农家,在那漫漫长夜里,虽然发出的光焰是那么昏黄,缺少诗意,但却是那般温暖、柔和,留在多少人的记忆中,终生不灭!

知了散文6:纳凉

文/闫超健

凉风轻拂的夜晚,虫儿鸣,知了叫。不知谁家的菜园子里,丝瓜架上“纺织娘”正在“轧织、轧织”地歌唱。在这优美的夜曲里,耐不住寂寞的孩子,总是迫不及待地牵拽着爷爷奶奶的手,往最凉快的方向走去。

夏夜的天空,是蓝色的,蓝得让漫天的星星都璀璨了,宛如在梦的海洋之上镶嵌了一颗颗明珠。恰在此时此刻,那些劳作奔波的人儿,老老少少,蹲着、站着、坐着、躺着,任何一个舒适的姿势,在芭蕉扇的节奏里,在湿毛巾的清爽里,嘀咕或高谈,嬉笑或怒骂,直至大汗的呼噜声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这便是我对童年纳凉的记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家乡,夏天农村乡亲们乘凉的情景。

直到现在依然觉得,纳凉,是一个极富生活和乡土气息的词语。

夏天的晚饭,总选择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刻,晚饭也成了纳凉的序幕,或者说,也成了纳凉的一个环节。

妈妈总会在午后太阳下山之前,抄起竹编的小菜篮,去村前河边的菜园采摘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屁股后面当然少不了三个小尾巴。在回来的路上,顺便喊住挑着担子卖凉粉的大妈,称上几块黄粉,临走时,大妈总会额外送上一点拌好的蒜水。

在老家,夏天晚上吃得最多的当属稀饭。妈妈煮的稀饭,永远那么好吃,这种口味,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无法复制,就像家的感觉。下饭的小菜很简单,四季豆、黄粉、韭菜、黄瓜、河蚌、土豆、小黄鱼。偶尔爸爸会带些新鲜的肉回来。

听到门外“卖冰棍喽!卖冰棍喽!”的吆喝声,我和弟弟妹妹总会看看妈妈,然后就是妈妈说服爸爸的过程。有时候,遇上爸爸或者妈妈不开心的时候,只能听着卖冰棍的脚踏车,由近及远。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都不富裕。但农村又好像什么都不缺。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爸爸带着我和弟弟去游泳。那时的河坝,水特别清澈,到了晚上,外界的气温渐渐降了下来,经过一天暴晒的河水反倒温热了起来,在里面游泳嬉戏的感觉,自然舒适无比,远比现在的室内泳池好得多。河里的河蚌、田螺更是数不胜数,那时吃泥螺,从来不需要买,属于名副其实的家常菜。

当然,乡下的蚊子特别的多,而且几乎都是野蚊子。叮一口,便是一个大包。因此,夏夜乘凉前,几乎都会点上一支蚊香。

晚饭后的乘凉,是农村夏季最大的娱乐节目。晚饭刚一吃好,为了早一点出门纳凉,老少便会忙不迭地去洗碗、扫地。竹席、板凳、藤椅都跑上了街头巷尾。孩子们的乘凉,更多的是以调皮的游戏方式进行,扮花脸,翻斤斗,捉迷藏……

关于童年乘凉的趣事,好像永远说不完。但关于乘凉的记忆,大抵如“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般,轻巧而深刻地留在了内心深处。

知了散文7:蝉鸣

文/杨会勤

“知了,知了……”炎炎夏日,我们总能听到一种不知疲倦的声音在鸣唱,这就是蝉鸣。蝉鸣是夏季的一道风景,蝉用灵性的身躯弹奏一曲千古绝唱,给酷暑的人们送去一世的悠扬。

蝉,我们又称为“知了猴”,潜伏在地下长达数年,然后在某一个夏日破土而出,却只有一个夏天的生命。蝉喜欢在夕阳西下,暮色沉沉的傍晚,静静的从泥土中爬出,爬到树上找一个安适的环境,开始它的一次艰难的蜕皮,长出明亮的翅膀,柔软的身体,这时的蝉是脆弱的,它在微风中静静趴着,等着翅膀变干,身体变硬,当清晨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它就可以展翅飞翔了,开始新的生活,可以在树枝上唱着美妙的歌曲。

蝉喜欢炎热的夏天。当红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大人们都喜欢在树荫下、房间里躲避酷热时,蝉叫的声音更大,更加欢畅。而孩子们却是不畏酷暑,纷纷拿着自制的捕蝉工具,三五成群来到河堤上、大树下,“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顺着蝉的声音抬头探寻着方位,用长长的竹杆上套袋或者面筋扣住蝉,随着“知……”“扑楞楞”的声音响起,就知道成功抓住蝉了,孩子们七手八脚的相互配合着,小心翼翼的拿好捕到的成果。在蝉鸣声中、在嬉笑声中,傍晚回家就可以吃到母亲精心做成的油炸金蝉,一道世间的美味,一段久久徘徊在心底的童年记忆。

蝉的生命只有一个夏天,短短的90多天。歌唱是蝉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秋风吹过的时候,蝉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这短暂的蝉鸣成为文人墨客的喜爱,咏物抒情。唐朝大诗人虞世南写道“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希望人也和蝉一样,洁身自好,志向高远,才能声名远扬。

蝉鸣声声,不知疲倦,无怨无悔,诠释着夏的酷热,倾诉着心的情绪。

知了散文8:仲夏听蝉

文/王芳焯

知了叫,杨梅熟。这是蝉声给人们传达出来的时令信息,故乡高坡的杨梅每年也是要等到端午节后才慢慢红熟。

今年的蝉特别多,且鸣叫得似乎有点早,无论在清晨,还是午后,总能听到蝉鸣的唱响。尤其在傍晚,下班后就自然进入“蝉鸣模式”,“吱吱…吱”,忽而高远,忽而低近,时而亢奋,时而浅唱,聒噪得有点让人烦躁不安。

今年入夏后,第一声蝉鸣是什么时候响起的我已记不清,印象特别深的是有一天下午,我正伏在案头写材料,突然被一阵阵熟悉的蝉鸣声打断思绪,我这才猛然意识到已是仲夏时节了。

有树木的地方就会有鸟类、昆虫等生物的栖息。办公楼后面紧挨着一壁笔陡的壁崖,通往后门的空地上生长着几颗松柏和桂花树,搭构成一片小森林,路过时总能发觉虫鸣鸟叫活跃于枝头。蝉鸣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有个坏习惯,写材料时需要很安静的环境,只要心境一下被叨扰,我是写不出任何东西的。

此时,蝉声骤起,声音穿窗而入,霸占了时下的有声世界,让人连心跳的节奏都感觉不到。

经蝉这么一折腾,我再也写不出东西了,于是便搁下,心想等它叫过了我再继续。可谁知蝉声一旦起鸣,怎么也停不下来,这小精灵,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量,鸣唱起来是如此的肆无忌惮且歇斯底里,甚至压过对面公路上的隆隆车声。既然无法抗拒,那就静静聆听吧。我索性闭上双眼,让脉搏与思绪跟随着蝉鸣的音符在律动。

“吱——哩——”,这拨刚刚停下,不一小会儿,一只蝉又开始鸣叫起声,另外一只或几只闻声附和,声势变得浩大起来,声音辽远、透亮且尖锐。持续片刻后,渐渐地才调声缓下,直到低至极点,最后戛然而止。蝉声此起彼伏,或低吟浅唱、或高歌引吭。这样反反复复一高一低,一唱一和,一潮高过一潮,一场胜过一场,合成一曲曲无伴奏、无指挥的自然交响乐。

其实,有蝉音悦耳而得心静,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蝉鸣声穿透了这纷繁的傍晚,让人放下一切,将身心带到一个声乐的世界里,享受着放空心灵、超然物外的清静。

一场“蝉之歌”的演唱会结束后,心情变得无比的澄静,自己反倒觉得一人在空荡的文字里游离,有了蝉鸣做伴,才不至于觉得太孤独。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蝉,想不到这小小精灵,集一体之力,就凭两翼颤动发声,竟然能弹响出这般曼妙的舞曲和发出如此巨大的声波,纯粹是这夏天里的原生态的一场千声和鸣独家音乐会!

书上说,雄蝉发出的声音是求偶的信号,待与雌蝉交配完成延续种群的任务后不久便安静地死去。没有其他的索求或遗愿,生命在一夏的激情绝唱后寂然终止,这就是蝉的宿命!

蝉是天生的声乐演奏家,为人类的智取提供借鉴。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的侗族大歌集民族、声乐、表演为一体,有多声部、无指挥、无伴奏的奇特性,被认为是“清泉般闪光的音乐,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蝉之歌》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聪慧的侗族先祖从自然界中获取灵感,以蝉为主题,模仿蝉唱的音律,糅合民族的劳作歌唱场景,凝结出源于自然生活而又高于自然生活的声乐艺术精品。

禅,意为追求本真回归,静心空灵而悟透世道。“蝉”通“禅”,且为同音,一个高唱发声,一个静坐参悟,一动一静的对比之间应有着某种更深层的关联吧!

人生一世亦如蝉!蝉固然能激荡高歌鸣唱一夏而离去,而作为万物灵长之人类又能否在心乱时坐“禅”凝神静悟,奋进时听“蝉”竭力而歌,求达善始善终而落幕呢?

趁青春不老,时光未央,学夏蝉来一次绝响的鸣唱吧!

知了散文9:尘封的记忆——捉知了

文/史太群

夏日的午后,正在休息的我,听到窗外传来几声蝉鸣,这熟悉蝉的鸣叫声,把我带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快乐的童年时代,勾起了我对童年那些快乐时光的美好回忆。

记忆的阀门一经打开,那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就如洪水般一泻千里。记忆中,春天的早晨我们在金色的油菜花海里读书,傍晚在绿绿的麦田边散步,夏季我们在荷塘边看荷的清纯,闻花的馨香,听蛙与蝉的鸣叫,品尝自种瓜果的香甜,记忆里每逢回农村老家时,我们帮大人们摘拾那累累的硕果,收获那沉甸甸的稻子,冬日我和小伙伴们奔跑在那原野的雪地上,打雪仗、堆雪人,围坐在火盆旁,听老人们讲故事等等,但让我记忆最为深刻的要算是夏日里和伙伴们一起捉知了了,(在家乡我们把蝉称之为知了),在我们小的时候,那时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比较匮乏,吃一顿肉,听一首歌比什么都难的年代里,能吃上一顿知了肉,听一听知了那抑扬顿挫,此起彼伏的叫声,在我们这样一群孩子眼里,那可真是一件最美妙的事了。

知了那吱吱吱的叫声传遍整个乡村的树林,原野,很是优美,它的肉可以食用,味道很美,我们捉知了的目的,一是为了好玩有趣,然而更为重要的是,为了让当时我们家那贫乏的餐桌上能有道味美可口的知了肉。知了出生前是生活在泥土里的,待它们在土里成熟后,就会扒到地面上,慢慢地脱去外壳,知了脱的壳是一种很好的中药呢。刚出壳的幼蝉是淡绿色,翅膀薄的几乎看不到,成年的知了是深黑色的,成蝉和蛹都是一道美味的好菜,而且营养价值非常高的,不过在当时我们只知道它是可以吃的。

捉知了的方法很多,白天和晚上各有捕捉它们的“武器” 白天我们把一根根铁丝圈成椭圆形的圈,铁圈固定在长长的竹竿或者木棒的顶端,然后把塑料袋套在铁圈上留个进口,或者到房前屋后的拐角旮旯去寻找蜘蛛网,用手轻轻转动竹竿或者木棒,蛛网就会牢牢地粘在铁圈上,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跑到有椿树、槐树、桑树、榆树等一些杂树聚集的树林里,顺着知了的叫声,机敏地穿梭着,当我们发现“猎物”后,轻轻地把粘着蛛网和捆着塑料袋的竹竿或木棒靠近它们,受了惊吓的知了会马上飞起来,这样它们就中了我们设计好的圈套,有的被粘住了翅膀,有的飞进了塑料袋中,乖乖地成了我们的俘虏。

最好玩,最有趣也是捕捉知了最多的当数晚上了,点起一堆篝火捕捉法了,每当夜幕降临,那时老家农村用电还是比较困难的,如果晚上没有月亮的情况下,整个村庄已是一片漆黑,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为了能节省一点有限的煤油,都早早地休息了,只有我们这样一群顽皮的孩子们,如一群脱了僵的烈马,像一群快乐的小鱼一样,畅游在这片只属于我们的海洋世界里。我和小伙伴们找来麦草树枝之类可供燃烧的原料,把这些原料堆放在离杂树林较远的空地上,从家里偷偷拿上火柴,点燃燃烧的原料,而后,一起飞快地跑到树林里,使出我们最大力气摇晃着每一棵树,这时,那些白天无法捕捉到爬在较高树上的知了,在我们不停摇晃树的瞬间,纷纷飞向有火光的地方,拍、拍、拍知了落地声音,伴着它们的鸣叫声,又似一曲优美的知了合奏的小夜曲,在寂静乡村的夜晚奏起,捕捉战果是白天的好几倍之多,我们拾起落在地上的知了,放入袋中拿回家时,母亲听到了知了的叫声,会习惯地把知了一个个摘去翅膀,然后除去头尾,只留中间那块黑色的胸脯肉,洗干净放入少许盐腌制一下,待到第二天中午只需清炒一下,我们便可以吃到味美可口的知了肉了,虽然是少油无盐,也没有现在这些五花八门的配料,但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我们能吃上一顿炒知了肉,那也是难得的了,吃得那个香,真比当今大酒店里的特级大厨烧出的菜还要美味,香甜。

知了散文10:夏天,我们找知了

文/龚舒琴

在东乡,知了的称谓有点特别,大约念作“jū yā”,但不知如何书写。

每年蝉鸣林间的时候,我的眼前总有一个身影浮现,那是一个男孩的影像,高高大大的,眼睛很有神,常常有泪盈眶。你说话时候,只是认真地看着你,不多话。嘴角总有口水流淌。他是我儿时的一个玩伴,一个被邻里唤作“夯郎”的男孩。

“夯郎”是东乡人对智商异常男孩的通称。我的玩伴夯郎是有名字的,叫大兵。他是王家大院里以杨姓人家的长子长孙。杨姓是入赘王家,他母亲怀他时候不知生了场什么病,因女儿怀孕的症相有男孩之兆,王家奶奶坚持要女儿生下。真的是男孩,个子高大,面相饱满。遗憾的是,直到我们几个同龄的孩子都可以伶俐说话走路时候,大兵依旧不能完整说话。他母亲后来生了小兵。但奶奶依旧宠着、护着大兵。

对他记忆深刻的是,他是我们夏日找知了壳的绝对伙伴。

我的童年,家中有爷爷和父母固定的收入,也算勉强。但邻居孩子时不时地有零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对我还是有很大诱惑的。很小的我,也会脚前脚后地跟着。夏日找知了壳便是。

知了是白天去捉的。在树上大声喊叫着,目标明确,好找。偷了家中的面团,或者跟着大孩子撕断悬挂在空中的蜘蛛网,绑在竹竿上,对准知了粘便可。看知了的声嘶力竭地叫,胡乱地左冲右突。只是玩,孩子们相互地比着,不觉得残忍。雄知了会叫。雌知了不会叫,我们称之为“哑巴知了”。恼了的时候,我们也这样喊夯郎。

但知了壳不一样。可以换钱。这在物质生活极为贫乏的年代,极有“发财”的魅力。知了壳不多,但找知了壳的孩子很多。

夏日凌晨三点,正是凉爽好入睡的节点。东乡还在睡梦中。王家大院长长的深宅里,小脚奶奶便来到夯郎的窗下,“夯郎,夯郎,三点了”。如同得了神旨,夯郎会一骨碌爬起。接着,左右两栋龚家、张家深宅里,邻居家的秋和我便被依次唤醒。

天漆黑。三四个孩子,挎着竹篮,拿着棍子,一路向学校旁的曹家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去。窄窄的河岸两旁,柳树杨树相互对望着。一眼望不到头。这是秋白天看好选中的地方。我小,我怕,他们也护我。大兵探路,尽管不很聪明,但奶奶还是叮嘱他要保护好我们。秋和另一个女孩殿后,我走中间。原也不指望我能有收获,多一个人,多一份胆而已。

大多数时候看不到星星。林子里很黑。秋告诉我们,知了壳一般在一人高处,得用手顺树干摸。我不敢。但零嘴的诱惑,还是偶尔会大胆乱抓一气。不长时间,走一段路,篮子里也有一些收获。

两个小时以后,天就有了亮色。和褐色知了不一样的是,知了壳呈浅咖啡色,透亮,在绿色的树叶间,很凸显,可以清晰地找到。但这样的知了壳都已经在高处了,得用棍子敲打。

我不知道这样的树林也有看守人。那一日,黑暗中,我们几个在相互壮胆中潜行的时候,忽然被一支手电的光亮惊吓。那是公社大队书记,正在值夜的他发现几个孩子鬼鬼祟祟地摸黑敲树,便严肃地拦住我们问询。后来才知,那是我同座位男生的父亲。老爸时任我就读学校的校长,所以他父亲认得我。于是,从此,那条小河道上的凌晨的黑影中,多了不少和我们“抢生意”的人。

找知了壳的“生意”还是很大地改善了我们的小日子。早晨三点出门,八点左右回家,一般可以找到30-40个知了壳。100个左右有一两重。起初还好,一两可以买到0.29元。后来找的人多了,卖到0.20元,最后甚至只有0.15元。而同期,猪肉一斤0.74元,一学期学费是3元。一个暑假的寻找,还是可以缓解一点家庭经济的压力的。

捡知了壳卖是谁兴起的,我不知道。我第一次瞒了老妈拿了藏在阁楼上的知了壳跟着秋去供销社卖的时候,发现居然全乡很多大人孩子都在卖。但邻居本家婶娘家境的窘迫我是知道的。堂叔拿着微薄的工资,远在上海,不很顾家。婶娘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秋只比我大一岁。但她谋生的能力却超出我几倍。儿时的我,因为有过脊柱结核病,个子比秋矮不少,也因为是三兄妹中唯一跟着有退休金的爷爷奶奶长大,所以常常是游手好闲,跟着秋上天入地,当一个铁定的跟班。但关键时刻,我的小聪明和机灵,也会成为她不可或缺的帮手。也因此,夯郎、秋、我,还有一个长得结实但不很灵活的女孩,我们成了无处不在的小团队。爬树、偷瓜、摘枇杷、敲桃子、挖坑、甩砖头、和对岸孩子打架……闯祸时,夯郎总是被抓或者充当垫背的角色。大人们也知道,但都不点破。是夯郎的责任,常常不会被追究。

知了停歇了在树上鸣唱的时候,知了壳也不见了踪迹,我们的兴趣也就转向了,而夯郎的幸福日子也随着奶奶和母亲的先后离世变得黯淡。在残疾工厂上班的他,正值青年,却因自身的脏得不到及时清洗而最终染病而死。如知了一样,在一个有雨的夜里,遁化了。我常常以这样的幻觉安慰着自己。

知了散文11:捉知了

文/董荣国

从小在农村长大,对知了的事儿知道得不少。知了的大名叫蝉,有公、母之分。母的个子较大,不会叫,喜欢在嫩树枝上默默地产卵。公的个子较小,腋下长有一对能发声的笛儿,趴在树上拼命地叫唤,天越热叫得越欢。那刺耳的鸣叫声使劳累的大人们十分讨厌,可我们这些光头小子却不厌其烦,往往是午饭过后,把碗一推,风风火火来到寨墙、田埂、道路旁的大树底下,跟知了打起了游击战。虽然满头大汗,倒也乐此不疲。

捉知了是个技术活,方法有多种多样,常用的有马尾套、弓箭射、鳔胶粘、火光诱。

先说马尾套知了。找一根长长的竹竿子,在顶端绑上一截细细的竹篾子。从马或骡子的屁股上拽一根尾巴丝儿,挽成活套拴在竹篾子上。高高举起,轻轻靠近,把马尾巴套悄悄地伸向预定目标。这时那知了正在专心致志地引吭高歌,全然不知大难已经临头,还悠然自得地把前腿伸进套子里。这时你只要猛一甩手,那套子就变成了绞索,牢牢地套住了它的半截身子。待它发觉上当,振翅欲飞,却已身不由己,只能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拼命嘶叫,很快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鳔胶粘知了,其实跟马尾套知了的工艺差不多,只是把马尾巴套子改为黏性较大的鳔胶类物质,去粘知了的翅膀。常用的黏性物质有“椿树胶”,就是椿树受伤后流出来的粘糊糊的汁液。还有“臭油”,也就是修桥铺路用的沥青,在火上烤软后黏性也不小。一个外号叫“二混账”的家伙法子更绝,居然偷了他爹治风湿病的狗皮膏药当粘合剂,不料事情败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鞋底抽。后来不知是谁又发明了“面筋”技术,也挺实用,就是抓一把小麦放在嘴里反复咀嚼,把里面的淀粉咽到肚子里,剩下的就是软绵绵、黏乎乎的面筋了。把这些东西安装在长竹竿上,瞅准那知了的翅膀使劲按下去,保准跑不了。粘知了的关键在于心态要稳,目标要准,下手要狠,千万不要把鳔胶粘到树枝上,否则不但捉不住知了,还会连来之不易的鳔胶一块损失掉。

弓箭射知了,那技术含量可就高得多了。一根长杆子是必不可少的,不同的是长杆子顶端安装的不是马尾套丝,也不是臭油、面筋、膏药、椿树胶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套自制的弓箭装置。其制作工艺是:从搂柴火用的竹筢子上取一段竹子条,弯曲起来用一跟绳子绷紧,一张弓就算做好了。再找一根光溜溜的细高粱莛,头上插一根纳鞋底子用的钢针,一支箭就算完工了。一根长线顺着长长的杆子扯下来,把事先做好的弓固定在长杆子的顶端,在弓弦下方约三指宽的地方刻一道深槽,弓弦把长线卡在深槽里,摆出一副箭在弦上的架势。准备停当后就可以投入战斗了。射枪举到高处,针尖对准目标,轻轻一拉线绳,正中知了后背。

要说捕捉知了效率最高、战果最为辉煌的手段,要数晚上的火光诱捕了。知了都是夜盲眼,一般喜欢在柳树或杨树上聚集,白天要事先侦察好地形,一旦夜幕降临,三五成群的孩子便抱来麦秸、柴草、树叶在树下点燃,随后使劲摇晃周边的小树,会上树的可以爬到大树上去轰那些占领制高点的知了。受惊的知了被弄得晕头转向,扑楞楞乱飞,傻乎乎地一头扎进火堆里,翅膀烧没了还“吱吱吱”地叫个不停。这时你就可以站在上风口,轻松地享受战利品了。

其实知了是一种健康环保的可食用动物,从卵到蛹一直从事地下活动,蜕变成蝉后靠吸树汁、喝露水为生,从来不吃任何不明不白的东西。烤熟的知了有一股特殊的清香味儿,掐头去腿后放在嘴里越嚼越香。吃不完的知了可以兜着走,也可以穿成串儿提着走,拿到家里还可以喂鸡。临走时别忘了在火堆上每人撒一泼尿,目的是防止死灰复燃。如果余火殃及附近的麦秸垛、柴草窝、庄稼地,那麻烦可就惹大了。

知了散文12:宁夏

文/翁钰婷

“知了!知了!”夏天一来临,知了就会在树上叫个没完。被吵醒后,我十分烦躁,再次倒下却又被格外响亮的门铃声叫醒。原来刘庆庆已经来了,她想和我到楼下玩。她说:“荷花开了,特别漂亮!”到了目的地,只见一朵朵荷花对我们嫣然而笑。微风习习,小荷池泛起微波,荷叶和花朵也轻轻地摇曳起来,引来几只蜻蜓在荷池上空飞舞着,小鱼在水底戏耍。

刘庆庆将水泼到荷叶上,水珠纷纷顺着落回池里。有些小水珠留在荷叶上,我将它们汇聚在一起,融合成一个较大的水珠,轻轻捧着荷叶,小心翼翼地摇晃,水珠便在荷叶上滚来滚去。

突然,刘庆庆往池子里倒了些水,荷池泛起一圈圈涟漪。小鱼游出来了,它们在泛起涟漪的位置转悠。一会儿,鱼儿们又扭动着尾巴,最后失望地回家了。

整个院子仿佛只有我们欢快的笑声,一切都是那么宁静。

知了散文13:知了声声

文/何红雨

仲夏,知了在窗外鸣唱,一声声地唱着——知了,知了……

梦境里,有故乡的那条清清小河,十分蜿蜒曲折地流向我似乎无法看得到的涯际。河边的渠岸上,是两个少年,哥哥和妹妹。哥哥手持一支细长的带网竹竿,妹妹则手拎一根细细长长的铁丝。一路洒下欢歌和笑语……

故乡的渠岸两旁是高大挺拔的白杨。在夏日的清风中,会发出轻轻微微的沙沙声,好似爱恋中的男女,在悄悄地蜜语。

天空总是高远湛蓝的,白云悠悠着浮游。偶然,会听到几声鸟雀儿的鸣叫,然后,在你去寻觅的时候,那几只鸟雀儿却逃之夭夭了。

幼时的夏日正午,我总会被哥哥唤醒。穿上彩色塑料的凉鞋,迅疾地跑去井水边洗把脸,然后,就是出发。

那出发,是直奔渠岸的。因为,在故乡夏日的午后,正是捕捉知了的最佳时机。

记忆中,高大葳蕤的白杨树上,总是栖息着不少的知了。它们或者唱起嘹亮单调的歌曲,或者十分安静地睡去。而我和哥哥,则悄悄然地靠近着它们。

哥哥捕捉知了的工具除了长长的带网的竹竿之外,还有自制的弹弓。哥哥总会十分精准地用弹弓打下那只只正在树干上睡觉的知了。每每,只听得“砰”的一声,地面就坠落一只中弹的知了。

唱歌的知了,是聪明机敏的。也许,捕捉的网子刚刚凑过去,它们就已经感知,然后,机灵着飞走了。所以,捕捉知了的能手,我的哥哥,最最擅长也最最常用的捕捉方法便是以弹弓去击打。

被哥哥打落的知了,掉在地上的时候,大约已经快要失去直觉。所以,在我迅速捡拾起它们的时候,是完全不必担心它们会飞走的。然而,即便如此,那捡拾的动作亦是要做得飞快。捡拾起来,便立即将它们串在细细长长的铁丝上。

待到一根细长的铁丝串上一串知了的时候,就是我们收工的时候了。

回到家,哥哥会立马点燃炉膛的火苗,添加适量的柴火,再将串在铁丝上的知了放进火中加热,直至不消一会,有知了的肉香,轻轻袅袅地漫入鼻孔。

烤熟的知了,被我们从背部掰开,然后只吃其背后的“精肉”。那“精肉”咬进嘴里,是些微的浓香。

或许,是童年的光阴恰是物质相对匮乏的时期,所以,那浓香的知了肉,硬是贯穿了我整个生命的记忆。

长大后进城,就再也没有过捉知了的经历。

城市中,即使盛夏时分,也极少能见到知了。更别说听到声声——知了、知了的鸣唱,以及吃到新鲜的烤知了肉了。

然而,每每在盛夏,在我呆在石头森林般的高楼中,或是在我看到一些浓绿葳蕤的树木之时,都会不自觉地想到童年的那段美好时光。

——和哥哥一起捕捉知了。在故乡青青小河旁侧的高高渠岸上,白杨树高大茂密,也葳蕤挺拔,而那声声熟悉的“知了、知了”声呀,亦是如此嘹亮婉转地传入了我的耳孔。

故乡永在心间,而那段关乎知了的记忆,也永远都会被我珍存。无论时光如何荏苒,也无论岁月怎样蹉跎。

知了散文14:知了

文/陈叙言

初夏的傍晚,我藏在潮湿阴凉的泥土里,惬意地吮吸着根茎里可口的汁液,我的同伴相继钻出泥土。看着他们一个个奋力向上钻,我感到好笑,“不就为繁殖后代吗?何必这么拼命。”我比他们聪明,晚点离开这舒服的泥土,独自享受树根的美味。

气温随着夏天的脚步愈加燥热,原本阴凉的泥土都有了热度。呆在土里的我感到必须出去了,即便有点不舍,也得出去度过最后的时光。我慢慢蠕动,拱开柔软而沉重的泥土,从未有过的疲倦一阵阵袭来。我没有在意,不拱出泥土就只能待在黑暗里,对于最后的时光,我还是希望在太阳下度过。

缓慢向上蠕动,随着泥土渐渐干燥,我的心情也有了波澜。快了,快了,用力向上,长久无光的生活使我对太阳愈加渴望,虽然,没有把这份渴求如我的同类一样表现得不加掩饰,但当与太阳只有一层薄薄的泥土阻隔时,我再也无法抑止心头的激动。原来愈靠近愈明白自己的渴望,明白想要得到居然可以拼命。

最后一层泥土被冲破。刺眼,温暖,我感到被太阳照耀着,虽然临近黄昏,但光亮仍给在地下生活了很久的我带来震撼。回过神,我慢慢爬向离我最近的一棵树,爬到隐蔽的树枝上。对于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我,老天给了一对翅膀,飞,对我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我静静趴在树枝上,等待翅膀长出的那一刻。

太阳渐渐变得柔和,不再那么盛气凌人。我藏在树叶下,等待羽化完成。时而有风拂过,牵动树叶。我的同伴已然羽化,飞到面前,耀武扬威般鼓动翅膀,发出尖锐的声音,我却没有着急。不知树旁房屋里的人们在干啥,他们洒出清凉的水,水珠从顶端的树叶慢慢向下滴,最终落到我的身上。太阳已经西下,温度也降了下来,水滴在我身上,有点凉。

太阳隐去后,天空罩上一层黑幕,树旁的路灯被点亮,很快吸引了一群飞虫聚集,在空中围成一个不断变形的球体,发出嗡嗡声。两个路人迈着懒散的步子走到树下的椅子旁坐下,一个用手捂着嘴小声地说着什么,另一个侧耳倾听,不时笑着回两句。路上很安静,没有行人打扰她俩的谈话,殊不知等待羽化的我成了听众。经过一阵挣扎,我终于冲破旧躯壳,背上多了一双薄薄的翅膀。一生中,大半时光都在艰难爬行的我,终于在最后短短的时间里有了飞向天空的权利。

万籁俱静,我却没有归于沉寂,抚摸着翅膀,看着一抹红光出现在天际线。渐渐地,黑色的天幕被天边的红光染色了一般,四分之一成了美丽的红,随着散发热度的火球升起,红色的天空渐渐褪成淡蓝,原本笼在空中的黑布被慢慢扯下,太阳一如往日悬在空中。簌簌,一只半大的幼鸟醒来,跳到了离我很近的枝头,吓得我拍着不大熟练的翅膀一颠一颠地飞走。飞在半空中,看着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顶着不算灼眼的晨光,过去几年地下的蛰伏果然值得。

临近夏末,天气依然炎热。我仍趴在那棵树上——只是树枝比上次低很多。没有力气了,我知道我的生命快到尽头。太阳仍如我才钻出泥土时一样炙热,闪闪发光,但我已无法再飞向它。我趴在树枝上,风一阵阵拂过,树叶也随之摆动。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树干上形成如水波般晃动的光影,一切都让我心情舒畅。我鼓鼓翅膀,想最后再高歌一曲,但所剩无几的体力不允许我任性,事实上我连趴在树枝上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脚已抓不紧粗糙的树皮,掉到了地上,四脚朝天地躺在裸露在外的树根上,静静地看着这棵陪伴了我一个夏天的树随风摆动。我从它脚底破土而出,在它的树干上羽化,趴在它的枝头高唱,然后又在它脚底死去。有点羡慕,羡慕树不同于我,有着悠长的寿命,但可能就是因为我生为知了,才会这么喜欢太阳,愿意在炎热夏日高唱的,也只有我们这些疯傻的知了。

知了散文15:“双抢”七月

文/宁朝华

喷火的七月,知了成为绝对的主角,以声嘶力竭的嘶鸣宣泄着它的激情,单调的声音加重了七月的负荷。在热气与骄阳笼罩下,目光所及的草木呈现出极度压抑下的沉默,仿佛紧紧捂住内心的焦躁不安,在刻意装点着这个让人望而却步的七月。孩子却独爱这样的七月,冰淇淋的香甜搅动蠢蠢欲动的味蕾、水上乐园的刺激丰富着盛夏的记忆……

可是,我的关于七月的记忆,只有那些年的“双抢”,它以刻骨铭心的画面和复杂难言的滋味,在心灵的页面镌刻了特殊的印记,它让我在七月学会了隐忍、坚强和宽容。

“双抢”,顾名思义,就是抢收和抢种,记忆中,它是一项维系清贫年代农家生活命脉的繁重劳动。当我告别体弱懵懂的童年,双抢似乎就成了不能回避的责任。那时,家里有五亩稻田,父亲是一名泥水匠,为全家生计常年在外奔波,在我能够下田干活的年纪,父亲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双抢”的缺席者,这意味着我要和年幼的弟弟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力,和母亲一道承担这一份重任。

通常是,东方刚露出一点鱼肚白,鸡鸣声还未推开夜色,母亲就会将我们兄弟俩从深度的睡梦中叫醒,睡眼惺忪的我们跟着母亲,头顶着尚有几分明亮的星月,脚踩着蛙鸣和虫唱,来到稻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凌晨的农田暑气全无,水温清凉,微风拂面,星子和月光清晰地倒映在水中,空气中飘荡着几分怡人的爽气。

这是最适合插秧的时间段,凉爽的早晨让新苗易于扎根成活,所以,我必须弓着腰,心无旁骛地持续机械式的动作,将秧苗一根根端正地插在田里,直到一丘水田全部被一片嫩绿覆盖。此时也适合割稻,手持一把铮亮的镰刀顺着水稻倒伏的方向将其一一割倒,然后再一把把地捋好,两两相对地码放成堆,一丘偌大的稻田以春蚕啃叶般的方式空了出来。很快,一个早上的时光流失殆尽,我们直起身来,已是日上三竿,暑气渐浓,人也是腰酸背疼,饥肠辘辘。如果实在饿得不行,母亲会在中途悄悄递给我和弟弟一两个从田埂上摘来的大菜瓜,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露水,翠绿诱人,也算是充饥解渴的美味了。

记得有一次,为了抢在第二天早上插秧,我和母亲连夜将一亩多田的稻草全部收捡上来。那时,四下无人,垄里鸣虫轻吟,我们母子俩趁着薄薄的夜光,在水田里来来回回,将刚刚脱去谷子的稻草捆扎绑好,再拖到岸上,双脚和稻草搅动的水声在寂静的田野里显得特别的清亮。这样的劳动是极其艰辛的,新鲜的稻草经过水的浸泡,异常的沉重,尖利的稻叶还会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刮伤的痕迹。等到把一丘田的稻草全部整饬完毕,搬到田埂,天也亮了,整个人差不多累得虚脱,疲惫感难以言喻。可是,除了咬着牙忍受,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双抢”的艰辛不一而足,历历在目。想想看,一个身体单薄的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子,要在短短的七月完成五亩田的收割与耕种,怎能有半点懈怠?在今天看来,我们那时的劳作可谓充分诠释了“双抢”的深意。尤其是烈日当空的正午,劳动力充足的人家一般都会躲进阴凉处歇息,有的人家干脆在家进行“恢复元气”的午睡,而我们不能。正午时分,最适合脱谷,谷子一收上来,就可以在太阳下迅速晒干。所以,母亲常常狠心地“逼迫”我们兄弟俩和她一道,将劳动进行到底。

烈日当空,热气蒸腾的垄里,我和弟弟将打谷机踩得震天响,母亲则在打谷机后面的斗里“出谷”。那是多么热火朝天的场面啊!隆隆的齿轮转动声,咔咔的脱谷声汇聚成正午的喧嚣,我和弟弟一只脚着力支撑,一只脚用力踏着打谷机,不停地弯腰取稻,再用双手紧紧握住,压在大齿轮上用力转动,在身体的起伏中,稻谷纷纷脱落飞入斗中,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服,污泥沾满了身体……那一刻,似乎忘记了日头的暴烈,忘记了手脚的酸痛,忘记了声响的枯燥,忘记了母亲的“狠毒”,我们只想快一点完成这眼前的任务,将留在禾秆上的稻子颗粒不剩地脱下,用箩筐装好,再用肩膀运送到屋后的晒谷坪,让母亲那一颗在七月里始终焦躁的心稍稍地平静一下。

吃完中饭,在家简单地休整片刻,又要回到田里。下午的农田弥漫着一天里最难当的酷热,头上烈日如火,四周的热浪一阵一阵扑来,稻田里的泥水也有些烫人。人立在田里,起初还有几分痛苦不堪的感觉,很快,就在忘乎所以的劳作中适应了酷暑的折磨。随着太阳渐渐西沉,空气也就慢慢变得凉爽一点,不过,依然不能驱散全身的燥热,不能吹干湿透全身的汗水。等到暮色渐起,蚊子又开始肆虐起来,黑压压的蚊群在水田上空滑翔,又迅速聚集在人身周围,隔着浸透汗水紧贴身体的衣服,突然之间发动猛烈的攻击,忙碌的双手沾满了污泥,不能发挥任何抵抗作用,于是,全身只能无奈地饱受叮咬,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真正是苦不堪言。这样一种煎熬一般要持续到晚上八九点钟,奇怪的是,时间长了,也就渐渐耐受了,蚊子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

双抢,从七月头忙到七月尾,每一天重复着相同的繁重劳动,随着粮食的颗粒归仓,随着农田开始新一轮的返青,我们母子三人不知不觉被晒得黑黝黝的,身体也瘦了一大圈。不过,再多的苦与累,也慢慢地被咽下,被消化了。或许,也就是在这一种特殊的经历中,我学会了宽容、隐忍与坚强。

没有参加“双抢”已有十几年时间,现在的孩子也不会再体验到“双抢”的艰辛与苦涩了。不过,对我而言,从八岁一直持续到二十岁的“双抢”经历,是融入血液与骨头里的记忆,它所带给我的感受,远非上面所写的几个画面能够完全表现出来。只能这样说,双抢,在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每一个七月,都会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知了散文16:粘知了

文/孙鹏航

洗了面筋粘知了,

树底潜行静悄悄。

一阵蝉鸣欢呼急,

吓得鸟儿展翅逃。

昔时每到夏秋之交,当树上知了(蝉)多起来的时候,儿童们便纷纷进行粘知了活动。

粘知了首须先做面筋。其法即找一把小麦,放在口里嚼烂,然后拿到水里反复冲洗,洗成黏性十足的面筋,再找一根长度能够到树梢的长竿子,竿子头上绑一小节有弹性的小细棍,将面筋粘于小棍头上,准备工作即算就绪。

粘知了以中午时分为佳,因中午时分知了鸣声嘹亮,而且光线较强,易于寻找。儿童即三五成群,在树底下悄悄行进,仰头张望以观察知了在树上之具体位置,一旦发现目标,即将粘有面筋的长竿悄然举向知了,待靠近知了的一瞬间,即猛然将面筋向知了身上一戳,知了即被粘住了。知了被粘住后会发出一阵急骤鸣叫,儿童亦一阵欢呼,往往惊得周围树上之知了及鸟儿一齐展翅急逃,整个树林一片喧哗之声。儿童将粘到的知了装入预先准备的布袋内,再扛起长竿继续前行,搜寻新的目标,一个中午,大约可粘十几个到数十个知了。当粘知了结束以后,儿童即将知了翅子扯掉,入盐水内稍腌,用铁勺子炒吃,参加粘知了的小孩子即纷纷前来抓刷(“抓刷”平度俗语,即连连抓拿之意)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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