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针,一根线,维系着世间最真挚的骨肉亲情。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总会有这样一个场景:冬天寒冷的月光洒落地面,一片静谧,母亲坐在床边,手中熟练地织着一件毛衣,而我依偎在妈妈身旁喋喋不休。
左手拿上针,右手不停地向前推、向右拨,食指带动毛线前后移动,把左手边的线全都挑到右手的针上……妈妈的手上下翻飞,似乎能在残影中生出朵朵飞花。不一会儿,左手的针变空,妈妈把空针换到右手上继续织。两根针头在互相亲吻间,毛衣被不断拉长,线团慢慢变小,一个用完再续一个。
手织毛衣不易变出花样,但妈妈却总能把惊喜带给我。一本编织毛衣的教程书已经泛黄、皱巴,但在每个寒冷的冬天,妈妈都会捧起这本书专注地研究每一处针法、每一个针脚。想方设法让每一件小小的毛衣变得与众不同,用淡黄色的小花点缀,由多条小麻花组成,抑或是织上各种可爱的卡通图案。
夜晚的灯光之下,母亲很美。是一种只属于女性的柔美,毛衣针和毛线的交替舞动也很美,在线团变成毛衣的欢喜中溢出满满的母爱。
曾经那个手速极快的母亲,如今却习惯地扶起老花镜。打开现在的衣橱,样式精美的毛衣数不胜数,那些被堆放在角落里的小衣服相比之下显得略微逊色,但我始终觉得还是妈妈亲手织的最暖和。
今年的冬天,我买好棒针和毛线,在互联网上搜罗各种教程、手法,画设计图,测量衣长和袖长,确认起针数和编织方法。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毛衣在磕磕绊绊中一点点拉长,脑海中总把记忆的身影与现在的我重叠。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将这件完整的红色毛衣送到妈妈手上,就像曾经的如约而至。
一件毛衣,从一个线头开始,到一个线头结束。只是相比于线团,它在中间有过缠绕、有过编织、有过设计,就如人生的牵牵绊绊、聚散离合。即使毛衣有一天被拆成线团,还是一个线头起,一个线头至,依然是一个循环,就像妈妈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