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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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文/陈柏清情感

总于夜半时分,被一个梦境惊醒,一个孩子在夕阳里,在无边无际的草地里奔跑,无边无际的草穗,慢慢的,慢慢的漫过她的背影……醒来,眼前是空洞洞的黑暗。

故乡的村落,在早春含露的清晨或初秋斑斓的傍晚,炊烟袅袅升起来,找不到日程开启的痕迹。似乎隔壁二大伯叼着烟袋,扛着旧锄头,牵着那头老牛走向南山的时候,这一天便开始了。母亲用木梳沾着盆子里冒着热气的水,那水刚刚从大锅里舀出来,带着炖白菜的味道,慢慢打湿我凌乱的头发,水滴在肩上,湿了夹袄,湿了搭在肩上的红头绳。

果季,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叫这个乳名,或者那个发音是不是这两个字,她是个圆圆胖胖的小姑娘,住宅和我家隔一条街,门口有一棵大树。她每天很早跑到我家里来,母亲让她喝碗粥,她不肯。一直等到我梳洗完毕。她会呆到***妈喊她回家带弟弟。她要么跟我玩,要么带弟弟,绝不肯带弟弟跟我玩,她说,弟弟烦人,她怕会烦到我。

两年后我上学了,放学必看见她背着弟弟在门口的大树下,我远远地冲她挥手,喊一声"果季!"她答应着,把弟弟往背上送一送,往前走两步,说:"你放学了?"我说:"是啊。"然后我们坐下来说些学校里的趣事。

上到二年级,我们要搬家。傍晚大汽车停在门口,大人们把东西装上车,我坐上车,看见果季急急地背着弟弟跑来,我们隔着汽车的玻璃望着,我的视线一点点被漫上的泪水模糊。她的眼睛水晶晶,像两汪清泉,夕阳洒了她一身。车子开走了,日后好长时间,我的眼前是这个画面,看不到其他。

新学校很不习惯,便常常想起果季。寒假跑回故乡去看她,竹板的篱笆门挂着旧锁。我们乡下是不锁门的,如果锁了门,就是这户人家不在了。问二大伯,果然是,果季的父亲春天帮人盖房子出了意外,果季的妈妈带着她和弟弟回了娘家,或者又嫁人了,结果如何,没人知道。我望望远处的天,不知道沉默的果季她在哪里,过得开心吗?

从前的日子就像村头小河边的大水车,哗啦哗啦日夜不停息,无穷无尽,渐渐就觉得河流也有枯水期,日子也有穷尽。分别总是突如其来,充满无助和无奈。无论怎样的不舍,现实还是会造成流离。有时,就要那样强忍眼泪,回头看看,那些在岁月风烟中摇曳的草穗,那些走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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