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鸟儿聊天

笔构网

2023-06-21文/孙雁群情感

不是所有的鸟儿都愿意和你聊天。比如白鹭,它是一个傲娇的家伙。

我家门前是北中心河,北中心河通过四干河连接长江。所以,长江水总是踏着涨潮的节奏,一波一波地涌进流出。许多远山远水的故事,就这样层层叠叠地铺叙开来。

你会看见一只白鹭,雪衣雪发,在杂树丛中或者芦苇深处,侧首、收翅、金鸡独立,然后,把身体弯成一个问号,静静聆听。

也许是某个精彩的传说打动了它,刹那间,白鹭张开翅膀,翩然而舞,然后倏然飞走。

这时候,“翩跹”这个词就是白鹭的专利:它飞起时的轻盈,它站立时的优雅,以及它的卓然风姿,常常令人想到风情款款、风度翩翩、风姿卓然这类字眼。

记忆中,白鹭也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自张家港的“河长”制开始实行,水清了,草绿了,美丽的白鹭一只或者两只,甚至一个小群体,也就振翮而起,翩然而至——因为只有那些没有被污染的绿色生态圈,才有可能成为它们的家园。

据说白鹭只有求偶的时候才会鸣叫,所以大多数时候,它更像是一个聆听者。不管是临水自照,还是拳足扬喙,或是梳羽起舞,它都姿态优雅。

麻雀大概是最愿意和人聊天的鸟儿。不是叽叽喳喳地合唱,而是一只麻雀,站在电线上,对着你的窗户,一声一声,或者说一字一顿,耐心地和你说话。

但我真的听不懂它在说什么。每天清晨,我一边对着镜子潦草地洗脸,一边想,这还是昨天来的那一只麻雀吗?它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有时候,中午,麻雀会飞到我的书房外,或停在窗户上,或停在树上,那基本上是有同伴的时候了。它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是几个喜欢八卦的人,张家长李家短,喋喋不休,且从不担心我会偷听到些什么。

刚搬来的时候,门前的樟树还小。麻雀的拜访大抵是呼啦啦而来,又呼啦啦而去。如果你企图挽留,它们就会越发有劲地扇动翅膀离开。现在,樟树长高了,枝叶也越来越茂密,麻雀们就在树上安营扎寨,轰都轰不走了。

与鸟儿说话,最让人愉悦的应该是鹩哥了。

第一次听到鹩哥用苍老的声音对我说“再见”时,我真的有些吃惊。邻居大多是本地居民,他们和我打招呼,肯定喊的是“再会”。我惊讶地回头,看见邻居小莲妹已经笑弯了腰——原来,她家养了一只鹩哥,正在笼子里和我打招呼呢。

“是一只八哥!”我立即自作聪明,骄傲地说。结果小莲妹告诉我,这是鹩哥。

走进院子一看,这只鹩哥头后有两片桔黄色的肉垂,一扇一扇,就是它与众不同的名片。

我教了它一句:“你好。”它马上就学会了,而且声音和语气惟妙惟肖。我想听它再多说几遍,它却东张西望,不再理睬我了。

第二天,我经过小莲妹家,鹩哥一声清晰的“你好”,让我十分惊喜。我对着它说了半天,它有时回应,有时不理不睬。唉!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我沮丧地离开,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声“再见”。不料鹩哥立即学了个满分,和我说“再见”。

此后,这只鹩哥似乎已经认识我了。隔着院子老远就跟我打招呼:“你好”“再见”,而且奇怪的是,鹩哥从来不会弄错,我经过,就叫“你好”,我离开,就喊“再见”。

一场疫情袭来,我们都在居家隔离,邻居们也挂起了更多的鸟笼子:两家有鹦鹉,一家有八哥,还有一家养的是每天早出晚归的鸽子。听见它们各自的“方言”和歌唱,让人忍俊不禁,却又让人欣喜。

疫情过去,夏天到来。我有机会再一次和鹩哥聊天。当然免不了一番“你好”“再见”的客套。这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句询问“侬哪去?”回头一看,哈哈!这里还有一只八哥!主人不在家,是鸟儿在和我聊天呢。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