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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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5文/迂夫故事

数十年前的蜂蜜胜似琼浆玉露。有一年想吃蜂蜜,少不更事的我曾擅捅马蜂窝,被马蜂狠狠地教训了一次。

那年我在昆十二中读高一,懵懂少年。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和同学赵宁打扫完教室没忙着回家,而是摸到学校西南角一块废置的园子里找消遣去了。园子不大,在食堂一侧,躲在两栋旧房之间,背靠一堵老墙,人迹罕至。几根朽木倚在老墙一端,直戳蓝天。一溜残缺的青瓦片爬在墙顶,从瓦缝里钻出来的小草稀疏散乱,似龙钟老人头上硕果仅存的毛发。经风历雨的墙体虽仍倔强地横在那里,但老态毕现,已难掩日薄西山的无奈。麻麻点点的墙体上方有一孔拳头大小的黑洞,如老墙的眼睛,幽幽地睁着,不显山不露水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天气燠热。踩着松软的草地,我和赵宁走近墙根脚,拣了个合适的位置把书包放下,然后坐上去,面对满目青葱的小园景色,神聊起来。

聊着聊着,忽然传来嗡嗡声。偏头一看,我发现那孔黑洞竟然热闹起来:几只黑褐色的马蜂在洞口忙碌着——两只扒在洞口,准备往里爬,一只振翅欲飞,还有一只似离膛的子弹,射向远方。

我顿时魂不守舍,想到甜香可口的蜂蜜……

那年月,天天吃广西老米。每人每月得供应肉二点五公两,还不能一次全部拿来解馋,因为平时的炒菜用油也须从里面打主意。每打一次牙祭,我们兄妹仨都如饿狗扑食,连皮带毛抢光之后,还咂嘴咋舌,意犹未尽。基本没被饿着,但米饭管饱之外,再无可食之物。

第二天下午,趁母亲和邻居打毛线,我扛上竹竿,悄悄带着两个伙伴——小兵和大头出发了。小兵上初中,大头读小学。估计他俩当时同我一样,满脑子都是那饼幻想中的澄黄油亮的滴着蜜汁的蜂蜜。抵达目的地,老墙那只"眼睛"又像昨天第一眼看到的那样,幽幽地睁着,不显山不露水。我迫不及待地接近目标,他俩驻足于几步开外。我踮起脚尖,竹竿举过头顶,然后照准洞口捅进去,还没来得及做往外扒拉的动作,便听"嗡"的一声,一串凶猛的马蜂像机枪子弹喷涌而出……"快跑!"——仿佛那一刻我才明白一个世人皆知的道理:马蜂会蛰人!——我大喊一声,撒腿就跑。哪里来得及!也就三两步的光景,"嘡!嘡!嘡!"我的后脑勺便连中三箭。

被马蜂叮咬的滋味没齿不忘。蜂针扎进头皮一刹那,让我魂飞魄散、腿脚歪软。连着三箭之后,更如惜死的奔兔,窜得越发快,夹着喑哑的哭腔。也不知逃出了好远,觉得似乎安全了方打住。摸摸后脑勺:鼓起三个小肉包,皆铜钱大小,麻酥麻酥地,不疼了但恶心。

马蜂的报复主次分明。对元凶的惩罚稳、准、狠,绝不姑息。对虽跟随而来,但未上阵襄助的,则放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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