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晚风吹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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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02文/杜明芬美文

春末夏初的风,是最温柔的风。万物都在说着关于葱郁的语言,晚风一吹,意境便全有了。竹叶被撩起,梨树上的小青果子一晃一晃,路边的野蔷薇散发出淡淡香味,一只只鸭子排成队,踩着淡淡星光踏上回家的路。云朵飘飘散散,还有偶尔的一两声犬吠惊动了袅袅炊烟……

晚霞色的胭脂被小野花抹上脸颊,我借着晚风与它们轻轻说了句“晚安”。齿状而又细长的叶子们互相推搡,似乎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满天星光。连蛙鸣也在晚风的摇旗呐喊下愈加清脆。晚风当是它们的助力吧,风一吹过,所有的声音就都变得十分清晰。在动态中瞥见的安静之美,犹如在草尖邂逅了一颗欲落未落的露珠。

晚风徐徐,一大片桑树上下翻涌,似绿色的海浪。我看着斜阳的亮色被深蓝色一点点吞噬,感受着晚风带来的丝丝清爽,便觉得晚风应该是带着一种野性——不拘时节,任意东西。野性的晚风有足够的力量,它足够勇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但它的野性又是带着温柔的,带着一种乡野之间的闲散气质。

我想,如果以晚风的口吻来写诗,应该这样写:我赤手空拳打碎夕阳/脚踩祥云迎接月亮/捞出山河倒影/为星星斟一杯儿女情长……晚风的情意一戳即破,那些夜色中的浪漫与温柔像是一朵朵绢花,染上了女儿香气,也染上了岁月静好。而在时光的河流里,谁人的心底不会吹过一两缕令人心动的晚风?日暮的晚风带着斜阳的炽热,是那样率性与纯真,仿若青春。

“晚风吹行舟,花路入溪口。”假使乘了一叶扁舟,我也想跟着晚风随水漂流。或是路过开满鲜花的河岸,或是浅斟细酌与月长谈,抑或是与渔家灯火共沉眠。然后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曲子,向远方飘去。晚风是多么温柔的一个词,风的爽朗和夜的清冷如此恰到好处地合而为一。它感受过斜阳的热烈,穿上过红霞做的衣裳,最后和我一起做了一个有关星辰大海与满天萤火的梦。

我总觉得故乡的晚风是不落俗套的,虽然满是烟火气息,却没有沾染上城市里车水马龙的喧嚣。晚风的孤独感恐怕只有渔火会懂,或许寒山寺的钟声也能理解一二。晚风的静谧感,我想游鱼能懂,乌篷船会知晓。晚风偶尔也会热闹地去催促一朵昙花盛开,去扯来月亮挂在思乡人的窗牅上。晚风是山水的文章,山水是晚风的清供。林间一溪月,竹林一两风,岂能不美哉?

景色渐深烛光短,唯有晚风吹斜阳。诗意弥漫的黄昏,几丝晚风穿堂而过。此时,月亮的清辉疏疏淡淡,水中的涟漪似有似无,唯有爬满蔷薇的篱笆在晚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那是少男少女,有着晚风一般的温柔心绪,在匆匆的时光里跳出的《霓裳羽衣曲》。

晚风非是惊鸿面,一寸一段是柔肠。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惊鸿的姿态,但温柔地活着也是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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