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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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7文/戴永瑞散文

这里我要说的是另一座村庄,它在我们村的北头,小时候我们叫它"北荡".其实,谈及村庄史,这里是永远绕不过去的,到现在我才知道,它已深深地、执着地埋在我们的心底。

到那里,有两条路线可走,其中有一条是水路。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一起走水路,一般总是春夏季节。冬天肯定不走水路的,因为那时河水枯竭了,走水路就到达不了了。印象很深的一次,父亲把凳子、小方桌还有祭品来来回回地搬了几趟,放在船头,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我们就坐在船尾,看着碧绿的河水,河边的蒿草菖蒲有时就挨着船帮,刺啦刺啦地过去。父亲竹篙上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到河里,我们还能看到大堤上走动的人影。

天上的云也是凝重的,一动不动。阳光映照在绿叶上,所有的生命都有了自己的颜色,当然连同走动的人群。

也不知绕了多少弯,当我看着岸上的树啊,房子啊,田野啊,从我的视野里过去,就感觉到河道明显地变窄了,竹篙发出的声音也明显地响了起来,蒿草也密了起来,高高低低的,父亲就拽着它们靠了岸。我们七转八转,终于看到了垒起的土坟。我只感觉它们就静静地等待着我们,等待了好几年,我的心此刻竟显得那么的安逸。我们帮着父亲提篮的提篮,搬桌凳的搬桌凳,很快就做完了所有的仪式。抬头看去,大大小小的坟墓参差排列着,它们就像村庄里的房屋一样,静静地相处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终点所在?望着祖父母的坟墓,努力回想着他们的音容笑貌,怎么也觉得岁月对待生命实在是太轻率。难道这里能栖息我们的灵魂?静静地躺在这里,就能抛却人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

"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今年的清明节,我走的是另一条路,就是从村庄里经过,再走过青青的田野。那田野里有着生机勃勃的油菜、小麦还有水稻,它们的生命之路虽然短暂,但总是旺盛着。阳光落在村庄上或是田野里,一切仍然充满了无比的新鲜感和生命力。

父亲领着扫墓,我的眼光落在了近旁的几棵老杨树上。它们的身子歪斜着,褐色的树身皲裂着,甚至有一棵横贴着地面了。我猜想它们已经经历了几十年岁月的风雨了,可它们并没有倒下。它们的树顶上居然还有一个很完好的喜鹊窝。

我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祖父母坟墓旁的三四竿细竹随风摇曳着,沙沙的声响就像雨点落到我的心里。这心底的村庄让我对所有的生命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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