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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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27文/张旗散文

宾川民间把小桐子叫做"油芦子".

油芦子是特别耐旱的草木之一。宾川年均降雨量之少,为云南省之最,没有点耐旱能力的草木活不了。

人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是说柳树生命力蓬勃旺盛,易栽易活。但那是有条件的,要栽插在河畔、沟边、水井旁,有水的地方。与柳树相比,油芦子生命力可以说是极强的,它不择地势,只要有泥土就能生长。无论播种也好,还是砍几根枝桠扦插,雨水一落地,它就发芽抽枝长起来了。

夏日正午,炎阳炽烈逼人,地处干热河谷地区的宾川坝子,像烧透了的砖窑,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多数草木蔫头耷脑,失去水分的叶子萎缩半卷,灰暗难看,没有了精气神,半死不活。唯有这油芦子树,一树掌状绿叶,碧绿滴翠,洒下一地重叠错落的树荫。树梢上站着白炽的阳光,多汁的绿叶在风中欢快地颤动,仿佛挽着阳光在轻盈地舞蹈。摘下一片树叶,掐断叶柄和叶脉,就会有一滴滴乳白色的汁液渗出,把它收集在折叠起来的叶子里,拿一截麦秸管蘸了,抬头仰面轻轻一吹,一串透明晶亮的气泡就飞上天,和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飘飞远散。

油芦子树果枝多,花也开得多。细碎的黄绿色小花,没有一点花模样,藏在细枝密叶间,显叶不显花,花香却尤为浓烈。从树旁走过,树荫里总有一阵阵蜜蜂飞舞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沁人心脾的芳香,似乎就是从这一阵阵嗡嗡嗡的声浪里鼓荡开来的。不知是病虫害不敢招惹油芦子树,还是油芦子树不招惹病虫害,很干净的树,很干净的香。这卑贱然而坚强的生命,生存于山乡野地,不趋时媚俗,干净而自尊。

油芦子树之所以耐旱,皆因枝干木质茎壁薄,中间大部分为质地疏松的木髓,贮藏的水分和养料较多。它生命力强,天然更新能力强,在干旱、贫瘠、退化的土壤上,也能迸发出生命的辉煌。有它们的地方,风有了琴弦,鸟有了家园,荒芜就绿成了诗意葱茏的风景。

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什么年景,油芦子总能给大地丰厚的回报。夏秋间,梅子大小个头的油芦子,累累果实,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时过中秋,果皮渐自由绿泛黄,直至成黑褐色,油芦子果熟了。成熟了的油芦子果,谁脚勤手快就被谁摘了去。把剥去果皮的果仁晒干,或送进油坊里榨油,或拿到收购农副产品的供销社出售。油芦子是传统制作肥皂、润滑油及化妆品甘油的原料。它浑身都是宝,果实、树皮、叶、根和树液,是含有多种成分的生物药源,可提取制作生物医药和生物农药。难怪它抗病虫害的能力特强,都说"羊吃百样草",羊从来不吃它的树叶,牛马也不吃。

油芦子有毒,不可食用,在没有电灯、没有煤油的年代,农家就用它来榨油点灯照明。早年,当地小煤窑挖煤,还非用油芦子油点灯照明不可,灯火没有油烟。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宾川不断有新的树种引入,先后引入了凤凰树、小叶榕、樟树数种。在我们的周围,曾经风光一时的桉树、银桦树,现时都已少见了,油芦子树就更不用说了。曾为传统工业原料的油芦子果,早已为新兴的石油产品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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