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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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散文1:麦场畔,那棵老柳树

文/白来勤

村外的打麦场北的大路南边有棵老柳树,树身之粗需我们两三个小孩合抱,树高有一丈许,这在我们小孩子心目中已算够高的了。树身上隔三岔五地长着一些疙疙瘩瘩的瘢瘤,正好助我们爬上树杈间。

我家就在村边住,老柳树距我家不到一里路,是我儿时的乐园。老柳树不是垂柳,而是枝条向上的那种河柳。也许很早的时候被人砍掉了头,所以再没长多高却长得很粗,树冠是五大股伸向四周天空的树杈,树杈间有一空间可容我们四五个小孩或坐或卧,当然被风吹雨淋日头晒的树杈间也有枯枝败叶和腐朽的迹象,还有几个土蜂窝,嗡嗡的葫芦蜂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虽然也令我们恐惧过,奇怪的是从未听说谁被它们蜇过。

老柳树给了儿时的我不少快乐。春天柳枝发芽,鹅黄嫩绿映入我的双眼,我时而折下几枝柳条,从底部向上一捋,嗬,白白细细的柳枝脱颖而出,绿绿茸茸的柳球在柳条上颤荡,我拿着它当马鞭,骑着竹马在春风中徜徉;我时而用小刀环柳条切下一段树皮作柳笛,咿咿呀呀,呜哇呜哇,吹得春风暖融融,吹得春阳笑嘻嘻,吹得鸟儿随我唱,吹得小伙伴们着了迷,老柳树也乐得手舞足蹈。有时,我爬上树,看麦苗青青菜花黄,看父老乡亲劳作忙,看天辽地阔流水长,看炊烟袅袅夕阳靓,老柳树有时轻抚我的头,有时轻吻我的脸,令我产生无边的遐想。

秋天来了,我在老柳树上欣赏一轮新月亮,起初是远处的骊山上一只多情的眼睛闪着柔光,村庄和庄稼在月光下悠悠颤荡,时而抛媚眼的月亮飞来一个温馨的吻,老柳树敏感地伸手,推开了一泄千里的流霜。微风起兮,瓜果飘香,蟋蟀弹琴歌唱,庄稼咯叭叭拔节生长,再看天上一轮圆圆的月亮,像丰收的银锣。

雪花飞舞的冬天,我常想,老柳树它冷吗?它没穿衣裳。但它很坚强,在风中尽情地舞蹈,在村头的打麦场旁笑声爽朗,雪压头顶当帽戴,雪化水浸当冲凉。在我幼年的心目中,老柳树像一位老者一般慈祥,我们做了很多对它无理的事,它总是不声不响。有位不懂事的小伙伴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它的枝杈上,它竟让那名子和它一起生长!

在打麦场的南边与老柳树相对有一棵白椿树,端端溜溜的树干泛着白光,高高的树冠绿意汪汪,大概有大人们的三扎多粗、两三丈高,人们都夸是个好材料,希望它好好长。要说,白椿树离我家更近,我却不太喜欢它,因为它太高、太光、太直不好攀登,再就是它的气味也令我讨厌,所以就不跟它玩。有一年夏天刮黄风,场里的麦集堆子被吹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老柳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少了几根头发,而白椿树则被连根拔起,脖折头碎,虽被村民们重新扶起栽端,但从此一蹶不振,第二年夏天后日渐枯萎。

我曾问爸爸,白椿树那么高怎么会被吹倒、老柳树那么低却没事?爸爸说,那是人们移栽过来的,根基浅;再加上太高就招风,最容易被刮倒。老柳树是土生土长的,根基深;再加上低不起眼,风也就无可奈何它了。爸爸还说,树挪死、人挪活,人要想把事干大干好,就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就得好好念书,就得走出小地方,走进大世界。当然,还不能太出头、太张扬,不然白椿树就是例子;要像老柳树那样,学会低调处世,多做实事少说话,风都拿你没办法。

几十年一晃过去了。清明节我回到家乡为父亲扫墓,顺便来到老柳树曾经生长的地方寻找童年的时光。当年的景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楼房,和城市没什么两样,宽阔的柏油马路代替了当年的田间小径,老柳树生长的地方就在路中央,听说在生产责任制后老柳树没人管护,有的人家将柴火堆放其下,结果柴火被玩火的小孩点燃,老柳树也跟着遭殃了,被烧得只剩下半拉,就这样它还枯木发新芽,顽强地生长了二十几年,直到十几年前修公路才将它挖掉。老柳树虽然没有了,但道路两旁却栽植了两行新柳,在春风中展示着无尽的生机和魅力。看到这些柳树,耳畔回荡起的是爸爸朴实无华却令我受益终生的话语。

柳树散文2:千古绝唱——《咏柳》

文/杨文尧

柳树婀娜多姿,自古以来都是许多文人墨客笔下的宠儿。“柳”与“留”谐音,因此古人有折柳相送的习俗。最早在汉乐府《折杨柳歌辞》中出现:“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大诗人李白在《宣城送刘副使入秦》中也这样写道:“无令长相思,折断杨柳枝。”柔柔的杨柳枝成为人们表达离情别意、寄托情感的一个载体。

可是我最喜欢的却是唐代另一位大诗人贺知章的《咏柳》: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读这首诗,丝毫不会让你产生离愁别绪,只会让你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勃勃生机。这是一首咏物诗,写的是早春二月的杨柳。头两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落笔就运用新颖的比喻描摹出春风中碧柳生意盎然的秀姿。柳枝新绿,色泽鲜亮,仿佛碧玉雕饰而成,浓密的柳枝柔嫩轻盈,纷纷下垂,在春风中婀娜多姿,迎风漫舞,如同万条绿色的丝带一般。后两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则以别出新裁的想象,独特的比喻,把“春风”比作“剪刀”,还想象这细叶是巧匠剪裁出来的。以问句引出春风似剪的比喻更显生动,同时问句还隐去了持剪裁春的主体,诱人在吟咏中体味大自然造物者的灵巧慧美。简直绝了!也不知道贺诗人是怎么想到这么绝妙的比喻的。

老师还告诉我们:虚实结合的艺术构思,也是《咏柳》成功的一个要素。诗歌以非常之笔为事物传神写照,获得虚实相生的艺术效果,前两句基本上是实写,虽有虚笔,但仍不失为富有生活依据、从现实生活中锤炼出来的艺术形象;而后两句春风裁细叶的妙比,实为以特写式的镜头,运实入虚,生动地揭示了“春风”与碧柳间的密切关系,虚实相生,别具情致。正因为虚实得体,富于哲理,所以,“二月春风似剪刀”一句也就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

诗为有声画,画为无声诗——这是古典诗人和画家的共同追求。贺知章虽非画师,但他的《咏柳》诗却像悬挂于祖国古代艺术大厅中的一帧工笔画一样,虽经千年风雨剥蚀,而其艺术魅力不减当年。

茫茫诗海,我独爱《咏柳》这一千古绝唱!亲爱的朋友,你呢?

柳树散文3:柳树

文/王吴军

春风吹动的时候,柳树的枝条上叶苞鼓胀,一个,又一个,均匀地排列着,像是水墨画上好看的墨点,溢满了淡雅的意趣。我想,每棵柳树上的叶苞也许有上千个,如果那些叶苞真是水墨画上的墨点,那么,柳树就是一幅美丽动人的图画了。

每次出外散步的时候,我总会在屋后的水塘边伫立良久,那里有一棵柳树,枝条袅娜,腰身妩媚,犹如一个临水照影的美人。春天清新的气息中,柳树枝条碧嫩,冬天的寒意给她留下的褐色斑点已经全部脱落,一种丰盈的青春水灵的汁液流溢全身,显得润泽而洁净,令人赏心悦目,禁不住从心底生出无限的爱意。

当我默默感觉着柳树的美丽与清新时,柳树轻轻摇动枝条,就像年轻俊美的女子含笑着温柔地抖落了肩上的秀发,羞涩,也有些矜持;娇怯,也有些俏丽。只是一个摇曳的姿势,柳树就已是风情万种。

在春风里,我觉得柳树竟然有一种微醉的意味,假如她真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的话,我想一定可以看到她脸上浮起的娇羞的红晕,她的那种微醉,仿佛是饮了江南的女儿红,或者是花雕的陈酿。

整个春天,我发现柳树都是十分欣然的,就像陶醉在恋爱幸福中的少女一样快乐。清晨时分,我走出家门,站在远处凝望柳树,看到她浑身洋溢着清爽的气息,婷婷玉立在轻纱般的薄雾里,真像是一幅恬静的画中风景。随着春意渐深,柳树的叶子也渐渐长得有些葱郁了,更多了一份柔美的丰韵。

柳树在春风里抖动柔枝,仿佛戏中的女子扬起了飘飘的水袖,任由自己青春的丰姿显现。趁着这大好春光,将自己的美尽情展露出来。春光是那么美好,又是那么短暂,青春是那么可贵,又是那么匆匆,有什么理由遮蔽自己的光彩和丰姿呢?虽然妩媚窈窕且风情万种,但柳树却是纯洁和极其自爱的,她决不轻浮,令人赞美和尊重。

我常常想,可惜我是一个人,可惜柳树是一棵树,我和柳树不是同类,否则,我一定要向柳树求婚,请她做我的伴侣。在春光融融的日子里,我会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对她倾诉我的无限爱意。不知柳树究竟嫁给了谁。我只能在她的浓荫里流连忘返,情思萦绕,久久徘徊。

我总是想,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一棵树,这样,就可以和柳树真正地亲近了。

真心爱着,却无法真正拥有对方的爱。世间的事有时就是如此,这也许就是生活吧。

柳树散文4:柳丝儿轻轻

文/魏益君

我老家的门口,有棵篓筐粗的古柳树,每年春天,鹅黄的柳絮儿在春风里招摇,摇得春天充满醉意,夏天,如伞的树冠一派浓郁,遮挡着一块炎夏里的荫凉。退休的老父亲无比钟爱那棵柳树和树下的那片快意,总喜欢在树下打坐喝茶,喜欢与村人坐在石凳上天南地北,天上地下的海聊,悠然自得又惬意无限。

因为老家的院子就在村委大院的后面,临街,无论是路过的乡亲,还是村里的干部都喜欢到那棵柳树下坐一会,聊一会,久而久之,那棵古柳树就成立村子里的一个风景,总有人在那里谈笑风生,当然大多的时候有父亲的笑声。于是,村干部有了什么与村民交流通气的事儿,只要在那棵柳树下坐一会,讲一下,就会搜集到来自群众最真实的心声,父亲便自然而然地充当了传声筒,做起了宣传员。村里的事儿做起来就很顺,群众也满意。当然,乡亲们有什么事儿,不用去找村干部,在柳树下说上几嘴,村里就知道了,事情也就有了着落。

那年夏天,村里大刘家不慎发生火灾,镇民政的救助还没有到位,不知是谁就在柳树下摆上了一个捐款箱,父亲就寸步不离地守在那,招呼着前来捐款捐物的人。一天的功夫,捐款箱里大票小票就塞满了箱子,生活用品也堆成了小山,感动得大刘一家跑到古柳树下对着众人就要磕头。

其实,老家让我眷念的也是那棵柳树,每次回老家,就坐在树下和父亲聊天儿。父亲喜欢听我讲在外工作学习的事儿,听完了,就絮絮叨叨地对我指点一番,这已成为一种常态。

那天周末,我驱车回乡下老家,远远地,就见父亲坐在柳树下的石凳,边看一张报纸,边喝茶。

时令已是阳春三月,气温回升,柔软的柳条上已经缀满星星点点的新绿。我和父亲对坐在柳树下的石凳,品着香茗。

沐浴着和煦春风,父亲兴致勃勃地听我说着外面的事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下村任职“第一书记”的事儿,父亲一听立时来了兴致,不疾不徐地说:最近的电视报纸我都看了,中央对农村的政策也有了大的倾斜,提出了精准脱贫,你下村任职第一书记是好事,你本就来自农村,一定要带着感情任职,多为群众特别是贫困群众做好事,这不仅仅是一种锻炼,更重要的是一种责任。

父亲就那么认真地絮叨着,什么“五抓五促”、“五通十有”等帮扶要点,比我了解的还多呢。这时,母亲走出大门,父亲就说咱娃下农村当第一书记了,母亲一听吓一跳:是不是工作没有干好,怎么到农村了?父母对我在城里机关工作向来是引以为荣的。

父亲就说咱娃工作干得好着呢,我也赶紧把第一书记的概念给母亲解释了一番,母亲就笑了。

母亲坐下来,和父亲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让我如何为群众多做好事,多做实事,殷切的嘱咐就像这和煦的春风,暖暖的,柔柔的。

春风如酥,话语儿轻轻,柳丝儿轻轻……

柳树散文5:乡间的柳树

文/风雪夜归人

乡间的柳树 风雪夜归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诗经·采薇》

出曲阜南门,是一条通往小雪至邹城的公路,顺路往南不到二里,有一条沂河,从东至西绕城而过。河上原来有一座石桥,桥的下面是一个叫做沂河崖的村子。下了桥不多远,左边有一个小村子,与沂河崖隔河相望,叫做南泉,是出产曲阜香稻的地方。从这南泉的村南向东,便是通往息陬、尼山的乡间便道。

路不宽,平整的沙石路两旁栽满了青一色的杨柳,撑开着的树冠像一把把浓绿的伞盖遮盖了大半个路面,整条路便如同一道蜿蜒着的绿色长廊。一阵风来,枝条摇曳,让人倍觉清静凉爽。向东十余里,有一个很大的村子,公路便沿着村子的西边向南绕过去,然后折转向东从村子的南部穿过。这地方便是息陬。

最初听到息陬这个地名颇有些不解,只是从字典上查到:陬,zōu 隅,角落。春秋鲁地,在今山东曲阜东南。于是就把“息”与“陬”连起来,觉得这可能是当年孔子从尼山往来于曲阜之间,中间休息过的地方。因为当时相传孔子生于尼山,而息陬恰好处于尼山与曲阜的中间。问了一些当地人,也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就觉得这地方还真是不错,毕竟是孔子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多少也算是沾了圣人的灵气。后来才知道,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原来,息陬竟是一代至圣先师孔子的真正故里(注)。《史记》中有“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的记载。说是孔子的父亲叔粱纥,是鲁国陬邑人,称为陬邑大夫。鲁襄公十九年(公元前554),六十多岁的叔粱纥征战归来,因无子嗣,遂到颜府求婚,与颜氏女颜征在婚后一年仍未生子,便去尼山求子。“祷于尼丘,得孔子”。这说明孔子并非生于尼山,而是生于息陬。至于“息陬”这一名称的由来,有人引用《史记?孔子世家》说法,说是孔子当年周游列国,欲从卫国到晋国去,至黄河边时,听说晋国大夫赵简子杀了窦鸣犊、舜华两位贤臣,遂决定不再去晋国,“乃还息乎陬乡,作《陬操》以哀之”。诗中有“惨予心悲,还辕息陬”句。这大概既是息陬这名称的真正由来了。

息陬地处平原地带,方圆约二三里,在这一带算是一个很大的村落。村北有一条小河,与防山隔河相望。从曲阜至尼山的乡间公路到这里拐了一个很大的“之”字型,从村西绕至村南,然后折转向东,整个村子便被圈在了这公路的拐角处,一面靠水,两面临路。河堤与公路的两旁全是柳树,绿柳成荫,三面环绕,整个村落便被掩映在这浓绿的绿柳从中。

村西公路的西面有一个很大的院落,沿路一字排开,大门前有一座小石桥横卧于两棵大柳树下。穿过石桥进入院子,大门上赫然映入眼帘的“息陬粮所”几个大字,似乎在提醒人们:这里就是息陬了。

转过湾向东进入村里,沿路两旁几乎全是驻乡镇公共机构的驻地,路北是当时的息陬农机厂,东邻便是息陬邮电支局,从西至东一溜青砖瓦房,座落在一排粗大的柳树荫下。路南从西向东依次是食品站、农技站、农村信用社。路北邮电支局的东则是一个向北通向息陬街里的通道,宽约十余米,当时还显得很宽阔。农技站的大门便正对着这通道。沿通道向里有一个很阔大的空场地,是当时息陬唯一的集市,当时的息陬供销社就建在这集市的北则,东端两间是新华书店,中间是采购站,收购土产杂品的地方,西边是烟酒糖茶百货部。每逢集市,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赶集上店,肩挑贸易,集市上各种农产货物琳琅满目,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使这里成为这一带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

从邮电支局沿路向东,依次是兽医站、卫生院。公路到卫生院的门前有一个斜向东南的转湾,约三五十步,然后折转继续向东。两边各一排高大茂盛的杨柳树,树冠相接,浓荫蔽日,满地荫凉。卫生院的门前有一个不大的空地,空场的东侧有一株很粗大的柳树,浓密的树荫遮盖了大半个场地,正好供前来诊病的乡邻在树下歇脚休息。

卫生院的院长叫陶宪法,人不到四十,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医科大学生,听说后来调到县卫生局当了局长。医院人不多,其他的一些医生护士原本也多半相熟,如今却几乎连一个也记不起了。只记得有一个女护士长叫马元祯,三十岁上下,人生得很白净秀气,家是当地南夏宋的。另有一个姓刘的中年医生,人很朴实。有一次是我得了痢疾,闹肚子搞得人很虚脱,是他跑了来将我背到医院里去打了半天的吊瓶。只是时间长了,连他的名字也有些模糊,好像是叫刘书寅的,终究也记不清了。

卫生院的西邻是兽医站,大门与路南的信用社和农技站斜对着。院子中间是一排带走廊的平房,房前有两棵很大的柳树。当时的站长是颜廷法,三十出头,医术很精湛,是远近闻名的一名年青的中兽医。老颜人很和善,浓眉大眼,宽阔的额头,显得很老成。记得第一次见他,便主动自我介绍:“我姓颜,在咱兽医站里”。那次我闹肚子很厉害,打了半天吊瓶也止不住,于是他便给我开了一个方子。当时还闹了一个笑话,同事们说老颜是兽医,不能给人看病的。没想到只一副汤剂下去,第二天便止住了,人也立时地有了精神。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老颜成了莫逆之交。当时兽医站只三四个人,后来陆续分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男的是孔祥武,是当地人。女的姓张,名字却记不起来了。院子的西边有一个很宽敞的治疗室,里边安放了一张乒乓球台,这在当时对那些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项有吸引力的活动。每逢阴天下雨,到兽医站去打乒乓球,便成了当时几乎是唯一的好去处。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在偏僻的乡下不要说电脑,就是电视也是极稀有的奢侈品。记得当时在这条街上的几个部门中,便只有农信社有一台14吋的黑白电视。信用社是银行重地,外人不方便进入。后来林业站的站长翟天敏买了一台黑白电视,吸引得附近的居民也都大老远跑来观看。来的人多了,屋里容不下,便只好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

那时的息陬街上没有路灯,一到天黑,除了沿街几个公家部门的院子里透出一些电灯的光亮,周围的一切便都沉浸在一片黑暗和沉寂中。或许是长久的乡下生活使人们习惯了那夜色的幽暗,倒也并不感觉得太黑,甚至凭借着天幕上星光的辉映,很远地便能模糊地分辩出道路上的积水和熟悉人的身影。息陬虽说是集镇,但晚上却很少行人,偶尔从黝黑的街巷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更增添了这乡下小镇的神秘与寂静。

乡下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每当太阳从西边村头的那棵大柳树上落下去,门前那条沙石路上行人的脚步便显得匆忙起来。特别是秋冬的季节,那时候大路上时常会有一些拉平板车的人,有的是当地的农人在忙着运回田里收获的庄稼,也有些是套着毛驴赶脚的车夫。或许正是由于有了门前的这条沙石路,有了这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匆忙的脚步,才使得这偏远的乡间小镇感觉到一种安静中的喧闹,使人感觉到时间的流淌。

有很多时候,我时常会一个人静静地蹲在路边的石头上,默默地看着这路上过往的行人,静听着那匆匆的脚步在沙石路上摩擦的音响。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黑夜仿佛是从这些行人的脚下生出来,或者是这行人的脚步将黑夜从西边的天际带了来的。

天黑下来,整个村庄便笼罩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月亮似乎每次都从村东边的那棵大柳树上升上来,月光如水,洒落在附近的房顶上、墙壁上,如流光浮动,弥霰在周围的空气中。近处的房舍,村边的柳树,以及村外大片的玉米地,全都沉浸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月光透过高大的柳树照到沙石路上,在路面上投下一团团细碎斑驳的阴影,整个路面便铺满了深深浅浅的花纹图案,如同一卷展开着的长长的水墨画在地面上浮动。踏着如水的月光,披一身清露,我时常会独自一人沿着这条铺满了柳树荫影的沙石路踟躅独行。有时候会一直走到很远,像是要去寻找一个遥远的童话世界,又像是在去追寻一个扑朔迷离的美丽梦景。

出了村子一路向东,两旁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庄稼地。月光下的原野,流光脉脉,天地一色,一片朦胧,显得格外空旷神秘而寂静。油绿的玉米叶子上闪着晶莹的露珠,田野里轻雾缭绕,如缕缕轻纱在月光里飘荡浮动。天幕上一轮皓月孤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月光下沉睡着的大地。她大概也是寂寞已久了吧,就像一个腼腆的乡下小姑娘,总是远远地跟在你的身后,紧随着你的脚步默默地在天空中移动。你每走一步,她也就向前一步,你转身往回走,她也便紧随着往回走,好像你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会默默地跟随着你。在这万籁俱寂的月明之夜,空无一人的乡村旷野,唯一与我相伴的,便只有这天上的一轮明月和路旁默默矗立着的那一行柳树。

息陬的乡下多柳树。不知道是出于当地人对柳树的特别偏爱,还是因为当地沙金一样丰腴的水土,不管是村边路旁,房前屋后,还是村外的河堤上,田间的小路上,只要是有空闲的地方,几乎到处都栽满了柳树。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四季到处都飘动着柳树少女般婀娜飘逸的身姿。春天来了,柔韧细嫩的枝条总是最先吐出嫩绿的新芽,带给人们最早绽出的一缕新绿,为乡间的春色增添无尽的诗情画意。赤日炎炎的盛夏,她却尽力地伸展着自己的枝叶,遮挡着炎炎烈日,为人们送上阵阵清风凉意。

“自古伤情多别离”。古往今来,那村头路边的杨柳,总是每每嵌入人们依依惜别的场景,她那纤纤身姿、缕缕长丝,也总是屡屡牵动着无数离人的绵绵情思,嵌入人们绵长的记忆。然而,我却终将要告别这乡村的月夜,告别这依依陪伴我度过整整六个春秋的乡间的柳树。

光阴荏苒,逝者如斯。一转眼离开息陬已二十余年,却一直再没有回去过。不知道当年那条蜿蜒的柳荫夹道的沙石路,那一棵棵矗立在乡间的柳树,绿树掩映的院落,如今安在否? 2012/2/5

柳树散文6:家乡的柳树

文/赵乐

我爱家乡的山,我爱家乡的水,我爱家乡的每一个角落,其中我最爱家乡的柳树。

我的家乡有很多既高大,又茂盛的柳树。柳树生长在小溪的两旁,柳树约高五六米,柳树的四周有山、有水、有田。春天一到,柳树展开了枝条,枝头也吐出了绿苞,下垂的柳丝在春风中摆来摆去,摆动着粗粗的身子,跳着优美的舞姿。每棵柳树都挂满了小辫儿,在微风细雨中,就像在沐浴,站在高处看下去,就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夏天,树上站满了小鸟,排成错落的音符,把柳树爷爷打扮成一座音乐厅,走到柳树下,就能听到小鸟在枝头唱出婉转优扬的歌,有时老人会在柳树下拿着扇子乘凉。在炎热的太阳下,枝头上的柳絮还在慢慢的生长,茂盛极了,宛如一个少女的长发,可漂亮了。

秋天,大地都开始换上了秋装,柳树叶也开始变黄了,树叶也飘落了,好像一群群蝴蝶正在空中飞来飞去,地上落满了黄叶,遍地的黄叶犹如一块金黄色的地毯,柳树的四周一片金黄,构成了一幅“丰收喜庆图”。

冬天来了,冬哥哥悄悄地把世界万物都变白了,冬哥哥真是一个魔术大师呀!树枝压满了白雪,枝条也慢慢地腐烂了,整片柳树林宛如一片梨花纯净洁白。

我非常喜欢山,也非常喜欢水,但是最令我着迷的还是柳树,我喜欢她的坚韧不拔,喜欢她的婀娜多姿,更喜欢她那满身的绿。

柳树散文7:柳树

文/董婷婷

柳树是画卷中的常客。

小孩子稚嫩的简笔画里,树是粗壮的主干和周围盘旋的波浪线;大孩子细致的写实素描里,树是细密的线条斑驳的纹理;画家的写意水墨画里,树是盘综复杂的根映衬着折不弯的精神。

画中的树变换着千姿百态的身影,那现实中的树呢?

大片的杨树沐浴着大自然的恩赐在森林里茁壮成长;笔直扎根在戈壁的白杨享受着寒风的洗礼;房间里缀满装饰的圣诞树摆着娇小姐的姿态……五花八样,不一而足。

而我眼前的树呢?

它只是一棵最寻常的柳树罢了。不高大、不笔直、也不漂亮,甚至在开春还有恼人的柳絮随风乱飞。对他视而不见者有之,在他身上乱刻乱画者有之,想把他砍倒者亦有之。可它呢,春抽芽,夏繁茂,秋落叶,冬披雪,努力地扎根在这一小块土地上。年年如是,尽管从未有人在意。

像柳树这样的人随处可见,不过都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粒粟米,渺小到没有人能看得见。但他们依旧在坚持完成着那微不足道的使命,在社会的最底层默默地付出自己的力量,一点一滴,汇聚成群众的海洋。

一棵树,为奉献自然而生,一个人,为奉献社会而生。这是我们的使命,或许分开来看并不十分重要,但就像柳树的使命一样,纵然简单,但只要认真努力并完成它,那么,就值得荣耀。

柳树散文8:桃红柳树

文/香山红叶

春天来了,总想到远处转转,但因种种原因,一直没能成行。早上起来,在网上浏览图片,想找一张心仪的春天图片,在某种意义上想得到心理满足。搜索了好多张,都不和我的意,接着翻看,一张图片,我眼前一亮,哎!真不错,比较喜欢,取名——桃红柳绿,比较贴切,也最能代表春天的色彩。

阳春三月,是个美好的季节,万物复苏,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从这幅图片上看,河边的垂柳,柳丝如挂,一束一束的,挽留着宁静,舒展着清凉;柳丝细细,摇曳着温柔。柳树的边上,恰好种着几棵桃树,鲜艳的桃花开满枝头,看到美丽的图片,我仿佛置身于这美丽的图画中,心情无比的灿烂。我不知道这桃花,算不算正宗的红,但那由浅入深的色彩,让人有一种心跳的感觉。旁边的几颗柳树恰到好处地配着这桃树,我称它为桃红柳柳绿一点也不过分。

我喜欢柳树,柳树是春的信使,每当春回大地,万物还在沉睡当中,柳树最先感知春的信息。自古以来,有关赞美柳树的诗句,比比皆是,贺知章的《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还有温庭筠的,“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等等。”而形容桃花的诗句更多,如:“桃之夭妖,灼灼其华。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等等。”

面对这样美丽的景色,我心潮澎湃。闲暇之余,也想写点什么,就怕拙笔煞了美景。有时,痛恨自己,为什么总不能跟诗人一样吟咏春天,像画家一样,描绘春天呢?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时光已远去,不再追究过去,现在的我已步入天命之年,注意好身体是关键,能开心快乐的过好每一天是最幸福的事。

春天是美好的,让我们尽情地徜徉在春天的怀抱中,愉悦地享受大好的美好春光!走进自然,留住春天,留住每一个桃红柳绿!

柳树散文9:柳树的姿态

文/赵明宇

柳树枝条柔曼,婀娜摇曳,与阳刚帅气的白杨相比,尽显阴柔。夸赞女人长得美:柳叶眉、杏核眼,走起路来像风摆柳。

湖边一行垂柳,让你想起月上柳梢头,仿佛走进风花雪月。可我有些偏执,并不喜欢柳树,总认为柳树太矫情。

柳树有什么好的呢?叶子、树皮、柳絮都是苦的,不像榆树,在春天结满榆钱,树皮也能吃;不像槐树,洋槐花儿也是美食,槐豆、槐米可入药;也不像枣树那样挂一树甜甜的果实,更不用说与桃李相比了。

随着时光的流转,改变了我的看法,柳树不仅装点园林景观,扮靓了我们的世界,而且骨子里是个坚强的女人。

邯郸城东309国道中间的沟渠里,栽种了一行柳树,枝头繁茂,枝条婆娑,却被人为地砍伐了树头,仅留下光秃秃的树干,真是大煞风景。我惊愕了,不能容忍白森森的斧头和刀锯对柳树的戕害。岂知过了些时日,再从这里走,却发现光秃秃的树干上长出了绿色的枝条。又过了半年,长势恣肆,葳蕤成林了,远远望去,浓荫婆娑,俨然画廊。

啊,愈挫愈勇的柳树啊,娇娇女儿身,却在挫击中变成了铁娘子!从此,我对柳树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严寒退去,天气转暖,柳树是第一个泛绿报春的树种。那鹅黄的嫩芽在寒风中让人眼前一亮,心绪翩翩飞翔。春雨过后,柳絮飘飞,枯黄的世界逐渐转绿了。这时候,折一枝柳条,拧一个柳笛,行走在乡村的街巷,真是童话一般。

记得小时候捉蝉,洋槐树枝条上有刺,而杨树太高,枝条脆弱,所以最喜欢爬柳树。柳树光滑,干净,悄悄爬上去,用竹竿沾上面筋,粘蝉,却一次也没有捉到过。有人告诉我们一个好办法,晚上在柳树下燃一堆火,分头爬上柳树,摇动树枝,受到惊吓的蝉就会纷纷落地。

柳树喜水,家乡的坑塘以及低洼处,多种有柳树。夏天积水,别的树种被浸泡久了,根腐叶败,而柳树却愈发精神。

柳树生长快,生命力极强,随便掰个柳枝插进泥土即可成活。插柳成荫,留下多少人间佳话。

柳树的木质洁白细腻,如女人肌肤,且有韧性。家乡人编筐编篓,多用柳条,柳条筐、柳条笊篱,居家必备。尤其是挎篓的框,非柳木棍子莫属。柳木易折弯而不断,也不变形。家家户户用的砧板也是柳木的。我不理解,柳树的木质软,为何不用坚硬的木质?后来我才知道,柳木没有杂味儿,而其他木质各有各的味道,蔬菜就沾染了砧板的味道。

柳树枝干光滑,犹如文静可亲的玉人。柳树谦虚,外柔内刚,如果以树喻人,这也是一种精神。

柳树散文10:村前那棵挺立的柳树

文/王金平

麦地湾村前一片白茫茫的沙石滩,浑浊的洪水还在河道里狂奔,一棵棵光杆儿的树,都倒伏在那里,唯有一棵粗大的柳树,依然挺立在河滩上,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麦地湾村党支部书记申建设、副支书申万魁和村委会主任申怀宝听说我们要来,早早等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前。见到我们,申建设说:“这次来,可跟先前不一样了!”

7月18日,我的身份是后进支部驻麦地湾村工作队长,那时村前清水涟涟,两岸杨柳依依,护堤坝北边地里,绿油油的玉米长势良好,一颗颗西红柿挂满了柿秧。而现在,玉米不见了,西红柿不见了,这里变成了沙石滩。“7·19”那场特大暴雨,漫过高高的堤坝1米多,堤坝被冲开了两个口子,将村前的150亩地化为乌有。

那天夜里,河里波涛汹涌,出现了三次洪峰。申建设和申怀宝组织15名干部群众,分头值班、巡查。停电,通讯信号中断。村北后山山体多处裂缝。暴雨滂沱,洪水泛滥,如果出现泥石流、山体滑坡,半个村子的房屋将不复存在。18户80多名村民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申建设带领抢险队转移群众,提醒村民注意安全,一夜未眠。

雨终于停了。申建设和申怀宝迅速组织村民,抢修水利、电力,疏通道路……

这次来,我换成了另一种身份,是抗洪救灾驻麦地湾村工作队队长。

那天天气闷热得要命,像蒸笼一样,一丝风也没有,潮湿的空气似凝固了,即便在树荫下站着不动,仍是一身一身的汗,真是酷暑难耐。我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刚回到村委会办公室,遇到县委组织部长崔向峰和乡党委书记田继磊、乡长马超来检查工作。他们风尘仆仆,来去匆匆。

我们到村里受灾最严重的申平富家走访,他家的院墙全部倒塌,房屋后、南山墙造成大面积滑坡,山根泥土将其房屋巷道掩埋,山上滚下的一块大石头,将其后墙砸了个窟窿,他们一家三口正在房后、房南巷道里清泥,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裳,疲惫的脸上和沟壑纵横的额头积满了汗珠,头发水湿。申平富一家人见了我们没说什么,更没提任何要求,他们的脸上带着自信和微笑。

申怀魁房前堾墙,倒塌在李秀金后山墙上,相邻几户的男人,有的正在搬石头、有的推着小车、有的手握铁锨铲土。头戴草帽的申怀魁,脚上手上沾满了红泥。见我来,他用衣袖抹一下脸上的汗珠,笑呵呵地对我说:“洪水冲塌了,俺们自己再垒起来呗!”

多么朴实的语言,多么平实的心态。他们不等不靠,自己动手。

村里的喇叭响了,申怀宝洪亮的声音,响在麦地湾的上空。

村民们扛着大镐、铁锨都到村委会门前集合。他们分成四组,其中一组清理街道里因房屋倒塌的泥土,另三组去抢修通往农田的道路。

来时,我们带了些慰问品,加上乡政府分发的,数量有限。驻村工作队和村双委研究如何发放这些物品时,申建设说:“这些东西,要发到受灾最严重的群众手里,他们最需要帮助,咱们干部是职责所在,要发扬风格,什么也不要。”

这就是干部,这就是共产党员,面对特大暴雨和洪水侵袭,在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的关键时刻,他们总是冲在最前边。家里一样受了灾,可在发放救灾物资时,他们却把方便让给了群众。

没有豪言壮语,朴实简单,普通平凡。

驻村的每个早晨,我都站在村前,迎接从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金色的阳光里,麦地湾村前的那棵柳树,屹立在白茫茫的沙石滩上,它是那样的挺拔,那样的生机勃勃!

柳树散文11:柳树

文/团舟鑫苑

春光明媚的春天来到了。春姑娘给垂柳脱去了灰白的衣裳,换上了淡绿的外套,让绿色的翡翠飞上了枝干,让柔软的枝条翩翩起舞。

尽管人们说柳树弱不禁风,但它却表现出了勃勃的生机和柔美。是她把春天装点得更美丽更迷人。特别是月光下的柳树,树影婆娑,多像梳洗长发的女子呵,美丽温柔,楚楚动人。柳树无论在哪儿,它都可以扎根成长,生命力极强,在中国已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条。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首古诗千百年来之所以为人们喜爱,就因为它写出了春风,写出了柳树的风貌。

我爱柳树。

柳树散文12:柳树在梦里开花

文/夏雨葶

“只为那时的相遇,只为那时的等候,只为那时的守护。”这句话又在我的耳旁飘过,不知是谁在轻声的念叨,更不知是谁在哭泣……

我一个人沿着校园的操场静静地、慢慢地走着,不知要向何处走去,更不知从何处走来,好像我就本该在这操场里走着。却又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也仿佛是在追寻着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过更像是在倾听是谁的默默低语。

抬头看着天边,没有看见诗中所描绘的蔚蓝天空。但是今天的天空却像是换了装的大姑娘,天边竟披上了一层五彩的霞衣,真是美丽极了。在我的记忆中成都的天空好像都是灰蒙蒙的,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一到雨天他就更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想要吞噬掉整座城市以此填充自己早已干枯的胃馕,他缓缓的从天空踏步跃下,我看见他的脚就要接触到这座孤寂的城市了,我害怕极了,心脏都快要休息了,可是下一刻他却停止了脚步,就这样一直悬在空中。我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他也这样静静地盯着我……

不知今日的天边为何这样的美丽,也许是因为春的脚步快要离去了,为了让她在离别前留下一曲回首,以免她来年迟到。也许是对她的深情挽留,好像被她忽略了。也许下一个该留念的就是我了。

转过头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一个人走到了学校那一个小湖边,忽然被湖对岸的一个倩影给吸引了,她斜靠在柳树上,柳树枝挡住了她的大部分容颜,我还是看出了她那绝美的容颜,柔美的身姿,与柳树,与湖就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我都不忍打扰,独自享受着这片刻的和谐与美丽。

那抹倩影曾经在我脑海里留下过无数的片段,我也曾想用手穿起时间的线,将哪一个个片段缝补上。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她,今日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终于看懂了我的梦。我缓缓的向她走去,她也看见了我,也缓缓的向我走来,我们彼此就这样缓缓的走着。可是路终将会走完,我们四目相对,我看出了她眼里那饱满思恋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我们什么也没有说,我向前伸出双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抱住她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她靠着我的肩膀轻轻的抽泣着,我默默地享受着这份独有的幸福。

我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脚跟着脚,沿着湖慢慢的走着,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柳树枝,柳树枝在空中不断地起舞,似在欢迎她的到来。也撩起了她的发丝,侧身看着她,比以往更美丽了,夕阳在她的背后,形成了一道道光环,就像是有着翅膀的天使,不知不觉自己居然沉醉了。

我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脚跟着脚,沿着湖轻轻的述说着各自的经历,柳树枝悄悄地飘过她的眼前,生拍打扰了我们。“快看,柳树居然开花了,我以前都没有看见过。”她高兴的喊道,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那绿叶之中,居然有着一朵朵娇小的花朵,她们不同于其它花那样娇艳,却也有独属于自己的美丽,她们看似娇小,却能经受住风的吹拂,雨的洗礼。看着身边脸上洋溢着无尽笑容的她,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热流涌进自己的心田,全身仅有的一点寒意消失殆尽。抬头看着天边,嘴角不知向上微翘。太阳还有半个脸还夹在云层里,不知是在偷看我们,还是不舍今日的美丽云衣。

看着近前的柳树,她们轻轻的舞动着自己的身躯,是那样的美丽,可还是没有身边的她美,她的美无与伦比。我便又想起了她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原来柳树也会开花。”我不知是她此时才撞见柳树开花,还是正值柳树开花时,她已错过,不过终究她还是很幸运的,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此时耳旁又响起了曾经听见过的那句话:“相遇在今生,等待在今生,守护在今生。”回头找寻着声音的来源,只见她微笑的看着我,说道:“这是你当初写给我的第一首诗,我把它刻在了心里,怎么样没有读错吧。”我愣住了,半响才缓过神来。我说:“你还记得呀,我从没有忘记过,那是我写的第一首诗。”原来是她在静读,原来是她在哭泣,不知她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希望我也能发现她的那个小秘密。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敲我的脑袋,“啊?”我惊恐的大声喊着,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的。原来刚刚是我同学恶搞我,偷打我的头。

坐起了回想着刚刚的一切,原来一切是个梦,不过这个梦真好,也许是因为她到来的缘故吧,也许她真的会来。如是想到……

柳树散文13:醉在酒香中

文/罗瑜权

柳树,又叫柳树沱,是川中遂宁一个小镇。柳树,靠近涪江,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气候条件,这里盛产美酒,是中国名酒沱牌曲酒的产地,柳树镇也随之改为沱牌镇。

从绵阳市区出发,经过三台县,我们很快便进入射洪县境内。在一个叫螺湖的地方,隔江观景,湖水清澈,绿树成荫,红砖小楼,环境清幽,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听随车的一位朋友介绍说,这条江是涪江,螺湖是因在涪江上修建了一座发电站截流而形成的一个人工湖。

车子进入一个地势平坦的小镇,道路变宽,街道整洁,林木茂盛,这便是沱牌镇。沱牌镇街道两旁的树木笔直挺拔,伸展着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和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在翩翩起舞,欢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在鸟语花香的沱牌舍得艺术中心小憩后,我们来到泰安作坊。泰安作坊,始建于唐代,现存古窖池两处,古井一口,作坊内设施齐全、历史传承真实完整,保存完好,至今仍在正常生产。

泰安作坊由清末开明酒商李明方从古酒坊易名而来,有“举酒恭祝国泰民安”之意。民国初年,李明方其子李吉安继业,进行工艺改革,聘请成都酿酒名师郭炳林攻研曲酒生产终获成功,酒有“入门便觉鼻生香,发幕先令指取尝”之芬芳美誉,一时名噪四川。李吉安设宴,邀请地方士绅品酒命名,前清名士、举人马天衢取“沱泉酿美酒,牌名誉千秋”之意,命名“沱牌曲酒”。这幅对联至今还挂在泰安作坊门口两边。

2005年,泰安作坊被国家文物局、中国食品工业协会列入首批中国食品文化遗产。泰安作坊经过百年传承,完整地留存着沱牌曲酒传统酿制技艺的全过程,犹如一个活生生的酿酒博物馆,从中可以窥见中国传统蒸馏白酒的前世与今生,是中国白酒工业发展的一个典范。

随后,在绵绵小雨中,我们来到生态酒城参观万吨高位净水池。两个大水池坐落在山顶,就是一个天然屏障,不仅为酿造美酒提供源源不断的良好水质,而且可以调整小镇的生态环境,保护美好的大自然。在生态酿酒工业园一路前行,一路感触,体验独特酿酒文化、传统制酒工艺和先进生态酿酒理念,品味醇厚浓香的甘甜美酒。

这是一次生态之旅,也是一次文化之行。一路上,我们在美酒飘香中,领略小镇风情,感受企业文化。一个小小的作坊,在百年间迅速发展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大型企业,真是让人震撼,为之点赞。这或许就是中国经济的一个缩影。

柳树散文14:柳之恋

文/西滢凝语

初春,杨树柳树还满枝芽的时候,柳枝早已感知了春的气息,就像刚刚坠地的婴儿,从每一缕轻拂着它的和风里,从每一束温暖着它的春阳里,尽享着春天对它的轻抚细摩——柳枝被抚得柔顺了;又像敏感多情的少女,从每一滴滋润过它的细雨里,从每一声低唤过它的燕喃里,聆听着春天对它的绵绵私语——柳芽被唤醒了。

点点柳芽吐着微黄的新绿,对称地排列在柳枝上,就像一串串鞭炮,在风中燃放着生命的活力,摇摆着青春的希冀。遥遥望去,大片黑压压的树丛里,隐隐藏着几抹新绿,透露着春的消息。

每到柳絮漫天飞舞的时节,总被牵扯起哀伤凄美的思绪,撩拨起多愁善感的情怀。那“一团团逐队成逑”的柳絮,一大团一大团地被风追赶着,时而扬起,时而落下,时而堆积在墙角、旮旯,就觉得那是黛玉飘零无依的灵魂,在无人处低啜着自己孤苦伶仃的命运,叹息着自己“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凄凉。

飞絮萦回,“似花还似非花”,没有多少时日,就再也难觅柳絮洁白如雪的身影了,随风而来,随风而散,又恰似黛玉的芳华早逝、青春易殒。唯愿在天的尽头,有一处香丘,几抔净土,掩埋柳絮极清极洁的一段心事……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让我们展开无边的想象,诗中描绘了一幅怎样的画卷?一座雕梁画栋的庭院,沐浴在如水的月光里,月光映着诗人晏殊难展的愁颜。

一阵微风吹过,撩起诗人的衣襟,池塘边的柳絮因风而起,飘起了诗人无尽的相思,多少时日以来,借酒浇愁,无从托寄。远方的伊人,昔日的缠绵,让诗人情思幽幽,欲写书信寻觅失去的爱情,然而人事阻隔,山长水远,书信一去不回。寄予飘飞的柳絮吧,柳絮飘落之处,即是爱情的种子发芽之地,在水一方的伊人,闻柳识人……

盛夏,无风处,柳树娴静若水;风起时,柳树轻摆腰肢,曼舒绿袖,一袭碧裳,在河边、在村旁、在郊野,舞出一段段婉约、一款款温情,迈着清扬的舞步,欲向你姗姗而来。那摇曳生姿的身段,让你幻出几多美妙的遐思;那婀娜纤巧的体态,让你升起无限温柔的怜惜。

今人真当感谢贺知章对柳的喜爱,柳树“碧玉妆成一树高”的清丽雅致,“万条垂下绿丝绦”的飘逸灵秀,在贺知章的笔下清新而出,我们得以欣赏如此秀雅的咏柳之句。

若诗人没有对春天的向往,对生命的热爱,对大自然的眷恋,何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绮丽想象?也许,二月的春风偏爱柳叶儿吧,把它剪出那样柔和的线条,梳成那样苗条的模样儿,多么俏丽!“柳眉”便是对柳叶最形象贴切的赞美,还有哪一种树的叶子有资格比喻轻灵女子的眉毛?眉峰流转,眉尖若蹙,定是一位轻灵可人的女子!“柳眉愁黛为谁开”?“似向东君、喜见故人来”!那紧锁的柳眉,原来是为意中人绽开,那眉下又是怎样的一对明眸?与这样一位多情的女子对视,不由你不心澈如水!

柳,载着一身如画的诗意,叩开诗人的心扉,袭着一身温婉的情怀,走进美丽的诗句,在千古咏叹的篇章里,永恒着自己的灵逸!

柳树散文15:柳丝轻轻

文/魏益君

我老家的门口,有棵篓筐粗的古柳树,每年春天,鹅黄的柳絮儿在春风里招摇,摇得春天充满醉意。夏天,如伞的树冠一派浓郁,遮挡着一块炎夏里的荫凉。退休的老父亲无比钟爱那棵柳树和树下的那片快意,总喜欢在树下打坐喝茶,喜欢与村人坐在石凳上天南地北、天上地下地海聊,悠然自得又惬意无限。

因为老家的院子就在村委大院的后面,临街,无论是路过的乡亲还是村里的干部,都喜欢到那棵柳树下坐一会儿、聊一会儿,久而久之,那棵古柳树就成了村子里的一个风景,总有人在那里谈笑风生,当然大多的时候有父亲的笑声。于是,村干部有了什么与村民交流通气的事儿,只要在那棵柳树下坐一会儿,讲一下,就会搜集到来自群众最真实的心声,父亲便自然而然地充当了传声筒,做起了宣传员。村里的事儿做起来就很顺,群众也满意。当然,乡亲们有什么事儿,不用去找村干部,在柳树下说上几嘴,村里就知道了,事情也就有了着落。

那年夏天,村里大刘家不慎发生火灾,镇民政的救助还没有到位,不知是谁就在柳树下摆上了一个捐款箱,父亲就寸步不离地守在那,招呼着前来捐款捐物的人。一天的功夫,捐款箱里大票小票就塞满了箱子,生活用品也堆成了小山,感动得大刘一家跑到古柳树下对着众人就要磕头。

其实,老家让我眷念的也是那棵柳树,每次回老家,就坐在树下和父亲聊天儿。父亲喜欢听我讲在外工作学习的事儿,听完了,就絮絮叨叨地对我指点一番,这已成为一种常态。

那天周末,我驱车回乡下老家,远远地,就见父亲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边看一张报纸,边喝茶。

时令已是阳春三月,气温回升,柔软的柳条上已经缀满星星点点的新绿。我和父亲对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品着香茗。

沐浴着和煦春风,父亲兴致勃勃地听我说着外面的事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下村任职“第一书记”的事儿,父亲一听立时来了兴致,不疾不徐地说:最近的电视报纸我都看了,中央对农村的政策也有了大的倾斜,提出了精准脱贫,你下村任职第一书记是好事,你本就来自农村,一定要带着感情任职,多为群众特别是贫困群众做好事,这不仅仅是一种锻炼,更重要的是一种责任。

父亲就那么认真地絮叨着,什么“五抓五促”、“五通十有”等帮扶要点,比我了解得还多呢!这时,母亲走出大门,父亲就说咱娃下农村当第一书记了,母亲一听吓一跳:是不是工作没有干好,怎么到农村了?父母对我在城里机关工作向来是引以为荣的。

父亲就说咱娃工作干得好着呢,我也赶紧把第一书记的概念给母亲解释了一番,母亲就笑了。

母亲坐下来,和父亲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让我如何为群众多做好事、多做实事,殷切的嘱咐就像这和煦的春风,暖暖的,柔柔的。

春风如酥,话语轻轻,柳丝轻轻……

柳树散文16:像柳树一样活着

文/崔东汇

你知道柳树,未必就知道像柳树一样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从《诗经》里知道柳树与人的情感时,我已坐在了邯郸师专的教室里。我的人生将从此另起一行,与土地的关系也将暂告一个段落。

那时生产队的土地刚刚责任到了我父亲的名下,欢欣鼓舞的父亲为了表述对土地的虔诚,爬上村东老柳树砍了一抱粗柳枝,哼着小曲把它们一字排开栽在自家地头,豪气十足地对我说:用不了几年就能长成檩梁,等你成家盖房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此时正是1980年秋风扫落叶的时候,秋风把我吹进了城市,而柳树丝纹未动。从此,我在这头,柳树在那头。

越来越时髦的城市让土里土气的柳树变得灰头灰脸,就像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乡下人。传统诗词文赋中柳树的风光只能在记忆中的乡村去寻找。那时,柳树浩浩荡荡点缀着荒凉的大平原,是何等的气派。现在想来,倒不是乡下人偏爱柳树,而是因为柳树们性命质朴容易存活,正像我们这些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乡下人一样,不管天灾人祸风雨交加,还都接二连三地充斥了人间,廉价地延续着人间的烟火,卑微而顽强地活着。

我们当然不甘心如柳树一样一辈子任凭风吹雨打,我们也向往生存土壤的肥沃。可高贵的理想之旅比李白走蜀道都难。于是在高考的独木桥上除了老三届外,最拥挤的就是我们这一拨人了。

我们没有五十年代人生逢社会和人心相对的纯净以及后来推荐上大学的侥幸,也没有七十年代人那样赶上生活多样化的选择自由和高考扩招的宽松。我们处在乍暖还寒时节,在初春里蠢蠢欲动而又不时遭受春寒侵袭。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明知春风似刀,我们偏向刀丛拥挤。

受招生数量限制,彼时彼地能顺利走过高考独木桥的只有4.3%,这就意味着95.7%的人要从这独木桥上摔下去。有的摔下去后干脆就永远把理想还给了村边的柳树;有的参军到部队考军校,“曲线救国”;更多的是屡败屡战。我第一年从理科上摔下来,第二年又从文科上冲了过去。而我的一个同学从1979年开始,连考六年,用了两次解放战争的时间才把自己从独木桥上解放出来。

那会儿即使考上了中专,也足以让十里八乡的眼珠子瞪出来,要是能考上大本大专,不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就是柳树上结了仙人果。哪像现在,过了七月云开日出家家都把红旗挂,硕士博士满街乱碰头。所以我们对独木桥爱得如痴如醉,又恨得咬牙切齿。在我们眼里,这独木桥就是通往桃花源的必由之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可这数十步却漫长得让我们拼死拼活,焦头烂额。而那些非农业户口的同学却优哉游哉地闲庭信步,因为他们考上考不上都无关紧要,反正高中毕业后国家给安排工作。为此,我的同学张庆雨气愤而又无奈地对我说:我要是非农业户口,才不费这龟孙傻劲儿哩!

应该说,我们这一拨人是拽着理想主义的尾巴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与那个百废待兴而又充满生机的年代一样,我们每个人既有转户口求工作的急功近利,也有胸怀世界的理想,都觉得自己将来不是鲁迅郭沫若,就是华罗庚陈景润。学习累了,我们就躺在宿舍大炕上望着屋顶的檩梁椽木,心里默默设计着自己将来在社会上的支撑作用。

我们用书本摆渡着自己,虽然吉凶难测,前途未卜,也常常幻想到达彼岸后“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浪漫。

师专的学习生活稀里糊涂一晃而过。毕业时,几个家在市里的同学留在了城市,像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捞了个文凭和非农业户口又分配到了农村中学工作。

泪水涟涟,“祝你成才”,分别的激动和鼓励我都忧郁地留给了城市,心存不甘而又无可奈何地回到了乡村中学。

父亲栽下柳树后就再也不去打理它了,就像对我一样,把我迎接到人间他就当上了甩手掌柜。并不是我们父子感情淡薄——他不识字,没法在我读书时指导我的学习;他没有权势,没办法为我铺就锦绣前程。他能为我考虑的只是些很具体很实在的问题,比如婚姻。

那时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认为脱离了稼穑劳累,眼前便是万里江山。当我离开村庄行将告别一年四季的臭汗时,父亲的一句话让我感到灰心,他说:毕业了当个老师也不赖,最起码好找媳妇。

所以我考上学后,父亲长长松了一口气:好树不用砍,好人不用管,你看俺家二小子,我就没管过他。那套无为而治的柳树经成了父亲多年的谈资。

而我在城市的种种经历证明父亲的那套柳树经是片面的,它只适用于柳树和我考学之前。因为城市不是乡村。

一个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周末,我童心骤起,要为儿子拧一个柳笛。走了许多大街小巷,竟没有找到一棵柳树。在经过公园门口时才发现几株柳树势单力薄地被挤压在众多花木之间,而气势汹汹的法国梧桐臃肿地充塞着街道,那窈窕细柳的丝丝拂面已经只是公园里的一个标本了。

一代又一代乡下人从田野走向城市,用柳树的淳朴延续着城市的历史。一茬又一茬的柳树用自己的韧性丰富着城市的风景和人们的情感,折柳惜别、烟柳传情、柳丝寄意——柳树是城市最古老的意象之一。

如今,城市的酥胸粉脸上已没了柳树的印痕。是因为城市的进步和无情,还是因为柳树种类的退化?

不管城市是否欢迎,我们都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城市。我们承袭着柳树淳朴的本性,带着柳树的失落在钢筋水泥间寻觅理想的高贵。与当年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占领城市的第一代进城乡下人相比,我们没有疾风暴雨专政手段的强硬;与后来大批招工进城的第二代乡下人相比,我们没有因为侥幸沾沾自喜的知足和驯服;我们凭的是自己的智力,没有颐指气使的资本,也不愿低眉顺眼任人摆布。

那些和我一样的同学在四散蛰伏乡下后不久,许多又寻梦来到了城市。那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一腔豪情还在胸中澎湃,见了面总是相互鼓励,认为自己同样是城市八九点钟的太阳。然而,落发耗尽了脑汁,皱纹沧桑了心理,短短十多年,当年的相互鼓励终竟变成了杯盏交错的相互安慰,渐渐学会用酒精来抚平心中的沟壑了。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水土之异让我们先天不足,囊中羞涩让我们的“金”绣前程黯然失色。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不得不这样来安慰自己,纡解尴尬。窘迫的境况已使三个柳绵一样的同学随风而去,刚刚人到中年,生命之花便黯然凋谢,可附在枝上摇摆的我们的芳草依旧远在天涯,遥遥无期。形而上者之谓道,形而下者之谓器,我们既未得道,又未成器,曾经的舍我其谁的理想鲜馅像汤圆一样在空旷的世俗中滚荡,由庸碌的尘埃一层层缠绕,渐渐变成了一个个适合社会口味的毫无个性的面团,成为陪衬和祭品。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一千年前风流词人的无奈难道真的要在我们身上应验了吗?

在乡下人眼里,只要是非农业户口,统统归纳到城市人的行列,不管你在哪里工作。他们认为,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的乡下人被一张“城市人”的金纸包裹着,外表灿烂光亮,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除非这张金纸出现了破洞。张庆雨就是首先出现破洞的一个。所以他也常是高中同学聚会时的话题之一。

张庆雨的破洞出现在婚姻上。

我的儿子开始上小学时,张庆雨的童子身还坚如磐石。不是他心理和生理上有问题,也不是工作单位,而是他自己的承诺阻碍了他的婚姻。他有两个挨肩的弟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减轻父母的负担,他发誓给两个弟弟成家后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与他对桌办公的女朋友也曾对他情意绵绵,可对他的家庭条件烦恼不堪,加上长年累月的爱情长跑和庆雨的升迁受阻,终于嫁给了一个局长的儿子。于是性格内向的张庆雨在家庭和婚姻的重压下,精神出现了问题。再见到他时,他已憔悴不堪地在精神病院呆若木鸡,身边是年迈的父母。他一个劲儿向我打听市场上钢筋水泥的价格,说要回家盖一座四层大楼,父母住一层,他和俩弟弟各住一层。我知道他现在而且可能永远也没这个能力,可他出自内心深处的责任感让我几乎落泪。

是啊,我们这些当初拼命跳出农门的乡下人,哪一个没有光辉灿烂的理想?哪一个身后没有光宗耀祖殷殷企盼的目光?正是这刻骨铭心的责任感使我们游移在城乡之间,承受着双倍的压力。

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就要改变自己的性格,我们像柳树一样努力适应着上苍的安排。受人颐指气使的琐碎一天天掩埋着曾经的壮志豪情,而对情义的珍重却一天天与日俱增。惺惺相惜也好,同病相怜也罢,我们毕竟在同样的境遇中挣扎。所以,当我从门岗登记簿上看到“张庆雨”三个字时,心里就一阵发热。那个在大门外徘徊已久的肮脏的乡下人硬是让责任心极强的门岗给赶走了,只有我熟悉的那三个字可怜巴巴地趴在纸上,已失去了往昔神采飞扬的硬气。不知是他发病时潜意识里对我这个要好同学的惦念,还是清醒后专门从乡下老家来找我倾诉苦闷呢?

十多天后,老家传来张庆雨自缢的噩耗。

赶回老家,我久久打量着村外那棵歪斜的柳树,想像不出两股细绳绞在脖颈时的痛苦。可我相信,庆雨走向柳树时一定是清醒的,他一定想到了自己活着的使命和无力改变命运的悲哀,他的自尊使他不愿成为亲人们的拖累。于是,在硕果累累的秋天,柳树收获了张庆雨。我失去了一个曾经推心置腹的好兄弟。

无心插柳柳成荫。乡间许多坟头前的柳树往往就是人无心而天有意的手笔。孝子的灵幡由柳枝糊制成,逝者下葬时灵幡埋在墓坑的一头,于是柳枝发芽生根,渐成树木。田地上一丛丛野柳往往是一个个生命的注解。而张庆雨的坟头光秃秃的一无所有,他没有后代,没有人为他打幡送魂,自然也就没有生命天意的注解。但其实那也只是一种外在的符号,因为张庆雨本身就是柳树的一种写意的注解了。

后来我想,柳树退守乡野,并不能说明城市的冷漠无情,真正的原因是柳树生不逢时的大众化和生存土壤人为的荒漠化吧。正如我们这一拨挣扎在城市的乡下人,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福祸相倚,好在我们还有这赖以生存的乡野做后盾。可是回到老家,当年父亲栽在地头的那排柳树却在秋风中陌生地摇着头,显然,它把我当作城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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