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开了麦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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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02文/宋东涛情感

去年“五一”前夕,我回老家看望年迈的父母,想趁着小长假陪陪他们。

晚饭之后,我和母亲去村外的小路散步。雨后的傍晚,空气湿润,我们沿着没有干透的路慢慢走,行人不多,安静极了。我扶着母亲小心地走着,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甜丝丝的香味,那味道既熟悉又亲切。我和母亲异口同声道:“槐花开了!”不远处有两棵高大的槐树,在暮色中,绽放一树的银辉。随着慢慢靠近,槐花的香甜味更浓了,我不由得贪婪地闻起来,整个人陶醉在香浓的槐花香里。

母亲轻声念叨:“该吃槐花麦饭了。”是呀,又到吃槐花的季节了。那一刻,我的思绪如同展翅的蝴蝶飞回童年。

儿时村里,田间、小路旁,到处可见高大、粗壮的槐树。四月下旬,别的花早已化作春泥变成肥料,而槐花才热热闹闹出场。说它热闹,是忽然一夜之间一嘟噜一嘟噜的花穗缀满了枝枝丫丫。那一串串洁白的花在阳光下闪着光,如云似雪,一团团,一片片,使整个村庄弥漫在清新淡雅的槐花香中。

那时,每天放学后最常见的场景是:大人用竹竿钩槐花,小孩子站在树下捡槐花,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淡紫色的轻烟,混合着槐花麦饭的香味,挑逗着人们的味蕾。

那时,大人们会做很多野菜麦饭,例如茵陈麦饭、苜蓿麦饭、蒲公英麦饭。但在我心中,只有槐花麦饭最为可口。槐花饭要好吃,摘的槐花尤为重要。槐花以刚刚绽开或即将绽开的白色花蕾最佳,鲜嫩、清香。摘槐花有专用工具,我们用铁丝做了一个钩子,固定在竹竿的一端,人站在树下将竹竿举起,轻轻一钩,那一串串风铃般的槐花便飘落下来。

那时,母亲工作忙,只能抽空做槐花麦饭。她先摘回槐花,进行择洗,将洗净的槐花放在箅子上沥干。“槐花香,香槐花,白白的槐花做麦饭。大人吃了不放碗,小孩吃了嚷着添……”母亲一边做一边哼着小曲。她取出一小碗面粉,一边撒面粉一边轻轻拨动,直到每一朵槐花均匀地裹上面粉。槐花更加饱满,如雪般晶莹可爱。然后将它们连同大箅子放在大铁锅里隔水蒸。她一边拉着风箱,一边给灶炉里添柴火。当白色的水蒸气慢慢从锅盖边缘溢出,用大火蒸上二十分钟后,再用灶炉的余温焖五分钟。母亲说,这样做出来的槐花麦饭筋道、香糯,嚼在嘴里粒粒生香。

焖槐花麦饭的时候,母亲也没闲着,她麻利地调好拌料。拌料调得好对槐花麦饭来说是画龙点睛。母亲依次把辣椒面、花椒粉、蒜泥、香油、盐等放在一边备用。

打开锅盖,槐花麦饭的香味扑鼻而来,氤氲在水汽里四处飘散,站在一旁的我们咽着口水,贪婪地望着热气腾腾的大铁锅。母亲将槐花麦饭盛出,放在一个搪瓷盆里,把先前准备好的拌料放在槐花麦饭上,用一把小铁勺往锅里放入适量的油,用灶膛里的余火将油烧热。热油浇在食材上,发出“滋啦”一声,搅匀后,可口的槐花麦饭便可食用了。那诱人的香味回荡在小院里,久久不能消散……

回家路上,母亲告诉我:“明天是劳动节,放假了,家里人多,我给你们做槐花麦饭。”满头银丝的母亲脸上绽放着温暖的笑容,深深浅浅的皱纹涟漪般一圈一圈漾开,如同一朵盛放的槐花。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

槐花美,因它朴素、无华,像年迈的母亲;槐花香,因它独特、醇美,像浓浓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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