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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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5文/孙东明散文

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株樱桃树的,大概与很多人一样,是在某个樱桃成熟的季节吧。

樱桃树生长的地方很不起眼,在老单位办公大楼的后面,有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由于地势低洼,一到雨季就积满雨水。大楼遮阴,一天里难得见到太阳,自然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植物,长在角落里的樱桃树就是那里唯一的木本植物。

曾经向几位年长的同事打听过樱桃树的来历,没有人记得,有的人甚至不知道那里还有这样一棵树。

由此猜想,它的生命大概发端于路人无意间吐掉的一颗樱桃核。它的命运也定格于那一瞬间的不经意。

生得随意,长得也随意。一年365天,没见过有人给它松土、浇水、除虫,那是楼前那些高大的柏树的待遇。那些柏树长在办公楼前,土质肥沃,阳光充足,长得高大挺拔,茂盛葱郁。樱桃树得不到什么关注,便也因此躲开了许多不必要的纷扰与喧嚣。

樱桃树我行我素地生长于自己的世界中。无论是晨光中还是夕照下,无论是狂风暴雨中还是寒冷冰雪下,樱桃树只默默地坚守着脚下的土地。

几度春秋,某一天不经意推开后窗,樱桃树素雅的白花已经缀满枝头,细密的小花,没什么香气,开得也不招摇,不惊艳亦无意招引蜂蝶。

樱桃成熟了。樱桃树深绿的枝上缀满了红色的珍珠。习惯了灰色、白色与绿色,樱桃树似乎对鲜艳的红色很不适应,在风中晃动枝叶,如同腼腆的农家孩子。

大概是人类的眼睛对红色比较敏感吧,人们突然间就发现了樱桃树。于是,樱桃无言,下自成蹊,杂草丛生的后院,几天时间就被人们踏出了一条小径。

人们品尝樱桃,偶尔高兴,也会谈谈这株树,考证一下它的出身,猜测一下树龄……满树的红色在人们的品尝与谈论中日渐褪去,那条小径,又被小草们重新织满。

褪去了满身红衣,洗尽铅华的樱桃树,重新躲离了人们的视线,恢复了生活的常态,在角落里默默地生长。对于人们的反应,樱桃树早已习惯于沉默。

单位搬到了新址,老楼拆了,多少人与事在时光的漂洗下日渐模糊。倒是那株不起眼的樱桃树,在我心中愈加清晰,它碧绿的身影时时在我心中摇曳:瘦小而不软弱,孤独而不寂寞。

人们早该忘记那株樱桃树了吧?等人们再想起它,恐怕要等到下一个樱桃成熟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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