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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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散文1:春种一棵树

文/徐晟

当阳光捂热了大地,春风染绿了柳枝,就该植树了。

老屋后院,父亲栽几棵桃树、梨树。春天,屋后桃红梨白,蜜蜂嘤嘤,门前莺飞燕舞,柳色如烟,家在画中。果熟时节,我与小伙伴们一起分享果实,心里别提多美!

喜欢和父亲一起植树。那年,父亲栽下的树,我和姐姐都不认识。

“爸爸,这是什么树?”我好奇地问。

“樟树!”父亲说。

“樟树结果子吗?果子好吃吗?”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栽的都是果树。

“樟树果子不能吃!”父亲笑了。

“那您栽它干什么?”一听不能吃,姐姐噘起嘴。

“将来给你打嫁妆啊!”父亲咧开嘴笑,姐姐红着脸跑开了。

姐姐出嫁的时候,樟树长到比房子还高。父亲没有给姐姐打嫁妆,他到另一个世界享福去了。出嫁那天,姐姐扶着父亲种下的樟树,哭得泪人儿似的。

我不能像父亲那样,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给儿女种下念想。但我像父亲一样,每年春天种下一些树。分管学校绿化十多年,看着一批批树苗长成一处处风景,孩子们在树下追逐,老师们在林间漫步,来访者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机,我的心里,便溢满幸福。

春种一棵树,一份希望,就会在心底生根,发芽。生命,便会生机盎然!

大地散文2:为你绽放的野菊花

文/子隽

农历的九月,大地最为丰硕。农历的九月,总会派生些许感动。

曾接近霜冻的天气,终又一次远离了寒流的纷扰,在季节的深处,再现了一抹温暖的时光。

多么的期待,流逝了若干年后的岁月,也能复制出曾经季节的模样:在五谷归藏,山野空旷的秋,绵绵秋雨默默飘落,一夜接着一夜,滋润着将要冬眠的生灵。深秋里的人们,怀揣丰收的喜悦,坐在窗前,数着一叶一叶的飘落,想着一桩一桩的往事,固化的思维在秋雨中会成为永恒。

期待多半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又不随人愿。久不落雨的深秋,竟有些干燥,时而会出现沙尘和雾霾,这样的天气,在邢台这座古城已经不鲜见。还好,七天假日,天气晴好,人们欢心,纷纷出门郊游,置身于原野的怀抱,去感知又一场秋的盛宴。

像逃离般的穿越了破损严重的路段,灰尘肆虐的武安地界,终来到了京娘胡深处。碧水幽深,群山环抱,瞬间心旷神怡。峻峰的遮挡,使天空成为一条带状。那样的湛蓝,营造了天水一色视觉。湛蓝的天空,偶尔有一朵白云,也是那样的雪白、厚重,懒洋洋的不见浮动。

游人如织,破坏了一处山水原本的幽静。便沿着蜿蜒的山间小径,登上了武当山。极目远眺,满目秋色。所有的庄子散落在山腰,三五户,十来户人家就是一个村落,它们守候着各自的小院,也守候着美到心底的秋色。

一座座洒满秋色的小院,屋顶上,院子里晾晒着一片片黄澄澄的玉米,红红的柿子,紫色的大枣,刚出土的花生,显得有些拥挤。墙根,一排圆滚滚的大南瓜,慵懒地晒着太阳。

群山的植被,由于节气的威严,已有些稀疏。山风刮过,一些瘦弱的叶子默默的飘零,洒洒脱脱,满怀深情地追寻着远方的秋水。红叶正在燃烧,铺天盖地的红,宛若华美而柔软的绸缎,栗子树的点缀,像极了隐隐的暗花,美得惊心,却又不动声色。

晚霞渐浓,平添了山川一抹神秘。穿越武安地界,一架盛开着野菊的山脉映入眼帘,随着风儿的蔓延,菊香醉人。一朵朵,一簇簇,红的,白的,玫瑰红的,淡绿的,在这深秋,甚至初冬,不畏凄风苦雨,在山腰,在径畔默默的绽放。你走你的路,我开我的花,为这萧瑟的时节平添了一抹暖色与生机。

就在这晚霞浸染的山川,就在这山川村落的路畔,一位满头银发老人,沐浴着晚霞的花香,专心地采着各种颜色的菊花,蹒跚地走向一旁的轮椅,放到目光有些呆痴,且那样清瘦的老者手中,俯首低问:喜欢吗?他轻轻地嗅嗅,露出了一丝笑意:谢谢你老婆子……老夫人也笑了。

耄耋老者,满载着浓郁的菊香,朝着幽静的村落,渐行渐远。我想,秋风里,有多少盛开的菊花,就一定会有多少深情的故事。

大地散文3:童年

文/谢娟

当黑暗笼罩了整个大地时,远处城市的灯光闪烁,当城市离我们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们的心是那么的浮躁,变得麻木与萧条,城市的灯火辉煌让我们越来越远离了自然。

拾起记忆沙滩上的贝壳,静静地,慢慢地回想起了那时的岁月……

夕阳下有三个小身影,手握兵器在激烈的打斗。一个小女孩,两个大约一般大的小男孩,女孩对大点的男孩说:“放开小王子,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大男孩大笑说道:“想救他?就看你是否有这本事!”小点的男孩对小女孩说:“不要管我!快走!”女孩对小点的男孩说:“既然我答应了国王,就要把小王子救回,我是决不会退缩的!”大男孩大笑道:“好!有骨气!那不必啰嗦了,开始吧!”

两个影子就这样在夕阳下相互打斗,经过了很长时间,女孩弹出一粒珍珠,击中了男孩的穴位,并用剑指着男孩。“小平!吃饭了!看你们这些孩子,弄得这么脏!快拍怕灰!走!吃饭去!”是小平的妈妈来了,我们呵呵地笑起来,我大笑道:“哥,你又输了哦!”老哥不服气道:“比武还没结束,这次不算。”

那个小点的男孩就是我侄子,他喊道:“老舅你骗人,耍赖!不要脸!”哥忙说:“好好好,我认输,还不行吗?瞧瞧你急的,小样儿!”我们都笑了。这时太阳已落山了,我们侄仨就在夕阳下和母亲乐呵呵地回家了。

那是我儿时最喜欢玩的一种游戏,总喜欢模仿电视里的武侠。我和侄子永远都扮演着“好人”的角色,而老哥就只能扮演着“坏人”的角色。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那些夏天,我最爱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哥身后当“跟屁虫”了,老哥喜欢拿着鱼网和锋利的鱼叉,在河里捉鱼和河边捕青蛙,而我就是帮他保管劳动成果的“专业人员”。跟他跑多了,看见他捕得那么轻松,心里还是不由得想尝试一下。于是我便想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那并不合适我,捞了大半天连条鱼的影子都不见,心里面不服输的勇气迫使我再尝试一下。突然一举起鱼网,里面竟然捕到了一条大鱼。当时的我太兴奋了,跑回家里把它好好养在了鱼缸里,但等我放学回家时,发现鱼不在了,我妈说大概被猫给吃了,当时犹如听到一声炸雷一样,心中怒火冲天,我跑去找猫,对着猫骂了好久,但事实证明这些都是无用的,猫又不知道我在讲什么!只好就这样让那鱼安息了。

这些往事都尘封在了儿时的记忆中,儿时我们的脑袋瓜里总是会不断冒出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想法,但这些永远是童真、无邪的。只有儿时的我们才会无忧无愁地生活,开开心地与自己的伙伴玩耍,而这些都已远去……

每当我想到这些甜蜜而幸福的时光时,不管我是在城市读书,还是在城市里过节,我的心立刻变得单纯和安宁。回忆童年,往事不断晃动,谁的童年不精彩呢?想着想着,在城市的灯光里,我的嘴角又浮出了一丝微笑。

大地散文4:仰望大地,俯瞰天空

文/性淡如菊

人生本是虚幻,有时我们不妨换个角度看问题,也许才能看清它的真面目。我们常常按正常的思维看人生,看世界,但有时会让我们陷入绝境。换位思考,换个角度,换个心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当我们“行到水穷处”,不要哭泣,也不要绝望。何不静下心来,来一番小憩,体会“坐看云起时”的淡定与从容。人生之路本来就不是平坦的,它既有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局促,亦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佛曰:绝望的背后,总有一扇窗。

常常我们仰望雄鹰,仰望白云,仰望高山,仰望蓝天,仰望日月星辰;当我们看见雄鹰,不得不惊叹它的美。惊叹它金钩铁画的双足,匕首般的能撕毁一切的嘴;惊叹它健阔挺拔的胸膛,流畅健美的曲线;惊叹它锐利,晶亮,明察秋毫,一览无余的眼;惊叹它刚铁般的意志,雄霸天空的野心,傲视苍穹的豪迈;惊叹它凌空飞驰,搏击风云,震慑大地的雄姿。它或盘旋,或俯冲,或掠食。它,自由翱翔,搏击长空,尖声嘶呖,无不体现王者风范。

当我们看见白云,喜爱它的悠闲,喜爱它的自在,喜爱它的无拘无束,喜爱闲云出岫本无心的境界。当我们看见高山,特别是天下名山,劳累一天才爬上山顶。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与“五岳归来不看山”的彻悟,我们对高山又生出怎样 的敬仰——高山仰止。当我们仰望蓝天,仰望日月星辰,那是神圣的不可亵渎的顶礼膜拜!

当我们俯视身边的,脚下的芸芸众生,我们显得那么轻蔑和漫不经心。我们自高自大,藐视一切。我们草菅人命,为所欲为。我们究竟是怎么了?我们能不能倒过来?我们能不能仰望小鸟,仰望小鱼,仰望田野,仰望河流,仰望一草一木,仰望踩在足下的沙石,仰望我们的父母。

我们习惯了这样看世界。把生养我们的父母垫在脚下,把深爱我们的草木沙石垫在脚下,把拥抱我们的大地垫在脚下。不断的奋斗,不断地积聚力量,只为那向往蓝天的梦,只为那凌空一跃。

我们向往蓝天,我们向往雄鹰,岂不知蓝天就在我们的脚下。我们征服高山,我们征服宇宙,岂不知宇宙就在我们的心中。是谁向往了谁?是谁征服了谁?

不如学会向身边仰望,仰望我们的父母。我们的父母虽然自私,但对我们却是倾尽所有。谁都会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的父母,将会又老又丑,丑得我们心生厌弃。父母行动不便了了,父母糊涂了,父母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孩子气了。我们伤心,我们难过,我们渐渐变得不耐烦,变得心浮气躁。岂不知父母何尝不是倒着活!5岁,3岁,1岁,终归于0。我们0岁时怎样,一岁时又怎样?

不如学会仰望沙石,仰望草木。沙石铺在我们的脚下,草木养育着我们。难道它们不就像我们的父母?不就像我们身边的熟悉的、陌生的平民百姓?他们无私,他们平凡,他们朴实,他们总是把我们捧在手心里,爱得深沉;他们甘心垫在我们脚下,高高将我们托举,只为那向往蓝天的梦。

不如学会仰望河流,仰望田野,仰望小鱼,仰望小鸟。河流滋润着我们,洗涤着我们,包容着我们,给我们带来清洁,带走肮脏;田野用博大的胸怀把我们紧拥,给我们希望,原谅我们的 错误,让我们生生不息。小鱼小鸟,难道不像我们的朋友,不像我们的兄弟?谁与我们共存?谁与我们玩耍?谁说小鸟不如雄鹰,你见过像小鸟这么多的雄鹰吗。谁说小鱼不如雄鹰,你见过雄鹰在水里游吗。谁是生活的强者,大自然会告诉你。——数量庞大,才是真正的强者!

学会俯瞰蓝天,俯瞰日月星辰。比陆地更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灵。佛说宇宙,不过是一朵白云。佛说日月星辰,不过是心莲上的露珠。心胸大时天地宽,万事万物心底生。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学会俯瞰雄鹰,俯瞰白云,俯瞰高山。当我们不再仰望雄鹰,不再仰望白云,不再仰望高山,它们就在我们脚下。我们俯瞰它,它们渐渐失去神秘的色彩,露出它们的本来面目。雄鹰不过是一只鸟!白云不过是凝结在一起的小水滴!高山不过是土石堆积得多而已!

当我们以平常心,站在另一个角度俯瞰我们高不可攀的伟人,明星,名人,他们只是个普通人。李敖说:美女便秘时与常人无异。

大地散文5:大地的守望者

文/姚玥

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才高八斗,一身淡然,隐居山中,结庐煮茶。将心血付与笔尖,描绘桃花源,把一生献给大地,守望着心中的南山。时光已过,我无法寻觅陶渊明的身影,可我认识一位同样的守护者,它比陶渊明更执着,一站就是千年。它比陶渊明更淡然,从来都是默默不语。

它,就是南安寺塔。

那是一个暖冬的下午,古城狭窄的道路纵横,小巷曲折悠长,暗灰水泥路上的裂痕是古城脸上的疤痕,从我的脚下一直绵延到看不到的巷子深处,像是想要带领我走入这千年蔚州城的兴衰岁月中。没有巍峨庄严的寺庙,没有精致漂亮的指引牌,没有芸芸的香客,只有低矮连片的平房和大门口的大石头孤独而又有些凄凉寒酸地矗立着,我疑惑,这就是南安寺塔栖身千年的地方?这就是那个埋藏舍利子的宝地?这就是那个伴随辽太子成长的福地?我不经摇头轻笑,加快了脚步,可一抬头,他已经像巨人般立在我面前,不言不语,却自带威严。

我安静地注视着他,莲花座精致秀美,宝塔高大威严,塔身第一层较高,各隅便可见塔柱,暖冬的夕阳徐徐照在它身上,光影变幻间,为它披上了金色的袈裟,一阵微风拂过,各层的铁马便叮叮咚咚,直击内心。它是一位憨厚的护院者,身体一半位于巷子中,一半位于院子中,矮小简易的门楼倚着它而建,是它最亲密的朋友。架得很低的电线从他身旁流过,是他最珍爱的琴瑟。精致的古塔和陋室小巷,便就这样神奇地同处于一个时空,和睦相处。没有不协调,没有不适应,反而相近的灰黄色将他们融为一体,散发出古老的气息。

此时,我原来心中的疑惑和不解烟消云散,高大的寺塔不仅可以生活在干净的寺院中,这古老朴素的小巷也确与它相配。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种别样的和谐。因为,南安寺塔早已融入这片土地,无论繁盛衰亡,无论周边怎样的风景,那淡黄色的宝塔早已深深扎根这里,不能撼动。

千年岁月的剪影从我眼前飘过,几时,南安寺恢弘壮阔,他便安静地站在后院,陪伴着诵经的僧侣;几时,战火弥漫,一片废墟,他便安静地站在废墟中,守护着蔚州大地;几时,这里商铺林立,他便注视着这繁盛;几时,这里荒草丛生,他便享受着这孤独。他经历过无上的荣耀,他亦被世人与岁月遗忘过,时光与世人的眼光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了吧。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在心中默念着,感慨着,忽地想起了孔丘尼晚年守候鲁国传学受教,想起屈夫子终身守候楚国不曾离去,想起家门口旧书店中戴着老花镜守候知识的老爷爷,想起余秋雨书中的信客守候家乡的父老一生劳作。他们都与南安寺塔一样,是安静又执着的守候者,无论你在或不在,无论你看或不看,他们都在,不卑不亢,不离不弃。

太阳隐于西山之下,不得不与这位老者说再见了。我转身、离去,走了一段,又不禁回头,此时,塔的一面被照得金灿灿的,另一面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明暗交替,光辉一片,更显出他的高大,我笑了,他依旧是精神抖擞,依旧守望着这片土地……

大地散文6:家乡的早晨

文/郭廓

我的家乡在章丘大地,家乡风景有百脉泉、白云湖等数不胜数;名胜游龙山文化遗址、洛庄汉王陵等不胜枚举;人物有房玄龄、李清照等层出不穷。可以说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一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多了不必细说,单是家乡春天的美丽景象,春天的早晨就让我们“沉醉不知归路”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走过炎热的夏天,走过瑟瑟的秋天,走过寒冷的冬天。春姑娘姗姗来到我们身边,一年之中,春天的时光是最美好的,它处处充满着生机,充满着希望,容易让人产生彩色的幻想。

一日之计在于晨,晨曦中我一出门,一股清香,醉人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感到一丝惬意。

春天的田野里,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微风吹起,绿苗随风飘动,像大海上的波浪,像女孩的头发,像云端里的仙子。早开的鲜花(有名字的、无名字的)引来了许多蜜蜂来采蜜,好像在庆祝春天的到来。

我在春天的田野,静静的走着,仿佛融化在这美丽的春色之中。一会儿又仿佛变成一朵雪白色的白云,在春天的天空中飞翔,我看到了小朋友们在做游戏,大人们在耕耘,老人们在大树底下谈天说地。不一会,我又感觉变成了一只小燕子,在田野上飞来飞去,我停在电线上,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我五彩斑斓的世界。那一簇簇,一片片,红、黄、白、绿、相互辉映,镶嵌在春天的田野上。我抬头向上看,天空上,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啊!我爱这祖国美丽的大自然,我爱家乡这美丽如画的清晨美景。

大地散文7:秋后稻草香

文/映铮

记忆里,秋天的大地是有一股“英雄气”的!即便是面对收割,也挟着一股坦荡荡的悲壮。脱下粒粒新谷的稻杆,被束成一个个小草人,像卫士一样忠诚地值守着刚刚蜕下盛装的,还温润着的大地母亲。那是一种壮观,也是一场欢送!

幼时放学后,把书包放在田埂,转身到田里去给小草人“翻身”,以便太阳能将它们晒透。再过几天,就会顺便把小草人往家里搬。很喜欢在那时赤着脚,踩着绵软的稻田放肆的奔跑,那感觉犹如大梦初醒时抚摸着妈妈柔软的胸膛。跑累了天也快黑了。背着打好捆的草人靠着田埂歇息的时候,那些藏在草人里的蚂蚱,青蛙或者小瓢虫呀,都蹦跳着路过小脚背。然后不知所踪。

搬回家的小草人被扎码成硕大的草垛。谁家的草垛越大越被人羡慕。如果你正在一层层把草垛叠加得越来越大时,邻家大叔正好路过,一定会停下来夸赞几句。主人家会带着满脸幸福的笑容,给对方取烟道谢。这哪里是被人践踏得一文不值的草,分明是这个家里最殷实的收获啊!

有的人家干脆将牛拴在草垛边,我们放学后,会从草垛边解下牛绳。拉着肚子鼓鼓的牛,到河边饮水。那拴牛的绳子十有八九也是稻草搓的。这样养出来的牛,来年一定墩厚壮实。只需套上犁耙,不要鞭打吆喝。主人家一杆烟或一场笑话之后,田就被犁翻得平平展展。

有草垛的人家,无疑是富裕的人家。那里藏了一家人的整个冬天,甚至来年收获季节以前的诸多需要。去草树上取干草,就像现在从银行卡里取钱,用着生活零用。你看,喂牛羊需要它;烧火煮饭需要它;引火发炭也要它。记忆里最舒适最环保的床垫是它;最方便最轻巧的草鞋是它;屋角有尊严的草窝子也是它。它被搓成绳子打包捆扎,也被织成鞋垫保护和温暖勤劳辛苦的脚板……除了这些用途,吃也离不开它,你看,有了它烧成的天然碱水,粽子、米豆腐和魔芋豆腐才会更醇更香;刚杀的鸡鸭也得经过它的烧舔,才会褪尽毛发,更干净更脆嫩。烧过的稻草灰除了是极好的天然钾肥,更是最安全最放心的杀虫剂。撒在正在长成的菜叶菜藤上,就可以避杀很多虫类。让藤叶更青绿,瓜果更壮实。

对于孩子来说,稻草堆更是藏满快乐的神秘乐园。安静的小孩靠着它读书,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调皮的小孩围着它打仗,藏猫猫。这时候的草垛是山峰,也是掩护体。一群孩子嬉戏过后的草堆往往洞穴横生。欢快的笑闹声从这个洞绵延至那个穴,久久不肯散去。汗和草屑沾了一头的孩子,有的带着甜香睡到了自家床上,还有的干脆就在草洞呼呼了一夜。大人惊怕了一夜,还好稻草能保温,不会冻着。孩子却从此有了炫耀的资本。若是蓄意睡野外的草垛,谁敢呢?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们依赖稻草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现代人的生活里不再需要它的忠诚和纯净,只好一把火将它们烧掉。那些翩翩四散的浊烟,仿佛落寞稻草人最后的倾诉。

大地散文8:夏天的树

文/张华梅

树是大地的孩子,春天的时候,母亲为它们分发了合体的新衣,然后,就任它们自由地长。无人管束的树倒也自觉,它们不会乱跑让母亲心焦,它们享受着自由的乐趣,呼吸着新鲜空气,与舒缓的风玩耍,与纷飞的鸟雀嬉戏。它们喜欢在夜晚做梦,梦见小鸟在枝头说着情话,梦到月亮独自玩捉迷藏,梦到小河水在练习列队行军,梦到禾苗儿暗下决心要赶超自己。

就是这样懂事又爱做梦的树,在夏天来临之际,呼啦啦一下子全部长大成男子汉,伟岸挺拔,顶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这么多的男子汉列在大地上,数量超过任何庞大的军队,气势超越任何一位天王巨星,所有的树在风吹时一起摇动枝叶,像奥运会开幕式团体操一样令人震撼。阴柔的树也在夏天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阳刚之美,那是世间最完美的结合,美过夕阳下的山峰、初雨后的彩虹、舞台上的健美先生、T台上的时装模特。最好笑那些不断变换形状的云彩,它们以最美丽的姿态向树木示爱,夜幕降临之后,还请出星星的慧眼,想要看穿树木们的心思。但是夏天的树热烈而矜持,活泼又庄重,作为男子汉,它们喜欢畅饮,即使瓢泼大雨也无所畏惧,它们勇敢有爱心,可以抵挡狂风的肆掠。夏天的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命力,那仿佛连在一起遮盖了整个大地的绿,蓬勃苍劲,完全成了夏天的主角,让蓝天略显单薄,让大海稍显沉闷。其实这并不是树的本意,夏天的树只想活得更好一些,就像树下奔走和休憩的人们。

夏天的树是最聪明的,它们不需要学习,就已经长成最标准的树的模样。它们不要照镜子,不用美容,不需开小灶,也不会挖空心思饱口腹之欲。它们腰杆挺直,枝叶繁茂,内心与外表一样坦荡,它们让来自大地的水,在体内川流不息;它们让劳碌奔波的蚂蚁在躯干上自由行走,好像那是最热闹无比的路。树不会唱歌,自然也说不了大话;树不会安慰人,当然也不会撒谎骗人。但夏天的树并不寂寞,它以最积极的姿态生活着,它是鸟类的排练场,是知了的练歌房,是大地的遮阳伞,是村庄的守护神。

树有曲直粗细高矮之分,每一棵夏天的树都有着自己的远大理想。高大的想成为建造房屋的栋梁,粗壮的想制造航行千里的船舶,细小的成为乡民的农具,即使弯曲的也可制成深耕大地的犁辕。有了树木的庇护和奉献,我们人类也会拥有和树木一样的生命力和博大胸怀。

大地散文9:大地游踪之盘门怀古

文/孔伟建

此次苏杭之行,我没去苏州园林,去了盘门。

去盘门,是因为伍子胥。去之前,我还不知道盘门跟伍子胥关系如此密切。途中,导游介绍时,才引发了我的兴趣。

对于一个拥有两千余年悠久历史的老城市而言,如果没有几个历史文化名人做支撑的话,这历史该是何等苍白。江南风情,山水意蕴,怎么看都是一种诗意存在。

盘门位于苏州市城西南隅,古运河畔。1963年被列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1982年被列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25日,作为元代古建筑,盘门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是苏州现今唯一保存完整的古水陆城门,也是中国现存唯一的水陆并联城门,是苏州古城的标志之一,有“北看长城之雄,南看盘门之秀”之说。

据古籍记载,苏州城最初是周敬王六年(前514年)吴王阖闾命伍子胥所筑春秋吴国都城,盘门为吴门八门之一,古称蟠门。门上曾悬有木制蟠龙,以示震慑越国,又因其“水陆相半,沿洄屈曲”得今名。现存城门为元至正十一年(1351年)修筑,瓮城为至正十六年张士诚增建。明初、清初和晚清都曾进行过修缮。

伍子胥,春秋末期吴国大夫、军事家,楚国人。其父伍奢为楚平王子建太傅,因受别人谗害,和其长子一同被楚平王杀害。伍子胥出逃到吴国,成为吴王阖闾重臣,整军经武,治国安邦,是姑苏城的营造者,至今苏州仍有胥门。公元前506年,伍子胥协同孙武带兵攻入楚都,掘开楚平王墓,鞭尸三百,以报父兄之仇。吴国倚靠伍子胥等人之谋,成为诸侯一霸。伍子胥曾多次劝谏吴王夫差杀勾践,夫差不听。夫差听信太宰伯嚭谗言,称伍子胥阴谋依托齐国反吴,派人送一把宝剑给伍子胥,令其自杀。伍子胥自杀前对门客说:“请将我的眼睛挖出置于东门之上,我要看着吴国灭亡。”苏州方志载:“子胥死,浮尸于江,夫差悔焉,与群臣于江边设置祭坛,国人因为立庙。”伍子胥死后九年,吴国为越国偷袭所灭。

盘门为当年吴王阖闾命伍子胥筑城,呈曲尺形,由水陆两门、瓮城、城楼和两侧城垣组成,是古代筑城史上的创举。水陆门对峙,颇为壮观,为海内仅有。水门在陆门南侧,内外两重,纵深24米,前后分置水闸和木栅,现仅存门臼等遗迹,两门之间有暗道通向城楼。陆门亦为两重,中为周氏180米方形瓮城(藏兵洞),匿藏兵卒可达数百之众。西南处正面有“盘门”城额,北城有登城坡道,城上筑有垛墙,沿外墙置驰道、射孔、炮洞、闸口及绞关石等防御设施,两侧城垣至今保存完整。

二千多年间,历经战乱,盘门仍在。此时此刻,2016年暮春,我站在城门之上,与盘门深情对视,苏州的风吹着我,古城墙上,今天的爬山虎一片接一片地青翠着。

我顺着城垣北侧石板坡道拾级而上,一步步登上城墙。城墙上的雉堞、垛口、射孔、炮洞、闸口、绞关石、天井(防火用设施)均历历在目。当年,这里肯定是吴越必争之地。气吞万里如虎的武相,捧着一颗滴血滴泪的拳拳忧心,肯定在此排兵点将。高大厚重的古城墙,曾经昭示着一个王朝睥睨一切的傲气。如今,樯橹如林,刀光剑影的惨烈早给了历史。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如画江山。

英雄豪杰逝去了,留下的只是千古不灭的英灵。故园神游,华发早生!

站在高5米多的城墙之上,可以看到整个陆门、水门套城的布置和结构全貌。我知道,我脚下踩的正是2500年前,伍子胥用手中之笔,勾勒出的旧苏州城之一角。城楼之上,吴国的杏黄大旗还在骀荡春风之中飘着。2500年的岁月,就流淌在这古城墙的一砖一瓦之中,就雕刻在墙头上的故事之中,我辈何幸,触手可及。我不得不承认,那布满沧桑的城头,犹如一部典籍,深蕴着无穷无尽的沧桑世理。

盘门一侧,是纪念伍子胥的武相祠,祠内,伍子胥塑像静立端坐,还我河山的匾额高悬着,英魂不灭,伍相还在惦念那个未竟的千秋大业。我在祠内独步,2000多年过去了,伍子胥留给这座城市的记忆依然那样清晰,那样深刻。那份浓重的家国情怀,终究没被岁月荒芜,也没被世事腐蚀,还是那么纯粹,闪亮,清新。

偌大的院落里,绣球花正放,时闻鸟声。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容得下安静从容。同行之人,说祠内有伍相的坟冢,寻了半天未果。我心说,纪念重生最好的方式不是埋葬,而是活在人们心里。消失,是另一种永恒。

历史是无数人参与的故事。只不过,今天回望时,多数人与事都已渺不可见。然而,那些古旧建筑终有惊人威力,让我们重见往昔悲欢。当年,武相那悬挂你一双眼睛的东门还在么?你的那双巨眼,仍在远眺蹉跎岁月的烟尘。那死不瞑目的彻骨悲愤还氤氲在今日游人的呼吸之中吧?国破家亡之际,你气贯长虹的力量依旧让人动容。你眼睁睁看着吴国灭亡,你的叹息与悲愤几人能懂?入骨之苦痛,酸心之耻辱,说与何人?

何以生?何以死?谁道飘零不可叹,却化悲欢一笑间。此一时,彼一时啊。

昔日之沧桑,今朝之繁荣,均照见了历史。盘门,在漫长的岁月中已成为一个史鉴符号。

两千多年都过去了……

大地散文10:大地春醒

文/任随平

春天苏醒了。

在村庄,最先醒过来的是山野。伫立山巅,举目而望,山野因了时令的变化,早已褪去了冬日的黛赭色外衣,代之而来的是浅淡的绿色礼服,从山峁到纵横沟壑,如泼墨绘制,本就浅淡,却总分得出低处的浓郁,高处的淡薄,应验着“高处不胜寒”的古意。

事实上,季节本就是一位艺术大师,饱蘸时光的墨色,每一笔均能勾勒出令人不易觉察的渐变的艺术,每一天,每一时,每一个或仰望或俯瞰的姿势,都能让你会心地微笑,甚至由衷地发出赞叹。就像此刻打马而过的风的马车,不再是冬日的清冽与寒冷,也不再是猛然从某个山崖背后拐出来,突然之间与你打个照面,让你在猝不及防中寒意阵阵。春风会温柔许多,不紧不慢,拂过你的发髻,掠过你的眉梢,甚或在缓慢中顺进你的衣领,但你绝不会在猛然之间裹紧衣领,抑或背转身去,你会安静地静享一阵春风的洗礼涤荡,由外而内,就连内心深处潜藏着隐秘,也不再是隐秘,你会在梦呓般的诉说里让它成为山野的一部分,成为大地之上随风流动的生命律动的记忆。

进而醒过来的会是河流。大大小小,不一而足,都会在春日的某个午后悄然蜕变,尘封一季的冰雪已然消融,水流清冽,两岸苇草窸窸窣窣的身影,随着水流叮咚而去,这样的景象在我童年的印像里尤为明丽。村庄里的小河总是傍山而生,巡着水流溯流而上总能找到它的源头,不在山石的罅隙里,便在沟壑的崖角下,水质清凉无污染,尤其是春醒后的河水更是清凉澄澈,因此人们总会挑了小河里的水洗衣喂牲畜。春晨,早起的人们挑了水桶,一路浅唱低吟,去的去,来的来,像是赶一场久违了的盛会。崖角处,河畔边,总见他们一手扶桶,一手执瓢,相互寒暄着,说笑着,似乎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道不完的开心。那时候,晨醒了的光线斜斜地洒落下来,将整个小河映照出一条粼粼波光闪耀的光河,加上流水淙淙,村庄静穆,整个村野便成了一幅绝美的画,明丽着,生动着,影片一般定格在你我童年素朴的胶片上。

当然,春天里的鸟雀亦不消停,虽然它们不曾在寒冷的冬日里休眠,却也会趁着春日的明媚更为雀跃好动,在村庄,尤其是麻雀,鹁鸽更是耐不住夜的寂寞。晨醒,不待人们推门而出,它们早已从巢穴中汇集而来,一会从高处的杨树上扑棱而下,落在檐前的瓦楞上,一会又从瓦楞间集体出逃,飞临低处的场院里,呼朋唤友,争抢食物,饱食了的落在场院中心的草垛上兀自歌唱。若是落过一场蒙蒙细雨,鸟雀们的集会更是盛大,似乎在它们的生命中没有忧心烦闷,唯有跃动与歌唱。

春醒了的大地,就是万物成长的舞台,生旦净丑总有一个角色令你欣喜,令你惊叹,在村庄,和在村庄愈走愈远的牵念里。

大地散文11:风吹大地

文/亚男

风在土堆上摊开了一张网,深陷这个冬天的无微不至的寒冷里,谁也逃不脱灵魂的直逼。渐渐衰老,不能抚摸到一片叶子的温度,也不能将大地的坚硬撬开,面对铺天盖地的雪,冷气灌满了云朵。沉下夕阳的凄美,壮观,或者苍凉。我站在青藏线上,黄河贯穿而过,那清澈的激情,在红褐色的沉默中保持着灵魂的起舞。

自然创造美丽,是多么的奇妙。田野和青山之间,有了村子才有了大地的灵气。柴火砌成的黄昏,一个人坐在沉默中,远山凛冽,干净;田园便是大地的底气,油菜花,麦苗和青菜构成了我灵魂的图景。我想着遥远的故乡,在西南一个边陲小镇,家狗,野狗,屋檐下和树枝下,两眼炯炯的,盯着一个村庄的秘密和老死不相往来的河水。

母亲在村头是一捧黄土,清明前我再一次去,青草长出来,在风中摇曳。涂抹在伤口,有种奇痒的感觉,夕阳上的那一层金黄,比起梵高的伤口要深。在最后一颗子弹出膛的时候,母亲种的向日葵已经来不及垂下眼脸,清楚的看见大地的光秃。

黑暗中的花朵打开内心的罂粟,日光的毒,逃不脱灵魂的追杀。也许谁都要练就一身抗毒的本领,面对母亲的土堆,是否记得风的张扬,雨的细腻。话语间,浮现母亲的慈祥。眼下是丰盈的春天,大朵大朵的花开满了山野,田间。母亲很热爱这些花,热爱着村庄里的空气和水,阳光。紧紧的闭着眼睛,一条鱼在眼睛里游来游去。

这个土堆原本是一片田野,茂盛的庄稼长在春日里。母亲占领这一小片不是她的本意。母亲生育了无数个孩子,但只有四个存活了下来,二姐还被送了人。说起二姐,母亲很是愧疚,不和我一个姓是次要的,长大后和母亲的疏远,才是母亲揪心的。

母亲很喜欢春天,蓬蓬勃勃的大地升起生命的旗帜。那么义无反顾的写下大美的自然。

村前有条河,一千年的流淌,细致入微。卵石上的水鸟衔着村庄的轻巧和灵动。就如母亲所说,河流不流淌就不是河流。人的血液也是流淌的,流淌着灵魂的痛,人生的际遇。母亲现在无法流淌,她凝固在我内心,是一座丰碑。伟岸屹立。每一分钟都在我的生命充满了激越,高亢。草是纤细的,风是柔软的。就是这草的纤细覆盖了母亲的身体,但没有埋葬她的灵魂。风穿过万物才有了生机。但正是风吹老了母亲的容颜,摧垮了母亲的身体。母亲躺在这里是保存母亲的灵魂。

注视山的逶迤,绵延的起伏,母亲没有一分钟停止过。冷风,冷雨在屋外打旋儿。叶子起舞,母亲触摸到了叶子的温度,满含热泪的扑进大地的一瞬间,我才相信一个人是离不开大地的。谷物养育身体,土地供奉灵魂。

很少念叨的父亲,一座沉默的村庄,伸进白云的小路,怀抱一条小河,山梁上堆着柴火燃起的炊烟。念叨山上的太阳,雨中的鸡鸭,风里奔波。

快到夏天了,父亲在田埂上转悠着,小草含着小花,流水伴着凉意。迷失了热度的烧酒也不能浇灭,夏天的燃烧。山坡滚下来的眼神有些老眼昏花。打鸣的鸡,乱窜的狗,搅黄了一场梦。桐子树上的干枝挂不住一个人的思念,静静的站在夜色里,呼喊河流,大山。一切沉默,被蚊子叮。

身体抽出黄昏,屋顶上的猫窥见了此时发生的一切。米坛子还有什么,空气与无奈。解开一夜的孤独,父亲吧嗒旱烟。昏暗的月亮正好照在墙角无精打采的叹息。

一场大火颠覆了我所有的梦想,远远的映红天空,一路人马正在赶往现场。可是谁也没有救了一场灾难的发生。坐在石头上,天空一点水也没有,只有泪水汇聚的悲苍。

当火熄灭了,村子转入沉寂。背着火堆里刨出的锅碗,尽管缺了角,也失去了生活的色彩,但端在手上依然的是沉甸甸的。已经是第三支旱烟,从早上抽到黄昏,在夜的深邃里,摸不清父亲究竟该怎样拿主意。大家都望着,没有谁发出一点声音。猫和狗都不知道了去向。只有我蹬在墙角,默默注视。是害怕,恐惧,或者是不明白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烤焦的眼神被泪水淹没,还没有倒下的柱子,残留了时光里的温度。扶起一把伤痕累累的椅子,也许是想从残垣断壁中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或者物。

瓦片,断木。一滴泪坠向大地。

鸟儿站在了残垣断壁上鸣叫。凄苦,悲悯。失去了婉转。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鸟,父亲说,是乌鸦。

可恶的乌鸦盘旋在村子的上空,村子笼罩在乌鸦的哀婉里。

后来,父亲说,是乌鸦唤走了我的母亲。当我赶回来时,已经是秋天了。母亲蜡黄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手握不住一丝话语,微微的张了张嘴,声音极其细微,犹如生命的游丝在瞬便要消失。那个夜晚,我坐在一生中最深的痛苦里陪着母亲,天要亮时,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的抿起。看似安详。

天一亮就下起了雨,也许是来问候母亲的。我走在雨中挨家挨户放信,去跪拜大地。

风吹来,大地一片金黄。

这是几年后的秋天,刻画在木板上的秋色,随着时光的浓重,点画出了乡村的成熟。稻子笑弯了腰,对谁都点头。站在稻田边,望着父亲走过的方向,山是金黄的,水是温暖的。我喜欢大地的金黄,染上阳光的味道,风吹万物。

现在是我一个人的大地。稻子,小麦,大豆,加上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要在我的大地上栽种这些谷物。

现在是秋天,一地金黄的秋天。父亲,母亲以一捧土守候的秋天。这个秋天在家乡转悠一会儿,是不是在寻找过去的记忆。倘若父亲还吧嗒旱烟,那烟味儿一定很好闻。如果母亲还在面对这秋天的金黄一定欢天喜地,眉开眼笑。

有一片湖,要是经常来看看,芦苇枯萎也好,茂盛也好,都是充满生机的。几只野鸭游在无忧无虑中。我不认为秋天不是一片乐土,也有萧瑟的时候,当叶子落下来,当风吹来,大地不在沉默。不沉默的大地,我站在高山之巅,万物尽收眼底。

河流环绕,一些悲欢和离合,在自然中演绎。山上,我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和无知。我不能跨越时间的河流。犹如流淌在我脉管里的血液,日夜不眠。

其实,家乡是大地的一部分,风吹,一些东西永远也散不去,比如爱。我爱着一株草,一棵树,或者一滴水,缓缓进入生活之后,秋天呈现出灵魂的色彩。我拿着一张大地的诊断书,谁也不愿意来解开已经病入膏肓的大地究竟发生了什么。流水腐烂,青草枯萎,空气中废气是为了一个数字的提升。

揭开大地的谜,我崇敬大地的能量,承载了无数的孤独,承载了生命的个体,但无法承载灵魂的飞翔。大地空下来,只有风还在抚摸岁月里的疼痛。散落在村头的月光,躲过风的追问,我的村子,谷物,青草和残墙都已麻木。

大地上一栋栋老屋,一幢幢新楼,从山坡到河边布满了岁月的旧言和新语。岁月铅华洗尽。

大地散文12:玉垒,有神谕流淌而过

文/吕敏讷

大地一片静默,世界只剩潮润的暖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光阴静止,时间凝固,今日何年?何人在玉垒关前?望川泽气蒸,雾锁山河,烟海苍茫。观天边云卷云舒,忽如峰峦叠嶂、战马驰骋,时而丝丝缕缕,缥缈氤氲。

玉垒关前,天高路急风远,灰雾轻笼天地之间。

极目,峭壁连高峰,绝崖深谷,刀刻斧凿,层层叠叠,漫向天边,一片苍翠出离视线,在眼睛所不能及的远方,继续向远方弥漫。

白龙江和白水江一改奔腾跌撞的姿势,手挽着手和颜悦色地悄悄耳语,或者大声说话。只用身体的颜色表明自己的来路。它们是在诉说一路的离愁别恨、悲喜酸甜?还是回味往昔刀光剑影日月轮转沧海桑田?或者,要带着高原雪山的圣洁宁谧,把郎木寺镇黑虎女神所居住的洞穴这个圣地中的圣地、岷山南北的差异和秦岭山系的奇险细细交谈?

我的心,此时要变成了一只秃鹫,低飞在神秘旷古的甘南,在偏远的郎木寺古镇,在那个潺潺的峡谷溪流中投下翅膀的影子,去为河水探源。这条宽不足2米的小溪,就是传说中黑虎女神为民除害后化身钟乳石所居住的洞穴涌流出来的泉水,这清悠悠的一泓,它有一个美丽大气的名字——白龙江。江水缓缓穿越郎木寺镇,将小镇一分为二,一面属于四川,另一面,属于甘肃。藏族和回族在这里按照历史和传统让信仰在各自的天空升腾,晒大佛,做礼拜,小溪两边的人们在所敬仰的神的世界里烟火缭绕,灵魂被佛祖和天主各自保管。

白龙江,是一条流淌神谕的水,它从海拔4078米的岷山北麓的碌曲县与若尔盖县边境的郎木寺发源,由北而南穿越西秦岭,上游属岷山山脉,中游属秦岭山系。江水在山峦起伏间、沟谷纵横里一路奔腾流淌,它是嘉陵江主要源头之一。

白水江,它的源头在甘川交界岷山山脉南端的弓杆岭,是嘉陵江上游最大的支流,流域大部分属暖温带湿润气候,是动植物们的乐园,属世界生物圈保护区。江水自西北向东南一路浩浩荡荡,流经美丽的四川九寨沟县。

循着自然界千万年汩汩流淌的约定,白水江,注定要在甘肃文县,玉垒关前,和白龙江相遇,和它汇流。

有着不同性格的两条水,各自承载着不同的体温和面容,蕴藏着内心的天堂,它们身体和灵魂交汇的地方,必有着大自然的安排和神灵的指点。我确定,玉垒,它在那里,等我。我们匆匆前往,玉垒关就在那里。山,是最险峻伟岸的山,水,是最丰厚壮阔的水。玉垒,蕴含江河之美,赋予山川之险,吸纳灵秀之韵。玉垒,它承载两江之重,它的个性,它站立的姿态,注定接纳世间的气象万千,饱尝历史的风云变幻,见证时代的荣辱变迁,收藏光阴的扼腕咏叹。

时间向前推移了1800年。脚下的土地,烽烟四起,战马嘶吼,鼓角铮鸣。三国的战火在弥漫,玉垒关,一度成为魏蜀双方为了占领陇南阴平进而完成霸业而争夺的焦点。魏文帝时期,郭淮重兵把守玉垒关,被诸葛亮设伏兵击败。蜀汉占据阴平后,阴平太守廖化又派兵驻扎于玉垒关。魏将郭淮在此筑城,调兵遣将,亲率大军攻击廖化。玉垒关郭淮城的故事,像那些历经千年遭受风雨侵蚀仍然站立的城墙,记录着玉垒关岁月烟云中的滴滴点点。蜀后主时期,历史演绎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巧妙一幕,邓艾伐蜀,魏蜀双方,谁占领玉垒关,控制阴平桥头这一峭壁雄关、秦蜀咽喉,谁就争取了战争的主动。魏将诸葛绪、钟会,与蜀将姜维、廖化等斗智斗勇,迂回作战,历史就在这个节点,让邓艾乘虚完成阴平偷渡,如此“奇谋”成就了灭蜀的战功,成为魏灭蜀决定性的军事行动。邓艾凿山架桥,攀木缘崖,那悠悠栈道承载着玉垒雄关的多少传奇!耳畔似乎还有士兵行军铿锵,绝境逢生的呐喊,给这块古老的关隘增添着神秘色调。

玉垒关阴平桥,在历史的不同时期,被政治家和军事家不断地变换身份和角色,掌握这至关重要的一座桥,就似乎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战乱时期,先筑桥以通过,而后过河拆桥,以绝敌人后路。和平年代,修桥扩路,用以商贸流通,外交往来。桥,可以成为打通阻隔的凭借,亦可成为引狼入室的便道。阴平桥,尤其承受了历史多次的雕琢。明末曾被匪寇焚毁,清康熙年间又建起木桥,咸丰年间又重建维修,盛世太平让桥一度成为可以观赏的风景。1949年12月,历史的又一出闹剧重演,国民党焚毁阴平桥以阻止解放军南下,入川部队用两个昼夜抢搭浮桥以通行,解放了碧口。历史的命运有时可以拴在一座桥上,但是历史的大势必然印证了那句话:山阻石拦,大江毕竟东流去。

1963年,甘川公路通车,此后的十数年间,阴平成了木船汽车往来的繁华的渡口,成为连接陆路和水路交通的一个枢纽。玉垒古关,阴平渡口,橹声激越,江水欢腾,号子声声,摩肩接踵。一叶叶木船顺江水飘飘荡荡,相似的口音让不同民族和地域的人们亲密交往,高亢悠扬的歌声响彻陕、甘、川交界的群山峡谷,让三省各地互通往来再不受阻隔。

直到1975年,下游的碧口水库蓄水修建,公路改至江水北岸,玉垒关阴平古渡,似乎完成了它的使命。一艘艘渡轮被岁月悄悄搁浅,在一声声轻叹里靠岸歇息。不久后的1988年,一架钢铁长龙腾空而起,虹桥横卧,桥身下壮阔深厚的江水碧波粼粼仰天长啸,欢腾的江水悠悠然流走。桥上,重型汽车来回穿梭,旅客行人再不去过江攀崖,叫苦连天。这座玉垒关公路吊桥,是打通陕甘川的要津,让千百年来的天堑成了通途,也是通往美丽的九寨沟的必经之路。

今天,在玉垒关前,漫卷历史、莽莽群山和汪洋江水将我包裹在一片苍茫和宁谧之中。但我的视线渐渐清晰,内心无比绚烂,碧波轻舟在脚下晃晃悠悠,映照着一方美丽的家园。突兀雄奇的远山张开宽阔的胸怀,它是在以包容和接纳的姿势将这个前所未有的时代揽入怀抱。横跨两岸的端直的关头坝大桥,车来人往,它牵连着故乡和远方,让梦里歌里的牵绊顺利到达,让隔山隔水的乡愁得以存放,它光明正大慷慨激昂。桥所连接的212国道像洁白的哈达在青山间飞舞,又如矫健的巨龙在绿水边游走。238平方公里地域面积的玉垒乡,傍山依水,枕玉而居,在平均海拔700米的暖窝里,拥有10300亩的水旱良田,让玉米、小麦、黄豆等粮食作物布满高山河谷;让油桐木耳、花椒、橙子、板栗、生漆等经济作物遍地开花,六千余玉垒人民在此安居乐业。

玉垒古关,拂去昨日险关争夺的沧桑烟云,尽显今日奇秀壮美的无比雄姿。大山,大水,大气势,大道蜿蜒,大江承载,脚下的大路,定会宽阔又平坦。

沿着这一条平坦的大道,穿过草香扑鼻的小径,就站在玉垒乡冉家坪村漂亮的戏台前。那个雕梁画栋古朴漂亮的舞台,可以触摸到当地政府对民间艺术的温度,在冉家坪村头,陇南文艺工作者的一队人马,在泛着木质香味的新舞台前,聚精会神、赏心悦目地领略了玉垒花灯戏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魅力。演员们浓妆淡抹,彩衣花裙,风中起舞,却都光着脚踩着拖鞋、布底鞋或者球鞋,他们用高亢的曲调,浓重的川音,完整的情节,独特的腔调,吸引了凝神品味的观众。他们似乎刚刚从劳作一线的田间走出来,脚下踩着厚厚的泥土,他们是劳动中的农民,是生活里的主人,是舞台上的主角,随时跨上那个漂亮的舞台,自娱自乐,带着浓浓的生活的原汁原味,把民间艺术的魅力发挥到极致。只是,传统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遗憾,舞台上竟没有一个女演员。我们拍摄,录音,鼓掌,赞叹,脑海里珍藏了它的旋律和画面。让内心的一种怀想,遭遇一段陈旧的时光。追忆远去的历史足音,祈福玉垒和陇南人的幸福生活。

山高水远的玉垒雄关是豪迈伟岸的大丈夫,它有着雄浑高亢的男高音,它宽厚的胸怀,铺天盖地,神秘苍凉,遒劲饱满得让人无地自容。玉垒花灯戏是这奇山秀水间巧遇的一位委婉、明朗的奇女子,它跟随着四川迁居至文县的先民,带着浓重的川味儿,一路扭着热辣辣的小秧歌,还扭出了秦腔和陇南山歌的灵魂,在三省交界的玉垒,它是浸润着陕甘川的灵秀成长起来的一位民间女子。起初它养在深闺,足不出户,只在上元灯节、美好时辰,在前簇后拥的花灯映照下登堂入室,浓妆亮相。时代发展,玉垒花灯戏这位女子对地方民俗元素兼收并蓄,载歌载舞,声势壮大。作为民族融合的结晶,玉垒花灯戏成了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形式。它的歌舞在这雄奇的山间荡漾,玉垒大地顿时生动而激昂。在文化底蕴如此深厚的玉垒,它无疑锦上添花般地装扮滋养着脚下的这片丰厚的土地。

眼前似乎还有花灯荡漾,耳畔还有鼓声铿锵。踩着花鼓戏的节拍,头顶一方干净的蓝天,在午后透亮的阳光下,沿着青石小径,穿过荫天蔽日的大片竹林,林间清风徐徐吹来,暑热尽散。翻江倒海占据内心的那诸多欲念,存放在电脑和手机大网里的那些蝼蚁般的数据,此刻,可以一一放下不管。腾空内心,靠近竹林,卸下一身的疲累,惊起满地竹叶窸窣。亮光于叶缝间漏下,给心灵一个通道,让它,在这个古老安闲的远方,找到失散多年的温情,到达靠近云朵的蓝天,在那里巧遇童话一般的美丽从前。

小路转弯,我们的脚不小心就站在一个大院中间。

和我见到过的许多民风醇厚的村落有着相同的品质,冉家坪村的居民同样没有用高墙和铁门将房屋围住,院落是开放着的,房屋是敞开着的。古朴的木屋安安静静在丛林掩映中蹲坐,悠闲安稳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在岁月沧桑中越来越温和慈祥,它双眼浑浊,长须白发,一身青衫。玲珑精细的雕花门窗,镂空的对称图案,泛着黑,透露出岁月的颜色,廊檐下的木柱,在圆形的柱石上,稳稳地支撑了一个家庭的温暖。台阶和院子一律用青石板铺砌,干净整洁,石缝里有小草均匀生长,一派生机。品种繁多的花花草草就在院边任意摆放。院子中央,夫妻杜仲树横逸斜出的身躯,互相依靠,耳鬓厮磨,丈夫身形魁梧,有着阔厚硕大的叶片,妻子身形圆柔,有着细碎婆娑的枝条。它们伸出修长的手臂,要把家园护卫在怀抱。生儿育女,挡雨遮风。它们在共同坚守脚下的土地,和木屋一道静静守候,让每一寸绿荫都夫唱妇随。

房屋的女主人就坐在屋檐下,见有外来者的身影,老远就大喊:“快过来吃枇杷,刚刚摘的,甜得很”。她脸蛋红润,短发齐耳,体型微胖,面前是一篮子黄灿灿的枇杷,一串串一簇簇在篮子里挤着。她并不问来者何人?只把甜甜的果子递到每个人的手里。我们说:“给你一些钱吧?”女主人大笑起来:“要啥钱?尽管吃。挑个大的吃。”不一会,院子里人多了起来,他们出嫁的姐姐妹妹经常回娘家住,一家人共同营造着和睦,小外孙在老人怀里撒着娇。古房子,雕着花,在风里,以它为背景,我们和这淳朴的一家人,完成一张合影,以此记录某个晴天美好的画面。向着夫妻树和古房子说再见,转身,再次与一双双简单干净的眼神相撞,内心把最美好的祝福送出。

冉家坪的枇杷,是我们没有预约的一种幸福和感动,让内心的诗意找到可以抒写的笔墨纸砚。

而此时,另一个院落安静的一角,核桃树伸出绿色的手臂,片片大叶轻轻扇动,海棠低眉,桂树凝神,芭蕉肃立。点点绿荫,一面方桌,素毡三尺,白宣几刀,一得阁浓香缭绕,茶雾缕缕散开,美文警言流出笔端,国粹经典纸上点染。鸟声叽喳,谈笑起,妙手弄墨,蚕头燕尾,笔走龙蛇,墨香滴落,芳馨纸上飘过。身后的矮屋上,一株兰,借着屋瓦的温度,在仅有的一簇土里扎根,开着素淡的黄色花,细小的身躯,独自安安静静地优雅。

太阳落山的时候,甜甜的粮食酒、腊肉、野菜、豆花面和夕阳一同把人灌醉。宏厚的男高音在玉垒的土地上响起。醉意朦胧里,玉垒关越来越远,渐渐模糊,只在脑海里屹立着最清晰的记忆。

雄奇的远山,宽阔的胸怀,薄雾低垂,两江合流的江水,没有渡船,像一块安静的玉,镶嵌在玉垒关峡谷的一片静谧里,一动不动,好像在安睡。

可是静水深流,必有它流淌的方向。

两江之水,在那柔柔的一泓里启程,在路上汇聚涓涓细流,历经千山,携着玉垒雄关的味道,借神谕的指引,以澎湃的姿态,流向不远处的嘉陵江、更远处的长江,终将归入大海的胸膛。

大地散文13:怀念

文/张晶

幕布般的夜空笼罩着大地,钻石似的星点缀在上面,为其增添了几分幽秘,月华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这里的一切,仿佛都醉了。

时间如掌心里的花瓣,随风纷飞,不再回来,但记忆中的花,却一直都在。

后院的果树在春天格外迷人,竞相绽放的花朵随风起舞,白的、粉的交映在一起,似一场盛世花雨,留下缕缕清香。自从爷爷在后院给我绑了一座秋千,我每日都要去那里玩耍。而爷爷没事的时候,也会携一杯清茗去那里小坐,兴致好时,便一边品茗,一边给我讲着过去的事。我则在秋千上晃着,听着故事,看花瓣自头顶飞旋而下,洒在发间,拂过眼前,落在尘里碾成香。

秋天的稻田是儿时的乐园,在金色的麦浪中穿行,感受秋风滑过指缝的律动。拿着瓶子,轻轻地靠近停留在麦穗上的蚂蚱,找准时机,抓向那还未发觉危险的猎物,立即装进准备好的瓶子中,任它在瓶里蹦跳。拿着战利品,免不了向同伴们炫耀。若是运气好,还能碰到谷雀的巢,悄悄将幼鸟带回家养着,却不料被它叽喳吵得又将它放回巢里……

夜风吹得树枝飒飒作响,空气中仿佛弥漫起花的味道。儿时的乐园,现早已被人收购后,渐渐变得荒芜,再也寻不到蚂蚱和谷雀的巢了。儿时的后院,也只有偶尔去乘凉的爷爷、布满斑驳岁月痕迹的秋千和流逝的儿时的梦。

沙漏中的流沙一点点的流淌,周而复始,而时间过了,便回不去了。我无比怀念在秋千上度过的时光,在稻田里捕捉蚂蚱的时光,在明灭的树影下看落花旋舞的时光。怀念,便只能怀念。

夜色浓时凉如水,念想溢时汇成海。

大地散文14:青苔,大地的发肤

文/刘青纯

时常去公园游玩,我发现,四季更迭,草木荣枯,唯有青苔永不凋零,不管年年为谁绿,总在公园的角落里铺展开来,为地面铺上绿茸茸的毯子。

小时候,老家院子的台阶下长着青苔,冒着清爽的绿,短短的,细如毛发。一场雨后,青苔为人带来一片清凉,好一个“雨滋苔藓侵阶绿”。刘禹锡诗云:“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在台阶下养一些青苔,闲暇时,推开窗子,青苔安然的身姿映入眼帘,灵魂的尘埃,仿佛都被那纯真的绿吸附了去。刹那间,一道绿色的屏障,将喧嚣的尘世隔离了,且让我们在诗经里,在唐诗宋词里,捡拾古旧的岁月。想象中,青苔在窗外排不开来,绿意波浪般在周身涌动,让我们翻开一本期盼已久的书,将自己融入另一个清明的世界。

那时候,土坯墙上的青苔将每一个院落连接了起来,将整个村子连了起来,将村里离散的人心连了起来,将鸡鸣狗吠以及孩子的打闹声连了起来。因了青苔的护卫,哪怕狂风暴雨的袭击,那怕雷鸣闪电的恐吓,土坯墙岿然不动,一副曾经沧海的淡定。村里人一茬茬地老了,而墙上的青苔,还是那样绿着,见证着一个村庄的兴衰,人事的代谢。

青苔忠诚地守卫着土坯墙,守卫着村庄,守卫着淳朴的人心。当一堵堵红色的砖墙在村里拓展蔓延时,人们不时听到土坯墙轰然倒地的声响。“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青苔知道它的使命结束了,坦然地与土坯墙的泥土融合。

红砖瓦房在村庄里大肆扩张,而青苔也在瓦上繁衍着子孙后代。只要有星点泥土,只要有一滴雨水,青苔就能在瓦上扎根。对于自然,村里最年长的人,都没有瓦上的青苔懂得更多。它最早聆听到第一声鸟鸣,最早觉察日出前的第一缕阳光。它夜观天象,遥望银河,欣赏牵牛织女星,琢磨北斗星四季的变化。瓦上的青苔也很务实,它吸附了过多的热量,荫庇了屋子里的人们。它纤弱的根触摸到一处漏雨的缝隙,会生长得更密集,修补漏洞,也修复自己的人生。

一年又一年,青苔在瓦楞上参禅悟道,静观风雨,体悟岁月。在它柔弱的躯体里,隐藏着强大的生存智慧,只是,人们常常忽视它,遗忘它。当人们发现瓦上的青苔郁郁葱葱时,便铲除了它。不久,瓦片上又突兀地冒出了绿。在极度干旱的日子里,好多草都枯死了,青苔也面目焦黄,即将枯萎。可是,只要有一点雨水,它又会施展手脚,将一个个瓦屋妆点上星星点点的绿,骄傲的身影一如那破土而出的麦苗。

青苔的骨子里是个儒家,它奉行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达而达人”的宗旨。它进取、谦和、不霸道、不贪婪,既可以和花草和平相处,甘愿为花草守护一方肥沃的土壤,又能和高大的树木亲密无间,长在树的脚下,或者长在树皮的裂缝里,活得踏实而自在。

青苔是旅行家。它悄无声息地攻城略地,高楼顶上有它,阴暗的地洞里有它,没有一种草木比它走得更远。它四海为家,只要有土壤,有尘埃的地方就是它的家,就连背着降落伞的蒲公英,也自叹弗如。

青苔,才是大地的毛发和皮肤,将那些松散而毫无秩序的土坷垃,统统归拢到自己的怀里,将那些浮躁的尘埃召唤回来,重归泥土。这一身永不衰竭的绿色发肤,才赋予了大地延绵不尽的生机。

大地散文15:嫩闪闪的春草

文/赵攀强

立春过后,沉睡的大地苏醒了,蜷缩在泥土里的草根睁开了眼睛,它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离开娘怀,探出稚嫩的脑袋,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刚出来的时候,是一株幼苗,像毛尖,像雾芽,颜色鹅黄,水嫩嫩的。慢慢地,慢慢地,生出两个叶片,舒展开来,颜色泛绿,颤巍巍的,上面的露珠,亲吻着阳光,晶莹剔透,美得醉人。

春色不等人啊!我会利用周末时间,走进乡村的田野,到处都是嫩闪闪的春草,它们在山坡上,在沟壑间,在土地里,呼吸着新鲜空气,沐浴着温暖阳光,仰望着蓝天白云,处处弥漫着绿色和生机,使人心旷神怡。

这些春草是大地母亲的孩子,有些调皮,有些任性,他们长得太爱人了,浑身上下充满着诱惑。父亲对我说,这个周末,快把牛羊赶上山坡,吃了一个冬季的干草,它们早不耐烦了。出了圈门,牛羊开始撒欢,小狗蹦蹦跳跳,不停地和小羊碰头,看来它们确实高兴坏了。那个山坡是村子里有名的牧场,春草种类繁多,有鸡窝草、马鞭草、三叶草、龙须草、牛尾巴草,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仿佛为山坡覆上一张绿毯。牛羊饥不择食,肚子吃得圆鼓鼓的了,还不愿离开。以后的每个周末,我都会放牧牛羊,不是把它们赶到这山,就是那山,有时也会把它们赶到沟边,或者河边,那里不仅有草,而且有水,是牛羊最喜欢去的地方。

放学回家,母亲催促我们快到地里去打猪草。于是我和姐姐手提竹篮出去了。田间地头,山山岭岭,随处可以遇见那些打猪草的姑娘们,穿得红红绿绿,头上扎着小辫,在山间穿来穿去,手脚麻利,放声说笑。山里的春草,除了牛草之外,其余多数都是猪草,像灰灰菜、荠荠菜、花背心、鹅肠子、鸡冠花、蒲公英、羊奶子、刺叶菜、野白蒿、野苜蓿,都是上好的猪草了。那时我们打猪草,多数用手连根拔起,对于那些不好拔的就用随身携带的小铲子挖出来。剁猪草和喂猪的活是母亲的,只见她把我们提回来的猪草,一把把取出来,放在木墩上剁碎,装进木桶里,倒入泔水,再添加一些麸皮,搅拌均匀,然后倒进猪槽。那些大猪小猪,挤挤攘攘,哼哼唧唧,争抢进食,嘴巴吧嗒吧嗒直响。

那些春草,不光猪牛羊爱吃,人也爱吃。我记得童年时,母亲经常让我和姐姐去找那些能吃的春草,比如:刺叶菜、蒲公英、荠荠菜、野白蒿、蕨根菜、鱼腥草、香椿芽、灰灰菜、野蔊菜等等。母亲是个美食家,做得一手好茶饭,方圆百里无人不夸,尤其善做野菜,这些我都在那篇《母亲的茶饭》里写得清清楚楚,不想一一赘述。我曾经吃过母亲做的荠菜饺子、白蒿疙瘩、凉拌蒲公英、春芽炒鸡蛋等等,至今口留余香,回味无穷。

我想起在小河区工作的时候,妻子来了,她和区公所干部家属天天进山,挖回来好多的蕨菜、小蒜等山野菜,给我改善伙食,盘盘都是那样美味可口。她还把多余的那些山野菜,洗净,在楼顶晾晒风干,有的做成泡菜,有的做成干菜,上桌时作为小菜,或者炒菜时作为辅料,至少要吃上几个月。调到县城工作后,我们竟然突发奇想,在街道租了一间门面房,办起了“陕南特产批发部”,主卖陕南山野菜。由于我和妻子都是老实人,不是做生意的料,加之我的工作繁忙,没有多余时间经营门店,开了一年草草收手,不是山野菜市场不好,而是我们的能力对不起那些山野菜。

有年春天,朋友送我一盒明前茶,说是清明前的紫阳毛尖,口感好,贵得很。我打开包装,取出少许,放进茶杯,倒入开水。只见那嫩嫩的毛尖,在水中沉浮,白中带绿,绿中泛白,颜色清亮,入口清香,肠胃滋润,周身通泰。我想,这难道不是一种奇异的春草么?从此我爱上了喝茶,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喝茶,而是惜春爱春吃春的象征呀!以后的岁月,我每年都会赶在清明之前,选一两斤上等的明前茶,天天喝,月月喝,年年喝,实在是一种幸福和享受啊!

每年开春,我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我喜欢回老家去,喜欢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家乡的土地,看家乡的山坡,看家乡的河流,看家乡的天空,尤其是想看看家乡的泥土里生长出来的那些春草,是那样的鲜嫩,那样的诱人,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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