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草木

笔构网

2023-08-01文/李青燕散文

栗子

八渡河日夜不停地流淌着,连续的阴雨天气让它饱涨了起来,河水已经漫过了桥身,水声更大了。

秋天的雨水是应着季节轮回变化的,如八月桃子的清甜、核桃树掉落的果子、毛栗子的炸裂。

红绿自染的山间迎来了久违的太阳,空气是透明的。院子里的月季花因为挪根、缓苗错过了夏季的花期,这第三季如何也不愿再错过,它伸出了长长的枝叶,红硕的花朵沐浴在阳光中,娇艳欲滴。含苞未放的那些,隐在枝叶间,墙上映了疏落有致的影子。

与这院中的阳光和安静的草木相伴,忘却了身外俗事,什么都不去想。

忽然,门吱扭响了,去山上拾核桃的姐夫背着蛇皮袋子进了院子,兴高采烈地呷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今天跟着村民们找到了很多毛栗子树,没好好拾核桃,竟把毛栗子拾了个美,这几天可以给娃熬栗子稀饭了。

从开始在这山里收拾房子起,就由他一直给我们操持,修缮房子,打理庭院。住得久了,他跟村里的人比我们还要熟悉。

我赶着去找袋子,跟着他们出门捡栗子。在这大山深处,想吃栗子,尽管挽起袖子去捡就是了。

出门就是山,满山都是树,且都是大树。

站在高大的栗子树下,不用竿子敲打,也不消畏惧满身是刺的果壳。只听得"啪嗒"的掉落声,果壳已经半裂开。轻轻地一拨拉,棕褐色的栗子就滚落了。再来一阵风,栗子树就像下雨一样,这里"啪嗒",那里"啪嗒".

满树的栗子捡不完,收罗那么一小兜,就够吃几天了。

太阳斜了,杜仲树的影子罩住了半个小院儿,窗格子打在了书桌上,也打在了刚刚脱壳的毛栗子上,棕色的外皮上伏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它们,本来就是秋天的一个个小娃娃啊。

木槿

春天时栽了两棵木槿树,一棵开花了。今日打开院门的那一刻,我惊讶了一下。惊讶于它如此地开放在了秋天里——一个夏天都不见有孕育花朵的迹象,被移栽好几次的它,居然成长得生机勃勃。

可是,我竟然开始嫌弃它的花色。那种庸常的紫红色,与我在某处偶遇的一树白色木槿花的气质大相径庭。我心想,这时的木槿花,是多么懊恼自己生来平庸、不能被看见它的人所喜欢啊,还要不要继续绽放呢,你看风吹过,它轻微地晃动呢。

一株木槿,就这样开放在了初秋的季节里。它竭尽全力地绽放,不是只托出一两朵来,而是一丛一丛地从枝丫间冒出来。

也是机缘巧合,让我有了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在春天的荒芜里,为了让院子丰盈起来,顾不得挑肥拣瘦,一股脑地栽种了小苗,因为没有计划,又一次次挪窝、一次次缓苗,我的粗放式管理,几乎全凭它自生自灭了。

我只期待看到花开,来装点我的小院,却忽视了它整个春夏用尽全力去承接多舛命运的倔强。如果我能常常蹲下来看看它、聆听它,就不会对它那么粗枝大叶并挑三拣四了。

至此,我又归于欣喜了。在小院里徜徉着,哼着曲儿,仿佛整个院子也因为有了这紫色花朵的盛开而喜气盈盈。

暮色低垂,月色渐渐浓了起来,我意外地发现木槿的花瓣收拢起来,像是穿着淡紫色的衣裙参加月光晚会。

"啪嗒",有一朵掉落下来,静静地躺在了月光里。

据说,木槿花是只有当暮落后才肯低头凋零的花。果然,这种砰然的掉落,温柔而倔强。低头也罢,仰面也罢,不都是在与日月接应么?那么,有没有人欣赏就不重要了。

于是,我轻轻哼起了那首《木槿花》:素颜犹未改啊,沉默不多话,满天闪烁星光,都窥探着它。

大家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