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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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6文/黄崇星散文

机场高架路,鱼儿驾车,用最慢的速度把我送到机场,又缓慢地把我的行李拿下车。低头一看,鱼儿竟然忘了穿鞋。于是,两个茶友跨越千里的相聚,在她的"忘履相送"中圆满。

我与鱼儿的相识,是在一张茶桌上。去年冬天的一个午后,在朋友的茶馆喝茶。鱼儿进来,说想喝岩茶。我身上恰好有一包岩茶,尽管是初次见面,我还是乐于分享。茶艺师没有用心,第一泡茶味很怪,我说第二泡让我来。

第二泡香气滋味都很好,鱼儿说这茶救回来了,这是很高的评价,但我装作不在意,淡淡笑了一下。第三泡我格外用心,鱼儿喝得很仔细,说这一杯喝到了一种异香跟清净,这茶应该很有来头吧?我有些惊愕,这都能喝到,看来她是行家。这茶确有来头,是一位修行人出家前花高价买的,辗转到我老师手里,我有幸分到一包。鱼儿很欢喜,说进来时手脚冰凉,一泡就喝通透了,现在全身发热。

一堂茶事,对"境"有着极深的讲究,这个"境"除了指喝茶的环境外,还指事茶人与品饮者的心境。茶人以怎么样的心境去冲泡和品饮,对茶的滋味有很大的影响。眼前这泡茶,会根据冲泡者的心理状态而得到相应的释放,甚至有超越茶本身的呈现;而品饮者的心境如能与泡茶者保持在同一维度,领会到泡茶者的表达,即能成就一堂圆满的茶事。

我们加了微信,说下次有好茶一起分享。

第三天,泡二十年的老生普,我发微信约她,她说回宁波了,很遗憾。她是云南人,在宁波开了十多年茶店,是个老茶人。去年她把茶店关了,流连于兴义万峰林的美景,在峰林间住了半年,想留下来开民宿,但考察几次因缘不具足选择放弃,又决定回宁波开茶馆。

我们不时在微信上分享喝到的好茶。今年元宵前夕,她又飘然而至,约我喝茶。又到朋友的茶馆,我带了茶去,不过泡茶的人又没有泡好。好茶泡不出滋味会让人很不开心。这时茶艺师又去招呼别的客人,留下我们尴尬地坐在那很久,没办法,我又坐过去泡茶。鱼儿喝完抬起头来,相视一笑,没有多言。一看到饭点了,我说我得尽地主之谊。

在饭桌上,鱼儿说我泡茶真有一手,这次专程绕道来兴义跟我约茶。我说过奖了,不过约茶非常欢迎。

晚上我们又继续喝茶,我拿出一包岩茶。鱼儿说上火,不能再喝岩茶了。我说那我又可以给你露一手了,保证喝完不上火。我用冷水醒茶,茶在冷水中过了一道,拨到新的盖碗里,接着注入沸水,快速出汤。鱼儿喝完后惊奇地看着我,说在滚烫的茶汤里喝到了清凉感,这简直是神操作。她又拿起醒茶的盖碗,一开盖,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但碗中没有一根茶叶。后来店员告诉我们,他第二天清洗盖碗时,香味还在。

也是那晚,第一次看到鱼儿泡茶,手法娴熟,没有花架子,显得非常的自在,把茶表现得恰到好处。我一直认为茶是"自然之妙味".日本人冈仓觉三在《茶之书》里提到"自然主义的茶",必须省去被冠名为"茶艺"的俗套和生怕冷场的各种客套,饮茶者自然能放下身心,一杯接一杯的,没有顾虑地喝茶,犹如刚从荒野中走出,那种紧张、恐惧顿时消除。

鱼儿很认同"自然之妙味"的说法,所以那晚我们只是安静地喝茶,没有说太多的话。第二天她回宁波,临走前说要是早点遇见我,就会决定留在兴义了,我说人在草木间,茶人要随缘。

四月份她说要来,我准备好茶她却爽约了。五月旅游去宁波,鱼儿的新茶店正在筹备中,我们在她朋友那里泡茶,席间几乎没人开口说话,都静静地喝茶。

我认为茶是可以超越语言的。世间很多东西讲是讲不清的,所以就有了心领神会!自己感觉比说要好很多,因为说得多,有时候就会使谈论的对象变得面目全非,不就很尴尬;看稍好一点,东西在这,你看一眼,明白了,大家握个手,喝茶;心领神会就不一样了,只需一盏茶,感觉到了,心就亲近了,当下便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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